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们懵懂的青春 作者:右影(纵横2012.06.15完结)-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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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管家马石，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望着泳池里的水发呆。
即使现在的天已经不那么冷了，但在凌晨的时候，还是会起风。轻风划过泳池，带到着池子里的水泛起几丝涟漪，看到这副场景，马石竟连连叹息……
“马管家，这么早啊！在看什么看得这么起劲啊？”郑懿文朝他走了过去，他还是决定上去问个明白。
马石回过神来，“哦，是郑先生啊，早啊！”他显然是有些意外。
“马管家，昨天我去医院了，”既然不能问徐嘉麟，但却可以问一下马石，毕竟他跟着徐嘉麟那么多年了，应该会知道些什么，更何况他还是马辛的父亲。
“哦，是吗，老爷怎么样了？”马石问道。
“恩，还是那个样子？”他仔细观察着马石的神态。
“又没有人怪他，他何苦要这样折磨自己呢？”马石一脸地沧桑，喃喃自语着说。
虽然声音并不大，但郑懿文却是听得清清楚楚，“管家你说什么？”郑懿文假装自己没有听清。
“哦，没什么？”发现了自己的失态，马石试图掩饰，“郑先生今天要上飞机怎么也不多睡会儿？”
他不想要郑懿文发现什么，于是就开始想要扯开话题……
第四十七章 述说过往（一）
既是好不容易发现了蛛丝马迹，郑懿文又怎么肯就这样轻易放过，他全然没有理会马石，自顾自说着自己想要说的事情。
“董事长提到了马辛。”郑懿文说道。
马石万万没有想到郑懿文会突然提到这个，他的神情突然有些严肃，“董事长说什么了？”他急切地问道，已经不是刚才为了转移话题而故意装出的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了，看来郑懿文的猜想没有错，他一定是知道的。
“他让我如果再碰到马辛，让我原谅他，”郑懿文一字一句地说。
马石抬起了一直低着望着池水的头，他的双目是浑浊的，游离着的，看不到焦点……
安静的局面保持了几分钟，两个人都没有想要打破这样的沉默的意愿，在凌晨微微白光的映衬下身后的整栋别墅显得美丽极了。全欧式的建筑风格，统一采用乳白色的粉饰，它体现的是现代和自然的结合，精致与细腻中无不流露出浪漫与优雅的生活情调。在外人看来一定觉得这里的主人是个极富情调的人，其实这栋别墅是徐嘉麟的妻子还在世的时候买下的，当初他也确实可以说是极具情调的才俊，只是如今年华已逝……
这栋别墅里面云集了各种现代化设施以及多位设计大师多年的设计成果，尤其是眼前的这座游泳池……
“郑先生，我也想要请求你如果遇到马辛，可以原谅他。”马石转过身来，望着郑懿文，“不是为了我，就当是为了老爷。”他补充了这样一句。
郑懿文更加疑惑了，什么叫就当是为了徐嘉麟，难道…
“我会告诉你你想要知道的一切，”他的目光再次锁定了眼前的游泳池，“这里曾经是这栋别墅里她最喜欢来的地方，”他像是在跟郑懿文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看着它，马石满是皱纹的脸上竟慢慢展开了笑容……
“那是老爷也还是少爷的时候”……
当初徐嘉麟曾是出身名门的贵公子，他的家族也是显赫一时，要是当初提起洛城徐家，有谁会不知道。徐嘉麟家在曾祖父以上曾经世代为官，到了祖父一代便弃文从商，从此虽然没了官宦世家的荣耀，但却也因财富让人无比敬畏。
那时他是各级商宦之女理想的择偶对象，不仅长相出众，堪比潘安，更是有着人人慕艳的出身。那一带的人都想要将自己家的女儿嫁入徐家，因为那将是一生的荣华，不仅自己的女儿，连同他们整个家族也会因此…
那时徐嘉麟正是春风得意，自己刚刚从英国留学归来，学到了不少国外的新鲜事物，又是家里的独子，备受期待。他正准备要接受家族事业，一展宏图……
嫣然是徐嘉麟家的女婢，她跟马石还有徐嘉麟从小一起长大，徐嘉麟从小就开始喜欢她，她也一早就对徐嘉麟有意…
