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路,为谁踏上"争"途 十三-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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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党、四爷党、八爷党,全部都搅和得一塌糊涂了,他们连自身都难保了,在圣上面前又怎能有半点说服力了?其他皇子又年纪尚轻……而只有三爷您,在圣上和文武百官眼里,您从来都与世无争,潜心著书立作,所以您的言词便不带半点功利色彩。您去跟皇上告发这个秘密,不但不是为一己私利,而是在为皇上排忧解难、为大清江山造福啊!您也不想看到皇上他老人家终日为此事劳神,您的手足兄弟不得翻身,满朝文武个个担惊受怕,百姓从此不能安居乐业……”
在我几近词穷之时,三阿哥终于打断我,道:“你说只有我能出面向父皇告发此事,但是,你是不是还漏了一个人?”
唉,果然,这帮皇阿哥们一个个都跟人精似的,三阿哥显然是说我刚才一一分析过的人物中,漏掉的正是大阿哥啊!他这是在问我怎么不跟大阿哥去说这个“秘密”。
那就继续“戴高乐”好了。我咽了口唾沫润了润干涩的嗓子,道:“三爷果然才智过人,一语道破,一针见血,一……”算了,“一”什么那不是重点,多说无益,我赶紧正色道,“三爷,奴婢所说的‘秘密’中的人,正是方才三爷所指的‘漏掉’的那个人……”
三阿哥显然又一次震撼到,看了我许久都没做声。我肯定、确定以及坚定地看回去。其实我的心里打鼓打得厉害,因为我并不确定大阿哥的床底下是否如历史故事里所讲,藏个了整蛊的小人儿,上面写着太子的生辰八字,再插满诡异的银针……
三阿哥突然开口了:“这‘秘密’,你又如何知道?”
我顿时觉得寒风四起。糟了!刚才只顾着想怎么“戴高乐”了,却忘了想我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了。难道说我亲眼瞧见了?可是我连大阿哥府在哪都不知道啊!那说我猜的?找死!说是大阿哥府的小丫头告诉我的?那三阿哥肯定要带那小丫头来当面对质……啊,这可如何是好!
不管了,来都来了,置之死地而后生!
我知道,这时候唯一有用的就是打心理战。 “三爷,奴婢今日既然来了,就是有可靠的消息和十足的把握。这事对奴婢毫无利害可言,奴婢全是为我大清的江山社稷着想,并且一心认准了三爷是这样的仁爱之人,才来的。不然,如若奴婢是胆小怕事之人,也尽可以将这个秘密带到坟墓里去。”
这话说得连我自己都不得不信了,而后我显然是一种不要命的态度,竟脱口而出:“不如您现在就去大阿哥府上拜访,佯装与他闲聊,找机会查出那整蛊之物。若查到了,正好人赃并获,可以直接去面见圣上;若是没查到,您大可以假装没事地告辞回来,那时,奴婢就在这等着三爷的发落!”
三阿哥斜睨着我。良久,三阿哥起身,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了顶戴,而后在我面前站定,指了指我的鼻尖,意思说“你且给我等着”,便抬脚出门去了。
我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望着三阿哥离去的背影,在心里默默祈祷,我的历史学家们啊,你们记下的故事,若若都一字不落地背在心里了,而现在,若若的命可就全在你们手里了……无论如何,请让大阿哥的床下出现一个插满银针的人偶吧……
第 41 章
黄昏殆尽,夜满清阁。
从三阿哥走,已将近五个时辰了,我就眼睁睁地看着窗外的天像皇历般一页一页地翻过,直翻到褪尽了时间所有的华彩和光泽。
五个时辰,我从未经历过如此漫长的等待,漫长到令人麻木而备受煎熬。我的心忐忑得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归属,就那样硬生生地在空荡荡的胸腔内悬着。
忽然,脚步声!由远及近踩在雪上发出“吱呀吱呀”响动的脚步声!我“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眼前一阵眩晕。三阿哥回来了,等待着我的会是什么?我已经无法思考,只能直直地杵在那里,听着自己发抖的呼吸。
门开了,走进来的是浑身落满雪的三阿哥。三阿哥将斗篷脱下,交给一个小太监,又略掸了掸衣襟,而后在书房案几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双手交叉置于案上,正视着我。
骇人的寂静。
“你……”三阿哥终于开口,我的心提到嗓子眼儿。“你何以知晓此事的?”三阿哥的眼睛里透着些许困惑,些许惊讶,还有些许感叹。
我不知他如何能在同一双眼睛里同时流露出这般复杂的情绪,但从他开口这第一句话里,我猜,我成功了。因为,三阿哥没有质问我从哪得知这样的谣言还不知天高地厚地跑来跟他讲,也没有指责我不知居心何在并胆大包天地捏造事实,更没有愠怒于我搬弄是非地让他去大阿哥府十分难堪地走这一趟,取而代之的是,三阿哥问我“何以知晓此事”。如果没有“此事”,那又何来“何以知晓”?
