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路,为谁踏上"争"途 十三-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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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屋,我就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儿,刚才外面还一派自然平和,怎么屋里却如此深沉凝重呢?我朝前面看去,此时,四阿哥正背对着门口,双手叠于身后。旁边十三阿哥也在,见我进来了,便定定地看着我,似乎又是昨晚他临走时的那种神情。
我被这里严重的压迫感慑得差点透不过气,于是不得不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四爷,您叫我?”
四阿哥这才转回身来,瞧了我一眼,只从鼻腔里低低地“嗯”了一声。
停了一会儿,四阿哥慢慢走到椅子边,坐了下来。十三阿哥也就近坐下了。而后两个人就都沉默了,像在思索着什么深刻的事儿。
哎?昨晚在东宫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就都没说话,今天在万壑松风四阿哥和十三阿哥也不说话。大家都怎么了?今年流行不说话么?虽然说“沉默是金”,那也不带你们这么沉默的啊!怪不得皇宫里的金子多呢,敢情都是你们用沉默换来的啊!但是你们要沉默就自己沉默去呗,干嘛还大老远的叫个人过来,给你们当观众啊?
想到这,我决定打破沉默,即使这沉默很有可能在下一秒就被两位阿哥转换为黄金。于是我试探性地问道:“不知四爷叫蒖若过来有何吩咐?是不是英国使节的事……”说完,我在眼里打上两个问号,看向四阿哥。
四阿哥看了我一眼,表情严肃得跟要离开地球似的,冷冷地道:“你知道了?”
“哎?知道什么?”我心下纳闷,这从进门开始你们就什么都不说,我能知道什么?知道你们要把沉默转换为黄金的秘密行动啊?我想了想,又试探性地问,“莫不成是英国使节已经来了?那我们是不是要去……”
四阿哥“哼”了一声,道:“英国使节是快来了,但是不需要我们去了。”
“哎?不需要我们去了?四爷这话……”我问话的同时也在暗自猜测会是什么原因,四阿哥说不需要我们去了,但是怎么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四阿哥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道:“今日我去面圣,跟他老人家说起英国使节来访一事,我言下之意是想让皇阿玛将此事交予我去办。不料皇阿玛却说,此事他已交给老八去办了。”
“八爷?”我大吃一惊。
四阿哥接着道:“老八他们若非早有了准备,也断不会去包揽此事。看来老八早已找到了能帮他做此事的贤人,至少这个人懂英吉利语或者经济贸易方面的事。”
四阿哥一边说着一边像在分析形势,本应是推测的语气里却带有一种下了结论似的肯定。我边听边点头,暗自佩服。可我突然发现四阿哥说完话时的视线落点却定格在我这里。
哎?是在看我么?我朝身后看了看,没人呀……那就是在看我咯?不过四阿哥的眼神怎么怪怪的呢……
我眨巴眨巴眼睛,小声道:“四爷?”
“昨晚你跟十四在一起。”四阿哥这语气淡淡的。不过他又没看见我跟十四阿哥在一块儿,按理说应该是问号才对。但是怎么听着都不像问句,倒像是指证我做了什么坏事似的。
“嗯,是。”我看向旁边坐着的十三阿哥,这事儿肯定是他告诉四阿哥的。十三阿哥什么时候也开始这么“八卦”了,真是的,我不就不小心掉水里了么,有必要搞得人尽皆知的么?再说十四阿哥也就是带我出去转转,说的好像我俩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哎?不对!等会儿……
我心里暗叫不妙。刚才在说八阿哥找到帮他与英国使节交流的人,现在又说昨晚十四阿哥和我在一起,而十四阿哥跟八阿哥又是一党的……天呐!他们该不是怀疑我跟八阿哥和十四阿哥是一伙儿的吧?!
那要这么说,他们的推理逻辑应该是这样的:虽然去年夏天我便与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商议好与英国交好一事的计划,但是这一年之中,十四阿哥也常来找我,这个十三阿哥是知道的。那指不定某一天十四阿哥也发现了我懂英吉利语这件事,于是将我拉拢过去。我还极有可能把跟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商议好的计划全盘托出,告诉给了八阿哥他们。于是八阿哥就十拿九稳地去奏请皇上把这件事交给他去办,并且恰好能赶在四阿哥之前出手……天呐!要是这样就太可怕了……
我顿感头晕,此事非同小可,他们会以为我背叛了他们、出卖了他们,而这些皇室的人恰恰就最恨原本属于自己的人背叛自己,尽管他们也总在挑唆原本属于对方的人背叛对方。
不行,这个我可得为自己申辩申辩!于是我摆出极为诚恳的表情看着四阿哥和十三阿哥,语气极为真挚地大声说:“四爷、十三爷,不是我!”
