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常心计 作者:公子离月(起点2012-05-13完结)-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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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荷听雨……第一次听说。”子虞觉得与他相处,很是轻松,他说话做事直来直往,想要什么,都会直白的说出来,即使是不说,也能从眉目间看出七分。这样的人,好像是一张没有秘密的白纸,越看越是容易,在一处说话也不必多费心思。
就好像他要她陪他游玩,会直接说出来。而在他面前,不知道什么也不必觉得有负担,因为他并不危险。
“世人都以为枯荷听雨是荷塘美景……但其实,枯荷听雨,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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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三章 意外(二)
更新时间2011…9…21 11:48:34 字数:2018
“一个人?”子虞立刻联想到了千山雪,一样用景色取名,会不会有什么相关联之处?
见她眼底有亮光一闪,尉迟婴便知道她懂了他的意思。他喜欢她的敏锐,对蠢物说话,说十句对方也只能懂一句。而对她这样的女子,只说一句,她便能领悟出十句的含义,这世上除了沈某人以外,她是第二个他认可的聪明人。
“数年前,枯荷听雨是一位老妪,而如今……枯荷听雨只是一个死人,一块墓碑,一个传说。”
“她……死了?”子虞的心灰冷了大半,想从枯荷听雨入手,这下看来,没戏。
尉迟婴依旧是目若春水般看着她,他本就坐得很随意,这会儿更是闲散的用手拨了拨车窗旁卷起的软帘,那帘子应着他的手缓慢落下,遮住了窗外的山林小道。
“姑娘可否不看窗外……看着我,可好?”
子虞虽然喜欢他的双目,柔软若风,清淡如水,但总觉得看得太久会迷失在那一潭温润中,所以不敢与他对视太长。这会儿他这么说,显然是感觉到她的不自在了。
她抬目看他,如他所要求的那样,但她的目光却没有真正聚焦到他的眼底,只是在他的瞳孔旁游离。
尉迟婴一笑,子虞的目光便不知不觉被他眼底的笑意吸引了,他的笑就是他的武器,他的绝杀技,子虞对阴冷事物的抗拒力很强,但对温暖柔软的事物,总是容易心动。尤其是穿越到这具身体上来之后,对理智的把握失了从前的水准,很多时候感情并不由她控制。
比如此刻,看着他的黑中带蓝的瞳子漾着暖透人心的笑,她竟然一刻间脑子被抽成了空白。这一刻的空白,若是面对别人,比如莫大夫或者先生,便可能会错过很多重要的信息,这种失误,很可能是致命的。
好在尉迟婴并没有禁锢她很久,片刻后他便移开了视线,笑道,“我带你去看她。”
子虞握紧了手心,看着他的侧脸,点点头答,“好。”
这一路上,尉迟婴说了许多笑话,有些笑话竟与沈一说过的那些如出一辙,他们看来该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吧?尉迟婴——该是位皇子,能与皇子交好的人,到底是有什么样的能耐?
子虞也借机问起了一些关于沈一的问题,尉迟婴只会笑而不答,说要再想知道其他的,得再同他约定下一次的出游。
下一次的出游,子虞不能许诺,在现代的时候,慕之就告诫过她,在没有把握能做到的时候,不要对任何人许诺。
赈灾银失窃的事她还来不及查,能不能再有与他出游的日子,很难说。
“快到了,那处墓穴知道的人并不多,她也不喜欢人搅扰,我们在前面一些便下车步行。”
“好。”子虞并不知道他带她去看一个墓穴的用意,但他并不是无聊之人,想来这一趟,不会是白白浪费时间。
马车又行进了不到十米,尉迟婴便让马车停了下来,自己先下了车去同车夫低声交代了几句,子虞偶然听到他让车夫对今天出游的目的地保密一句,其余的都听不太清。隔了不多久,他便掀开了车帘,扶子虞下了车。
他们此时身在一片枫树林,丹枫的季节已过,只能从满树的枯枝中想见枫红时节的繁盛美景。这景象虽略显萧条,但仔细看去,也能见枯枝上发出的新芽,也就添了几分春日的生气,并不显得太过落寞。