哦,感谢老天,这么说,三阿哥真的在大阿哥府发现那插满银针的整蛊人偶了?!我在心里长舒一口气,同时也不由得惊叹,真是人生如戏,戏如人生,这一切未免也太戏剧化了吧!神奇……
没时间神奇了,三阿哥目不转睛地瞧着我,等着我回话。我努力抑制着狂乱的内心世界,故作镇定地尽量让表面看起来这一切很正常,并的的确确就是我知道的事实。
“回三爷,恕奴婢不能告诉三爷这其中的来龙去脉了,因为此事属于机缘巧合,告与他人知,怕是会牵连无辜。三爷宅心仁厚,就求三爷让那些无辜之人不要再与此事有任何瓜葛了吧!”
我见三阿哥脸上似有犹豫,看出来他是想再继续问,但听我这么说,又不好深究。我就趁着他犹豫的档儿,赶紧把功劳都推给他:“三爷此举既有大义灭亲之魄力,又除去了皇上多日来心头的一块堵,更是为我大清江山的安定划下了不可磨灭的一笔。历史会记住您,朝野上下会尊敬您,黎民百姓会感谢您,奴婢更是对三爷的信任感激涕零。所以,三爷,但愿此事就此平息,其他的都不重要,三爷就当奴婢不曾来过。”
说罢,我佯装胸中有丘壑般煞有介事地叩谢了三阿哥。
我见三阿哥仍是没说话,似在思考。我于是表情极其真诚地看着三阿哥,问:“三爷,不知三爷对奴婢还有何要交代嘱咐之处?”
三阿哥看了我一会儿,低吟了一声道:“嗯……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如你所说,再不与他人道了。”又看了我一眼,三阿哥挥挥衣袖,“去吧。”
我又郑重其事地行了个礼,然后安静地慢慢退到门外,留三阿哥一个人在屋里继续沉思。帮三阿哥关好了门,调头出了蒙养斋,见四周没人,我拔腿便跑,一溜烟就跑出了畅春园。
四周乌漆麻黑,只有一弯独月挂在天边,在暗夜里静静地看着我。
我靠在永和宫外的红砖墙上,浑身颤抖。想起来真是后怕,天呐,我究竟让自己干了些什么?我竟然从史书上扒下一段文字,在距我看见那些文字三百年前的今天,一手将文字导演成现实了!大阿哥怎么就真的那么愚蠢地做了个整蛊的小人儿企图对太子下魇?三阿哥怎么就真的那么好忽悠地相信了一个小丫头的一面之词?还有我,我哪来的胆子用历史做赌注,在毫无把握的情况下,只身在沼泽边走了一整天?那么,皇上呢,皇上是不是也会像史书里所写,最终借着这个理由一了百了地将所有人释放并复立了太子?
如果真的是,我只能说,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我大口大口地做着深呼吸,努力在回去永和宫之前将心态调整平稳,告诉自己就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我倚着宫墙,闭上眼睛,一手按在心口,嘴里反复咕嘟着公元二零零七至二零零八年度网络票选十大流行词汇之一——淡定、淡定……
正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人声,把我吓得一哆嗦。我慌慌张张地睁开眼睛,借着地上的积雪映照的月光,看见眼前一个高挑的人影将我整个人遮罩起来。其实就算没有光,只看见这身形,我也该知道是谁,因为这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人了——十三阿哥。
十三阿哥刚才大概是在问我怎么在这,见我没回话,以为我没听清,就又问一遍:“头晌我来的时候,瞧见你出去,叫你你也没听见,之后一天便没见你人,是哪儿去了?”