却见四阿哥和十三阿哥的表情颇显诧异。四阿哥皱了皱眉,问:“不是你?昨晚跟十四在一起的不是你?”
哦对,刚才四阿哥的问话停留在昨晚我是否跟十四阿哥在一起的话题上,正等着我回答。他们哪知道这期间我在心里已经推测过他们是怎么推测这件事的,所以当我说他们所认为的八阿哥找到帮他的那个人并不是我时,他们会以为我在回答刚才的问题,理解成昨晚跟十四阿哥在一起的人不是我。呃……晕了。
我只好再解释:“不是,四爷,昨晚跟十四爷在一起的那个人确实是我。但是你们不是怀疑帮八爷去办与英国交好一事的人是我吗?”
四阿哥表情奇怪地瞧着我,像在赏味着一个打火星上来的语言不通的人。
旁边的十三阿哥先是一个愣神儿,随即憋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我云山雾绕地看向他。他又看了我一会儿,然后抬手敲了敲我的脑袋,笑道:“你这小脑袋里成天都想什么呢!”
本来经过刚才那么一番推理,我的脑袋就够晕的了,这会儿再被他给敲了,就更晕了。
四阿哥嘴角微微牵动,好像看到了好笑的事情,却又因为这时候笑似乎很不合时宜,于是终究没笑出来,而是无奈至极地看着我,道:“若是怀疑你,今儿就不会叫你来。”
哦?没怀疑我呀?闹了半天。那我自己刚才在那瞎担心个什么劲儿呀!不早说!咳咳。唉,算了,没怀疑我就好。
我舒了口气……问:“那四爷的意思是?”
四阿哥沉沉地“嗯”了一声,道:“我倒想问你一个人……”
第 23 章
听到四阿哥问这话的同时,其实我也想起了一个人。突然我就明白了,是卉卉!一定是卉卉!不然怎么就这么巧合,恰好在四阿哥发现我懂英语时,八阿哥也发现一个懂英语的人;恰好在四阿哥去奏请皇上,想要将中英交好一事包揽下来时,八阿哥也跟皇上请了命;恰好就在同一个时间准备,针对同一个事件竞争,并且八阿哥就那么恰到好处地抢先在四阿哥前面那么一点点……
想这些的同时,我的眼睛慢慢地对上四阿哥的眼睛。四阿哥刚才说要问我一个人,但此时却并没有问,也不开口讲话,只是用他深邃的目光瞧着我,似乎是在我的眼睛里搜索着他想要的答案。
最后,四阿哥的目光锁定了,那样子就像已经确定他找到了问题的答案。他仍旧没有说话,只听得见他用鼻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重重地吐出来,而后就低下头去,双手交叉胸前放于书案上,锁眉凝神起来。
他这一声用鼻子叹出的气,在我听来如此之沉重。原本是他要向我确定些什么,这一来,我反倒像是确定了些什么似的。卉卉难道就真的这么肯为八阿哥效力么?卉卉难道就真的选择了八阿哥,而背弃了四阿哥和十三阿哥,也离开了我么?
