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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郑传--破城1-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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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当场要有转圜的余地,自己也留条后路。不过在他看见了我之后,那神情已不是尴尬二字可以形容的了。
  “张大人。”
  “怎么,原来公子认识父亲?”
  张初阳说话的时候七分诧异三分暧昧,莫不是将我当成了小官。
  “没想到周相也喜欢这风华楼的酒菜,这里的味道真是独特。”
  张慈可以媲美两头蛇,风华楼是娼馆,来这里的男人那个是冲着酒菜来的。不过这样说到瞥清了我和他自己。毕竟一朝的左督御史和内阁首相在青楼相遇,好说不好听。
  张初阳有些呆楞。张慈则继续他的说辞。
  “这是小犬,不过看样子周大人已经见过犬子了。那请大人多多担待小犬的失礼之处,张慈代犬子谢过大人了。”
  “张大人哪里话,令郎品貌端庄,彬彬有礼,哪里会有什么失礼之处,大人家教也过苛了。”我的话不算软,可也不是那种挖苦人的话,不至于得罪他。
  平时很是熟悉的寒暄此时却变的令人厌烦的很。
  “初阳,这就是天朝第一才子,周离,周大人,快过来见礼。”
  他的声音在儿子面前依然很威严,而张初阳也回过了神。我见他行礼,就赶忙说到,“张公子客气了。”
  “周大人既然来了,就赏脸喝一杯,如何?”
  “看来,在下要辜负大人的好意了。那个太医什么也不让我吃,这个酒自然也是不能喝的,等过了这一阵,在下回请张大人如何?”
  我被刺这件事相信他们已经都知道了,况且我的颈上带着根本遮掩不住的伤口,他们看我的时候已经了然。其实张慈也未必想和我喝一杯,今天的事情对于他过于尴尬,平日里,他可在人前装成是道学君子,可现在在我的面前他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肯定也想尽快结束这样的会面。我们表面上客气了几句,就分开了,我继续在这里,张初阳则到下面照顾客人了,而张慈就回去了。
  我不喜欢这里弥漫着的浮靡,可我却一直了解这里。先王也曾带我来过这里。那是我刚成为翰林院编修的时候,有一天先王要微服出游也就带上了我。
  风华楼设置弥乱华贵,不同于一般的阁楼,这里到处是浓艳,到处是花香胭脂香,神仙在这里也会迷失的。记得先王在点的菜,那是别种特殊。用鸡脚上的膝骨下油锅炸的,再撒上椒盐,下酒特别的香脆。可一只鸡只有小小的两块膝骨,这鸡只取膝骨,剩下的就扔掉,当然钱是客人出的。做一盘这样的菜怕不废了几十只鸡。
  “永离,感觉如何,十年寒窗苦读圣人教诲也敌不过这里片刻的温柔吧,多少仕子都毁在这里了,……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及时行乐又有什么不对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落寞后的讽刺,可还是迅速恢复了往日的雍容,对着身旁的一枝唐花牡丹说,“名花倾国,卿错生了年代。”
  “王,那是唐花。”
  “我知道,丝娟做的。”
  “只有苏州才可以做出这样的唐花,从苏州运来京城要花费不少。这些银子要是用在,……”
  “我怎么又说这些,……”
  “你去过南边吗?”
  “不曾。”
  “南边种水稻,那一望无际的稻田,绿绿的,很是好看,母后就是南边的人。”
  ……
  记忆中的事情很多时候总是在不经意中浮现,已经五年了,可相似的场景又让我想起了当年。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意气风发时的情景,和子蹊相似的脸却从没有子蹊的神采飞扬。
  俊美无铸的他,从来没有淡去的悲哀消去了他的风华。
  希望子蹊的脸上不会出现那样的伤感。
  子蹊,不知怎么,我突然想到了子蹊。是让那幅画扰的吗?
  这样的时刻子蹊应该还在批阅奏折,去,看看他吧,因为我的伤,好久没有见他了。
  临出风华楼的时候,我看见张初阳在那里,左拥右抱,极其享受,不禁想起他说的,这样的美景有多少仕子可以抵挡呢?
