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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仙流再见萤火虫-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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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面无表情的流川想,自己能清楚的用一个词来描绘心中那样闷到发堵的感觉:很难过。

两人各痛各的。互相都无法顾及对方。
恐怕如他们般自我中心的人,即使知道了对方的心情,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的吧?
最后还是只能走上那一条老路,用嘴唇和手抚去对方的沉闷与苦痛,用身体姿态一一倾诉彼此心底最隐晦的心情——很显然,不止是仙道,对于不擅表达的流川,摒弃了苍白无力的语言之后,这种方法也是他所会不多的肢体表达之一。
他们互相迫不及待的向对方的索取安慰,几乎无限的需求着爱抚,迷失了意识和理智后,只懂得用最动物的本能奋力表达着想靠近的心情,几近拼命的激烈交合。如同这样就是在宣告世界他们两人真实的存在。
让仙道几乎忘掉自己存在的疯狂。每次结束后,渐渐的,仙道脑子里总会莫名的想起一句话:凶嚣的肉欲隐喻穷途末路。
  
和流川在一起时,两个人依旧好得跟一个人般,偏偏是在最不经意的细微末节中,有了衰败的迹象。比如:越来越少的对话;又比如,围绕在两个人间那拂之不去的令人不安的气氛。是从冬季联赛开始的罢,那之后,一切都不对劲起来。
或许是之前的如胶似漆过了头,而盛极转衰艳极而败是这世上逃不开丢不掉的真理吧。
只是为什么,会来得这么快?
仙道早已学会了吸烟,最近突然就觉着了需要。他点燃一根,看烟圈缓缓上升,希望这样,就能带走心中最令人不快的种种想法。
流川最初看到了,只是皱眉,并未说什么。然而自己是从来也不碰的。
仙道就咧开了嘴笑:枫这种人,在可容忍的限度内,是从不会对别人的事情干涉过多的——或者也是觉得没必要吧,谁知道呢?
此时仙道还没从刚才的高潮中恢复过来,懒洋洋的躺在那里,想起了吸口烟,想不起时就看着那烟自己燃烧着结束自己的生命——很上等的烟,点着了可以一直自己燃到尽头的——仙道只是冷冷的看着,并不觉得可惜。
身边的流川忽然坐了起来。仙道一惊,埋怨的看向流川,流川的眼被头发遮住了,脸颊在台灯的照耀上映出不正常的苍白。
仙道想自己看来最近真的做得多了,都变得迟钝了。平日里这时候流川早该睡熟了,今日如此,只怕是出了什么事的。不禁担心起来,摁灭了烟,连同埋怨之心一并收起,手自动自发的揽上流川的腰——他喜欢先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然后才说话。

流川开了口,仙道看不见他的表情,流川用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问:“其实,你是比我会打篮球的?”打前锋时你可以压制我;打后卫时你可以对抗牧。如今又换去打中锋,带领着陵南进入了全国大赛。说着,流川的眼猛然抬起来,清亮锐利的盯住了仙道,顺着台灯的光芒看去,仙道只觉得刺眼,一时无语——能说些什么?任何词语现在都显得苍白无力。
流川的语气仍然静静,脸色却因着心里的激动泛出了不正常的红色,他狠狠的抿嘴,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问着:“无论我怎样努力,也及不过天赋一词吗?”樱木的飞速进步,仙道的天才,虽说与自己相比技术方面各有高低,但在篮下的感觉他不及他们俩,那种天生的本能的对篮球的感应直觉,他从来都没有。很心痛,却是事实。
仙道开始察觉事情的严重了,用最诚挚的感情说道:“我们比不过你的。”你的意志力超越我们所有人,将来成就,无论如何会在我们几人之上——仙道不免难过的想,当然,是在还能打篮球的情况下。
仙道的诚挚并没有感染到情绪已趋极端的流川,流川用一种极冰冷的,仙道从未听过的口吻淡淡自嘲:“是这样吗?你无心篮球,樱木有着背伤,泽北去了美国,这就是我可以代替你们的缘故吗?”
仙道无话可说了。流川的语言一向不多,但并不代表着他不会说话。他有自己的意志,观察力又强到惊人,往往一句话就可以把人堵得半天都说不出来。但以前都是对着别人来的,今天他的矛头,却指到了自己身上。这样的人,在陷入极端情绪中时,都常会变得偏执。
仙道打足了十分精神应付,大脑飞速转动,往日一幕幕情景都涌上眼来。
仙道想起流川回来那个午后,做爱时流川用力握紧的手指,直陷入他的肌肉里;戴上隐形眼睛那日的哭泣,流川身体控制不住的抖动;找不到隐形眼睛时流川的疯狂寻找,和那对自己不得不开始依赖某些外物的隐隐绝望;还有,冬季联赛开赛以来,流川不加掩饰的焦躁情绪和眼神中对比赛的向往。
仙道终于知道他在那个夏日午后让人心慌的悲惨预感应验在什么地方了。仙道知道流川是会打架的,因此对他身上大大小小的皮肉伤见怪不怪。只有那一日,无端的让人感觉窒息般惶恐。仙道总算找到由来了:其实流川的眼伤,并不是加诸在他身上唯一的一个伤害。伴随那个伤同时来的,是对流川的梦想和自信心毁灭性的打击。
换了是别处,也可无妨。偏偏是对一个人来说,对一个梦想成为篮球运动员的少年来说至关重要的眼睛啊。
多少年的梦想,几经怎样的艰苦才建立的自信心,一瞬间就被毁掉了。

