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囚-第8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没身份证,开不了户。”不想再在钱的事情上多周旋。
“那用我的不就……”兴奋的声音慢慢变小,最後变成一声咕嘟。
原来还有自知之明。没有理会尴尬的气氛,我在心里暗笑。
“看你也不过十五,六的样子,怎麽会带著那麽多钱一个人跑到这里找工作啊?”话题又恢复正经。
“我从家里逃出来的。”没有过多的说明,简单的回答。
韩书一脸“一定发生了什麽事”的表情,也没多问,换了个不著边际的话题,“你生日几号?”
“……3月9号……”犹豫了一下,随便说了个日子。
“哦!”很做作的一声,“你吃完了吧!我们走吧!”
来到一幢黑洞洞的平房里,里面开著昏黄的灯,还有一些摄影器材。
进去後,韩书和里面的人打了声招呼,我就被硬按下坐在照相机前照了张照片。还嫌不够似的,给我换了件外套,又换了发型,再照了一张。
韩书把我的外套递还给我,没来由的丢来一句:“待会记得请我吃饭。”
本来被按著照了相就够搞不清楚状况了,现在更是一头雾水。胡里胡涂的在黑房子里等了一个多小时,有人把一包东西递给韩书後,我们就出来了。
一出门,韩书就拉著我进了家馆子,点了很多菜。
“不是才吃了泡面吗?点这麽多。”我狐疑。
“哥们饿了几天,就盼著这一顿!”他吞咽著口水,开始擦筷子,“有人请客,肚子里的泡面会自动让出位置。”
想到在黑房子里他的话,我绝倒。这人太奇怪了吧!
“为什麽我要请客啊?”我也拿起筷子开始擦拭。刚才的泡面没吃多少,现在正饿。
他放下筷子,一手捂嘴做三八状嘿嘿直笑。笑得我浑身发麻。
从黑房子里带出的包里拿出一张小卡片样子的东西递给我:“因为这个。”
接过一看,是张新版身份证。我的照片,杨浩的名字,生日1988年3月9日。一声:“老板,再来一份烤鸭!”我震惊了。
看我震惊到无语,韩书又从包里拿出个本子给我。
打开,是一份高中毕业证书,上面贴著我的照片,写著杨浩的名字。
我震惊时,菜已陆续上齐。韩书已经吃上,吧唧中一句:“哥们干得不错吧!房租和那两百就用这个抵了吧!”
回过神,我面有难色:“这些是假证,不能用。”
韩书瞅瞅我:“为什麽不能用?你看做的跟真的一样。”
“不是的。用假证是不对的。”我低下头,为辜负他的好意而过意不去。
放下碗筷,韩书直直的看著我:“我说你啊,果然年纪还小,什麽事都不懂得变通。我猜你找工作都一定去那些正规的职介所什麽的吧!”见我诧异的点点头,他略显得意又说,“你一定也是告诉别人,你没身份证,而且还没成年吧!”我再点点头,“那难怪你找不到工作啦!你都把真话告诉别人,谁会用你啊!现在别说你这三无人员,就是重点大学的研究生找工作都是用吹的。在面试自我介绍的时候把自己吹成神就一定能行啦!”他说到感触时甩起了筷子,“这世界是不能用简单的黑与白,对与错来区分的。还有很多灰色地带。有时候你不得不去作假。虽然情理不容,但这社会就吃这一套。说这些大道理你也不懂。你现在只要懂得变通和接受就好。”不理会我的诧异,拿起我手里的证件,比划著,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滔滔不绝,“你看看哥们多用心,还让你变装。这样两证齐出的时候就不会被发现是同一时期拍的照了。还有,生日呐,88年的,满18了。成年了,找工作也没限制了……”
那晚我没怎麽睡著,想著韩书说的话,想到分割海天的一线,想到社会的灰色地带和自己心里那分明的黑与白。在模糊中,爸爸的脸深深浅浅的出现在脑海。
