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界 by 颜崎 (虐心+压抑+越看越哀伤的文.)-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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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尔莫伏首叩头是动也不动,一副气定神閒的等他回神。
穆凊扬好不容易才磞出话道:「免…礼!」
「谢三贝勒!」袁尔莫从容的站起身,微笑著。
穆凊扬起身招呼他们入座,自己也深吸几口气,淡笑道:「袁大人除了来宣旨之外,另有其它公务吗?」
「回三爷,没有,可也算有!」他笑了笑道:「圣上的意思是,要奴才在张将军眼下待个一年半载,说来惭愧,奴才单枪匹马守护皇上行,可带兵布阵却是半点经验也没有,皇上有感於京城内的将军人材青黄不接,便要奴才来和张将军学习学习!」言下之意是监察来著,但他却说的这般入情入理又诚挚谦虚,让人要反感也发作不出来。
袁尔莫续道:「三爷,奴才奉旨到军前参阅布阵方式,而黄沙波是您管地带,因为您一直未回,奴才不敢冒然前往,如今您既回来了,明日就烦您带奴才参观参观!虽是形式上的事,总也要看看,回去好交差!」
穆凊扬点点头,正想答应,忽然喉头一阵麻痒难忍,猛地没命的咳起来,这一咳,是又重又急,吓得张玉祥和袁尔莫登时手足无措,好不容易拿了热汤止住了,穆凊扬的脸色却已白的毫无血色。
张玉祥忧心道:「三爷,您这病还未好啊?竟咳得这麽严重!我看您先回去休息吧!唉…您官邸也没个贴心的小厮…要不,我让几个军校先去照看你…」
穆凊扬咳的全身发软,趴在桌上,只缓缓摇头,有气无力道:「有…玉风他们在…」
「三爷,您身子可比我们都矜贵,那几个粗汉子,哪能照顾得了您!」
穆凊扬不想和张玉祥再抬杠下去,便摇摇手,勉力坐直身,淡然道:「我不妨事…」
「三爷!」袁尔莫面色关切,躬身道:「奴才有个不情之请,望三爷鉴纳!」
穆凊扬抬眼瞧他,其实自知道他是袁尔莫之後,心中实在百般不想理他,却又碍於情面,只好道:「请说!」
「镜儿!进来!」袁尔莫突然提声叫了叫,一个约廿出头岁眉清目秀的男孩,神情紧张的走了进来,张玉祥不明白袁尔莫叫这小厮进来的目的,但穆凊扬却已有八成预感,果然,袁尔莫道:「这奴才叫镜儿,是我府里家生奴才,跟在我身边许多年了,做事十分细心、体贴,现下三爷身体微恙,且身边竟未有任何贴身奴才侍候,我想,便将他派给三爷,如何?」
袁尔莫说这话是看也不看穆凊扬,只瞧著张玉祥说,因此没等穆凊扬说话,张玉祥已满脸笑意道:「好极!好极!既然您肯割爱,我想三爷没有不受之理啊!」随及便转向穆凊扬道:「是吧!」
穆凊扬淡淡瞧了镜儿一眼,心里倒抽口凉气,一直以来,自己身边都不让跟个小厮,便是不希望想起傅京华,可如今,这男孩的外表神情竟有三分傅京华的神韵,这要他如何接受,更遑论他还是袁尔莫送的!
