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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

谁主沉浮第一部-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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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玄低沉的声音在冰窖里回响。看着雷海城挣脱了冷寿的扶持,走去尸体边,他静静道:“不过这人是你带回来的,就由你处置。”

  “他不肯听从西岐国君的命令杀我,自己服毒自尽……”

  雷海城伸手抚过湛飞阳冰冷面容,回头,对冷玄一字一句道:“你该庆幸自己还没有动他半根汗毛,否则,我会把你一寸寸割碎。”

  冷玄脸色本就因寒气有些苍白发青,闻言一僵,那不多的血色也像突然被抽干,惨淡之极,却什么也没反驳。

  边上冷寿轻咳两声道:“雷海城,你也是天靖的王爷,你如果想厚葬此人,皇上和我自然不会来干涉。只是此人地下有知,未必想要你这样做。”

  他不理会雷海城目中腾起的杀机,径自道:“对方既然违抗了西岐国君的旨意没有杀你,倘若再由我天靖将他厚葬,等于坐实他通敌卖国的罪名。雷海城,你也不希望让西岐有理由将此人九族诛灭吧?”

  “难道你要我割下他的首级向两军展示,证明他没跟天靖勾结?”雷海城双眼血丝隐隐,瞪着冷寿。

  个中利害,他其实比冷寿更清楚。在坎离城的时候就知道不该将湛飞阳的尸体带走——

  即便湛飞阳服毒自尽,但西岐国君十之八九不会公布真相,说湛飞阳是抗旨自尽,那无疑自削皇帝颜面,还将动摇西岐军心。多半反而会安排个狼营主帅遭天靖暗算中毒身亡的假象,再来一场风光大葬,尽显天恩浩荡,收买将士人心,也更能激发西岐大军对天靖的仇恨,更奋勇征战。

  对于湛飞阳,那也许已是最好的结局。

  然而理智归理智,感情却往往脱离了羁绊,背道而驰。看到湛飞阳在自己面前停止了呼吸,雷海城什么也不愿去想,只知道不能放手。

  一松手,就将是阴阳永隔……

  他紧紧抓住湛飞阳冰凉僵硬的手,肩头微颤。

  冷寿见这情景,只怕再多说一句,雷海城便会勃然大怒。他望着冷玄无能为力地摇了摇头。

  冷玄默然片刻后,终于沉声缓缓道:“雷海城,你若为难,便悄悄将他安葬了事。至于今天看到你带他回来的那些兵士,我可以封了他们的口,以免传出流言——”

  “不必了。”雷海城忽然打断了他的话,慢慢地放开湛飞阳的手掌,慢慢地闭上眼睛。“他是西岐的男儿。他生前,说过永远都不能背叛西岐。所以,就将他的尸体拿去示众吧……”

  永不背叛!他一定要成全湛飞阳临终的坚持。

  

  西岐狼营主帅被定国王爷刺杀了!

  这个惊人的消息,当晚就在冷寿刻意安排之下,迅速在驻守十方城的天靖大军间传播开来,令众将士振奋激昂,奔走相告。

  湛飞阳的尸身,被绑在十方城门外特意竖起的一根高达数丈的粗大木桩顶端,面向西方故土。

  从夜晚到翌日黎明,每一个经过木桩下的天靖兵士都士气大盛,仿佛已看到西岐兵败指日可待。

  清晨的风里携带刺骨寒凉,吹得城楼上雷海城的衣袂和长发劲飞。他的身形却仍似杆标枪,迎风站得笔挺。

  两肩衣衫和发丝,皆被露水打湿。

  整整一夜,他就站在城楼上,陪着湛飞阳。

  他没有让任何人碰湛飞阳。尸身是他亲手绑上木桩的,他还亲手为湛飞阳梳理整齐头发,擦拭干净尸体上的尘土血迹。

  他相信,那个骄傲如雄狮的男人,纵然死,也绝不容尊严受半点侮辱,更不能背负上通敌叛国的千古骂名。所以,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湛飞阳死得像个堂堂正正征战疆场的男儿,死在他这个天靖的定国王手中。

  旭日圆如红丸,将苍邈天穹染上淡色血光。雷海城漠然看着兵士们聚集在城楼下,指点着木桩上的尸身,对他欢呼。

  泥雕木塑般的脸容,找不出丝毫情绪。他的心,已经跟忍痛站立了整夜的伤腿一样麻木了。

  “雷海城,车马已准备好,随时可以将人送回西岐。”