十九、
后来再没有人提起过有关那一晚两人的谈话,仙道甚至都有些记不清那次是怎样结束的了,或许就像他们之间曾有过的为数不多的几次吵架一般,在一人的困倦和一人的存心讲和之间不了了之。
之后依旧是重复着的生活,流水一般的日子。流川的身高较之以往有渐渐长高,仙道只好笑着叹气:这家伙不去打篮球实在可惜。
流川在冬季联赛开始之后就再也没有去参加过团体练习,但篮球是不可一日不碰的,过去几年的生活中早已习惯每日追逐着那橙红色的球体如同追逐着自己的梦想,即使如今视野变得模糊梦想变得遥远,但那习惯一词却总是很难克服得掉。幸好篮球运动是一个人也可以完成的,即使比较起团体练习来少了些什么。但,可别忘了身后还有一人的存在。
风很冷,树枝光秃秃的没有一片叶子,一览无余如同流川现在走着的街道,即使偶尔有一两个行人,也纷纷缩着头裹紧衣服匆忙奔走。走在这样的街上,是不应该觉得焦躁的,冬季的寒风从海上吹来,可以把山那么高的一腔热火吹熄到不留一点痕迹。偏偏流川就觉得有火气不自主的从胸腔一路烧到喉咙来,终于忍不住停下来,转身瞪着身后那一脸笑纹八风吹不动的人,问:“白痴,你到底在做什么?”
回答来得快而且理所当然,那么大的风,却把脸上的笑纹吹不起一丝波动,仿佛是刻上去的一般让人生厌。仙道就那样笑着回答:“你才是白痴,我在走路,你没看到吗?”
流川咬牙:我当然知道你在走路!但为什么偏偏要跟在我的后面?我走哪边你就跟着换到哪边又是什么意思?“不要跟着我!”
流川的表情绝对比这冬天的寒风更冷,不过还是拿仙道脸上的无赖微笑没辙。仙道笑得更开心:“谁跟着你了?街道这么宽,许你走不许我走么?”
又来了,又来了!流川一肚子的气全部泄到不知道哪里去,这种人,每次都是那样的腔调,想吵架都吵不起来。无论自己说什么也会被他逗到圈子里去,明明以为他答应了不再跟来的,谁知走出两步又发现他快步跟了上来,就那么不远不近的吊在后面,那场景看起来……真是诡异极了。流川很气,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一定要人陪!然而也知道,与这人讲理是讲不通的,发脾气也没用,他并不理睬——与他交流就那么难吗?或者,流川眼睛亮了一下,好像有一招还没用过。
流川好容易在快要被冻硬的脸上挤出笑意,心里有些明白,哦,为什么仙道的笑皮可以一直挂在那里了——被冻僵了呗!流川用他能想象出来的最温柔的声音说:“彰——”哆嗦一下,好肉麻~~,休息一会,再来,“天很冷,屋子里很暖和,你回去就不用被冻了。”再打一个冷战,啧啧,真是佩服仙道,平时里这些话都不知他是怎样说出口的,听来那样容易。
仙道在心里爆出大笑,连眼睛都弯了起来,但嘴皮一定要维持弧度,要不然就骗不过去了。美人计么?真是难得一见!这样温柔(或者生硬的温柔?)着的流川。可惜,为什么我就是不会感动呢?是因为天实在太冷了吧?还是……因为这实在是我在彩子面前已经使滥了的招数呢?不过……怎么听怎么觉得,流川像是在很失败的诱拐小孩子耶!啧啧,做人贩子做成这样,若运气好到不被抓去,也是一定要饿死的了。
仙道用比流川更加温柔何止百倍的语气认真诚恳的说道:“就是嘛,枫枫,天这么冷,你一个人去打篮球我是会心疼的。你最好了,不会舍得让我心疼的吧?我来陪你嘛!要冻我们两个人一起冻啊,我还可以给你买热牛奶热巧克力热汉堡热番薯,你一个人要怎么办呢?……”
一大串的词句随拈随来,完全不打草稿,听得流川直发呆,一时无话可说。转身又走,只是把手指关节捏得发白,预谋能逮着人时出一口气。偏偏仙道也是极精的,只远远的吊着,并不靠近去。流川也只好暗自咬牙,频频忍耐。

