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三传-恶毒女·忘情水-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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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
“啊,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仿佛蓦然察觉自己问话的过分,薛羽纯扬起眼睑,嘴角泛着尴尬微笑,“我不是……对不起,竟然问你这种问题。”她语音发颤,“你们当然是相爱的,傲天不会要一个没有爱情的婚姻……”
“你担心吗?”
“担心?”薛羽纯微微茫然。
“你担心傲天还爱着你?”
“傲天——爱我?”她怔怔地,语气是不可思议的。
“你放心吧,傲天现在爱的是我,他早收回了对你的感情。”
“啊,不,你误会了,傲天从来没有……”
“他怎么样不必你多管。”不容情的话语一字一句自殷水蓝唇间掷落,她瞪着薛羽纯,不知怎地,胸腔满溢烦躁,“你应该重视、应该担忧的人是无情吧?毕竟你曾经想要结婚的对象是他,不是吗?”
“你误会了,水蓝,我只是因为听说傲天登山失踪,所以想问问……”
“请别那样叫我。”她打断她,语气虽平淡,其间的不悦却毋庸置疑。
薛羽纯一愣,“不能吗?”
“我们才第一次见面。”
“可是你是傲天的未婚妻,是无情未来的大嫂,所以……”
所以便与她扯上亲密关系了吗?因为她可能嫁给傲天,而薛羽纯也可能嫁给任无情,所以两人有可能成为妯娌。是这样吧?这女人是这么想吧?
“你跟无情为什么取消婚事?”
“什么?”薛羽纯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问,微微怔然。
“你爱无情吗?”
“我……是爱他,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哦?”
“真的。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薛羽纯强调着,“你相信我。”
殷水蓝不语。
“真的,你相信我,水蓝,我跟无情的感情比我与傲天好上千百倍,你不必担心我对做天有什么非分之想。”
薛羽纯急急地解释,听得出是想令她释怀,可她听着,却莫名更添上几许气恼。
她不明白自己在气恼什么,在不悦什么。总之在面对着这个与任家两个兄弟有着极深感情羁绊的女人时,她就是无法保持心情镇静。
傲天爱她,无情也钟爱她——她为何有如许大的魅力?
“对不起,我想我们今日的会面就到此结束吧。”殷水蓝抛下一句,匆匆忙忙起身。
虽然她极力想镇定心神,想维持步履的优闲平和但微微颤动的苍白唇瓣仍泄漏了她激动的情绪。
她无法在薛羽纯面前多留一刻,再继续与她面对面,恐怕她会失去一贯的冷静。
她不能冒险……
“水蓝,水蓝!高昂而喜悦的呼唤停住了殷水蓝急促的步履,她偏转脸庞,流转眸光寻找着声音的来向。
终于,明眸凝定一辆宝蓝色的BMW。
是于冠云。
他坐在车上,俊秀斯文的面上挂着欣悦的微笑左臂伸出车窗朝她频频招动着。
“我正要回去。要不要搭便车?”
☆ ☆ ☆
她为何有如许大的魅力?
于冠云不知道,只知道自己每回一面对她,心情便无法完全的平稳。
他转过头,呼吸在接触她清丽绝伦的侧面后不觉一紧。
她像阵旋风,卷进他平淡无聊的人生,吹得他一颗心东摇西晃。
“方才怎么回事?看你走在路上好像很急似的。”
她闻言蓦地转首,灼亮的眼眸烫得他全身一颤。
“怎么……怎么回事?”他无法抑制嗓音的不稳。
“冠云,你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
“傲天从前是不是有很多女人?”
“什么?”他一愣,半晌好不容易回神,“是澄心跟你说了什么吗?你别信她,她就爱挑拨离间。”
“你不必安慰我,告诉我实话。”
“这——”
“是真的吧?”
他犹豫数秒,“就算他花,也是遇到你之前的事了。”
“是吗?”她语音细微,低眉敛眸,贝齿轻轻咬住下唇,“我怀疑——”
“别想那么多了,水蓝。”他温和地劝慰,“傲天肯定是爱你的。他怎么能不爱你呢?你是那么美好的一个女人,又美丽、又温柔……”
她蓦地扬起墨黑眼睫,“你那么认为?”
