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人一个 - 租来的相公_派派小说-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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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有封印,这印是相公的,心中微喜,等了如此之久,总算等到…。然而打开之后。
我又惊又悲,只觉四肢百骸都是木的。
那信下署名之处,绝笔二字…像道横空炸雷,轰得我脑子嗡嗡作响…怎么可能!?
相公前些时日还对我开玩笑说,定会平安回来,还指着生个小小玉的…。
这会儿,怎么可能是绝笔书呢?
“夫人节哀顺便,这是监军大人的丧报,大将军说了,朝庭定会好好抚恤,以示表彰。”
沉痛摇头,抚恤表彰有何用,有何用…我需要的是相公。。。。
长廊坡
长廊坡,绿草茵茵,野花繁茂。紧握双手,站立坡顶,出神凝着坡下湍急河流,那些刚浮出的昏浊泡沫被一个个巨大漩涡吸噬殆进,最后一切回归原处。
有风拂起鬓角碎发,凝着面前那点点细灰的颜色,我的泪早己流不出来。没想到,一夜之间,一头棕褐发丝竟全成了灰丝。
微微扯个不似笑的笑,如果此时相公与我并站一处,只怕,人人都会道我是个婆婆罢。如此,终究比不得豆蔻少女。
上次话别时,我为相公担忧,来不及细看这处。原来,这里如此美丽。
小多与小青各抱着童儿与小多,踏过青草,无声无息,远远走了过来。
“娘娘,抱抱。”
将所有悲伤收起,缓缓伸手抱过童儿,那头玒儿也要抱,“啊啊哈。”
虽然仍旧不会说话,但己会咿呀。
那张像极相公的脸,让我心底一痛,一股悲恸忽地从心底升腾而起,越来越浓。
终究压了下来,缓缓蹲下身子,将童儿放在地上,紧紧抱抱她后。
我转身抱起玒儿,将头埋进玒儿奶香的小身子里,隐忍的泪水再也留不住,在无人看见的地方,汹涌如柱。
我…终究不够坚强。
不知在何时,我己被相公宠得丢弃了所有坚强,没了他,好似忽然没了一切念想。我想这世上,再也没有人会像他那般宠着我,爱着我,不去计较我的出生,我的脾性。
被他宠过的女子,也一定会像我这般上瘾,失去他后,只觉整个世间都是灰白一片,一切了无生气。
相公……每在心底默默念上一遍,我的心底便生痛生痛,似不能呼吸,心上那个地方好似忽然之间有了炎症,化了脓疮,怎么也好不了…。
“大少奶奶,回吧,起风了。”小青终不再沉默轻声劝我。
过了许久,我方压低喉咙里的哽咽,低低说道,“再等一会,一下下…让我再静一静。”
说罢,小青与小多带了童儿无声退下。童儿…还不知道疼她若宝的爹爹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脑中又。。。想起那日情景。
那斥候说,监军大人亲身诱敌,不小心中计,掉进一处悬崖,那崖深不见底,无处可寻,只得一方血玉留在崖边。
我冷笑,如何信得?他一个文官怎会去做那亲身诱敌之事,休得胡言乱语。
斥候道,监军大人文武双全,军中之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又使了外边候着的兵卒前来证明。
我一直以为相公只是天赋异禀,又自小吃得苦,这才眼疾手快,力道比平常文官大了些,却不想他是身怀武艺。真是瞒得我甚为辛苦…。。
缓缓起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凝着玒儿像极相公的那双眼,用手指拨开粘在他脸上的灰丝,含泪坚定道,“我的玒儿……以后,娘定也会将你教成你爹爹那般人物,对外坦坦荡荡,对内细致周道。不让别人欺着自己的娘子…不让别人欺负自己的娘亲…”