正想拒绝,张玉祥便由不得他说,直道:「不管如何,三爷还是得让这小奴才贴身照料一阵!不然就是不给袁大人面子!」
就这样东拉西扯了好一阵,穆凊扬实在拗不过他们,再加上自己的喉头突然又奇痒无比,咳的面红耳赤,只好悻悻然的答应了。
待续。。。。
第廿六章
穆凊扬回到自己的官邸,整个人都无法平静,最重要的,当然是因为这袁尔莫的外表及性格,与他一直以来所认知的感觉实在差太多。
如今才明白,何以袁尔莫偏好男宠的事几乎是公开的秘密,可是传到皇上耳里,却能被他三言两语,说成自己只是偏好美婢男童做奴仆,而并非与男子有什麽苟且,看来,实在与他这风度翩翩的长相与气度有绝对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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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袁尔莫便来了,穆凊扬压抑著翻覆不安的情绪,故作自若的和他问候。
虽是冬季,却因飘著细雪而不觉得寒冷刺骨,穆凊扬和他并辔而行,顺势的解说著边境的军事情况,穆凊扬一谈起军务是精神抖擞、伶牙利齿,就这样花了近两个时辰,几要要把整个黄沙坡驻防绕完时,穆凊扬忽地发现袁尔莫竟呆呆的望著前方一个军帐,穆凊扬随著他的眼光望去,突地全身打起了寒颤。
原来军帐前正站著两个人,一个是连应祥,一个正是傅京华。他们两个正面对面专心的说著话,半分也没查觉穆凊扬和袁尔莫的眼光。
以袁尔莫瞧傅京华的神情来看,几乎是认出他了,所谓关心则乱,穆凊扬根本无法细分出这许许多多的枝节,只想到傅京华是诈死离开袁府的,如今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袁尔莫认出来,便试探道:「袁大人,遇到熟人了吗?」
「啊?嗯…」袁尔莫回了神,神色却十分恍惚道:「嗯…见了一个很像…我府里的一个奴才…」
穆凊扬刻意睁大眼道:「别说这儿是京畿千里外的东北,便是袁大人府里的奴仆该是百口之多,怎麽竟会记得住一个奴才的长相?这…实在令人詑异!」
袁尔莫这时才惊觉自己失言,忙道:「不,不,臣失口了,臣是以为见著亲戚了!」
精明的袁尔莫竟会撒这种破洞百出的谎,更加证明他是想起了傅京华,只是穆凊扬万料不到傅京华只在袁府待一年不到,袁尔莫对他的”印象”竟如此之深,著实让人不得不相信他们的关系”匪浅”。
穆凊扬止不住的妒意狂生,却只能硬压抑道:「袁大人一生在京畿,没想到有熟人远在东北啊!」他意有所指的爽朗一笑道:「会不会差太远了点儿?」
袁尔莫忙转回脸道:「是啊,我也这样想,该是我看错了!」他一提缰绳便掉转马头与穆凊扬并立道:「是臣下失态了!」
穆凊扬只想赶快带他离开现场,笑了笑,策马前行起来,袁尔莫匆匆看了傅京华一眼,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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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凊扬在军帐内踱来踱去,身上那白茸茸的大氅也随之飘扬,让他看起来更加英挺,只是他的神情很急燥,从没有的急燥,直等到连应祥进来了,一颗心才定下。
穆凊扬想压住询问傅京华的冲动,却在一开口又露了底道:「你们回来的倒很快…」
「我们…」连应祥想了想,随及爽朗的笑道:「主子,您知道奴才和傅先生一起来啊?」
穆凊扬心一跳,忙故作平静道:「嗯,刚刚在巡帐时,瞧到你们在入口处说话了…」他轻咳一声,又道:「京华不是有事不来东北吗…怎麽改了主意?」一问完,穆凊扬心里不由得叹口气,没想到自己还是三句不离傅京华!
「是,本来是的,後来傅先生实在放心不下主子的病情…便决意跟来了…」
「是…吗?」穆凊扬掩不住心中的喜悦,神情明显一亮,随及又担忧道:「他那时也生了病…好些了吗?」
「好是好了…」连应祥想了一下,才道:「不过,傅先生整整病了四天呢!」
「四天?!那…你们怎麽脚程这麽快?我马不停蹄却是昨儿才到啊!」
这个问题似乎搔到连应祥痒处,一张方正的脸露出不可置信又钦佩的表情,开始滔滔不绝道:「说到这儿,奴才真服了傅先生,实在没想到他看起来这般斯文儒雅,怎知他竟对马术如此了不得,策马跑了百里,身手依然灵巧不说,有时在林子里,竟还能足不落地的圈杀动物,而那马倒简直像是他双足一样,若不是亲眼所见还真不敢相信…」他比手划脚,开始形容傅京华如何只凭双腿夹住马腹控制方向速度,又如何用手上的短匕首飞刀射中发足狂奔的猛兽,然後足不落地的弯身拾起猎物。说著说著,连应祥便用著无限钦慕的神采望著穆凊扬道:「主子,傅先生还说,这飞刀狩猎的功夫还是您一手教他的呢!」
