我(第一部)-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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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松。”他在我耳边轻声说,语气中带着一丝热度。我一颤,脖子上的毛孔尽数张开:这个男人。。。。。。
“李医生,上回那个病人的档案——”刚才的那个护士毫无预警地闯进来,在看到我的伤口后攸然住口!
我慌忙想转身遮掩,但是贸然牵动的伤口只会痛的我龇牙咧嘴。
“知道了,放下,你先出去,顺便把门带上。”李医生冷静地吩咐着,并且不着痕迹地挡住那个小护士的视线。
“好的,我明白了。”护士点头,远远地把档案袋递过来,身怕碰到了我的床——就在五分钟前她还扶过我,现在呢?是不是恨不得把手给剁了?!我苦笑了一下——再怎么假装,也无法忽视她匪夷所思的探究目光——是不是还应该感谢她的专业训练为我留了颜面,没有惊慌失措地大呼小叫?
“好了。”李医生温柔地替我拉上裤子,“明天记得来复诊,记得按时换药服药——这种事情可大可小的。”顿了顿,他又开口:“其实。。。。。。应该叫他陪你一起来的,你们太不小心了,弄成那样。。。。。。”
我仍然一脸恍惚:如果有一天,我和柳寒的事真的暴光了,外界的反应,家人的反应,绝对比那个护士给我的憎恶更加骇人。
他轻拍我的脸:“。。。。。。知道了吗?”
我终于回神,看着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个李医生,绝对是同类。
呵呵。。。。。。我有些讽刺地想,大千世界芸芸众生,这样也能让我碰上我的同类。可就是这样一个陌生人,给予我的帮助与关怀,都要比他多,的多。。。。。。
爱情就是一场战争,投入越多的人,输的越惨。
千古至理。
回到学校的几天,我整天提不起精神,所有的体育课一律请假,后来连课都不大上了——我知道有人会替我点的,不管是否出自愧疚。
“凡,最近的身体好些了吗?”柳寒小心翼翼地靠近我,捏捏我的手,汗湿汗湿的。
“呜。”我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又趴在课桌上。
“我帮你把英语科的讲义都整理好了,今晚送你家去。”见我仍是淡淡的,他又小声地加了一句,“我们好久没在一起了。”
一股陌生的怒气涌上心头,我冷冷地看向他:“我妈今晚在家。”他还食髓知味了!我痛不欲生的时候,他在哪里呢?!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和他说话——也是第一次这么决绝地拒绝他。柳寒似乎被我吓住了,好一会才尴尬地笑笑:“没,没事。。。。。。我现在把讲义给你也是一样的。”
这时候,班上突然起了一阵骚动,我和他同时看向窗外——是朱丹舟,一身淑女屋的格纹长裙,使她显的更加知性。
她笑眯眯地冲柳寒打了个手势,意思大概是会在门口等他下课。周围的男生纷纷投来艳羡的目光,前后桌的甚至激动地搂住柳寒的肩膀,直接称他为美院的骄傲。
柳寒皱眉苦笑着,再也没有看我一眼,是心虚还是胆怯?无从知晓。
我不想再待下去了,一转身提起书包就走出教室,剩下教室中瞠目结舌的柳寒,以及,老师。
“你喜欢这种地方啊?真是看不出来。”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大少爷脾气就会一展无遗,管我对面坐的是谁。
李崇嘉好脾气地笑笑:“星巴克的咖啡虽然大众化了一些,但是口感却不错。”
我冲他龇牙咧嘴:“你比较适合坐在手术台上喝番茄汁。”
他哑然失笑,端正的脸上有一丝宠溺:“你当我吸血鬼呢!”
服务小姐笑容可掬地走来:“May I help you ?”
李崇嘉立刻换了笑容,有礼地点头:“Sure;double cupchino;thank you。”
我嫌恶地皱起鼻子:“你把我当小孩呢?”cupchino?亏他点的出来。
他惊奇地看着我:“我以为你和我一样喜欢这种意式咖啡呢!”
什么?我看了他好久,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个西装革履堂堂主任医生,在医院人人敬畏的古板之人,喜欢这种甜的可以去骗小孩的东西?
