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蚀(包括所有番外)-第9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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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提议,立时召梁上君大声附和。这两个人,是太怕过早回到山村里,没有恁多精彩日子可过。
婚礼么?关峙、樊隐岳相视一笑。虽然有无婚礼并不影响两人对彼此的认定,但再办一场婚礼的主意,也不坏。
但,他们这场婚礼,迟迟未。
几天后,樊隐岳与乔三娘行在街间购置成婚用物。乔三娘在前,指着一堆绸缎说得眉飞色舞,久不闻响应,嗔声回头,身后赫然不见了准新娘。
【下卷 蚀月】
楔子
“娘,你不要病,不要不说话,月儿一个人害怕,娘……”
僻静院落内,应诊的大夫退去,下人前去按方抓药煎药,小小少女伏在母亲床边,呜呜咽咽。
“月儿……”为病苦所缠的美妇人听着爱女哭声,心若刀割,调集周身气力支开重若千钧的眼睑。“月儿莫怕,娘在这里……”
“娘,柳诗琴告诉我,人生了病会死,她说娘会死。”小小年纪,还无法真正明白“生”与“死”。“娘,你会死么?教我功夫的侍卫大哥保护父王死了,然后就永远不见了,娘,你不会永远不见,对不对?”
“傻月儿……”美妇人探出柔荑,抚上爱女无暇小脸。“人,总是会死的,娘会,月儿也会呢。”
小小少女骇然,爬满泪痕的小脸赫变了颜色,甩首,“不要,月儿不要娘死,月儿不要娘离开月儿!如果娘要死,月儿也要死,娘和月儿不要分开!”
美妇人摇动螓首,苍白唇瓣挂起柔美笑花,“月儿净说傻话。月儿这般小,怎么能和娘一起走?娘要我的月儿活着,不管任何时候,能活着的时候,都要活着。”
“可是,月儿要和娘在一起!”
“月儿有自己的人生啊,这世上每一个娘,都只能陪着自己的儿女走过一段路程。娘不能陪月儿一辈子。”
“不,月儿就要娘陪月儿一辈子!月儿不管别人的娘,月儿只管自己的娘!”小小少女拗起了性子,两手紧紧抱住母亲的纤腰,牢牢不放,哭得整张小脸湿透,红肿眼儿犹有泪儿滚滚。
“傻月儿……”再聪明的孩子,也是一个孩子。自己在这时,的确还不能走,她的月儿还小,还不能一个人面对这个世界,她还要陪月儿走上一程。“娘的傻月儿啊。”
听出了母亲语中的浓浓疼爱,少女仰首,泪眸希冀生光,“娘答应了是不是?娘答应月儿不死了?”
“娘答应月儿,一定会把病养好。”
小小少女当即破啼为笑,“娘真好,月儿爱娘!”
“月儿,你要娘如何没有你?”美妇人展开纤臂,将爱女小躯抱在胸前。“娘答应了月儿,月儿也要答应娘一件事呢?”
“什么事?”满足依偎,满足娇问。
“月儿要答应娘,就算有一天……娘说的是‘纵算’。纵算有一天娘不在了,只剩下月儿一个人,月儿还要要活着。”
“可是……”
“答应娘。”
嫣红小嘴噘起,“没有娘,很苦,很难,走不下去,怎么办?”
“那么,月儿一定要找到一个让自己活下去的理由,不管这个理由是什么,只要能让月儿活下去,月儿就要抓住它。你要记住,你是娘的命,娘不在了,你也要替娘活下去。
”
“没有快乐,也要活着么?”
“惟有活着,才有找到快乐的可能,才有任何可能。”
“即使,活不下去?”