两个人并排走在林间小道上,因为走的人并不多,这小路隐没在枯叶残雪间,并不明显。林间的山风有些凉,一阵一阵又不间歇,吹得后脊发凉。尉迟婴见子虞衣衫稍显单薄,便褪下自己的外衣与她披上。
子虞侧身让开,谢过他的好意。
尉迟婴没想到她会不接受,这许多年,与美人授衣,向来都多得美人的青睐,在她这里,却只能尝到碰钉子的尴尬,作为男人,这种扫面子的事,真的很难忍受。
但除了忍着受着,又没有别的办法。
子虞也看出他的笑意微敛,虽然神色仍然让人如沐春风,但他毕竟是皇子,被女人这样拒绝,该是不好受吧。
“尉迟公子金贵玉体,受不得风寒。”
听她这么说一句,却比那些美人千恩万谢来的珍贵。
他重新将手中的衣服抖开披在她身上,笑道,“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不该拒绝我。”
“……多谢。”他将皇子的身份抬了出来,自然不容她再拒绝。不过这件外衣虽然轻薄,却很暖和,只是披在肩上,就已经将一半寒气阻挡在外了。
温暖确实可以融化很多东西,比如此时的气氛。
尉迟婴见她不再拒绝,虽说是以皇子身份来说话,但好歹她算是接受了,心中竟然莫名的高兴起来,这种兴奋不亚于第一次骑马狩猎时亲手达到猎物的心情。
他走在她身侧,尽量和着她的步子,暖笑道,“你不问我,为何要去看一座坟?”
子虞一直在沉思,被他问住,一时间脱口而出,“因为你不会只让我去看一座坟。”
尉迟婴迟疑了片刻,没再说话。
走了半个时辰,绕过一条小溪水,便能看见小山堡上有一座孤坟,土石堆砌,并不大,坟前也没有立任何牌位,只有一支枯萎了的荷花静静躺在坟前。
枯荷也会腐烂,而这一只却没有半点腐烂的痕迹。能让新鲜的花朵保持不歇的方法确实有那么几种,能让枯萎的荷花不腐,子虞能想到的只有福尔马林。这个年代,知道怎么去配置福尔马林的人,一定是个奇人。
走近那小坟,果然闻见一股刺鼻的味道,是福尔马林没错。
子虞眉头微收,这位墓中之人,只怕来头不小。
尉迟婴在坟前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转头对子虞道,“她是我的乳娘。”
他的……乳娘!
卫国皇子的乳娘,为什么会有枯荷听雨这样的名字,为什么会葬在仓卫交界的陈州?
第六四章 意外(三)
更新时间2011…9…22 11:30:40 字数:2104
卫国皇子的乳娘,为什么会有枯荷听雨这样的名字,为什么会葬在仓卫交界的陈州?
尉迟婴此刻的表情,比那坟前的枯荷还要清冷,子虞想问的问题都咽了回去,他在乳娘的坟前,心情如何,自不必多言。
她也跪下去,恭敬的扣了三个头。尉迟婴没料到她会有如此举动,有些吃惊,也有些开心。他的心情一五一十都写在脸上,这个时候的尉迟婴,看起来有些孤独。
“卫国有一支叫暗羽的近卫,名义上是近卫,其实便是父皇的杀人工具。皇室中人,处了父皇和我之外,并没有第三人知晓这支近卫的存在。乳娘她……正是那支暗羽卫的创立者。”
“女子?”
“女子如何?你们仓国的皇帝,不也是女子?”尉迟婴说起仓国女皇时,口吻中却无半点尊敬之意,反而带了几分不屑。
子虞不知道他和女皇间有什么过节,也不好多问,只得继续听着。
“暗羽成立之初,父皇还不是皇帝,乳娘是位了不起的女子,是她一手打点,拼杀周旋与权力场上,才为父皇赢得了皇位。”尉迟婴说起这段往事,空洞和失落像一个巨大的黑洞笼罩在他周围,又冷又阴。
他却侧脸对她笑,那笑容在阴冷中越发显得真诚和柔软,暖如春日。
“那时候我很小,常问父亲为何一定要得到皇位。父亲只会骂我没出息……是乳娘告诉我,父亲和她做着一切,都是为了身为独子的我有一天能继承皇位。”
卫国皇帝只有一位皇子,子虞却是这才知道的。
“乳娘待我很好,对我父亲更是用尽了一生的心血。父亲登基后,她便遣散了暗羽,服毒自尽,将暗羽和那些成为父亲不光彩过去的秘密,都带进了坟墓。”
“暗羽……”
“暗羽不甘如此败落,便在仓卫国境处生存了下来,新的首领,便是千山雪。”
所以沈一才要让尉迟婴出面,暗羽或许会念着旧情,重新投奔旧主之子。毕竟是枯荷听雨的养子,暗卫认主有世袭的传统。只是不知道事到如今,那位千山雪会不会守着这一点旧情。
至于沈一炫富,也是无可厚非,暗羽是不能公开在日光下的存在,要在私下里养活一支近卫,开销必定很大,那么就需要大量的银子。暗羽需要银子,有银子的人愿意出钱得到暗羽,两相契合,正是如鱼得水。
“你认识千山雪?”