我的心情总算好了起来:“行行行,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喜欢星巴克了,cupchino是这里的招牌嘛!OK,你尽管点,我请客。”
我从来不知道一个收入年龄生活交往领域都和我截然不同的人,可以和我聊的那么投机。他就象一个大哥哥,可以包容我所有的无知和青涩,或许我连那样不堪的一面都被他看见了,就下意识地认为再肮脏污秽的隐秘之事都能对他尽言吧——我依赖着他的温柔——在柳寒不在身边的日子里。
坐在崇嘉的白色本田里,我听着缓缓流淌的轻音乐,昏昏欲睡。
“喂,展凡。”耳边传来他无奈的声音,“你好歹也算个艺术工作者吧?怎么一点音乐细胞都没有啊?”
“我俗的很,现在还喜欢COCO…LEE,你有意见?”我眼皮不抬地和他抬杠。
“好好好。你伟大。”他又笑了,还是一脸无奈。车子拐了一个大弯,马上就到我家了,他突然放慢了车速,引擎的声音渐渐小了。
“怎么了?”我的心漏跳了一拍:“舍不得我走啊?”
“展凡。”他转过头,眼睛在黑暗中晶亮晶亮的,“你应该知道的,我对你有感觉——”
我回望他,无惧的:“我知道——可是我们不能在一起。”
“为什么?因为他吗?那个你病到动弹不得还让你一个人来医院的混蛋吗?”他有些激动了,但是没有太大的肢体语言,崇嘉,永远是那么得体。
“不是。”我认真地摇头,“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们是同一类的人,但是我根本就不想发展什么,因为——我从来是把你视为我最重要的朋友,是以前任何人都比不上的,只有在你面前,我才是毫无防备的。”
话说的太恶了。我暗暗吐舌,其实我心里明白的很,我还是喜欢柳寒,不管他怎么对我。
“两个GAY可以成为朋友?!”黑暗中,崇嘉的笑声带着一丝嘲讽。
“我们不就是最好的证明?”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有看他。
难堪的沉默。
我松开安全带,金属开合声清晰地划过夜空。“我上去了。”突然,一只手横过来,替我打开了车门:“展凡。”
“恩?”我一脚已经踏出车门,听到他的声音又赶忙回头。
“我不会放弃的。”他冲我一笑,缓缓地升上车窗。
不管怎么说,和圈内人交往一定比较容易吧。可是。。。。。。我看着那渐渐远去的白色轿车,心中一痛:如果真的能爱上他,该有多好。。。。。。
我走出电梯,一只手在包里不住摸索着钥匙,而后——我楞住了:“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
柳寒靠在走廊的墙壁上,薄薄的黑色风衣显然不能抵挡深秋萧瑟的寒冷。他看着我良久,才轻扯嘴角:“等你啊。”
我心中暗骂:废话,难道你是等我妈啊。但还是开了门:“先进来吧。”我看了他脚边放着的两人份的塑胶带,心下一动:他是来找我一起吃晚饭的吗?如果是,他起码在门口等了四个小时了。
“你。。。。。。吃过饭了吗?”果然。
我冷淡地点头:“十一点就是门禁了你不赶回去吗?”
他没有回答,失魂落魄地看了我好久:“今天送你回来的。。。。。。是谁?”
他看见了?正好。我讽刺地笑了笑:“我的主治医生。”见他还没反应过来,我好心地补充说明:“那次受伤我一个人去医院的时候——帮我治疗的的医生。”
他的脸一下子白了:“凡。。。。。。”
我没有理他,径直往卧室走去。
突然我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往后一拽,一张灼热的唇就这么强压了上来!
“干什么你!”我怒极,死命挣扎起来,“发什么疯,放手!”
柳寒狂暴地搂紧我,急切的吻伴随着紊乱的鼻息一一落在我脸颊上:“不要离开我,你不能离开我——他有什么好!我——”
“滚!”我用尽所有的力气推开他,一把扯回敞开的领子,“他是没什么好,但至少不会弃我于不顾,至少不会脚踏两条船!”