穆凊扬的心情被他这句诚挚的赞叹搅得心花怒放,一抹得意之情溢於言表道:「飞刀算什麽,这京华啊,什麽不会,马术最行!听说他小时跟了戏团好些年,专司驯养马匹,所以说到骑马,本贝勒还得跟他学学呢!」
连应祥注意到他的神情变得松弛,马上转口道:「主子,傅先生在外头等您召见呢!」
穆凊扬瞧他说的小心奕奕,不由得怔了怔,随及意会,连应祥似乎还在担心自己和傅京华在寺院所发生的冲突,因此他坐了下来,认真的整理著头绪,半晌,才慢不经心道:「应祥,你先找个地方让他休息吧,目前我的身子倒还清爽,而且我刚回来,许多事要处理,过几日再见他…」
连应祥没想到穆凊扬真的不见,忙思索著再进言,穆凊扬却已挥挥手道:「你们赶了几天的路也乏透了,就这样吧…嗯,还有,军事重地,别让他四处走,好生留在帐里休息!」
傅京华因穆凊扬的拒绝见面而显得有些恍惚失魂,连应祥实在不敢再看他一眼,深怕自己会担心的睡不著。因此只得延路顾左右而言他的”介绍”塞外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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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凊扬避不见面直达半个多月,这期间他都没有閒过,每日皆忙著巡境,并与张玉祥及寄住在他官邸的袁尔莫商量与罗刹骑兵次次冲突的事宜。
因穆凊扬有话在先,不准傅京华在军营四处走动,连应祥只好让他像呆子一样待在帐中,几日下来,为怕他无聊,便私下带几个伤病士兵让他整治,由於一般军医懂外伤筋骨,内科则多不深究,傅京华刚好补足了这部份缺憾,再加上他又不收受回馈,因此这妙手回春大夫的存在,在士兵间不禁传言开来,致使得私下求助连应祥转介的病人也越来越多,总算填了傅京华悠悠落寞的时刻。
但绕是忙的晕头转向,夜深人静时,傅京华仍然止不住那火烧似的思念与无奈,他深悔自己在客栈这般决绝的态度,竟惹得穆凊扬那麽不谅解,可内心深处却又忍不住埋怨他对自己的无情。
连应祥和他同帐而眠,日日见他辗转反侧的不安身影,也不知怎麽,虽然心里对他与穆凊扬之间那抹言不出、道不尽、说不清的恋栈情谊有著疑惑,可一见到傅京华那绝俗清秀的面孔,忧悒黯然,心头也升起万般爱怜与同情。
他思虑再三,终於下决心,明日必要祈求穆凊扬务必见他一面,然而才刚升起念头,营帐外却已传报来人。
不等连应祥起身,帐帘已被掀起,一个身披白色长茸大氅俊秀绝俗的青年,随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厮已翩然入内,正是穆凊扬和镜儿。
待续。。。
第廿七章
「主…子!」连应祥惊疑的跳下床,慌乱的要跪地请安,穆凊扬却已面带微笑的虚扶道:「起来,不用拘礼。」随及下巴微扬,让镜儿帮自己褪去大氅,露出笔挺无华的合身军装。
连应祥这时兴奋的想叫起傅京华,可一转头却见他面泛微红,早已呆呆的坐在另一个炕上了。
穆凊扬匆匆撇了傅京华一眼,随及转身对镜儿道:「镜儿,今夜我要与应祥长谈,你先回去,明日辰牌时分,牵马来接我。」
镜儿不经意的瞄了傅京华一眼,随及躬身道:「是,主子…」他犹豫的口气让穆凊扬疑惑,正想开口询问,镜儿已满脸诚挚道:「主子…您的身子不爽,别太劳累了…让镜儿在外边等侯您吧!」
穆凊扬窝心一暖,淡笑道:「我不碍事,这军事情报太紧要,你留在这儿不便,回去吧!」
镜儿充满忧虑的瞧了穆凊扬一眼,点点头,却在要出去时,突然朝连应祥道:「连军门…主子爷的身子最近很不好使…您要多费心啊!」
连应祥被他冒然说的一怔,马上急点头道:「当然,当然!」镜儿这会儿才默然的走出帐外。
穆凊扬心头被镜儿那关怀备致的交代搅得暖哄哄,好不容易目送他出帐才回神道:「应祥,今儿可要烦你一夜了!」
「啊?是…」连应祥压根也不明白穆凊扬要烦自己什麽,只是顺势的呆应著。
穆凊扬瞧他一脸莫明其妙,登时笑了笑道:「我是来找你傅先生的,有些私下的体己话跟他聊…嗯…撤走你帐外的士兵,你自己守在…帐外十步吧…」
「十…步…」连应祥怔了怔,下意识的瞧了傅京华一眼,心里蓦然被一股难以分办的意念搅做一团,还不及细分,穆凊扬已将自己茸毛大氅递给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