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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秦淮歌飞 作者:朱璟秋(起点2012-04-15完结)-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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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难道是鼠疫么?”看着他们一个个面色发紫,卞敏走向帐外喊道:“拿热水来!”
  帐外的两名士兵端着两盆热水进来,卞敏道:“你们先帮他们用热水擦拭身体,然后你们去药铺里买麻黄汤来熬好了给他们灌下去就是了。
  那两名士兵听了忙忙谢过了卞敏,照着卞敏的吩咐一一去办。
  麻黄汤,对于鼠疫根本是毫无效益。卞敏只是想支开他们。她拿了只酒囊,将那些患了鼠疫的士兵们的腿上割开一个小口子,让他们的血流进酒囊,然后用金疮药给他们止血。那一酒囊的血,或许就是整个事件中一个大好的转机。
  鼠疫,要让它肆虐,要让她在李自成的军队里横行,要完全地摧垮他们的战斗力。卞敏稍稍地使了个计谋,便能轻而易举地得手。她走进新搭建的简易厨房,每个伙夫都在埋头做自己手上的事情。案板上放着新宰好的大块猪肉和新切的大块鱼肉,带着还没有干透的血放在箩筐里。
  “这个不用洗?”
  “早放在水里冲过了,要真是一块块得洗干净怎么可能?又不是公侯府邸,哪有这么考究的!瞧瞧外面的人吃什么罢,有粮食都不错啦。想当初和着闯王打江山时,树皮草根都吃!”一个伙夫扛着一篓子菜过来,向卞敏说道。
  卞敏故作虚心地听着:“大哥,要我帮忙么?”
  “小兄弟,你过来!”一个伙夫举着勺子,“这儿的肉烧好了,你勺在那几个木桶里,给每个军营送去,伙房外面靠墙有小车,你推过去便是。
  卞敏“哎——”了一声,跑去帮忙。她看见每块肉都淋上了豆瓣酱烧得乌黑,香味扑鼻。趁那伙夫眼错不见,卞敏将酒囊里的血往肉里面倒了一半。随后神定气闲地将肉一勺勺舀出来,再向各个营帐分发。肉的香气足以掩盖掉一点点的血腥味。卞敏在角落里看着那些兵士们大口地嚼着这些肉,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
  为了稳妥起见,卞敏在老鼠经常出没的地方撒上了用这些血浸泡过的菜和肉末。她相信,很快这些老鼠将带着这些瘟疫传遍大顺军营的每一个角落。
  当天夜里,她便从大顺军中消失。她要去其他地方,因为她已经用了一个很恶毒的方式从一方面摧垮了李自成,至于李自成残存的实力,她留给了吴三桂。她懂得,吴三桂对李自成的怨毒,比她深得多。
  她想要再去找沙媺。沙媺曾经给她的暗示让她委实放心不下。沙媺的性子,太过刚烈,又没有太多的心计,在这个纷乱的时代,注定要吃亏。一步踏错就是步步错,深入泥沼就可能是万劫不复。可是能去哪儿找她呢?天下之大,青楼之多,一个个找过来不仅费事,还不一定能找得到。何况,她自个儿也不能真正确定沙媺会流落何方。
  还是只能抱着船到桥头自然直的心态行事,若是能相遇最好,若是遇不上,也只能算是没有缘分了。卞敏只能安慰自己,凭沙媺的智慧,应该能够逢凶化吉。
  秦楼楚馆。
  沙媺身着一件苏绣月华锦衫,下面是撒花纯面百褶裙,外面只多披着薄薄的细纹罗纱,一支鸢尾花衔珍珠的发簪若有若无地别在高高的发髻后,鬓边碎发掩映着紫丁香耳坠。简单婉约,却是比其他浓妆艳抹的女子可人百倍。
  她来了百花坊几日,还不曾接客。她和老鸨说过,她并不是卖身,不要老鸨子给她一文钱。她只是想在这里小住,每天给客人们吹箫以作为房资。老鸨子早就听说过沙媺的大名,那能够违拗她。财神菩萨驾到,若非乱世平时哪能请的来呢?沙媺开出的所有条件,老鸨子一一答允。当然,老鸨子还有自己的算盘,她认为凭她的手段,只要假以时日,沙媺到最后也会是她的囊中之物。
  要得到聚宝盆里的宝贝,首先要铸造聚宝盆。这回,老鸨子真是舍得下了血本,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为了笼络沙媺,老鸨请来能工巧匠给沙媺砌了个莲花池,上置水榭楼台。楼台外九莲以北斗七星状布在水榭旁。水榭中,挂着九层霞影纱,更增添扑朔迷离之感。莲花池外三丈处是九层珠帘,便是狎客们听取弦乐处。