洛城冯家当初也是当地的显贵，两家不仅是世交，在生意上也一直有往来。冯家有一子一女，他们的女儿冯淑娴不仅长相出众而且是个有名的才女，有不少的人曾经到冯家求亲，只是她一直都看不上。
有一次，在冯家举办的酒会上，冯淑娴遇到了风度翩翩的徐嘉麟，只是短短的一次碰面，她便对他芳心暗许。冯老爷发现了女儿的心事，自然高兴了，女儿能自己喜欢上这样一个门当户对的男人，他自然不用愁了。况且两家世代的交情，能成为亲家当然就更好了……
于是两家的亲事就这样定了下来，众人都说两人是天作之合，当然说这话的人之中也不乏有羡慕嫉妒之辈。只是刚开始冯家不知道，为了这门亲事，徐家已经闹翻了天。徐老爷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儿子娶自己家的婢女，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一定被天下人笑掉了牙…
人家都说富不过三代，更何况徐家已经显赫了这么久，忧从富中来…
徐嘉麟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只是没有想到就在这段时间里他的父亲被他气得病倒了，他的叔父竟然趁着这个时候要求分家，更是借机将大堆的借据推到了徐嘉麟的父亲身上。他的父亲在病中去世，徐嘉麟也因此要背负巨大的债务……
冯家早在得知徐嘉麟逃婚离家出走的事情之后就主动取消了婚姻，冯老爷更是将这看成是奇耻大辱，立誓从此与徐家一刀两断。当徐嘉麟再次上门谢罪并请求帮助的时候，冯老爷将他拒之门外，只是冯小姐…
她不仅没有因为逃婚的事情怨恨徐嘉麟，更是偷了家里大笔的现金连同自己的嫁妆，全都交给了徐嘉麟。她让他马上离开，言语之中满是关怀，却只字没有提及自己，更是没有提到自己因为徐嘉麟逃婚而忍受的委屈。这样的女人又怎么能让徐嘉麟不感动，虽然自己现在已经不是从前的贵公子了，但他已经无法再容许自己让冯淑娴再受委屈了，他带着她连同马石嫣然一起离开了洛城……
他自然是娶了冯淑娴，只是他对嫣然却依旧是余情未了，不久嫣然怀了他的孩子。他觉得自己已经是对不起淑娴了，再加上孩子就更加无法原谅了，于是，他让嫣然将孩子打掉。
马石顿了顿说道：“嫣然怎么忍心打掉自己跟少爷的孩子，她来求我，她求我娶她。可是，她是少爷喜欢的女人啊！我是谁啊？我只不过是少爷身边的一个跟班，我哪里有资格娶少爷的女人。他们一直不知道，其实我跟嫣然一直只是徒有夫妻之名，却没有夫妻之实……”
冯淑娴一直只是知道徐嘉麟逃婚是因为有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却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个女孩子竟是嫣然…
她觉得是自己抢走了嫣然的幸福，即使是知道自己的丈夫在以后的日子里依旧与嫣然藕断丝连，她也从未在人前表露自己心中的不悦，她只会自己一个人在无人的时候暗暗流泪…
“当初我们都以为是夫人一直怀不上孩子，可是有谁知道…”
第四十八章 述说过往（二）
“那时嫣然生下了个男孩，可少爷才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嫣然一定希望孩子的父亲可以给孩子取个名字。所以我就找借口说少爷读的书多，让少爷取，就这样，少爷说希望这个孩子以后可以脚踏实地做人，一生简简单单，于是就给他取名辛……”
往事的点滴被马石一件件拾起，在他的脑海里慢慢展开，他将他们一一铺平了摊开在了郑懿文的眼前。在提到孩子出生的时候，他满脸的笑容，或许他全然没有考虑过那不是他的孩子。一个男人的爱竟可以做到如此深沉，他可以强忍着不去表露自己的爱，但却无法拒绝深爱着的人的任何请求，哪怕这是多么地荒谬。或许打从一开始他就是爱着嫣然的，在爱情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什么配不配的，有马石的爱，嫣然至少是幸福的……
那时嫣然已经为徐嘉麟生下了孩子，淑娴有没有怀上他的孩子，他根本就不在意。直到后来无意之中他才知道，原来那时淑娴其实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了的，只是因为那时他已经有了马辛…
她一直觉得对不起嫣然，她又怎么可以让自己的孩子再夺走马辛应得的爱，她是太过于善良了…