要懂得变通试著接受。爸爸只是爱上我而已,我就受不了的逃出了家门。这样的我显得十分的幼稚可笑。自己还是个不会变通和接受的小孩子罢了。这样幼稚的我还想著什麽自己的天自己的地,拥有自由,美好的未来。一切都只是虚无的想象,无限的自我膨胀。所有的一切都虚弱无力,脆弱不堪。
从这天起,韩书就以我哥们的身份自居,对我热乎著嘘寒问暖。
对他突然的热脸倒贴,我没有特别的反应。因为他的目的是我的钱。有了身份证和毕业证,找工作的事有了进展,我心情好也没有多管他接近我的目的是什麽。
“嘿!冬天快来了,哥们带你去添置冬衣!”韩书常常用各种借口拉著我出去逛街。表面上是帮我选东西,而过程里,他都会为自己顺便选几样,算做陪同伴游费。
自从知道他为了给我办证,欠了很多人情,用光了身上所有的钱,还结结实实的饿了几天肚子後,我知道了在这个人心里不仅仅是为了我的钱,还真的把我当哥们来看待。这之後,他用各种借口带我出门为自己添置东西时,我也不戳破,由著他。因此我和他的东西都在增多。
“你还没有衣柜放衣服呢!买个衣柜吧!”我多了个衣柜,他多了把躺椅。
“买台手机吧!哥们好联系你。”我有了部手机,他多了部MP3。
“家里没电视很无聊的!”客厅里有了新电视,附带一台DVD。之後接著是音响,电脑,微波炉,饮水机,洗衣机,冰箱……
原本狭小的空间更显拥挤。相应的,家的味道更浓了。
有了家的味道後,韩书硬是拉著我把家里重新布置了一番。从前放的乱七八糟的家电家具做了规划摆放;做了大扫除,窗明几净;我的房间也被韩书装饰了一番,多了把椅子,一台台灯,墙上挂上了装饰布衣,多了暖和的被子垫子和许多东西。
几天折腾下来,原本存在我心里对韩书的芥蒂渐渐没了。两人感情增进不少,相处得就跟亲兄弟一样。
长我几岁的韩书和我比起来是成熟的,细心周到,对我照顾入微,言听计从,很会为我著想。不仅因为我手握重金,掌握著他物质生活的质量,更因为他已完全把我当自己的弟弟。对我没有保留,付出自己的一切,照顾著我,保护著我。
这是我第一次和别人那麽亲近,就算对吕娴芹都不曾这样过。在韩书面前我是肆无忌惮的,称王称霸,毫不掩饰自己的内心。想笑就笑,想说什麽就说什麽,和韩书狂狂打打,没有一点束缚。
韩书常常带著窝参加各种联谊。最先开始是让我凑数,为他付帐。现在是女生指名要我起。我自己是一点也不喜欢那种聚会的。
说好听点是结识异性的机会,但实际上大多是相互看对了眼就直接去旅馆;再不就是灌酒下药这些卑鄙手段。
本来韩书以为我一个男孩子不会有什麽问题。但当一群人围著我,非要敬我酒时,他後悔了。後悔把事情想得太简单,让我身陷危机。而後悔我抢了他的峰头就是後话了。
每一次有联谊的邀约,韩书都不会让我去。想到那些人都是他的朋友,我还是每次都去了。
就在一次联谊上,我遇上了我的另一半。
那一天就和平常一样,劝我酒的人都被韩书哄开了。人们见没戏,就各自做著各自的事。
小包间里十分热闹,有劝酒的,有划拳的,喝得兴奋的高声谈话;但却有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角落盯著自己的空酒杯看。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沈思。吵闹的房间就在角落那一块陷入寂静之中。那安静祥和的气氛对我招著手,那是我熟悉的空间。
我拿起自己的杯子和一瓶果汁走到他身边。
“我可以坐你旁边吗?”我笑笑对他说。
“啊,好的,好的!”他刚回过神,红著脸让了让身子。
“怎麽一个人在这里发呆啊?”我坐下。
“啊,不没什麽。”他挠挠头,脸上还是一片红晕。
