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作霖传-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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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官兵军饷的按时足额发放,提高了官兵的战斗力。
郭松龄和张学良一道,广泛罗致军事人才。凡属军事院校出身的,都加以延揽,储才备用。如部队官佐出缺,即派有真才实学者升补。军官都知道自己何时可以提升,不必用心钻营,只要严于律己,严格带兵就行。由于郭松龄建立了有效的军官升迁制度,量才使用,就做到了军官升迁的良性循环。从而,在“三八旅”杜绝了军官升迁营私舞弊现象的发生。
郭松龄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使“该旅之成绩冠于各军,公渐露头角”。这时,“忌之者日众”。他们“异口同音,谓公所练之军队,纪律虽佳,未必善战”。当时,奉军带兵的军官很多是胡匪出身,没有文化,不懂军事科学。他们藐视军事院校出身的军官,认为他们不能打仗。
1920年,直皖战起。张学良任奉天省城戒严司令,留卫队旅一部驻防沈阳,主力交由郭松龄率领开进山海关。郭松龄在天津附近小站,以一个团的兵力,围剿龙济光军两个旅,“人始惊异”。从此,名声外传。
1920年秋,吉林省东部地区土匪猖獗,官兵对其束手无策,甚至占领了佳木斯等城镇。郭松龄受命,率领亲自训练的卫队旅前往剿匪,迅速肃清匪患。在这次军事行动期间,他有车不坐,有马不骑,与士兵同甘共苦,士兵大为感动。由于纪律严明,官兵一路遵规守矩,不曾扰民,地方反响甚佳。因此,郭松龄声名鹊起,更加受到各方重视。
1921年,张作霖任命张学良为奉天陆军第三混成旅旅长,郭松龄为奉天陆军第八混成旅旅长。两旅合署办公,司令部设在沈阳北大营。时人称之为“三八旅”。张学良事繁任重,所有两旅事务以及人员升迁调补,除大事请示张学良,一般均由郭松龄主持。郭松龄“负实际责任”。
张学良对郭松龄放手任用,信而不疑;郭松龄对张学良恭顺服从,衷心拥戴。两人既是师生,又是朋友,甚至结成兄弟。郭松龄的一切作为,都得到张学良的无条件支持。张学良经常说的一句话:“我就是郭茂宸,郭茂宸就是我。”有人评道:“交谊之深,倚畀之殷,确出常格。”
1922年4月,第一次直奉战争爆发。奉军分为西路和东路两路军。东路军分为三个梯队,第二梯队司令为张学良。所辖部队有张学良的奉军第三混成旅、郭松龄的奉军第八混成旅和蔡本平的奉军第四混成旅。开战前,张作霖气壮如牛,轻视直军。但很快西线败退,牵扯东线,最后导致全线崩溃。张作霖一看大事不好,就急电张学良回军粮城总部开会,把第二梯队前线的指挥权交给了郭松龄。张作霖并下达了总退却令。西线已经溃不成军。郭松龄临危受命,沉着应对。当时,部队已经撤退到永定河,直军随后急追。兵未渡半,直军已至,情况危殆。郭松龄站立河干,从容指挥。一面派兵阻击直军,一面挥军抢渡湍流。穷一昼夜之力,全军平稳地渡过大河。如稍有张皇,后果不堪设想。随后,郭松龄率领第二梯队全体将士,安然无恙地整队回到驻地。同时,在山海关外打退直系追兵,才使张作霖稳坐东三省的宝座。
第一次直奉战争之后,奉军张作霖发现自己部队的弱点。认识到奉军军事素质很差,“胜不相让,败不相救”。军官大多出身绿林,不懂军事科学,只知一味蛮干。因此,虽然装备精良,弹药充足,也逃脱不了一败涂地的命运。而经过郭松龄训练的新军,则战能攻,退能守,表现了很强的军事素质。由此,启发张作霖走上了整军经武之路。
张作霖整编奉、吉、黑三省军队,统一称为东北军。取消师制,改为旅制。张学良的第三旅改为第二旅,郭松龄的第八旅改为第六旅。仍然合署办公。这就是当时著名的东北军精锐“二六旅”。