  每日上灯时分,沙媺坐在水榭上持箫管独奏一曲清歌,虽只有一盏茶的功夫,却让这座秦楼宾客盈门。有时候客人们为了争得珠帘内的一个座位,几挥老拳,老鸨子更是财源广进。沙媺的犹抱琵琶半遮面,让狎客们永远不能知晓她的庐山真面目。他们在意犹未尽的同时只能兴叹‘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百花坊这个销金窟因为沙媺的到来更加的名副其实。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沙媺,就是他们可望不可即的主儿,而且,永远都别想得到。
  可是乱花丛中,那些达官公子不都是迷了心窍花了眼么?哪管三七二十一,只要这人儿在眼前,就要心心念念地得到她。
  众多姑娘们嫉恨沙媺,却也无可奈何。和沙媺相比,无异于麻雀和凤凰媲美,远远地看去,就能感受到沙媺无与伦比的清丽气质。满腹的诗书气息蕴和着神仙玉骨,只道是秀而不媚,如琪花瑶草。
  更多的时候,沙媺觉得无比痛苦。碧玉雕刻而成的箫管,吹出来的乐曲,没有了灵魂。仿佛沙媺心中乐曲的灵光已然消散,只有形,没有影。虽还能令人叹为观止,却再也不能摄人心魄。沙媺每日百般无聊,她在这肮脏不堪的地方苦熬着,只为了能够在这些达官贵人的口中听到到一些讯息。她在秦淮多年早已厌倦了这种糜烂的生活。现在,又是不得已而为之。人情淡薄,人和人之间只有利益的关系。对她一心一意地好的,除了她姐姐、除了卞家俩姐妹,还有现在在大明宫里生死未卜的费妍蘼。
  “开到荼縻花事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心中想道费妍蘼,她就会再次想到这首诗。
  

四.世事波上舟,沿淮安得住
更新时间2011…11…23 11:59:59  字数:9077

 “开到荼縻花事了。”费妍蘼在御花园里轻轻地念道,“快要到花朝节了。”
  寂寞弥漫在她的面庞,赶下眉头又上心头的是“薄雾浓云愁永昼”。
  她来到宫里,却没有被崇祯临幸。她只是被分派到公主的身边,伺候公主起居。虽然辜负了她的仙姿佚貌,但好歹也算是有个好名声,不再是娼家的使女。飞上枝头变凤凰是多少女孩的梦想,有的秀女打自进宫来就处处留心眼,给得宠的妃子、太监塞银子,以盼能得到圣宠,分沾雨露。
  费妍蘼似乎对这种做法始终是不屑的。她要靠自己,而不是靠银子。在这美女如云的地方,自己只是沧海一粟,就算自己是其中顶尖的也不成。
  每天去花园摘花簪发,为公主梳洗沐浴。生活看似平淡无奇却也充实。
  总是能听到一些新闻的。但那些新闻从前线传到金銮殿,再从金銮殿传到**早就成了旧闻。
  不过,崇祯赐死周皇后和袁贵妃、砍死昭仁公主和几个宠妃的消息倒是在第一时间传遍了**,**中一时间人人自危,却不知崇祯已经梦回极乐了。
  费妍蘼心中却是平和着的,她不必担心崇祯要将她怎么处置,大不了就是给昭仁公主殉葬而已。不过,殉葬的制度早就被取缔,她还是会好好地活着。除非**不再是大明的**。
  当然,此时的**中早就是鸡飞狗跳了。各宫的宫人们都很不安分。有的私自拿了主子的东西藏起来,有的和宫里的禁卫军、甚至是略平头正脸的小太监纠缠个不清。终是乱了,再也没有哪个宫人会去打扫各院。落叶早已将道路覆盖,偶尔有几个人经过,便能听见清晰的“咯嚓”声。那是落叶的筋络被踩碎的声音,也是这个季节里最怅惘的凉音。
  江山易主,李自成的军队大刺刺地开进了北京后,他的拜把子兄弟刘宗敏和他分头行动——刘宗敏去“征收”钱款,而他去了崇祯的**猎艳,深宫中的女子是别有一番韵味的,看惯了自己小**中那些小家碧玉,才发现崇祯身边的姹紫嫣红岂是自己身边的莺莺燕燕可以企及的?真是乱花渐欲迷人眼。他将那些一等一的美人都搜罗到自己的**里,然后将剩余的赏给了几个得力的将士。当一行人将李自成前呼后拥地路过昭仁公主的处所,他忙命停步。任何一个地方都不能错过!这是李自成一贯来的想法。就像行军打仗,宁错杀千万,不放走一人。
  公主的院内,一名姣好的女子,处变不惊。
  “逆贼!”檀口轻舒,却是咬碎银牙的姿态,蛾眉皓齿竟有一丝我见犹怜的味道。
  “你是公主?”李自成瞧着坐在主位上的那名女子,心中大感兴趣。
  “你没见着这装束么?”那女子一阵抢白。
  “哦?”李自成打了个哈哈,心下真想把这名女子留在自己的身边充实自己的小**,然后好好地疼她。说真的,她的脾性还蛮对自己的胃口,何况还是个金枝玉叶。
  “皇上,这是这个宫里的两名小太监,爬到厨房的柴堆里没敢出来。”李自成手下的一名干将罗虎提拉着两名小太监像是提着两只小鸡。
  “这可是你们的公主?”李自成一手把玩着小几上的一柄碧玉如意,一手指着那名兀自倚靠在凳子上的女子冷冷地问道。他眼中射出的寒光让两名太监不寒而栗。
  “回闯王的话……”两名太监的牙齿直打颤,跪在地上语无伦次。罗虎冷笑一声将那两名太监的脸踏在地上,断喝一声,“喊皇上!”