“能活着的时候,便要活着。”
“……唔。”
“你要明明白白的答应娘。”
“……月儿答应娘,要活着,能够活着的时候,绝对要活着。”
“好月儿……”美妇人和泪绽笑。她在这一刻并不知道,她这些话,在女儿的人生中,如何一次又一次使心如死灰的女儿抛却死念,如何一次又一次救回女儿。
惟有活着,才有任何可能。
蚀一
南院大王所说,一个月内要黑虎王显现原形的话,虽不免有几分意气当头的冲动,但一个月内,他的确击得黑虎王连败两场,返回了赤色国。
羲国境内暂获安宁。
他也知此时该趁胜追歼,一鼓作气,但是……他没有。
平生首次,他让情绪主宰,做了一件以为自己绝不可能做的事——放下了一场关乎国运的大战,亲赴异国,去追一个女人,仅仅是一个女人。
仅仅是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却在他盛了天下盛了疆场的心中,占踞了他为女人留出的所有空间。在那里,她成了全部。
这个女人,原本生死不明,他难舍挂念,未弃寻找,深信总有一日会再将她如仙般姿影揽入胸怀。但,有一日,他从一封拦截的信中,获悉最不堪之讯。
他需要一个印证,所以,他到天历朝。
他不明白啊,这个女人如何就能把他蛊惑得如何之深?身处天历都城,广街长巷间,交口谈论得尽是天历朝近时改天换地的惊变,他心中竟不能因之而喜儿动。直到,听到了樊隐岳的名字也出现在这场惊变之中。
樊隐岳?柳夕月?他听得并不尽明白,或者,是不愿明白。若非巧遇珂莲,他一时竟忘记该如何定夺去处。
樊隐岳不是他所以为的樊慕月,此惊尚可。
樊隐岳是柳夕月,是那个曾差点嫁他为侧妃的万乐公主,可谓石破天惊。
巨大的惊愕之后,是怒意。而这怒意,在确证柳夕月与关峙之间当真有男女牵联之后,欺骗、背叛的双重不堪,令怒意沸腾到极致。
一个呼风唤雨的男人,一旦真正怒了,会做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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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隐岳醒时,处于一辆行走中的车上。
她忆及自己正行走在人声鼎沸的街上,后颈突遭重击,眼前骤黑,陷入无知无觉……光天化日,被人掳劫了么?
会是谁?
苏家领头人刘持悌如今仅剩不到半条命,应是无暇顾她。
元熙帝抑或太子的余党?他们中若有这等可以欺近她近身而使她无觉的高手,集蕙苑那日为何从未露面?
还是,这两拨人中都有不曾显山露水的高手存在,方有她今日一劫?
“咝——”昏时不觉,待完全清醒,后颈的疼痛即沉沉袭。人出手,且狠且准呢。
“醒了么?”车帘突遭撩起,一个高阔男人的身形先是探进半边,触到她清醒双眸之际,全部探入,令得车内空间顿时拮据。
她妙目遽瞠,“……南院大王?”
“正是本王。”男人坐于车内主位之上,俯视犹蜷曲车褥上的她,方唇扯起。“有什么话要对本王说么?”
男人眉宇间弥漫冷肃之气,目底锐意峥嵘,笑意寒若刀锋……这,绝不会是久别重逢应有的神态仪容。她想,他既然能在元兴城把她带走,应该是知晓一切了罢。
“王爷别无恙。”她道,抚着后颈创处,半坐起。
“樊隐岳,柳夕月,本王该叫你什么?”
果然呐。她叹气。
“说话!”楚远漠声线如引炸前的药火牵绳,紧绷而僵窒。
“……王爷想让我说什么呢?您既然已经知道一切,隐岳说什么,也不能抚平王爷此刻的滔天怒火罢。”
“你的确是柳夕月?”
“是。”
“你接近本王,是为了伺机报仇?”
“……是。”
“你将你母亲的死,也算了本王一份?”
“……是。”
“那个关峙,是你的丈夫?”
“……是。”
“樊隐岳!”他霍地倾身,一腿跪到车褥,一只手扯起她秀眉下颚,两目之内掀起飓风狂啸。“好一个柳夕月,好一个万乐公主!想不到,本王也会中了你的美人计!”
因自颚上的痛意,她秀眉双拧,“不是。”
“不是?”
“我从没有想过对王爷施什么美人计。隐岳接近王爷,只是想就近观察王爷这个最强大的对手,隐岳只是想知道自己的复仇之路会如何艰难不易,没想到……”她欲语又止。
“没想到什么?”他手上施力,问。
“隐岳从没想过以情惑人。若因此造成王爷更大的不快,隐岳在此深表歉意。”
“哈哈哈……”他怒红着一双眼,却仰天大笑,笑得车内空气几乎在瞬间凝结成冰。“本王向你表白喜爱之情时,你必然是极得意的罢?得到了本王的感情,然后弃若敝履,这算作是对本王的报复么?你完成了这个报复,所以回到了元兴城?本王要不要感谢你手下留情,没有加害本王与本王家人的性命?”