流川每次去球场时都会如此这般的被缠上,一来二去的次数多了,渐渐和仙道一对一就养成了习惯,其实那感觉并不算坏。只是流川见不得仙道有意的来陪他——好像施舍一般——不过仙道从来也没有流露过这种意思——或许,或许只是我想多了罢。后来流川也就不再去想,每天安心与仙道在小球场一对一,那感觉虽和团体练习并不相同,却也着实不能算坏。
仙道在一起练习的时刻,除了微笑与逗弄流川外也从不说些什么的。但并不是没留意过,流川的实力还在,后来又配上的隐形眼睛并没有影响流川射篮的准头,两人在篮下谁也不必谦让,从来都会拼个头破血流。这样的流川,唯一少掉的,是一股气势——那次,他们第一次一对一时流川那种雷霆万钧的气势。流川已经不再像以前一样咄咄逼人了。这让仙道有些担心,因为在每个人的技术都达到巅峰其实纯技术差距是不大的,而那时气势和信心便成了决定输赢的最关键因素。
让仙道放心下来的是一件小事。那日他拉着流川上街,走得匆忙,忘记戴隐形眼睛。仙道在谨慎护住流川的同时不忘了提醒他:“枫,可以把眼睛试着眯上,那样看东西会清楚些,不用这么难过。”
流川利落回答:“不。”
仙道迷惑,以为自己听错了,转过头看进流川的眼里,那眸子清澈明亮,看不出和以前有什么区别。流川看他表情,再次坚定重申:“我不要。那样不好。”
仙道一下子明白过来,兴奋到笑出声音,惹得流川连声骂白痴。
——流川的骄傲和自负还在,那他就不怕了。只要这两样东西丢不掉,气势这些琐物总能找得回来。仙道一直以为眼伤会毁掉流川的自信,现在看来是小瞧流川了。宁可看不清楚也不愿眯起眼来被别人看轻的人,又怎么失去对自己的信心?
流川,那个死小孩!不曾想过竟坚韧如此,真是没看出来。仙道卸下了心头一块大石,逐渐开怀。

自此仙道益发体贴的对待流川,几日来的一对一气氛温和融洽,就好像最近他们的生活一般。那敏感的一夜过后,双方都有些小心翼翼,存着心屈己待人,反而是很和谐的一段时光。不过仙道始终不知道那夜的谈话终究会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什么变故。现在看是什么也没有的,但,唉,谁知道呢?就像一滴酒精滴入清水,看起来,除了最初泛起的涟漪再不剩下什么,那液体依然清亮,但除了水的本身外,又有谁知道,其实早已不复以往的纯净了?

全国大赛一役后,仙道已经有了名气。
就如同半年前的流川一样。被各种体育杂志报道着;没有人会忘记提及,仙道在篮球上的天分和他所打过的那么多位置。
开始的新鲜劲一过,仙道就觉得了厌烦。渐渐的有心匿藏行迹,反正他向来也很少回自己的屋子。那日躺在流川的身边,就接到了电话。电话是父亲打来的。
在电话里仙道没有为父亲知道他在流川这里表示过哪怕一丁点惊讶和不安,事后连仙道自己也奇怪于当时的冷静。但挂掉电话之后,仙道沉默了很久。
流川冷眼看他,仙道的脸色有些发白,四肢也在轻微抖动。流川知道仙道这是心里有些怕了的表示——虽然以前从未有过,但流川就是知道。流川虽是不知道仙道这恐惧出自哪里,但看着仙道少见的惶惑,不禁伸出手,将仙道连人带枕头一起搂进怀里,感觉怀中仙道渐渐镇静下来,流川也不说话。
直到仙道有了力气开口,带一丝感激的笑,对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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