当然,和许多有才干的人一样,郭松龄也有他的缺憾。如为人刚愎自用,作风专横跋扈,心胸气度狭隘。同时,有的人认为他怀有个人野心。
1924年第二次直奉战争时,东北军共编6个军。姜登选、韩麟春任第一军正副军长;张学良、郭松龄任第三军正副军长。两军组成联合司令部,以魏益三为总参谋长。这就是当时东北军的主力部队“一三联军”。郭松龄军权很大,他不仅统辖第三军,还统辖第一军。第二次直奉战争后,张作霖有意提高少帅张学良的权位,而郭松龄在张学良的倚畀之下,统率了东北军的全部精锐部队。即除了吉林、黑龙江两省的军队和个别老派将领所统带的部队以外,所有当时属于奉天的军队,都在郭松龄的指挥统率之下。
其实,控握军事大权的郭松龄是别有所图的。张氏父子冥蒙不知,还安稳地睡着大觉。
举兵反奉
1925年11月23日发生了一件震惊中外的大事,就是郭松龄在河北滦县车站举兵反奉。但到同年的12月23日,郭松龄就失败了,地点在关外白旗堡车站。25日,郭松龄夫妇遇害,地点在辽中老达房。起也匆匆,败也匆匆。
郭松龄为什么举兵反奉呢?其中有远因,也有近因。
先说远因。
其远因之一是郭松龄的远大抱负。据李坚白分析:“公之由粤回奉也,实抱一暗取兵权,蓄养势力,推倒恶军阀,以进三省于真正共和之大目的,故不惜降身以求信于张氏父子。其后虽屡有倒张之企图,只以重重障碍未成事实。民国十三年冬,孙中山倡导国民会议北上至津,公承作霖命为欢迎代表。时中山主开国民会议,为公阐其意旨。公表示极端赞成,并担任以全力促张氏父子联合北方军人,赞同此主张。无如作霖瞻于段祺瑞,迷信武力统一,不从其计。至是,公倒张之志乃决。”①
李坚白,奉天辽阳人。清末秀才。老同盟会员,参加过反清革命活动。民国成立后,曾任国会议员。1917年响应孙中山护法号召,南下广州参加非常国会,选举孙中山为护法军政府大元帅。在广州期间,与郭松龄相识,结成莫逆之交。郭松龄反奉期间,任郭松龄秘书处长,担任与冯玉祥联络事宜,曾参与订立郭冯密约。这段议论是1928年写的,当时未公开刊行。1947年才发表。李坚白和郭松龄在广州成为莫逆之交,共同拥戴孙中山,极力促成中国走向真正的共和。李坚白认为,郭松龄回奉的目的就是“暗取兵权,蓄养势力,推倒恶军阀,以进三省于真正共和之大目的”。从李坚白对郭松龄的了解程度看,这个观点是有根据的。
其远因之二是派系之争异常激烈。奉系内部大体划分为三派,即绿林派、士官派和陆大派。绿林派是张作霖的哥们弟兄,主要有吴俊升、汤玉麟、张景惠、张作相等,他们是老辈人物,掌握的部队量少质差。士官派,是指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的奉军将领,主要有姜登选、韩麟春、于珍、王树常、于国翰、邹作华、邢士廉、臧士毅、熙洽、何柱国等。这一派的首领是杨宇霆。因为杨宇霆既是士官出身,又在老帅张作霖手下居首辅地位。陆大派,这一派的首领是郭松龄,因为郭松龄毕业于中国陆军大学,所以称为陆大派。其主要成员有刘伟、魏益三、霁云、范浦江、刘振东等。
奉军的主力部队都掌握在杨宇霆和郭松龄两派的手中。杨雨霆身任总参议兼参谋长,是奉系中最显赫的人物。而郭松龄受老帅之托,辅翼少帅。少帅当时统率的奉军劲旅,一般事务均由郭松龄掌握,张学良很少过问。张学良对郭松龄推心置腹,郭松龄对张学良鞠躬尽瘁。一般人都认为郭松龄是张学良的灵魂。在奉军中,郭松龄是仅次于杨宇霆的一个实权人物。两个人才干相埒,亦都专横跋扈。为了争权夺势,积怨甚深,几达势不两立。郭松龄经常说:“邻葛用那么多留学生,把东北的事情都弄糟了。”郭松龄要想去掉杨宇霆,只有采取非常手段。此次反奉,就包含这个清君侧的内容。
