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蚀(包括所有番外)-第8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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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计划顺畅,诚亲王妃特意将对这个珠宝匠有可笑迷恋的二女儿支离府内,而后以金铺东家的名义将珠宝匠约到集蕙苑,等待那蛮国女子的到……截止目前,这个计划称得上天衣无缝。惟待太子及早将奸夫淫妇发落干净,便可庆贺大功告成,称心如意。
但在太子侧妃人头未落地之前,一切变数都有可能。
这桩计划的变数,出在了柳惜墨身上。
柳惜墨被母亲逼着,到城郊庵堂吃素斋,听诵经,未满十日不得回府。怎一个枯燥无味了得?眼看着郡主的忍耐已到了一触即发的临界点,庵堂师父也不敢再挟王妃命横加阻拦,任郡主走出庵堂去,到后山遣兴散心。
“惜墨郡主!”
“什么人?!”树荫之下,草地之上,柳惜墨惬意仰躺,被突兀的一声吓得跳起,两目圆眙,还以防卫姿态。
者一躬到底,泣声道:“奴婢是珂兰公主……就是太子侧妃的随嫁婢女,奴婢恳请您救救我们家主子!”
“有头没尾,说什么乱七八糟?”
“对不住,奴才走得急,说得也急,您听奴婢慢慢说……”
小婢女汉话不太灵光,磕磕绊绊,呜呜咽咽,好不易才将话说完。
柳惜墨已是柳眉倒竖,“会有这档子事?”
“您与珂莲公主争关先生的事连官府都给惊动了,如果您二位能够出面作证,定能使公主开脱。奴婢找不着珂莲公主,只得先打扰惜墨郡主,万望您……”
“行了,闲话少讲,本郡主去把那个野人公主找!”惜墨郡主轻功称不上高妙,但起纵间,已到了几丈开外,话儿顺风传。
原地,小婢女拭去眼泪,目望郡主焦躁奔去的影儿,暗自唏嘘:男色害人呐,他梁大侠年轻时怎没这样的好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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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龙难压地头蛇,原,多日不见的珂莲公主是中了惜墨郡主的算计,被关入一间黑暗密室多日。为救爱慕男子,柳惜墨亲自放她出,挡开拳头,把珂兰公主与关峙当下处境三言两语道出。暂不清算过节,两人共赴太子府。
珂莲将栽赃珂兰的所有指摘,大包大揽尽至已身——与关峙有牵扯得是她,互生情愫的是她,一时赌气远至元兴城追寻的是她,那根凤钗更是关峙送她的定情之物。前些时日登府探望侧妃,留宿沐浴时将凤钗与贴身衣物裹放一起,翌日走得急,忘到了姐姐房内。
旁边,柳惜墨不时给以声援,且引出两人茶楼争风吃醋之事借以力证,言曰那日与关先生相约在集蕙苑的人是她,因路上耽搁赶去得晚了,惹太子阴差阳错的误会。末了,她兴致勃勃加以渲染润色道,关先生对她一见钟情,方以珠宝师面目走进王府,关先生与她男才女貌,郎情妾意,天生一对,地育……未竟的话,被太子截去。太子殿下迫不及待要下人将侧妃接出天牢,好生宽慰。地牢内的珠宝匠,自也无罪开释,交予珂莲公主带走,并以长兄口吻,言辞告诫惜墨郡主少与这等身份的男子接近,以免误了皇族郡主的名声。
柳惜墨又哪有耐心倾聆教诲?一溜烟儿,追着带人先她一步离开的珂莲公主去了。
“站住,站住,我要你站住!”
长街上,柳惜墨放声叱叫。前方珂莲听若罔闻,反挥手要抬轿者加快脚程,两眼紧盯道旁,意图找一家医馆医治同轿男子身上一条条触目惊心的伤痕。
“你这个野人公主还不站住?本郡主认识一个卸了职的老御医,有他医治,好过这街上的草包大夫!”
珂莲浓眉一挑,“停轿!”
此时,太子府红人何慕然抱一叠书卷由另端步,与珂莲乘轿错身而过。
一道轿帘之内,自己的男人与另一个女人抵肩坐着。她是最出色的医者,竟不能为自己的男人施手诊治。如斯情形,她还能忍受几次?
这个夜晚,太子府中几位狱卒在睡梦中死去。这些人生前也许做过不止一桩错事,但使他们送上性命的,只因他们曾执鞭抽打过一位珠宝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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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昱儿,你怎把这事处理成这个模样?”