“他们很热闹,你怎麽不参加啊?”我指指喝得很Happy的一群人。
“我是来凑数摊钱的,不会喝酒。”他低下头。
“就算不会喝酒,还有其他的东西可以吃啊!出了钱,就要把它吃回来。”我扬了扬手里的果汁,打开注满了两个酒杯,“我也是来凑数摊钱的。”
听见我的话,他很憨厚的对我笑了。
是一个老实木呐的人,我想。
在喧闹的小包间里,有一个和他立场一样不是为了一夜温存得人坐在身旁,他不自在的感觉少了很多,话匣子也渐渐的打开,对我聊了很多事。
和他一聊起来,才发现这个外表呆呆笨笨的人,兴趣爱好十分相似。一开始沈静的感觉,现在的交谈,让我对他的好感倍增。
他叫米铠,和韩书同一所大学大二的学生。他的学文十分广博。他说的许多事就连我这个曾经被家长老师夸奖的优等生都不知道。还有他周全的思考,把我从前佩服的韩书远远的比了下去。他的内心充满激|情,无数的广与热在他眼里闪动,干劲十足。但是满腔的激|情他却倒不出来,无法用言语表达,因此他时常沈默。
他说:“自己的想法即使别人不知道也无所谓。”
“那不是会很寂寞吗?”我问。
“不会。”他看向我,笑得自信,“自己懂得自己就好啦。”
那样的笑是我期盼,但从来不曾拥有过的。
我别过头,闷闷的说:“自大的家夥。”
联谊持续了很久,还有继续的趋势。和米铠聊得很开心,但是吵闹的环境和浑浊的空气让我极不舒服。
米铠看看我的脸色,拿上了自己的外套:“我们出去透透风吧!”
我感激的看他一眼,点了点头。
来到户外,空气明显比混乱的包间好上很多,带著凉意,清新无比。我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感觉背上一沈,米铠把他的外套披到了我肩上。
“晚上气温低,小心感冒。”
“谢谢。”我对他微微笑,“你呢?”
“我没事。”他说的不甚在意。
我偷瞄他,长得高高大大,虎背熊腰,健壮得很。把外套让给身材矮小的我也在清理之中。
“嗯。”我完全没有愧疚感的点点头。
找到一处台阶肩并肩的坐下。抬头看著星空,我们就像老朋友一样聊起了自己的生活。
他对我讲著寝室里的笑话,授课教授的秃顶,食堂吝啬抠门的制度;我对他讲著韩书的坏毛病,这座城市混乱的交通,还有找工作的遭遇。说了很多,说到了那片澄清的海。
他也是一个爱海的人。与我在海天遨游不同,他慢步在沙滩,看著潮汐,听著浪涛,感受著海风,放松自己。
然後我们约好了下一次,去看海。
18
第二次和米铠见面是在深秋的海边。
海风呼呼的吹著,米铠穿著一身休闲,远远的看著我。而我身後跟了个非要来游泳的韩书。
“对不起,他非要跟来。”我低头对米铠道歉。
远远的传来韩书的抱怨声:“你嫌弃哥们呐?哥们走哪儿都带上你,你倒好,现在开始嫌弃我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一亿瓦的探照灯,换好泳裤的韩书开始做著准备活动。
“没关系的。”米铠对我笑笑,“反正他是来游泳的。”
听了米铠的话,显得自己很小器似的,我不好意思的把头垂得更低了。
“听听!人家米铠都没说什麽,你介意个什麽劲啊?”韩书带著得意冲我嚷嚷。
“游你的泳去!小心淹不死你!”我狠狠的瞪他一眼。
“好了好了。”米铠拍拍我的背,冲韩书挥挥手,“天气冷,别著凉了。”说完,带著我沿著海边慢步起来。
深秋的海带著萧瑟,就如繁华过境,只剩一堆废墟。
夏天的游人散尽,喧哗过後,只是独自伤感。载满鱼货的渔船不再,稀稀拉拉的拴在码头。追逐渔船的海鸟踪影消失,只是偶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