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的修道日记-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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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明的修道日记 + 番外
XX年5月7日星期一,农三月廿一日
宜祭祀、开市,忌上梁、安床
财神正东,喜神西南,冲羊53岁
臭师父规定我从今天要开始写日记,他说我文笔太差,字也写的难看,为了两个月後的大学入学考试,一定得练练,他说常写日记可以锻链文章的结构组织能力,能帮助我在作文上拿高分。
师命不敢不从,况且他比鬼还可怕,我只好写──写什麽?管他的,随便写,想到什麽写什麽,只要写了就能交差。
那就先来写写自己好了。我叫做刘明,家里开了一座道坛,虽然才十七岁,可是堪舆星相五术地理无一不通,本身又是最上乘的降神体质,人称我刘神童,信徒遍布台湾南北,从小到大唯一的心愿就是修道成仙,将来过逍遥自在的生活。
最近拜了师父学道,师父名字叫做季见群,目前在大学担任人文学科的副教授,是个外貌人模人样,却比地狱恶鬼还可怕的一个人。
虽然是大学副教授,不过,他不是普通人哦,而是天上的七曜太阴星君下凡,原本奉天庭之命下凡来逮某隻穿越时空过来的九尾妖狐,结果那隻漂亮的小妖狐被他师公给救回去了,所以我师父的任务就结束了。
我问师父怎麽还不回天上去?他就是瞪我,还说一念之差,以为收个徒弟可以将他修行万年的心法在人间传承下去,顺便帮他完成已经着手写了五年的研究论文,结果却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我哪是什麽麻烦?跟他说不用念大学也可以帮他做论文啊,结果他却拿了支爱心小拍往我屁股用力打下去,我立刻揉揉屁股泪眼汪汪问他干嘛打我。
「你是太阴星君唯一收的入门弟子,要是让天上同僚知道我的弟子居然是个学艺白痴,脸往哪里摆?再说你太懒了,不把你抓到研究室里天天看着,你准给我搞些乱七八糟的道法!」
「师父,你好虚荣哦!」我小小声抗议。
这句话让师父在三天之内把名为「浑元如意石」的法器给炼了出来,说这石头能大能小,要大真能大到直径好几公尺、小又能到鸡蛋一样,挺好玩的,可要被打到了,一定会头破血流。
之後他常常拿这块石头在我面前晃啊晃,提醒我不得再乱说话。
倒楣,今天放学又被臭师父给逮到了,被他抓上车後带回去念书,晚餐还不准我吃太多饭,只能挟菜喝鱼汤,说什麽碳水化合物吃多了头脑容易昏沉,得多吃鱼,才会变的更聪明。
「吃鱼真的会变聪明啊?那靠海为生的不都是天才了?」我有口无心地问。
他又生气了,敲我一下头:「你脑袋怎麽长的?乾脆请文昌君下凡来一趟,替你加持加持,看能不能在这两个月之内让脑袋开窍,把英文的假设语句跟过去未来式给搞懂!」
文昌君?熟,虽然这位神跟我不对盘,老上不了身,不过每次考季来临前,好多善男信女就会跑来我家,把他们家儿女的准考证影印一份放在我家神坛上,请我老爸作法保佑,我耳濡目染之下,一套「七曲元皇道君演化之文」都背的滚瓜烂熟了。
把这件事得意的向师父报告,结果只换了个大白眼,他问我:「那麽拗口的文言文你都背起来了,怎麽一篇归去来辞顚来倒去念不通?」
我说:「写文章的那个人秀逗秀逗,我搞不懂他到底是要归去还是归来嘛!」
结果师父的脸白了,又拿出浑元如意石,往我身上瞄啊瞄的,正在找凖星似的;为了避免本人青春年少的肉体成为浑元如意石第一次血祭的对象,我还是溜回书房,把参考书上的题目写一写,反正,把臭师父交代的进度作到就好了。