  冷寿登上城楼,走近雷海城身边,见雷海城毫无反应,他叹口气,吩咐跟随身后的风云十三骑去解下尸体。

  照军中以往的做法,擒杀了对方将领,枭首示众后还要将尸首送回对方军营。目的当然是为耀武扬威,打击对方士气。雷海城不许毁坏湛飞阳的尸体,是以冷寿便安排了车马运送遗体。

  车轮辚辚,载着盛放湛飞阳尸身的漆黑棺木驰向远方。

  直到马车缩小成一个无法再辨认的黑点,雷海城终于转过僵直的身体,在冷寿搀扶下缓慢走下城楼。

  

  冷玄黑衫飘扬,伫立风中,等着雷海城向他走来。

  雷海城在冷玄身前止住了脚步,与冷玄对视良久,道:“我的伤好后,要借你一个识路的人带我去西岐都城,刺杀西岐国君。”

  冷寿和身后风云十三骑乍闻之下,俱是一震,随即面现狂喜。

  冷玄脸容却没什么变化,目光反而更沉黑了些。“你要为他报仇?”

  “对!”雷海城放开搭在冷寿肩头借力的手,拖着伤腿,慢慢越过冷玄,独自走远,冷冷地道:“不为天靖,只为了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

  

  风云十三骑见他对冷玄如此无礼,无不动怒。有一人更冲雷海城的背影啐了一口,忿忿道:“这小子实在太目中无人,也不想想自己本来是什么货色,一个男娼,给他几分颜色就——”

  “燕十二,你住嘴!”冷寿发现冷玄面色遽然大变,连忙一脚将那人踢得跪倒在地,怒喝道:“定国王爷何等身份,你竟敢胡言乱语?还不自己掌嘴?”

  燕十二铁青着脸,仍是满面不服气,手底却已左右开弓,自己掴起嘴巴。其余人见状,纷纷跪了一地,不敢出声。

  他们每个人均知雷海城就是尘烟,更知道天靖皇帝为笼络雷海城,除了封王,还将雷海城失陷宫中时的侍卫全部坑杀,甚至连朝中几个常去欢梦亭寻欢的官员,不论认不认识尘烟,都相继借因头治了死罪。

  总之,凡有可能清楚雷海城原本来历的人几乎都难逃死路。他们十三人因是冷寿亲信,得澜王在皇帝面前竭力保全才免遭牵连。如今燕十二口不择言将这忌讳捅穿,只怕性命不保。

  意外的是,冷玄并未降罪,只挥了挥手,让风云十三骑起身退到听不清他和冷寿对话的距离,才微微苦笑。

  冷寿小心翼翼揣度着冷玄心思,“皇上,是否要臣杀了他们?”

  “即使我为他杀尽天下人,雷海城也不会改变心意来助我天靖。”冷玄轻叹,终是透出几分疲倦。

  

  护送湛飞阳遗体前往坎离城的使者傍晚时分便赶回十方城内,为冷寿等人带来了最新打探到的军机。

  坎离城已由西岐虎营主帅童弃天接管,而且使者到时,正见西岐兵士将一车车的木材拖进城中。那些树木株株高大,应当是从坎离与十方之间的那片树林里采伐来的。

  “皇上,你看对方会玩什么计谋?”冷寿挥退使者后,就着烛光在书案上摊开地图,指着树林位置摇头道:“纵然砍光这片林子,十方城仍有山脉围护,西岐军队若想由最短路线进攻,没了树木遮掩,反而更容易暴露行踪。眼下又将近夏季,断没理由为取暖伐木。”

  冷玄也瞧着地图,沉吟道:“莫非他们要造什么武器?但两军已停战数日,该补给的也早该从国内运到,不至于让作战的将士自己制作兵器。不过这片树林一砍,我原想用火攻的计划却落了空。”

  他惋惜地掩上地图,与冷寿沉默半晌,终于决定与其在这里胡乱猜测敌军用意,不如今晚就从风云十三骑里找几个机灵的,命他们潜入坎离城一探虚实。

  

  冷寿匆匆告退自去部署夜探事宜。冷玄静坐屋里,月色空灵如水银,从窗格子里泻进,照得青石地面白若凝霜。

  他的影子,被摇曳跳跃的烛火投到素白墙壁上,挺拔孤傲。

  怔怔对着自己影子望了许久,冷玄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子。

  屋外,夜色正浓。窗前的小湖泛着粼粼水光,在寒凉的夜风里漾起层层微波涟漪。

  冷玄目光漫无目的地游移着,忽然被坐在湖畔的人影攫住了视线。

  雷海城身披着白色的单薄夏衣。残败的柳绦弱不胜风,拂过他肩膀,垂入湖中,划出一道道杂乱无章的痕印。

  他手中,握着匕首。

  眸光和刀光相辉映,交织出一片寒芒。

  