“王爷……”这样的时候,说任何话,也不能使情势缓和上一星半点罢?
“樊隐岳,你让本王刮目相看呢。本王从没有想过,本王,有一日会让一个女人这般玩 弄。告诉本王,你到底有多得意?告诉本王,你是如何向你的男人描述本王拜倒你石榴裙下的丰功伟绩?你的男人好大方呐,容得你在本王眼前恣意卖弄娇媚,若有机会,本王真是向要他请教,如何练得了那身功力?”
这个男人很骄傲,这份骄傲建立于对周边世界绝对的统御与驾驭,一旦有人所有侵犯,反应必定激烈。樊慕月告诉过的。而此时,她若想自保,惟有示弱。
“王爷,隐岳从没有想过将感情列为复仇的一部分。我与关峙本是离了缘的夫妻,我说喜欢王爷时,与他是当真断了的。如果不是……”
“不是什么?什么?什么?”男人连声疾问,在在彰示情绪已处于引爆边缘。
“如果不是隐岳差点葬身在那场大雪之内,他及时赶救了我,我与他此时,必定还是两个无缘人。”
蚀二
人处弱势,自保为第一要务。示弱同时,如果能挑起对方心底的些许愧疚,兴许能换得片刻缓和之机。
樊隐岳想,将她扔在冰天雪地这事,不管楚远漠给他自己的理由如何不可辩驳,总会有两三分愧意萦绕。她须力争将这两三分扩延放大。
“……梁将军离开之后,因久不见援兵前,粮草医药日益匮乏,伤兵多有过激行为,加之隐岳病情趋重,一度以为要埋骨在冰天雪地之内了。生死徘徊之际,隐岳赫然想明白,在母亲的死上,隐岳实在不应苛责王爷太多,王爷为异国王爷,并不知天历皇族内情。所以,隐岳在病愈之后远离羲国,返回元兴城。”
说这些话时,她始终直视楚远漠,她必须让他看到她的眼睛。这个男人对人性人心的拿捏虽不若先生精准,但自于沙场形成于的方法兽之本能的直觉,使他有着异于常人的透视力量,任何一丝不经意的游移都可能使自己陷于较眼下更形恶劣的情势。她输不起。
“你……”他眼浮短暂迷霾,轻声问。“怨本王没有去救你么?”
“在快要死的时候,怨过。”她答。
“是因为关峙救了你,你们才旧情复燃?”
“……有一部分,的确是。”
“这么说,是本王变相的成全了你们?”
她苦笑,“造化弄人,可奈其何?”
“你不像这么认命的女人!”
“隐岳不认命,认缘。那场大雪,让隐岳厘清了心头仇恨的主次,让隐岳在更喜欢王爷之前及时抽身。而关峙在那个时候到,何尝又不是缘分的主使?”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只为能够安然逃过劫数,回到想要陪伴的人身边。
他定定凝视,道:“本王不想再在你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王爷……”
他目色微暗,俯首向下。
她抬手掩在自己的唇前,隔挡住了他的索吻。
“……要为关峙守身如玉?”他目燃暗火。
“纵然没有关峙,也不可以。”
“为什么?”
“王爷舍弃了隐岳。”
他脸色微窒,“那是因为……”他为何要解释?在确定了这个女人以那样的心态接近他以那样的心情算计他之后?“你没有资格怪本王什么!”
“隐岳并没有责怪什么。若王爷认为隐岳罪不可恕,尽可对隐岳做任何惩罚,除了……”她薄唇抿得倔强而执拗。“当隐岳不能再给王爷以相应的回应时,绝不能为了逃脱惩责虚与委蛇。”
“虚与委蛇?”他眯眸。“本王的亲近,让你如此不能忍受?”
“王爷认为隐岳是人尽可夫的女人么?”
“你说什么?”这个女人,到底要说什么?
“能让隐岳接受一个男人的亲近的理由,只能因为隐岳对这个男人的喜欢。如今,隐岳对王爷的喜欢已经没了,若还能让王爷亲近,便成了真正的算计,形同交易。那是王爷想要的么?”她赌的,仍是他的骄傲。得到一样东西,须一并收获这样东西的臣服,他一向如此。
“……你始终有一张利嘴。”他将她唇前的素手移开,脸一径覆下,铁钳般的指执定她下颚不懂,四唇相隔仅有盈盈寸许。
“隐岳,你说你对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