哇,半夜十二点,看来我很有写日记的天份,随手写写都好几页了,而且写完之後心情变好了,大概写日记可以发泄发泄情绪吧?不过今天又不能回家了,因为臭师父比阎罗王还凶,我老爸老妈上礼拜过来讨人吃了亏之後,到现在都不敢露个脸。
不写了,我得上床睡觉,臭师父家里的床都是超高级名牌床垫,枕头棉被也都是最软的那种,真的很好睡,冲着这点我就不抱怨了。
补充一句:今天的日子依旧是水深火热。
XX年5月10日星期四,农三月廿四日
宜嫁娶、安床、开灶,
忌财神东南,喜神东北,冲狗50岁
今天本来要躲在季见君老师的背後溜出去,没想到那隻被拎回一千年前去的小狐狸居然出现在校门口,还跟我师父大眼瞪小眼的不知道说些什麽,说着说着,臭师父居然把焦点对准了我。
「死小明,以为躲在见君後面我就看不到吗?还不快过来!装哭?装哭也没用!」 害我努力揉眼睛揉出的两滴泪都白费了。
真搞不懂,小狐狸的缉拿任务都结束了,怎麽师父还老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都不懂和气生财的道理。
我知道了,他就是记恨之前私自撤下三天荡魔阵的事、害他功亏一篑、没完成天庭交代的任务,气着我呢,不过,我可没後悔,看到季老师跟小狐狸什麽什麽情深的样子,我就知道自己实在是个大好人。
可是、可是、我其实不敢问──那两个人到底什麽关系啊?虽然师父说季老师前辈子是小狐狸的养父,可是他们看起来一点也不像父子耶,反而像前一阵子演的什麽断手断脚山──这名字没记错吧?常常听班上女生说这个这个那个那个的剧情。
对了,那句成语到底是什麽什麽情深啊?是间谍情深还是奸爹情深?搞不懂,我念过的咒文里都没那两个字,难怪不会写,现在只希望下星期的模拟考不会出这题目。 车上,我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却看见小狐狸牵着季老师急急忙忙的往他们家的方向跑,两眼放光,好像是急着某件事,我猜他大概拉肚子,赶着上厕所。
不对,如果是拉肚子,脸色会苍白扭曲,他却不一样,心花朵朵开的样子,我看了看、想一想,就问了:「师父,季老师跟小狐狸,好像孽缘很深呢?」
师父哼一声,说:「不过是人间的小情小义,别去理会。什麽爱恨情仇、情深意重,死了之後都转眼空。」
我想想,说:「可他们两个已经有长生不老的寿命,这样还会转眼空吗?」
师父这次哼的更大声,说:「你试试看活得比他们久,就会知道了。」
我恍然大悟:「哦,师父,你也是万年老妖怪,看到过许多不好的例子,所以才对他们没信心──」
正在开车的师父没空往口袋掏浑元如意石敲我,乾脆直接拧我的左耳朵,痛死了! 师父一定是嫉妒季老师,他啊,小心眼的很,听说从小到大专爱抢弟弟的东西,小到玩具,大到宠物友人,去年还把几乎要谈论婚嫁的陈淑芬老师给抢了,把她变为自己的未婚妻。
好恶劣的嗜好哦,最後还得我这个作徒弟的替他擦屁股,骗陈淑芬老师说师父不但有双妻命,还会克死妻子,轻轻松松解决了个大麻烦。
现在我後悔了,臭师父肯定就是没老婆没女朋友在旁边让他分心,才把全副精力都拿来对付我,害我每天都过着非人的悲惨生活,我敢说,十殿阎罗王都没有这个变态师父可怕!
对,还是想办法帮他找个女朋友好了,中年人没适当的好好发泄精力的话,一定会愈来愈变态的,去年隔壁村的陈大哥就是这样,四十岁了讨不到老婆,也没钱娶越南新娘,最後让个女鬼上了身,还是我帮他驱的鬼呢!
不过我怀疑,哪个女鬼不要命赶上我师父的身?
还有,也不可能有女人受得了师父的臭脾气?到目前为止,我还没看过谁比他更作威作福的;就连那麽张狂的小狐狸,在季老师面前也乖乖的像隻小狗,可是我师父啊,一副谁都欠他钱的样子。
有时候想想,我是不是误入歧途了,怎麽就认了这种人作师父呢?