  雷海城眼里,有水光。

  雪亮的刀锋一次又一次提醒他是如何把匕首插进了湛飞阳身体……

  他仰头,用力做了个深呼吸,将匕首抛入湖中。

  身体里也仿佛有些东西被硬生生地拉扯出来,随着匕首一起沉到湖底。

  曾经以为在这个陌生又充满阴谋诡计的世界找到了值得信赖的一份感觉,可他最信任的朋友却亲手将载了毒物的马匹送到他手里。

  他没有怨恨湛飞阳,只因如果和湛飞阳易地而处,他想自己也许会做出与湛飞阳同样无奈的选择。

  然而他不知道,自己以后还能不能再毫无保留地去相信别人?这世上,究竟还有什么可以供自己去守护?……

  死而复生,难道就是为了来品尝被朋友背叛的滋味和没有尽头的孤寂落寞?

  雷海城伸手捂住了脸,发觉眼睛酸涩难当的那瞬间,他猛地跃入湖水中。

  水花四溅,雷海城整个人没入水面,仅留乌黑长发在晃动不已的水面四散飘浮。

  “雷海城!”冷玄明知雷海城熟水性,但想到雷海城身上有伤,依旧吃了一惊,快步奔出屋,冲到湖岸边。

  湖面已经恢复了平静,水底的人不见动静。

  冷玄心头陡然一沉,雷海城之前满身缠绕的忧伤茫然让他觉得雷海城可能不会再上岸。他深吸口气,也跃进水里。

  

  鱼为什么喜欢水?……因为周围都是水,鱼可以尽情流眼泪,不怕被人发现它在哭……

  雷海城不记得这段脑筋急转弯是什么时候跟婷聊天无意聊到的。当时他和婷都笑着说这答案真无聊。但现在,他才真正体会到写这答案的人是何心情。

  倘若可能,他也宁愿自己化身一尾鱼……

  身边的水一阵剧烈晃荡,一只手抓住他手臂,费力将他拉出水面,拖上湖岸。

  水珠纷纷从头顶滑过眼帘,看清了面前和他同样浑身湿透的冷玄,雷海城双眸沉黑如墨夜。

  冷玄的左手,还牢牢抓着他的胳膊。

  “放开!”雷海城一把扭过冷玄手腕。月色下,冷玄掌心那十字伤痕清晰无比。

  他静默了一下,松开冷玄手腕,拖着伤腿往自己的屋子走去。胳膊却再次被拉住。

  “放——”低叱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冷玄的左手已经从背后绕到雷海城身前,将他紧锁在臂弯里。

  冷玄用力之大,令雷海城一甩下竟没能挣脱。

  “你想激怒我,让我杀了你吗?”雷海城钳住冷玄左腕,使上了劲道。莫说冷玄左臂被他刺伤的伤口尚未痊愈,就是铁杆,雷海城也自信能抓出个印子来。

  冷玄果然闷哼一声,喷在雷海城脖子上的气息急喘,显然痛得厉害,却始终不松开环抱。“雷海城,想哭就哭,这里没人笑话你。”

  雷海城全身都震了震,一掌将冷玄推开。“你胡说什么?”

  冷玄静静地道:“人到伤心处,想哭,想发泄,都很寻常,但犯不着作践自己性命。雷海城,我也曾有过伤心到想了结自己的时候,幸好这些已经过去了。”

  他神色平静如水,仿佛只是在述说一个跟自己毫无瓜葛的人。可雷海城还是被他语气里淡淡怅然定在那里,移不开脚步,只能看着冷玄慢慢朝他走来。

  冷玄缓缓地抬起左手,在些许迟疑之后,揽上雷海城脑勺,将少年倦怠的脸按在自己肩窝。

  感到轻微抗拒,他轻声道:“我没有恶意……”

  雷海城没有再动弹。他想自己或许是真的累了,不愿再去思考什么,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让自己可以真正地休憩。

  冷玄的肩膀,有着跟他前世不相上下的宽度,却比云潼关时消瘦不少,锁骨横凸。枕在冷玄肩窝,隔着湿漉漉的衣衫,雷海城听到两个人的心跳,此起彼伏……

  风清月明,湖畔柳丝低拂,本该是情侣缱绻私语的好时分,他居然靠在一个自己原本恨之入骨的男人肩头寻求安慰。雷海城突然觉得这情形何其可笑,微微牵动着嘴角。

  “冷玄。”他抬头,第一次平心静气地直视对方,“我其实真该早点杀了你,不过算了,不提那些。我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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