虽为万民之尊,深居宫中的元熙帝却比万民迟闻。待无意听到宫女太监们的窃论,叫大太监质诘之际,事情已然结束。但太子对这等事的粗糙料理,他仍须训诫。
“珂兰乃羲国公主,对她你不能与寻常妻妾等同。这事其一。其二,这等事发,你若不想交给宗司府,就要做到无声无息。你自行审理,府内人多嘴杂,沾污得可是你一国太子的名声。”
太子俯首,满颜自责,愧声道:“儿臣知错了,儿臣已然明白儿臣的处理实在欠当,请父皇责罚。”
“再责罚你,除了让事情继续延伸之外,还有何益处?你晓得自己的错处就好,这事就算过了,你该把精神放到正事上头。”
“儿臣知道。”
元熙帝看着这个儿子,心发沉喟。如果他是一个合格的郡主,便该明白眼前的儿子绝不上最适合走上龙位的那个。可是,他是自己最爱女人的惟一所出,他最珍爱的骨肉啊。
他这一生,以自己的方式爱着一个女人,也只爱过一个女人……“昱儿,朕会再看看,如果你实在不能,朕也定然会设法保住你的一世太平。”
“嗯?”柳持昱惑然不解。
逐八十
南院大王与黑虎王的攻伐,在羲国如火如荼。姡Ч孟墩箍飧垂林邸�
光复之战,艰苦卓绝,每一场皆如绝地,每一场皆臻危境,甚或有些时候向前一步,随即回退后三步,中间需付出的,却是无数同袍的血肉之躯。仿佛永无止境、永无光明的苦战,滋生出绝望,渐渐弥漫于羲国将士心中。
军心将溃,军气将逝。
接到前线战报,看罢前方将帅递的陈情书,摄政王妃不顾玉体抱恙,日夜兼程,出现在军中营帐,未作停留,即刻亲往探望每帐兵士。
这般纡尊降贵之后,命领兵将帅将全部兵士集结空旷之处,吃下随行大夫送到嘴边的丹药,她登临高台,玉躯透弱,却坚而不栗;目眶有泪,却蘊而不落;声嗓发颤,却定而不移。
“……各位将士,诸位兄弟,你们的身后,站着无数如本宫一般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那些人,或是你们的妻子和恋人,或是你们的姐妹和母亲。一旦国土沦丧,家国遭劫,本宫必定以身殉国,她们呢?羲国人如狼似虎,她们会遭到何种对待,兄弟们必定清楚罢?”
感谢与慰劳,在巡视各帐之际已然做过,这一刻,摄政王妃仅为了给将士儿郎励志激奋。
“为了保全我们所珍爱的人,除了向前,我们已经别无选择。羲国人的确善战,但我姡Ч亩删筒盍嗣矗坑幸痪浠敖凶觥弥赖囟笊颐蔷偷弊约阂丫懒耍桓鏊廊嘶褂惺裁纯梢钥志宓哪兀课┯薪斯烁铣鑫見'国国土,方能保住我们的家园,方能保住我们要保的人……”
此过程中,娇躯几经虚晃,侍婢前搀扶,皆遭挥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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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玉牙紧咬,脊背挺直,目光坚定,将自己无惧无畏、光复河山之心传递给了所望着她的每一个人。
“……摄政王妃万岁!”兵士之中,不知是谁先开口喊声了一嗓,继而掀起了潮呼海应,响竭云霄,震达天庭。
“为了摄政王妃,为了我们的妻子姐妹,把羲国人赶出去!”
“羲国人杀我同胞,夺我河山,此仇不报,枉为男儿!”
直至摄政王妃被侍婢扶着回营帐,将早已备好的药汤喝下,外面的呐喊声犹未断绝。
“你真是……真是个人物呐。”乔三娘啧啧称奇。“寻常人若病弱到你这个地步,莫说那一番高台演说,单是赶恁远的路,一颗小命也要给阎王爷送过去了,你居然……虽然为了我的徒儿,我不能喜欢你,从今以后,不讨厌你就是了。”
“……你的徒儿?”矮榻上闭目调歇的南宫玖半掀美眸。“樊隐岳么?”
“可不就是她?最近三娘时不时在想,若是当初她村子中的时候,你还在关峙身边,你们三个人的故事应该更有趣罢?”
“……新人美如玉,旧人弃若屣。很有趣么?”