其远因之三是战略思想严重分歧。主要分歧是郭松龄反对奉军入关,穷兵黩武。张作霖有很大的政治野心,梦想当中国的最高统治者。而杨宇霆也想在关内占有一块地盘,做一个省的土皇帝。为此,他们都主张用兵关内。郭松龄坚决反对派兵入关,认为是劳民伤财。郭松龄曾向张作霖力陈:“我们在东北有这样大的地方,经济富庶,人口有三千多万,尽够我们干的。这次进兵关内,既已打败了曹吴,已足雪当年之耻,如再驱兵南下,胜则成为众矢之的,败则徒损老将威名;不如雄踞关外,趁机观变,养精蓄锐,再谋一统。”①这个看法,得到很多奉军将领的赞同,认为有理。但是,杨宇霆却觊觎江南鱼米之乡,力主用兵关内。这和张作霖的主张一拍即合。张作霖驱兵南下,直达长江流域。但由于一字长蛇,孤军深入。加之奉军纪律败坏,闹得民怨沸腾。不到两个月,奉军就被孙传芳的五省联军赶了出来,还损失了三个师的兵力。这完全应验了郭松龄当初的预言。杨宇霆、姜登选失掉了地盘,张作霖却让郭松龄出兵去夺。这让郭松龄十分气愤。因此,郭松龄反奉的决心便越来越强了。
再说近因。
其近因之一是对奖赏不公的强烈不满。第一次直奉战争,奉军全线溃败,只有张学良和郭松龄的“三八旅”顶住了直军的猛烈冲击,扭转了危局。第二次直奉战争,奉军取得了胜利。出力最大的也是张学良、郭松龄统率的军队。当时,以张学良为军长、郭松龄为副军长的第三军,和以姜登选为军长、韩麟春为副军长的第一军,组成第一、三联军。这个联军的主攻方向是山海关方面的直军主力。负这个方面指挥全权的是郭松龄,另由姜登选、韩麟春在山海关侧翼的九门口开辟战场,所指挥的军队都是由张学良、郭松龄部队临时调拨的。这次战争,奉军取胜,一三联军功不可没,郭松龄出力最大。但论功行赏,却没有郭松龄的份儿。李景林当上直隶督办,张宗昌当上山东督办,杨宇霆当上江苏督办。
郭松龄原以为安徽督办非他莫属。安徽督办一席虚悬,暂由省长吴炳湘护理。郭松龄事先做好了上任的准备。安徽的王普是郭松龄陆军大学的同学,有一师部队驻扎皖南,欢迎郭松龄来安徽。郭松龄派他的第二旅旅长刘伟驻扎安徽蚌埠,以为预留地步。他还派军需处长张振鹭两次到安徽,调查财政收支情况。又派陆大出身的任过骑兵团长的彭振国去当安徽督办署的参谋长。这一切都是郭松龄的安排,布置停当,就等走马上任了。原来张作霖也考虑把安徽督办给郭松龄,江苏督办给姜登选。但由于杨宇霆自荐当江苏督办,就把姜登选挤到了安徽。于是,郭松龄的安徽督办就泡汤了。这使郭松龄大失所望。后来姜登选到任后,又立即撤去彭振国的参谋长职务。
杨宇霆的自荐,是否是他的一个排斥异己的策略,不得而知。但确实达到了排斥异己的目的。这个安排对郭松龄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引起他的强烈不满。
对此,张学良心知肚明。为了缓和矛盾,张学良有一次对郭松龄的参谋长魏益三说:“将来他想要地盘,黑龙江、吉林任他选择。”让魏益三劝说郭松龄少安毋躁,等待时机,他会解决这个问题的。
其近因之二是对张作霖拟签订卖国密约的极端愤慨。张作霖欲与日本签订密约之事,是郭松龄在日本偶然发现的。1925年10月,国民军和奉军都派人到日本观操。国民军的代表是韩复榘,奉军的首席代表是郭松龄。他们都住在东京帝国饭店。有一天夜里,郭松龄来到韩复榘的住处,神秘地说道:“有一件希奇古怪的事,要和你谈谈。这次我刚到东京之后,忽然有日本参谋本部的一个重要职员来拜访我,没有谈几句话,就问我:你这次到日本观操,是否还负有代表张作霖将军签订密约的任务?我说:只是来观操,没有别的任务,更不知道签订密约的事。于是来访者无精打采地走了。当时弄得我莫名其妙。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后来仔细一打听,才知道张作霖打算承认卖国贼都不敢承认的二十一条,换取日本供给大量军火,用来进攻国民军。”接着,郭松龄义愤填膺地说道:“张作霖为了个人的权利,不顾一切,出卖国家。这种割肉饲虎、引狼入室的干法,无论如何我是不能苟同的。我是个军人,以身许国,不是个人的走狗,我不能昧着良心服从乱命。他若打国民军,我就打他。”①
郭松龄对张作霖拟同日本签订卖国密约极端愤慨,决心举兵反对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