“……本来该等到晚上才告诉姑娘这些的,我现在说了,姑娘转身就离开,我又该怎么留人呢?”尉迟婴站起身来,向子虞伸出手。
子虞犹豫了片刻,还是将手递给了他,在逝去的亲人面前,她不想让他难堪。
尉迟婴似乎是看出她这一点,得寸进尺,手臂上一收,顺势将她拉到身侧,握住她的手,对坟墓中的故人道,“乳娘,您看这位姑娘可合您的心意?”
“公子……怎么能如此玩笑。”子虞抽回手去,转身便走。
尉迟婴跟上她,在她身侧满意的笑,也不说话。
他越是这样古怪的笑,越是叫子虞不知所措,她别过脸低下头,不让他看见她脸红。
往回走了一段,尉迟婴忽然停住脚步,伸手拉住她的手腕。
子虞回头,只见他静静的看着她,眸中的暖色如玉。
“你看,我踩到小石子了。”他抬起脚让她看,子虞望了一眼躺在他脚底的小石子,想着他这样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该是被石子磕了脚心,有些疼吧?
“前面就是马车停放的地方……上了马车就不必再走山路了。”
尉迟婴笑看着她,好像在看世上仅有一件的珍稀古玩,“我累了,我们在这里歇一会儿如何?”
子虞将肩上的衣服退下,还给他,“既是这样,公子还是穿上衣衫,受了凉就不好了。”
“这么说,你答应了?”
“嗯?”子虞疑惑,他怎么不再喊她“姑娘”,语气也亲和了许多,不再那么生分。
尉迟婴拉她绕到一块大石旁,将手中的衣服铺在上面,请她坐下,自己坐在她身旁,只称赞这山林间的空气爽神怡情。
前一刻在坟前还是一脸严肃,这会儿却又好像忘得一干二净,这个人还真是……
“你也想要千山雪?”他忽然侧脸问她,眸含星光。
子虞沉吟片刻,点点头。
“这不好办,沈某人可得罪不起啊……”
“嗯?”
“咳咳……没事没事。对了,听说莫白把监粮使的任务交给了你。金库失窃,你今日跟我出来的目的不只在千山雪,还是为了那日我偷金子的事吧?”尉迟婴的洞察力虽不算一等一的好,但在宫闱生活的人,能有几个单纯……凭他知晓她与莫大夫间这么多隐秘的内幕,不难想见他的实力不弱。
城府不浅,个性却又偏偏明朗。子虞倒是欣赏他这一点,笑道,“那公子可否告知,金库失窃是不是你所为?”
“哎……我偷那一袋金子的时候金库确实还有很多很多金条,但本公子岂是贪图那一库黄金之人?不过是偷东西的瘾犯了,想练练身手而已。”
“……”子虞真不知道这是个怎样的人,卫国唯一的皇子,坐拥半壁江山,竟然在这山间的大石头上,跟一个相识不久的女子坦白自己有偷东西的癖好?
尉迟婴却满是不以为然,叹声气道,“不过这一次却得不偿失。金库并无一个看守,甚是无趣。我在金库周围寻了一圈才寻到守卫,没想到他们来追我时,又害死了沈某人的爱马,啧啧……得罪了沈某人,下场可是很凄惨的。”
“沈公子的……马?”
“咳咳,不说这个,我是想声名,我可是有名节的盗侠,只偷东西不杀人。至于那一库金子,确实与我无关。”
子虞信他,整个卫国都是他的,何必贪图这一万黄金。
他说这些,是想告诉她那日金库失窃的可疑之处。金库向来是有重兵把守,为什么他去时却空无一人?这些守卫都是先生亲自挑选,没有命令是不可能擅离岗位。
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