似感受到我的情绪,平时娇极的玒儿今天天极为安静,只睁着一双清澈大眼看着我,小手忽在捉了我的食指送进嘴里啃嚼,软软地。。。
相公以为我不知道,童儿与玒儿身上的暖玉并非爹爹所送,而是他送的。这般做,只是不想让我因着与爹爹的嫌隙不开心。
相公以为我不知道,每至寅时要去朝堂点卯之时,他总会偷偷地亲亲我,这才起身洗漱,几年来如一日,即使两人闹着别扭之时也从未漏过。
额角软软的触觉一直停留在我心上某个地方,被我小心翼翼,甜蜜收藏,每日里都会翻将出来回味一遍。
相公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他并不喜欢我唤沈公子为长天。然却为彰显自己的风度,人前故意装作云淡风清,不以为意。人后却咬牙切齿恨不得长天从此消失人世。
相公以为他瞒着我诸多事情,我便不晓。却哪里知道,我并不是不晓,我只是明了他一直希望能给我遮风避雨的整片辟佑,好彰显自己的强大有力,所以故作不晓,任他插科打诨蒙骗过关,不去追问。
回至寒梅院,万家灯火齐燃。
院中主人不在,暗淡的只剩小小花园里几盏石灯忽明忽暗,微微闪烁。脚旁不远处,池塘角落里,不知何时夏荷己露出了尖尖的角。
去年的这个时候,我正与相公坐在那亭廊处作画,相公道,“娘子,你再坐得斜些,这般,这般才衬夏日的困慵风情。”
那时相公嫌弃我姿势太过僵硬,不停帮我纠正,流云黑发丝丝倾泻,恍荡于我颈间,两人的距离极近,近到我能清晰瞧见他黑长睫下不停闪动的眸子。
其实我心底明白,他名义上是要帮我纠正姿势。暗地里,那老豆腐不知被他吃了多少。这种事表多不甚数,开始会有些暗恼,多了便随他去。相公却是,每每我不恼上一回,便不放手,似乎觉着如此,趣味十足,我却只得咬唇忍了,哭笑不得。
至这处,我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这笑却让我醒了过来,原来室内仍旧那般清寂,唯一的一盏油灯,将单薄身影拉得老长映在窗棱。
仰头长叹,心中怅惘,何时能再见君?即使是梦也好。
小多打水进来,点了另一盏灯,待我洗沐过后,嘱咐我早些歇息,端水推门出去。
我确实歇息的很早。
梦里,相公站在和田的那株开满皎洁白花的李树下,微微一笑,尔后身子渐渐远去…隐进雾里,遍寻不着。
醒来时,天色尚早,晨曦下,有清露不时从圆荷上滑进塘里,相公总说要学学那江南之地,与我在这小小荷塘里荡舟采莲一番领略那诗里的优美,却总被我推拒。
只因我觉着那池塘太小,不是人荡舟,而是舟荡人。如此定会让人窘态百生。
而且说来奇怪,那池里长出来的莲,不知为何这些年来只开花不结果,我还笑过他这个愿望怕一辈子也实现不了,没想到。
一语成谶。
去上房请过安后,又去婆婆院中请安。
将悲伤稍稍掩去。
此时,我方才看出,相公亡去,婆婆竟冷静的有些吓人。平素相公累着了点,她都会催他早些歇息,勿弄垮了身子。
她的态度,又让我灰白的心生出点点色彩来…或许婆婆知道些什么,或许相公并没有死。那厮不是经常这般逗我吗?也许此次也只是想与我开个小小的玩笑。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日,那斥候送上的血玉如何也作不得数的。虽这般想着,但心中仍揪得死紧,我害怕那丧报是真的…没见着人,心便一直这样悬着,悬得高高地,高高地。。。。。。
“媳妇儿,你的头发…听人说,竟是一夜全白…。”婆婆的手准确抚上我的额际。
轻轻嗯一声。
“可记得那一卦?”
又轻轻嗯了一声。“施主请放心,所求之事虽有险阻,但定无忧也。只是往后切记困而往西南。切记切记!”