十一点半了,好困,我得先去睡觉了,如果不小心在书桌上打瞌睡的话,他就会像两个月前一样,指导我「悬梁刺股」这句成语的真正用法。
头皮到现在都还有些痛。
XX年5月12日星期六,农三月廿六日
宜祭祀、出行、入宅、忌安床、作灶
财神正西,喜神西南,冲鼠48岁
对了,写写上星期我老爸老妈过来跟师父呛声的过程。
也不是自夸,我自小就对道法咒术特别有天份,北中南的道坛师父们一致公认我为神童,也让我家的三清坛成为台湾最有名的一间提供圣事服务的道坛,可以说,我可是家里的活招牌。
可是师父坚持我参加考试念大学,也不让我回家,每天都得在他的眼皮监视下念书到三更半夜,还好,我撑得下去,我爸妈可撑不下去了,说神坛少了我人气大跌,神坛的信徒都不依了,说圣事一定要由我主持才行。
之前老爸老妈听我提过这师父是天上的星君下凡,也是经过三跪久叩才允准收我为徒,所以他们不敢乱来,只是电召散在全省各分坛的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到九师兄,众师伯师叔也都重新请出山之後,才浩浩荡荡的由家里过来。
当时我还不知道师兄们都到齐了,只听到外面劈哩啪啦的好热闹,还有放鞭炮的声音,就问师父是不是这附近发生事了,居然在晚上放鞭炮?
他正在跟我解释一道数学几何题呢,听到鞭炮声开始脸色不悦,说了声:「跳梁小丑……」
小丑?当时我真以为是马戏团过来表演。
师父气冲冲的起身,往大门口走过去──我也去看热闹,马戏团的表演都会带上几隻老虎的,还有穿贴身舞衣转几十个呼拉圈的金丝猫女郎,我小学看过,所以知道。 跟着师父走出大门,才发现不是马戏团,而是我几个师兄全副武装,打扮成八家将的样子在门口恶狠狠地走起清静场地的特殊步法,接着几位同样身为乩童的师兄弟们操起了七星剑、铜棍、月斧刺球什麽的,口里扰扰嚷嚷,说要讨回被邪魔囚禁的阿明──
阿明就是我啦,可是,他们口中所说的邪魔,该不会指的是臭师父吧?我偷偷看一眼,惨了,师父的脸都青了,用比蛇还狠毒的阴险眼神看着我老爸老妈。
有那麽多人壮声势,我老爸不用请神上身也很神气,冲上前来说:「阿明,不用怕,跟阿爸回去!我请示过家里的观音妈,那个人不是真的星君,只是个妖言惑众的邪魔歪道……」
啊,爸,你居然敢这麽说?臭师父真正的身分我怎麽会不清楚?只可惜爸的神通力是半调子,骗骗别人还行,碰上我师父怕只有吃亏的份,再说,师父的自尊心特别强,现在爸居然说他妖言惑众,只怕不能善了……
果然,听我爸这麽一说,师父笑了──对,笑了,好可怕,他很少笑,一笑准没好事。
「吾是邪魔歪道?」师父连措辞都变了,糟糕:「汝等不过尘世小儿,竟然胆大妄为,至吾门前作怪?看来若不现现真身,凡胎肉眼,怎能懂得吾神下凡应世的重责大任?」
话才这麽一说完,一阵阴风就吹起来了,凭我刘神童不凡的感应能力,知道这风不寻常,好像是应着某人召唤而来的──偷偷再瞄一眼,师父绝对是嫌疑犯。
师父不笑了,脸色一沉,手往天空指,气势万千地喊着:「风云雨雷四部神只,齐来听吾命!巽二郎,风来!推云童子,布云!雷公电母,行雷!四海龙王,下雨!」 突然之间狂风大作,原来的天清月朗就被乌云给遮蔽了,云里开始有隐隐的雷声及闪电,接着,一阵倾盆大雨就落了下来。
好可怜,我跟师父站在门口有屋檐遮着,爸爸妈妈跟一众师叔伯兄弟就没那麽幸运,突如其来的与让他们全成了落汤鸡,可是,没一个人敢生气,也没人跑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