  “是是是……回……回皇上的话……她并不是公主……是公主身边的大宫女……名唤……费妍蘼。”两名太监不敢用手去揉肿了的脸颊,只是一连价地叩头。
  费妍蘼的脸“刷”地一下变得苍白,她恨恨地瞪着跪在地上如筛糠般不断颤抖的两名太监。
  那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坏了她的大事。奴颜婢膝,自古有多少太监真是硬骨头呢?只怕十有八九都是墙头草,哪里有风哪里倒。自己本来作出的计划,这下子全都打了水漂。
  李自成略微沉吟,抬眼间看着罗虎的眼光一直游离在费妍蘼的身上,心中不由好笑,“要不,我就做个顺水人情吧。”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想做的顺水人情,却葬送了一个人。
  “朕……把这名女子赐你为妻。”李自成故作豪迈地笑着,“朕”这个字他说得还真不习惯。
  罗虎大喜过望,给李自成连连叩头:“谢皇上赏赐!”女人,是一个诱惑人的东西,特别是美人,那些在战场上厮杀惯了的一介莽夫很少能迈过这道坎。当然,罗虎也不例外。
  百尺罗帏心千结,朱颜仙姿烛初灭。金风缦舞白绫卷,冷光寒刃剑飞血。姱容修态面如霜,荼蘼半生尽炎凉。
  三日内成婚。
  罗虎欢喜得什么似的,向着费妍蘼心肝儿、姑奶奶地叫着。费妍蘼用充满寒意的眼睛一点点地打消他心中的欢喜劲儿。
  “再过三日,你是我夫君,但我曾是明朝的人,公主待我极好,我要为公主穿孝到你迎娶我的那刻。”费妍蘼将华贵的袍子扯下,露出一身清丽的白色。
  “女儿俏,就穿孝。”这句话果真不错,费妍蘼把公主的服饰褪下之后反倒增了几分让人怜爱的姿色来。
  罗虎这个只懂征战厮杀的血性汉子哪能见过这样的女子,自己的气性不觉又短了半截,连声答应道:“好好好,都依你,俺也吃素三日,以表俺对你的心意。”
  费妍蘼道:“那你快去准备吧,我要沐浴了,你且出去。”
  罗虎听了这话仿佛得到了圣旨般,“嗳”了一声,急忙把门带上,唤来几个宫女去里间服侍。
  五大三粗的罗虎搓着手,蹲在费妍蘼的房门外不知做些什么好。他一会拉住一个宫女问费妍蘼喜欢什么香料,什么缎子做的衣服,一会又拉住其他宫女问费妍蘼喜欢什么新样的首饰,心下焦躁得很。
  费妍蘼感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虚浮感,眼前的繁花似锦霎时间觉得分外陌生。她的头发像玄色的缎子般披撒而下,泪水却蜿蜿蜒蜒地爬上了她的脸庞。她不恨、不怨,她只想最后再为自己挚爱的王朝留下些什么。她懂得,她要血债血偿,她要将贼寇的血来抵还昭仁公主的血、周后的血、袁贵妃的血、甚至是崇祯的血、还有万千为剿贼而死难的将士们的血。本来那个抵偿的人是李自成,可是他的一念之差保全了他的一条狗命。所以,无论如何,现在该死的人是罗虎,他也算是李自成的一条比较凶残的走狗,在他手下牺牲的将士们都将庇佑她明日的铤而走险。
  碧纱帐、锦绣丛、紫檀窗、沉香泥。李自成果真宠爱罗虎,给他娶亲时最好的礼遇。
  “这小子,给点甜头,看来还是有些好处的。以后更会对我死心塌地,给我鞍前马后地驱使。不过是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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