那卦犹言在耳…那日那道长说相公无忧的,然…我得的却是凶报。
看来,果然是个江湖术士。
婆婆却笑,“傻丫头!”说完这句转头去‘看’向院外青天,未再说话。
两人之间,第一次这般长久的沉默,心里更是难受的紧。
耐着性子又坐了会,才告退下去。路过偏堂时,仆役正挂缟素,是公公吩咐的,吩咐这些之时,他显得很平静,脸上神色从未有过的淡然。
就连初听那丧报之时,脸上也似波澜不惊,让人看不出分毫喜怒来。
似乎,这才是真正的他,平时那般动辙发怒的模样不过是个假象。
这般态度终让我看明白,其实他是真拿相公当亲生儿子看的,甚至是以他为傲的。我与婆婆受了打击不能理事之时,相公身后之事都是公公与三房在默默张罗。
公公说,至少要弄个衣冠冢,让他有个歇息的地方。
听了那话,我与婆婆俱是沉默。
这些布置,我未参与,也不愿参与。只凭一块血玉,我是如何也不会相信相公己经去了,此刻那满堂缟素刺眼得紧。
撇开眸子。。。。院外朗朗青天,几只白鹭张着翅膀优雅飞过,它们远行的一天就这样开始。我也想要去那西方寻他…
“走吧!”吩咐小多跟上,加快步伐向寒梅院去,一路上仆役怪异的眸光不时停落在我满头灰丝之上。
相公。。。。你要等我。。。。
京城忽地变得热闹拥挤起来,各地流民不断拍击门城想要涌进来。
人心惶惶之时,李府自然也好不到哪去,园中各处不时能看见小厮婢子窃窃私语。
所谈论的自然是京中大事,羌人来袭。
听说,羌人大军己至离京郊三百里的百里屯处驻兵,不日便会攻来。又听说,领兵的是员大将,那大将头戴恶鬼面具,乾朝人都叫他鬼面将军,辅佐他的是位发如乌云,眸若星辰的男子。
而爹爹与若云早己不知不觉中神奇地从玉府之内消失了。待我得到消息时,玉府己被团团围住。
“大少奶奶,请随小的来。”
出事这夜,阿福与小青忽地出现在我房间之内,道了这样一句。
迷糊中,又听他道,“小公子与小姑娘己与小多几人分批送出府去。此刻安全之极。”
待得清醒,才发现一切都己归置妥当。
心中又惊又怒,“这是作何?”
“主子吩咐今夜务必送你出府。”阿福简短一句,不待我再细问主子是谁,说了句冒犯了,便与小多两人强行拉着我出了院子。
院外,婆婆早己候在那里,正‘望’着我微微笑。
正这时,一道熟悉嗓音从门廊处传来。
“姐姐这是准备去哪,妹妹心底的疑惑姐姐尚未解开,怎可如此轻易离去。”那声音虽轻,但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犹如刮痕之音,将那静撕成两半,心中咯噔,我心底涌出股不祥预感。
抬眼,猛然向那处望去。
朦胧烛影中,一个风情万种的身影立在门廊之侧,一双眼似笑非笑看着这处。
雨后
“姐姐这是打算去哪?”
婆婆没有转身去看那处。
脸上不惊不讶,似乎早己知晓她会在此时此地出现。
转身微微一笑,她道:“二姨娘,难不成老婆子要上何处还得向你禀了?只怕要真向你禀了,你也是个无福消受的。”
二房妖娆一笑,似讥似讽“婢妾哪敢啊!只不过一时睡不着在这庭中散步,见姐姐深更半夜如此归置行禳,心中好奇跟了上来。姐姐,这是打算出逃?”
婆婆歪头,总算现出微笑以外的情绪,嘲讽不屑一笑,“出逃又怎地,难不成你还能拦住我?以你白身身份,我这命妇,你动不得半分,要怪只能怪你生不出个如此出息的儿子。”
二房脸变扭曲,似满腔仇恨,“当年,那孽种侥幸才得以逃脱!”在这里却一顿,似想起什么哈哈一笑,“不过我收拾不了他,老天也会收拾,如此早逝,定是你作下的孽!”
婆婆摇头,“何必呢,为了个不爱自己的人,毁了自己一生。你当真以为他死了么?”
“此话何意?”
“便是字面之意。”
说完婆婆抬动步子要向庭外走去。虽不太明白两人说何,但我能猜出婆婆与二房定有过情仇恩怨,而那孽种明显的是指相公。
见她抬脚要向那处行去,“婆婆!”心中情急,唤出声来。
此时二房那似有备而来的样子,又满腔仇恨,婆婆不要有何不测,否则我对不起相公。
婆婆转头朝我笑,“弦儿,这些事情终究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