说出来了,一直盘旋在心里的阴影,即使想故做大方仍然如芒刺在背地刺痛灵魂的事,终于坦白地说出来了。
我没有再看他灰败的神色,疲惫地再次转身:好累啊,以后的事会变的如何呢?谁知道。。。。。。“你走吧。”
“扑通”一声,再轻微的响动在寂静的时候总是特别清晰。
我扭过头,愕然地看见柳寒跪在地上:“你干什么?!”他以为在演八点档啊!还好家里又没人,否则。。。。。。
“这几天,我看了很多这方面的书,我,我才知道,那天你伤的是多么严重!我,我简直不是人——我是始作俑者,却连陪你上医院的勇气都没有!”他看着我,眼角已经湿润,“对不起。。。。。。我一直想找机会好好照顾你的。。。。。。错的人,本来就是我,我不该强迫你——”
我语塞:原来他想和我在一起并不是为了那件事,而是。。。。。。
看着他真挚的面容,我一时说不出话来,交往过的点点滴滴浮上心头:我们应该是最了解彼此的啊,为什么。。。。。。
“凡,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他的眼神里有着期望,甚至,带着一丝企求。
我轻叹一声,也跪坐在地上,紧紧拥住他:“我知道,知道你的苦衷。”
他不是不在乎我,只是太介意别人的眼光,太介意外在的一切。
“展凡。”他埋在我的颈窝里,突然闷闷地开口,“我会好好对你的,我发誓。”
我觉得有些好笑,重重地往他背上打了一记:“神经!我又不是你的女人。”
“真的。”他抬头,眼里是一片认真的神色,“你不理我的这些天,我真的想了很多——“
他顿了顿,坚定地说:“我要和朱丹舟分手。”
柳寒又兼了一份职,在一家PUB做PARTTIME,双修日晚上十点到凌晨两点——虽然辛苦,但是工资是平日的两倍。我们找到一个二手房,十平方米不到,带个洗手间儿,一个月三百出头。虽然破,但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天地。柳寒很高兴,我也是。在这过程中,我没有出一分力,我知道他的自尊。
并肩躺在那个狭小的单人床上,我却丝毫不觉得拥挤:“这么快搬出来,学校方面怎么办?”
他惬意地一笑:“大二了,只要不闹事,谁想管你呢?再说还有小B呢!他能搞定。”
也是。我突然又想到一点:“那小B他们对你搬出宿舍没说什么吗?”
“怎么没说,帮我整理行李的时候还笑的特暧昧——那小子当我和。。。。。。”他攸然住口,我却知道他没完的话:小B一定以为柳寒是在外面租房子和朱丹舟同居呢。
我没有问他和朱丹舟之间到底断了没有——我信他,那是他亲口许下承诺。
“对了。”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我起身在裤袋里掏了一会,扔出一个手机:“送你的。”
他看着手中的3100呆了一下:“为什么?”
“送你的乔迁之礼啊!反正也不要钱。”我小心翼翼地选择措辞,“我爸妈都是全球通,两个人一年会给电信局带来近万的效益呢,他们投桃报李送部不大贵的手机,也是应该的。我看这手机性能还好,就要来了,咱俩联系也方便些。”我一边说一边想起我在NOKIA柜台上告诉那小姐我不要保修卡不要质量卡不要赠品不要耳机甚至连包装盒都不要的时候,那小姐的惊奇劲,差点还以为我有其他目的而死活不卖给我。
柳寒的脸色缓和下来,一翻身压在我身上:“你爸妈还真奢侈,难怪养出你这么个败家子。”
我一口咬在他的手指上:“我哪里败家了?”
他呵呵直笑,又是一场抵死缠绵。
眼看着就要寒假了,柳寒决定这个春节不回老家。用他的话,就是这段时间特好赚钱,不过我宁愿相信柳寒是为了我才留在这里。他越发忙了,据说正和大三的学长们商量在寒假办个美术培训班,三天两头不见踪影。有时候我掐指一算,柳寒兼了两份家教一份酒保和一份营销,如果再加上培训班的——天啊,他都快成打工狂魔了,可气的是即使如此他的成绩还是一路长红。每当这时候我总是小小地对养我这个超级米虫长达二十年的父母,感到些许的愧疚——只是些许哦,并不能改变我继续混吃混喝醉生梦死的生活。比起柳寒的勤快,我简直就是懒散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了。
除夕的时候,我把柳寒叫到家里来,爸妈也难得地聚在一起,他们对柳寒赞不绝口,说这样勤勉好学彬彬有礼的青年才该是他们的儿子。我妈更是一个劲的询问柳寒当初在哪个医院出生的,她百分百笃定是医院把孩子抱错了,也不管我在旁边气的龇牙咧嘴。
这时候柳寒总是腼腆的笑,说阿姨过奖了,我没这个福气,其实展凡除了懒了点皮了点坏了点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