虽然此前十三阿哥已经三番两次地警告我不许再与卉卉往来,但在我并未亲见时,我仍旧不相信卉卉已经站到了八阿哥一边。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我明白了,此前我也许并不是不相信,只是不愿相信罢了……
“嗡”地一下,我明显感觉到我的脑袋一阵眩晕。刚才四阿哥问起昨晚我跟十四阿哥在一块儿的事,我还担心地以为他们是在怀疑我。可此时当我知道他们怀疑的人并不是我,而是卉卉时,我却宁愿他们怀疑我了。
我觉得胸口堵得厉害,巨大的难过如晴天霹雳般朝我砸下来。以前我每天都要念上十几遍的名字,此时竟成了我最不想要听到的两个字。四阿哥的眉目锁得愈紧,我心里也跟着揪得愈紧,只觉得一阵阵的痉挛经由心底传上喉咙。
我逃避现实似的别过头去,不肯再望向四阿哥写满事实的纠结的浓眉。可怎料一侧头却与十三阿哥注视着我的双眼撞个正着。我先是一愣,而后便移不开视线了。因为在那双眼睛里,我看见我和卉卉在秀女的房间里大肆疯狂时,十三阿哥阳光般的眸子就在窗外看着我们的情景;在那双眼睛里,我看见我和卉卉大半夜偷偷跑去御膳房给十三阿哥做蛋糕的情景;在那双眼睛里,我看见我给大家讲冷笑话而卉卉教大家玩杀人游戏的情景;在那双眼睛里,我看见十三阿哥教我画画,而当我要送给卉卉时,他却把画撕得粉碎的情景……
我的眼前立刻上了雾水般地一片迷蒙,差点就要把持不住。而此刻,眼前这双折射着我们的故事的眼睛里,有种因我终于认清事实的欣慰,但盖过了那种欣慰的,却是爱怜和悯惜……
十三阿哥见我喉咙似有哽咽,眼神里面紧了紧,转过头去跟四阿哥道:“四哥,我先送蒖若回去可好?过会子再来。”
四阿哥抬起头来瞧了我一眼,又重重地用鼻子泄出一声叹息,微微摆了摆手,道:“去吧。”不知是不是因为我的耳朵也跟着眼睛一块儿迷蒙了,我听四阿哥的这声“去吧”竟比往常低迷了许多,柔和了许多,无奈了许多。
十三阿哥走到我左边,右手从我颈后绕过,轻轻推了推我的右肩,示意要带我离开。我便失重般地飘忽起脚步,目光迟滞地随他出了万壑松风。
避暑山庄里本来柔和的阳光此时竟也炫目得足以将我刺伤,本来清爽的空气此时竟也热胀得足以让我窒息,本来旖旎的风景此时竟也黯淡得足以令我迷失。一路上我脑子一片空白,仿佛一开口讲话就会因流失所有能量而顷刻崩塌。
十三阿哥一直走在我左边,时而看看我,也不讲话,只是配合着我的脚步。
到了东宫大门外,十三阿哥停下脚步,绕到我面前,看着我。
我想起他以前警告我的话,想起他边撕了我要送给卉卉的画,边说不许再跟卉卉来往,想起我因此跟他吵到天地间都飞满气愤而哀怨的纸屑,想起……我突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他的警告如今竟然被事实证明是明智的了。
我突然笑了一下,我自己都感觉到这笑是如此虚无、如此苦楚。我对上十三阿哥的眼睛,有些自嘲地道:“呵,你早就说卉卉会站到八爷一边,看来你撕了那画竟是撕对了的。”
“若若……”十三阿哥眼底立刻蒙上一层怜惜,写满担心。
我重重地抽了一下鼻子,自顾自地说下去:“而我还倔强地相信卉卉会回来,相信卉卉不会离开我,相信卉卉不会为了任何事而放弃我们之间早已超越了姐妹的情谊,相信……”我自己都没意识到,在我此时保持微笑的嘴角边,早已滑过簌簌而下的大颗大颗的泪珠,喉咙里也哽咽得无法再说出连贯的句子。
十三阿哥立刻上前一步,更加靠近我。我视线里刺眼而苍白的阳光旋即就被他高大的身躯遮挡了去。我看不到他的脸,只看得到眼前他穿戴华丽的宽厚的胸膛。
我嘴里还呜咽着想继续完成刚才的句子:“相、相信……卉、卉……”可断断续续的怎么都连不成句,就像我此时支离破碎的意念。
“别说了……”忽然,十三阿哥伸过手来。而下一秒,我的头就被他揽在他胸口那华丽的衣襟上。他的声音有些揪紧,“别说了,若若……不要再记恨我撕了那画,我是不愿看到你受任何伤害,即便是这样的伤害。”
他的胸口传来一阵温热,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因情绪波荡而起伏不稳的心律。但当我的头枕上他胸口的那一刹那,我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平静。仿佛这里就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与外界无关,与争斗无关,与伤害无关。我闭上眼睛,渐渐地,喉咙里的哽咽声也变得平缓。
十三阿哥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道:“我虽不甚了解你和香卉未进宫之前曾是怎样的姐妹情深,不过平时也多少瞧了出来。但是若若,你要知道,进了宫就没有什么是不可改变的。如今你也明白了香卉确是去了八哥那边,你可能觉得她离开了你、背弃了你,因而才觉得委屈、受伤。但是,在这皇宫里,什么是背弃?不,不存在背弃,因为原本谁就也不属于谁。你可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