  去谪仙楼买了煮好的绿豆水,也没有理睬身边小童的诧异就到了禁宫。我原想也许这样晚了进不去,可守军一看是我,马上飞传,不一会苏袖就出来了。他见我的第一眼也很诧异,然后用他不低沉的声音开口说话。
  “周大人,您伤还没有好,怎么不好好再府中休息。”
  “我想见郑王。”
  他看着我,有些疑虑,最后点头,“好,咱家通报。”
  “有劳公公。”这是我第一次对着他露出真心的笑,其实我不是很喜欢宦官,不论他是否像苏袖这般的清俊。
  他轻叹了一声就进去了,并且示意我也跟了过去。
  子蹊果然还没有休息,最近各省的军文一定很多,而且每个决定都关系重大,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不过他还没有发现我进去,可听见了他和一个小太监说话,“以后每天三次的燕窝改为两次,全宫中要力行节俭,不可斐靡成性,……”
  听到这里我突然一阵难受,手握紧了那盛着绿豆水的汤壶。
  “王,周相来了。”
  当我进去的时候就看见子蹊脸上柔和的笑容,和一丝的安慰。
  “永离,怎么来了。伤好了吗?”见我拿着的汤壶,问我,“这是什么?”
  “绿豆水,清热祛火的。”
  “给我的?”
  “听到王要力行节俭,所以不敢贡名贵的消暑良药,仅用这些来取悦君王。……”本想调侃几句,可下面的话我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像慌了手脚,“怎么了,怎么哭了?”
  语气是那样的柔软。
  哭了?
  我一愣,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
  他抬起手,为我拂去眼泪。
  “臣这次还真是有罪,君前失仪到这样的地步。”
  “出了什么事?”
  出了什么事,好象也没有,可我为什么会有这样浓重的悲哀,是我又想起了他吗?可我为什么会在子蹊的面前表现这样的脆弱,到底出了什么事,谁来告诉我?
  我摇头,没有,“只是突然有沙子进了我的眼睛。”
  我说出了一个最幼稚的谎话,可子蹊却没有追问。他接过了我手中的汤壶,就这样想喝。
  “等等,还没有人先试一下。”
  我拦住了他。
  “我相信你。”
  他笑了一下就喝了下去。
  我相信你。如此的确定,如此的不疑,很多时候连我自己也不相信我自己,他为什么会这样的确定?
  “好象没有煮熟,……永离,这不是你煮的吧?”
  “不是,……是我买的,我不会,……”
  他轻叹了一声,“永离自然是秉承君子远庖厨的圣训,即使下厨也不见得可以煮熟一锅绿豆。”
  被他的话说我忘了刚才的失落,笑了。
  “王,绿豆只有这样半生的时候才最具功效。”
  “谁说的,这么奇怪?”
  “是,……臣的一位好友。”
  “肯定也是一个不知烹调为何物的仕子。呢,你身上是什么味道?这样浓的香味。”
  “臣刚从风华楼出来。”
  “他的眉头皱的很紧,那家京城最出名的青楼?”
  “是。”
  “永离还真是风流才子,……你颈上的伤好些了吗?”他的手轻轻拂上我伤口上面。
  “好多了。”
  “那个人就是当日的周桥吗?”