“嗯。”
明媚的眼眸逐渐蒙上水气,“可是我怀疑——”
“怀疑什么?”
“我怀疑傲天是不是真的爱我。”
“水蓝——”
“真的。”她轻声道,语音低微伤感,“说不定他根本不爱我。”
“你怎么会那么想呢?”
“至少他就不曾像你这样温柔地对我说话。”她嗓音沙哑,低柔地拂过他耳畔。
他心跳倏地漏了一拍,呼吸跟着急促不匀。
踩下煞车,他将心爱的跑车停在路边,偏转脸庞,黑眸怔然凝定她。
他犹豫地、不确定地望着她,眸中闪过一道道异彩。
“是真的。”她没有回避他的眼神,直直回凝他:“你是个温柔的男人,比傲天温柔百倍。”
他背脊一颤,几乎融化于她温柔似水的眼神。
“为什么傲天不曾那么对我呢?我只要他偶尔哄哄我啊……”
“水蓝,别难过,别这么说。”他嗓音暗哑,望着她怅然悲伤的神情,他只觉心脏紧紧绞扭,一颗心仿佛都要被拧碎了。
让我爱你!
他几乎有股冲动想对她这么说,对她说他一定会好好疼她、怜她。
他一定会好好疼她怜她的——他这么想着,痴痴默默,丝毫没注意到身边的女人,嘴角,悄悄扬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季蔷忘情水第四章
第四章
“二哥,我是认真的,那女人肯定不简单!”
深夜,属于任家那工整华丽的庭园一角,尖锐而高亢的女声扬起,蕴着强烈不满。
任无情定止如希腊雕像般挺拔的身躯,静静望着面前神情激动的小妹。
“你太多心了,澄心。对比于任澄心的激动莫名,他仍是一贯的冷静。
“我没有多心!那女人绝对是存心混进我们任家来搞破坏的。”她刷抹金色眼影的瞳眸与星月交辉。
“为什么你会那么想?”
“你们一个个都被她迷住了,当然不那么想喽。”
他蹙眉,“澄心!”
“我说错了吗?你敢否认自己没被那个女人迷惑,面对她时,心情没有一丝丝动摇?”任澄心瞪着他,充满挑战性地,“你敢说没有?”
“别无理取闹,澄心。”
“我没有无理取闹,我是说真的!”任澄心低喊,浓厚的挫折感攫住她,“你们一个个都被她迷住了,爸爸、你,还有冠云——”数到丈夫的名字时,她心脏一阵拉紧,嗓音不知不觉沙哑,“尤其是他。他看那个女人的眼神,就好象……好象见到女神下凡一样。”
任无情一震。
妹妹沉哑的嗓音惊怔了他,虽然方才的言语听来像是一名悍妻无端的嫉妒不平,但其间的伤痛却毋庸置疑。
“我哪一点比不上她?哪一点比不上那个女人?”她蓦地扬首,炯然黑眸中燃烧的既是愤恨,也是不平。
“为什么冠云老是为了她跟我作对,老说我对他有偏见?为什么?二哥,你说啊!”
因为她对他的确有偏见啊。
任无情无言,悄然在心底叹息。
从水蓝来到任家的第一晚,澄心便对她心存不满,用尽各种言语的利刃刺伤她。
他既感受得到,冠云自然也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自己的妻子对水蓝的无端排挤呢?
他只能试着柔声说服自己妹妹,“水蓝是傲天的未婚妻,也算是我们的家人啊,你就不能对她和善一点吗?”
任澄心倒抽一口气,“你要我对她和善?你的意思是我亏待她?”她凝定他的面容满蕴厌恶,“我对她够忍让了,是她自己不知好歹,竟敢勾引我老公……”
“澄心!”任无情喝止她,语气由原先的柔和转为凌厉,“有点风度,别这样口不择言。”
她瞪他,神情不可思议,“你说我没风度?”
