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谎的西林 (童话) by:pooloopolo-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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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你的鼻子好像不长了呢！”
那是一个平常的傍晚，平常的晚餐时间，日月交替升沉的那一刻，林荫间落下暖暖冷冷的两种光芒，像融入咖啡中的奶精一样的醇和的颜色。
这个时候阿魔这样对西林说。
西林有些害怕地把头稍微低了下去。翻起眼看了阿魔一眼。
后者的眼睛红红的，深刻的五官被投下的阴影修整得更加英俊却固执，像个脸形刚刚转变完整的少年，任性中带着一点点反叛。
他饿了……
西林这样对自己说。但是我的鼻子好像真的停止长了呢！说再多的谎话也没有用，鼻子不在长了，突然就停止生长了。没有任何的前兆。没有预先知会。
但是，阿魔却要进食。他现在称之为吃饭，一日照三餐吃。
阿魔会饿，而且很容易饿。也许食人魔这种生物的食量本来就是人类所难以想象的。但是，到目前为止，阿魔似乎也仅止于咬西林的鼻子来吃而已。
不过问题是，现在鼻子突然停止生长了。
这件事，其实西林一早就知道了。
大概是两天前。当阿魔咬下了西林的一截鼻子时说了这样的话。
“我觉得小林的鼻子越来越美味了。如果没有的吃了的话。我会发疯的。”
阿魔啧着嘴，非常小孩子气地这样说。
“发疯？”
西林低声重复。
几个月前，他也因为被人认为是个疯子所以差一点送进疯人院。
但是他逃了出来。
去找妈妈吧！除了妈妈没有人会对自己好的。
只是他们都说妈妈死了。
而只是怎么也还是相信妈妈在某个地方活着的自己，就这样被人认为是疯了。
可是妈妈没有死啊！真的没有啊！
大家都是骗子！！！！！！
西林！你才不要欺骗自己呢！
然后为什么？为什么鼻子开始长了呢！
为什么只是说妈妈没有死，鼻子就开始长了呢？
我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没有说谎啊————————
那天的夜色真美啊！奶白色的月光铺洒在大地上。如果有人在那个时候告诉西林天上会下牛奶雨的话，西林也一定会相信吧。因为他闻到了淡淡的｜乳香。
——好像变成了婴孩了呃。
父亲被国王征去打仗死于异乡，对他几乎没有任何印象，即使有，也是来自母亲的口述。
很小的记忆是在母亲的怀抱里，一起翘首看着月亮。然后，母亲开始用温暖的声音给他讲一些似乎是自言自语的话。
/来一杯浆果茶！/
食人魔对酒馆的老板说。
/是浆果村的特色浆果茶吗？/老板问。
/就是那个。/
高大的食人魔笑着，露出像狼一样的牙齿。
/那你倒是点对了饮料，喝了浆果村的浆果茶，性格一定会变得温顺哦！/这好像是村子里十年前就已经老掉牙的饮品广告。
可是母亲却一遍一遍地说。
记忆中的母亲很勤劳，以采摘魔森林的浆果为生。
魔森林是人类与食人魔族的交界地，虽然景色非常美好但是还是很少有人敢去。
母亲总是告诉西林是为了生计，但是那一天，母亲再也没有再回来过。
跑到魔森林的那天正是满月，平时让人感到恐怖的森林被一片深兰色笼罩其中，勾勒出梦幻一般的阴影。风吹进树林，空气形成涡流，当人身入其中便自然而然地包围住，耳边是忽忽的鸣响。更深处似是而非的野兽的咆哮更是让人顿时寒毛直竖。
那一天，西林在魔森林碰到了阿魔。
/我好饿！哥哥……/小食人魔在他面前站定，可怜兮兮地朝他叫。
西林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步。就算是小孩子，却已经高出西林两头不止。
他的眼睛是红色的，色泽一直在加深，说话时，露出两颗尖尖的獠牙。
他似乎饿坏了。脸色苍白，瘦得几乎皮包骨。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
/哥哥仰着头是因为鼻子太长的缘故吗？/
冷不防他这么问。吓了西林一跳。
跟谁说自己的鼻子变长了，但是每个人都只是当他是疯子而已。
但是这个食人魔却看得见……
/我帮你咬掉它吧！/
/咦~~啊！不要……/
西林来不及尖叫，就因为看不清脚下而被绊了一脚。跌在地上。
他急忙连滚带爬地后退，寻找着逃跑的方向，可是食人魔已经侵上来了。
太掉以轻心了！西林在心中哀鸣。食人魔终究是食人族。不该以为他是小孩就忘记警惕。他根本跟传说中一样，是残暴的生物！——终究是人家的鼻子，即使它长得再难看也终究是人家的鼻子，总不能说咬就咬吧？会痛的哎！
小食人魔张大了嘴巴。
留在西林最后意识里的是他嘴里在月光下闪闪发亮的尖牙跟像猫一样带着点顽皮的冷漠表情。
醒来的时候分不清时间，首先印入眼帘的是洞｜穴里凹凸不平的岩石，水流分散在岩石的缝隙里，滴落在另一处岩石的缝隙中。
也许是地狱吧！睁开眼睛，只有那只红着双眼的野兽以为猎物一般紧紧地盯视。
/哥哥被吓晕了，倒下去的样子好可爱！/
毫无人性地说着这样的话，顺便舔去嘴角的红色液体。
/你没有吃掉我吗？/
/为什么要吃你？说好只吃掉鼻子的啊？/
谁跟你说好了的啊？擅自就来咬别人的鼻子！
西林虚弱地想。
然后，西林知道了阿魔叫做阿魔，是个孤儿。
然后，阿魔答应帮助西林在魔森林找西林的妈妈。
然后，西林也习惯了将自己的鼻子给阿魔当食物，而且阿魔也主动愿意为西林采摘长在高枝上的野果当食物。
就这样两人平安地相处了这么些时候。
不过，西林没有想到，鼻子突然就停止长了。
“是啊！发疯。也许会饿死。”
听到了阿魔这样的回答。
“饿死。”不知道为什么，西林感到一阵不舒服，好像妈妈死去时的那种手臂被人紧紧固定住了的钝感。
啊！妈妈果然已经死掉了！连破碎的尸体也被找了回来了啊！而之前的自己却一直都不相信。然而现在却好象突然醒了过来一样。
那么说之前是真的在说谎了啊？所以鼻子才会不停地长啊……
“小林，你在哭啊？”
“哭？”西林抬起手，还没碰到脸，就感觉到冰冰凉凉的液体滑过掌心。他真的在哭——真不敢置信！
/西林，你哭没有关系！/
/我为什么要哭？/
/因为你妈妈死了。/
/别开这种玩笑了！妈妈怎么会死呢？/
/不要骗自己了，西林。/
/不是不是不是————/
“阿魔，我的鼻子不会长了……你要吃了我吗？”
“我为什么要吃掉小林呢？”
“因为我的鼻子不会长了啊！否则阿魔不是会饿死吗？”
“你希望我饿死吗？小林。”
“……”
“小林，你说话呀！”
“是啊！……如果阿魔饿死了的话，我就不会困扰了啊！”
小食人魔突然笑了。
“你为什么笑？”
“因为我刚刚看到，说这样的话的时候，西林的鼻子又开始长长了呢！”
（说谎的西林·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