这次我听清是听清了,但是由于大半夜的突然冒出个人来,尤其还是在我本身就很紧张的状态,刚才着实吓得不轻,于是这会儿我仍有些惊魂未定地瞧着十三阿哥。
只见十三阿哥打量了我一会儿,然后凑近我的脸,皱着眉问:“怎么了这是?脸上为何这么红?可是染了风寒了?”说着抬起手轻触我的额头。
我摇摇头,忙不迭地说:“没事、没事。”
“是么……当真没事?瞧着你可不大好。”十三阿哥盯着我的脸说。
我想一定是刚才我在大雪疱天里跑到脸上毛细血管都扩张了。我又使劲儿点点头,他这才迟疑着把手从我额头上拿开。
十三阿哥仍有些不放心的样子,不过显然又想起我还没回答他的问题,于是再问:“今儿个是去哪了?怎么这会子在门外头站着呢?”
“我……”我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如果说是因为已经跟三阿哥约好此事不能为他人道,可是在我心里,我早就没把十三阿哥当作“他人”了。但是即便是没有跟三阿哥做这个约定,我又能跟十三阿哥说这件事吗?我不能。如果我说我为救十四阿哥而去,那十三阿哥又该怎么想?
唉,十三,其实我多么希望看到你们兄弟间和和睦睦,相亲相爱,那样我们就可以如当年般在永和宫里尽情玩笑,没有禁忌。今天我做的事,就是不想要你们兄弟间因废太子之事而又添了过结。如果因为我的这个举动,反而让你们因个人的情感而更加不睦,那就事与愿违了。
想到这,我更加坚定了今天的事不能告诉十三阿哥的念头。那……编个啥理由能唬弄过去呢……
“哦,头晌那会儿走得急,没听见你叫我。是这么回事,我因瞧着娘娘近日茶饭不思,就想去御膳房向赵师傅讨教讨教,看有什么饭菜能让娘娘开开胃。回来的路上又碰见别的屋里的小丫鬟,她说前几天绣了个花活儿,有一处怎么也弄不好,请我帮着去瞧瞧。瞧着瞧着就瞧到日落西山了,我说我得回去了,都出来一天了。可没想到这大雪天路不好走,四周的亭台楼阁又都相差无几,所以不知不觉就迷了路……”我在心里暗自说,若若你咋这么能编瞎话,还挺有内在逻辑的……汗。
我偷眼看了看十三阿哥的表情,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反应,看来这瞎话的合理性还是挺高的。
“哦……这会儿才找回来?回来了怎么也不进去,反倒在外头冻着呢?”十三阿哥的语气里倒是有些纳闷,不过好在他没有刨根问底地固着于细节问题。要是他问我跟赵师傅讨教的结果,或是问做花活儿的那小丫鬟是哪位娘娘宫里头的哪个谁,那估计我就露馅了。因为除了永和宫里的人,我哪还认识什么别的屋里的小丫鬟啊!
我又大口喘了一口气,道:“我、我这不是在调整呼吸呢么……”说着做调整呼吸状给十三阿哥看。
“哈哈哈……”十三阿哥笑出声来,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那样子就像是看到了马戏团里的小丑表演。
我在心里无声地打上一串省略号,心想,我又怎么了我……不过听到这久违的开朗的笑声,让我扮小丑我也甘愿了。
十三阿哥慢慢收了笑,转而脸上写满温柔:“好了,赶紧进去暖和着,小心着凉。”
“嗯。”我点点头,看着他盛着一池秋水般如诉心事的眼睛,我的心也便随着那凌动的水波上下荡漾起来。
“嗯。”十三阿哥也点点头,而后站直身正了正衣襟,道:“我走了。”
“走了?这么晚了,十三爷要走哪儿去啊?”
“是啊,这么晚了,谁叫你这么晚才回来的?” 十三阿哥边说着,边捏了捏我的鼻子,然后微微一笑,“现在找到你了,我也好安心回去了。”
“这么说,十三爷是为等我……”我看着四周漆黑的夜和眼前明媚的人,一时间又忘记了整个世界般感动得无以复加了。
十三阿哥瞧着我失神的样子,又笑了笑:“下次别再迷路了。”说罢,他面朝向我,脚步慢慢地倒退,倒退,直退到我们两人都看不清彼此的脸了,再挥手转身而去。
我愣在原地,看着夜的那一端印着的十三阿哥对我微笑的脸庞和盛满温柔的眼睛。我,陷进了黑夜。
第二日,太和殿上,康熙皇帝召集满朝文武,当廷质问大阿哥的图谋不轨。既已人赃并获,大阿哥也百口莫辩。随即康熙皇帝便下令释放了此前跟这件事有干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