“我就是那么说。”他依然冷静。
她却无法同他一样冷静,“你不相信我?”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就是不相信我!”她悻悻然地打断他,“因为你也跟冠云一样,被那只狐狸精迷住了,你们全都一样!”
“冷静点,澄心。”
“我很冷静,天杀的冷静!”她锐声喊,尖利的嗓音划破寂静暗夜,惊得四周沐浴在宁和月光下的草木阵阵轻颤。
任无情苦笑,“你这样大喊大叫的能称为冷静吗?”
“是啊,我是大喊大叫,是歇斯底里,是十足像个骂街泼妇。”她负气的语音充满嘲讽,“而你们一个个都冷静镇定,神清目明,理智到被她一张假面具所蒙蔽!”
“我知道你不喜欢她……”
“我是不喜欢她!我讨厌她!”
“可她毕竟是傲天的未婚妻……”
“那又怎样?有必要死赖在我们任家不走吗?大哥能不能活着回来都还不一定呢,她真以为自己能嫁入任家……”
一双钢铁手臂蓦地拽住任澄心肩膀,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好痛!你干什么……”她高声抗议,话语却在眸光与任无情相接后蓦的消逸空中。
好——好可怕的一张脸!阴冷、苍白,俊朗的五官纠结在一起,成了令人恐惧的狰狞。
二哥一向是温文儒雅的啊,有如天神般光明俊逸的容颜,怎么会在转瞬间成了地狱撒旦?
“二哥,你……你怎么了?”她怯怯的、犹疑地问着,不觉打了个冷颤。
他没有立刻回应,依旧是那么阴暗可怕的神情,眸中掠过几道暗沉光影,“不准你再那样说,听到没?”
“怎么……怎么说?”
“傲天还活着,绝对还活着。他会回来的——你听见了吗?”他一字一句,圈住她的黑眸冰冽寒酷。
“我——”
“听见了没?”
“听见了没?”
阴冷严酷的嗓音逼问着她,像最尖锐明亮的利刃狠狠在她早已残破不堪的心上一道道划开裂痕。
“我问你到底听懂了没?你既然答应了我的条件就等于把自己卖了!把自己卖了你懂不懂?就是一切要听我的,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一点点反抗也不行!”
“我懂。”幽远空灵的嗓音回应着问话人的冷酷,苍白无血色的清秀容颜削瘦见骨。
“听懂了最好。那么现在就给我出去。”
“出去?”大大的眼眸呆滞而茫然。
“出去招客人啊。”浓浓的嘲讽伴着冷笑扬起,“招客人懂不懂?就是站在门口,看哪个经过的男人愿意上你,带你开房间。”
“我明白了。”瘦弱纤细的清秀少女点点头,举起细细长长的腿,缓缓地朝熙来攘往的门前走去。
每一步,都是绝对的困难与痛苦。
她知道自己正一步一步走向地狱,这步伐一迈开,就再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她将永远沉沦。
但又如何?早在几天前她就已经堕落了,堕落得彻彻底底,现在不过是将自己再打入更深一层的地狱而已。
已经无所谓了。
划开少女嘴角的,是一抹凄楚自嘲的微笑。这样的微笑在她仰起一张清丽脱俗的绝世美颜,瞳眸凝定经过她面前的第一名男子时,仍然不曾稍稍淡去。
“你要我吗?”她问,语音低微却清晰无比。
男子似乎怔住了,俊朗年轻的脸庞写着极度震惊。
“只要几百元,你就可以得到我。”她解释着,嗓音清淡幽渺。
夜,未央,还被满街霓虹狂放地占领。
在幽暗堕落的不夜城一角,一名少女正轻声问着经过她身边的青年男子。
你要我吗?
“不要、不要!不要这么说,不要这么问,不要……”
她在梦魇。
望着她在枕边不停转动的苍白容颜,那一颗颗细细碎碎从额前迸出的冷汗,任无情心痛地察觉到这一点。
她正作着噩梦,一个紧紧纠缠她不放,极度苦痛的黑暗梦魇。
那梦魇,夺去了她习惯覆于面上、冷漠淡定的伪装,裸露出清楚分明的恐惧与痛苦。
“不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