“话不能这么说。你和关峙之间,是你抛弃了他。这世上可没有道理说,抛弃人者一旦回头,被抛弃者拒而不受反成了薄幸一方。遑论你的回头,是你在功成名就嫁了人又死了丈夫之后才回头,关峙如果还要你,那就真成了圣人。”
南宫玖阖了眼,唇抿苦意,似讥还讽,“说到底,还是不够爱……”
乔三娘抚颔,作沉思状,“这么说也对。关峙为了我那个徒儿,不就从村子里走了出,眼睁睁看着她和别的男人相好,还暗里明里的多处维护……”
言者或是无意,或是有心,字字锥透听着心际,随着一连声的急咳,一口杂血的浓痰咳出喉口,滑落到侍婢捧的痰盂里。
“好,好呢!”乔三娘额手称庆,喜上眉梢。“你就差这口东西,吐了出,淤气除,气血通,稍有岐黄之术的人都能医得好你了!”
南宫玖锦帕掩口,玉指无力,“你……”
“把这个吃了。”乔三娘翻手将一粒丸塞进这位病美人的秀口,笑孜孜道。“我乔三娘总算没有砸了自己的招牌,把你这位姡Ч谝幻廊舜友滞跻掷锒峁恕!�
“你……你说的那些花,是为了激我医我?那些话,是……”
“真的。”不假思索,乔三娘道。
“……真的,真的……真的?”南宫玖苍白唇瓣抖成风中素叶,哪还有适才震慑三军的气度?“这一次,他要你看我……他有没有说……”
“他没说他要,依我看,他从没有闲过看你。因为,他的新人也有安危之虞。”乔三娘从不怕在人的伤口上撒盐。名医三娘有言:伤口撒盐有利消毒除菌,捂着盖着方会溃烂化脓。
不过,按理论,病者病中,除医学所需外,医者委实不该继续说一些狠话折耗其精神。但当病者是南宫玖时,无需忌讳。如果男女之爱对这位没人如此致命,何她与关峙的劳燕分飞?大美人乃求仁得仁,怨不得人。
“他……对我,一直是如此的狠,一直都是……”
乔三娘颓力摇了摇头,当局者迷,局外人又如何能说得分明?功成身退,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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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说了什么?”夜灯下,樊隐岳盯着闯入者,问。
“我说……”柳持谦深吸口气,逐字重复。“昨夜进良亲王府意图刺杀王妃的人,是不是你?”
“良亲王妃死了?”
“抱歉,她没有死,御医给救了过。”
“那就好。”樊隐岳双手合十,念声阿弥陀佛。“我多怕她就这样痛快死了。”
“你——”柳持谦剑眉立扬。“这么说,你承认是你动的手了?”
兆郡王气势惊人呢。梵音也点漆般的眸瞳滴转,唇角上扬,道:“就算是我动手,兆郡王准备拿我如何呢?”
逐八一
幽黑之夜的阒寂,废弃之宅的荒寥,把静默延长。静默中的每个人,在这份延长的静默中,都有了僵持对峙的意味出。
“说罢,兆郡王,您准备如何发落草民。”距她上一问,中间已足足亘隔了一刻钟,她再问。
柳持谦亦寒声回道:“你能这样问,是认定我不会拿你如何!”
“我凭哪里有这样的认定?”不带半点酸气的反诘。“半夜三更,你走到这里,是为了质问我可曾上了你敬爱的母亲。这时候如果后面有人跟踪你前,恐怕兆郡王也是顾不得了罢?为了你的母亲,你已经不介意公开我的行止,请问,我应该有何认定?”
“月儿。”关峙端一杯温热茶水,置她面前,跫步回身角落。
樊隐岳双手捧住茶杯,指缝间的温热之气,稍稍平息了胸房内弥漫起的一股戾意。“说罢,兆郡王,你想如何发落弑母凶手?”
柳持谦右掌捏上桌沿,指节透出青白。
“她……她和母妃,不能说谁比谁更可怜。母妃在王府内过得度日如年,她也从没有过欢颜。父王留宿在母妃房中时,她彻夜无眠;父王过陪她时,她亦会在夜半落泪。
她的贴身丫鬟曾向要好的厨娘窃语说,父王自爱王妃房内有许多回都叫错了名字……这样一个与母妃一样可怜的女子,如果你处在她的位置上,又能做到哪一步?”
又能做到哪一步?樊隐岳挑眉,“你认为我能做到哪一步?”
“每一个高院深墙之内,哪家没有妻妾之争?哪家没有争宠夺爱的悲剧?有多少侧室被正室所陷,不明不白的死去?你恨她夺去母妃的骨肉,你已然把她的女儿嫁到异国,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