“没多久夫人就得了重病，就在夫人临死之前还一直对少爷满怀愧疚，说自己没能为少爷生下小少爷，是她对不起徐家的祖先，”马石哽咽了，“她哭着求少爷认回马辛，至少孩子是姓徐的…”
在人前一直保持严肃姿态的徐嘉麟那一刻竟泪如雨下，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那一刻他感到了深深地恐惧。他的心仿佛顷刻间被挖去了一块，伤口在流血，在溃烂；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抽空了，失去了支撑自己的力量，他再也没有办法……
她闭上了双眼，松开他的手，她的脸上还停留着浅浅的笑靥，只是她不会再站起来。她再也没有办法陪着他一起吃饭了，她再也不会在房间里等他等到深夜了……
她只是累了，她只是想要休息一下罢了，她一定还会在再醒过来的。“淑娴”，徐嘉麟喊着她的名字，他的心在揪着痛。
“你走了，剩下我一个人，那我又该怎么办？难道你忘了我们曾经的誓言吗？物是昨日人已非，你怎么这么狠心…”
“滚，你们都给我滚…”他推开了众人，紧紧将冯淑娴搂在了怀里，抓起了她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他像一头发了疯的狮子，不停地咆哮。那一刻他只是想要挽留她，他甘愿承受任何惩罚，即使是失去一切，只是没有办法接受她的离开……
他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房间里，曾经有多少次他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让她饱受黑夜的孤寂……
现在她真的已经不在了，漆黑的夜里，没有她的时候，豪华的装饰和贵重的家具没有任何价值。他不愿打开灯，只是一个人抱住淑娴的照片躺在她曾经躺过的床单上，他觉得淑娴并没有走，她一直在他的身边看着他。没有了冯淑娴，一个人的时候竟是可以这般安静，静的让人觉得浑身发颤。他觉得害怕极了，就好像是又回到了当初家族破败，一无所有的时候，没有人怜悯他，更加没有人愿意帮助他。黑暗之中，他用被泪水模糊了的双眼，注视着这个房间，寻找她生活过的痕迹，被单上还残留着她的气味……
午夜梦回，多少次说他见到了淑娴，于是他高兴地就像个孩子。他让人把房间里的窗户都用黑布遮起来，那样即使是在白天他也可以见到冯淑娴……
所以人都说他疯了，只是嫣然知道这时候他无比清醒，他是真的爱上了冯淑娴……
一次偶然的机会，徐嘉麟往冯淑娴生前住过的房间探出头，他从来不知道这里竟可以看到游泳池这里的全景。那一刻，他整个人都呆住了，他发了疯似的冲下楼，说要找人马上填了游泳池……
多少次，徐嘉麟背着冯淑娴和嫣然在这里秘密幽会，后来还骗她说是公司很忙。原来她都看在眼里，却从未抱怨过，她怎么能如此大度……
他跪倒在游泳池旁，将头深深埋倒在地上，哭得痛彻心扉。那个时候，没有人敢上来安慰他……
“后来，虽然少爷还是没有将这里填满，但却从未再踏进这里…”说到这里，马石脸上满是痛苦的印迹，他是试着在挣扎，只是他没能成功罢了。原来爱一个人也会为了她的难过而难过，“嫣然死之前让我把她抱来这里…”
“她说池子里的水很清，就像是洛城的那条小溪……”泪水终于从马石的脸上滑落，他已经泣不成声了。
“对不起，”郑懿文说道，他责怪自己不该去戳痛他的伤口。
马石却没有回应他，他就像是没有听到他说话一般，“夫人死了之后，老爷就对嫣然很冷淡，连同马辛他也…”
“我知道，其实他是很疼爱马辛的，”马石继续说着，“他的心里比任何一个人都来得痛苦，其实他没有必要那么内疚，那不全是他一个人的错。嫣然从来就没有怪过他，我相信夫人那么爱他，更加不会怪他…”
“管家…”郑懿文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该说什么，他只是个局外人，从未涉及他们之间的感情，却哪里有资格让他不要难过。
“一直都是他自己没有办法原谅他自己，就像是他没有办法再来这里……”他望着平静的池水，心里却淌出了血来。
池子里的水还是那么清晰，它就像是从未受过污染一般，依如往昔。在背后如此富丽的别墅的衬托之下，它依旧优雅，还是可以自在地炫耀属于它的光环。但它现在的每一次随风而动却无不透露着悲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