  “是,是臣的罪过,识人不明。还请王恕罪,那画,臣污了。”说到画的时候,他的脸有些淡淡的粉红色,神情有些不自然。
  “画的不是很好,那是六年前了,我跑到街上玩的时候看见的。那时我想我们差不多的年纪,为什么你不用再继续被先生督促着学习,可我还是的每天应付那些老书呆。所以那时我很羡慕你,回来就把你画了出来。”
  “后来,王叔给我们好多你的文章,先生也给我们讲解你的治国之道,说你年纪轻轻已具备宰辅之量。这些年来,其实并不太平,战乱不断。记得五年前,路阳王逼宫,百官袖手,可永离朝廷上的一番话,可真有震慑人心之用。”
  “……倘能转祸为福,共立勤王之勋,凡诸爵赏,同指山河。若其眷恋穷城,徘徊歧路,坐昧先机之兆,必贻后至之诛,……”
  “句句精辟,教朝堂之上的乱臣不敢妄动,所以等到了御林军,才没有酿着大祸。天下的文章有这样震慑力的只有周离一人。”
  那样的文章,那样的热情洋溢,那样的风华已经是逝去了,可子蹊的画却使我又想起了我曾经拥有过的清澈的热情,而现今,他背诵我的文章,使我想起了我作为朝廷重臣应有的担当。
  “王,难得您记得。”
  “叫我子蹊。”
  “臣,……”
  “叫我子蹊。”
  仿佛被他催眠,看着他的眼睛,轻轻说了一声,子蹊,……
  这是一个奇异的夜。等我天亮回到家中的时候还想着他对我说,叫我子蹊,……
  可,我们拥有明天吗?……

  第五章

  盛夏很快就要过去了,我的伤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颈上如此深的剑伤留下了一道疤,平日中的立领长衫根本就无法遮挡。但,依然没有人敢在我的面前提及那道伤口,甚至人们连面对我的时候看也不看。
  这就是忌讳,因为过于在意而忌讳。
  今天有一个好消息让子蹊很是兴奋,那就是新州大捷。陆风毅回去后,重整军威,而这个时候封国国主正式称王,以天子自居,新州就是前线。
  仗打的很苦,尤其是刚开始的时候,由于很久没有发军饷了,战士们的士气很颓废,陆风毅接连败北,可后来,局势居然逐渐扭转,到了八月初,已经把封国逼退了,并且占领了他们十个城池,封国太子龙沂被擒。子蹊看了奏折后龙颜大悦,立即召陆风毅回京,要大加封赏。
  现在战事基本可以算告一段落,只要严密监视封国动态就可以了,所以陆风毅在八月初就从新州动身回京。
  “永离,陆风毅当真是社稷栋梁,能文能武,徐肃好眼光呀。原来我也觉得他一个二甲进士,不会有什么大的作为,今日一看,前途不可限量。”
  我一笑,“风毅风骨很硬,不适合做文官的。”
  现在我们在御园中赏月,已经是中秋了。
  “永离好像很喜欢他。”
  “当然,他是徐相最钟爱的学生,而且曾经是我最崇拜的师兄。”
  “真不应该让他回来,……”
  他小声嘀咕了一声,我没有听清。
  “王,……”
  “叫我子蹊。”
  “子蹊,刚才说了些什么?”
  “没有。你不信我?”
  “没有。”
  “可我刚才看你的眼睛你不信我。”
  他最近越来越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而且变的是如此的迅速。让我不禁感觉到原先那个冷俊的少年天子是不是伪装。
  “子蹊,风毅进城的礼仪应该一切从简。”
  “我不要,我要让他大大风光一回。他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我从来不吝啬我的奖赏的。”
  “风毅原本也不在乎这些虚荣的。”
  “说的你好像很了解他一样。不行,我一定要他风光进京,并且,我要徐肃代天子迎接他。”
  “老师,他未必想去,还是我去吧。”
  “我不想你去。”
  他没有看我。
  “徐肃位置仅在内阁首相之下,并且他是朝中资历最深的宰相了,由他去,会让功臣感觉到朝廷对他们的尊重。”
  “我和风毅仅是兄弟之情。”
  知道他烦心的是什么,可作为君臣,应该有的界限不可以因为任何事情抹掉,所以,我和子蹊的亲近也是有限的。
  “也许。龙沂该如何处置?”
  “他,放了吧。我不像他变成第二个伯邑考。”
  “永离的话很对,可有失规矩。战俘还是要进献的。虽然我们都很怕这事情的发生,可规矩不可废。”
  我看着他,也知道他想说什么了。封国要提防,可郑的祖制也要兼顾,不管怎么说,无缘无故放了俘虏会让天朝蒙羞的。于是我也不再说什么了,以后的事情有变数也是再所难免,现在能做到的只是尽量防范了。
  “是,郑王。”
  我答到。
  “永离呀永离,……”
  第二日午时,陆风毅从正阳门进京。他带来的军士大部分留驻城外,只有几人随他进京朝圣。徐肃亲迎到正阳门,而城中净水泼街,家家张灯结彩来迎接陆风毅。随他们来的还有一顶轿子,封的很严密,那一定是龙沂,那位被俘的封国太子。我没有见到陆风毅,所以不是很明白战场之上怎么会如此轻易的俘虏住太子?
  该有的仪式没有少,等一切平静后,已经是半夜了。
  这次真的过分的张扬,原本就让百官嫉妒的风毅这次更是出尽了风头。在庆功宴上,他虽然竭尽全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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