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盟-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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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群豪中有比卫天风年纪大得多的,如十魔中的女魔头易双凤就已九十六岁,她该知道这位绿袍长须老者是何方高人了,因之,各自面面相觎,都希望能从对方口中得悉老人的来历,也好提高自己的见识。
只听绿袍长须老人道:“老夫只是稍做打扰,没有必要留下姓名。”
卫天风尚未来得及开口,却见过道边数步之外的席位上,霍地站起一条大汉,暴声说:
“这位老前辈,人家卫堡主算是对你够客气了,尊驾却不识抬举,连个字号都不肯报上来,这算那一门子的勾当!”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使得大厅上下都不禁一惊,此人竟是通原镖局的镖头胡大通。他原先就因没能坐上花厅而大发脾气,后来虽被水娘子说好说歹忍了下去,骨子里却依然气愤难平,此刻见绿袍长须老人一派目中无人的神态,难免瞧不顺眼。
其实他不满的并非全在绿袍老人身上,只是藉机发作而已。另外一个目的,难免也是趁机抬高身价,大厅中三山五岳的英雄好汉将及千人,个个噤若寒蝉,他这么猛着胆子站出来搅和搅和,岂不大大出了锋头,至少,往后他够资格坐上花厅了。
绿袍长须老人双目神光暴射,视线投向胡大通,但一瞬之间,就又恢复了镇静。
站在老人身后的红衣童子,却似乎忍不下这口气,走近胡大通两步,出声喝道:“你这人太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对我爷爷无礼!”
胡大通想是方才灌了不少酒,嘿嘿的裂嘴一笑道:“好小子!就凭你也敢跟老子顶嘴,想找死不成?”
他距离红衣量子不过四五步,话声刚落,已窜出座位,握起盌大的拳头,猛向红衣童子头顶捣去。
在他预料,这一拳,对方不死也必重伤,若能在大厅广众之下,做出一桩震惊武林之事,纵然杀人偿命,也大可光宗耀祖。
岂知拳头尚未落下,突觉前胸一麻,霎时全身血脉有如凝结,再也动弹不得,连举在半空的拳头,也像被定了形,再加他龇牙裂嘴,那姿态,那表情,既狼狈,又滑稽。
原来他已被点了“玄机穴”。“玄机穴”本是人身十二死穴之一,红衣童子为恐弄出人命,故意减去几分力道,让他虽得不死,却至少要原势不动地僵在当场半个时辰以后才会自动解开。
大厅内的各路群豪,几乎全被红衣童子点穴的手法慑住,他动作快如掣电,根本无人看清他是怎样出手的,以他十四、五岁的年纪,就有如此功力,那绿袍长须老人的武学造诣,自是不难想像了。
胡大通被点在酒席筵前,那种狼狈不堪景象,本来已对那些喜欢闹事出锋头的二三流江湖角色,产生了大大的震慑作用,偏偏仍有不肯服输的人硬要强行出头。这人是龙武镖局总镖头巴天义,他一向不甘寂寞,专喜在人前卖弄,前些时在长辛店集贤客栈,也因强自出头而被司马青出手惩戒。
他素来趋附天风堡,方才又因和卫天风一搭一档的随声附和,自觉洋洋得意,心想若能趁此机会在别人都不敢出头的当儿,自己再出场闹他一闹,必会大大提高身分地位。
其实他也自知不能和红衣童子硬拚,至少对方的点穴工夫使他难以对付。
但他有自己的如意算盘,那就是无论如何不下花厅,自己在楼上,对方在楼下,相距数丈之遥,对方绝对不会冲上楼来点他的穴,所以他的目的,不外是双方斗斗口舌之能,他自信若论耍嘴皮子,必定稳占上风,如此落个光彩,何乐不为。
想到这里,巴天义猛地由座位上跃起,手指红衣童子,一声断喝道:“小兔崽子,今天是卫堡主大宴宾客的好日子,你竟敢在这里撒野,别人饶得了你,我姓巴的非教训教训你不可!”
他说着故意装出要冲下楼来动手的模样,好在同桌的有人把他拉住。
红衣童子年少气盛,自然不肯吃他这套,他望望绿袍长须老人,想上楼却又不敢放肆,只气得面孔铁青。
黄衣童子伸手拉拉他的衣袖,低声说:“哥哥何必跟这种人计较,咱们随着爷爷出来,就不能惹爷爷生气,和这种人斗,岂不使爷爷失了身份。”
巴天义在花厅上听得一清二楚,他身为总镖头,身分不能算低,受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奚落,岂能忍下这口气:“小鬼崽子,你把老子看成什么人了?”
“你叫谁小冤崽子?”黄衣童子两眼直眨。
“当然是叫你这小兔崽子!”
“好啊!这倒新鲜,老兔崽子,有本事你就使吧!”
“你可知道老子是什么身分?”
“并不过是个老兔崽子,老兔崽子开口兔崽子,闭口兔崽子,想必你们全家都是兔崽子!”
黄衣童子口齿伶俐,说起话来,有如连珠炮、绕口令。
“不给你这小兔崽子点颜色看看,谅你也不知老子的厉害!”巴天义气得个发昏章第十一,抄起桌上的酒杯,抖手向黄衣童子砸去。
他一向擅使暗器,酒杯掷出,不亚飞镖,不但势道劲猛,更奇准无比。
那知黄衣童子探手一抓,竟把电射般飞来的酒杯接住,而且酒杯触手时不发半点声响。
他哈哈一笑道:“老兔崽子,敬酒那有这种敬法,至少要斟满酒再敬才对。”
他边说边在临近席上斟满酒,一扬腕,那酒杯又回掷过去。
不知他用的什么手法,那酒杯在空中不倾不斜,滴酒不溅,飞行的速度也十分缓慢,就像有根无形的线索暗中牵引一般,恰好落在巴天义的席位上,酒在杯中,半点不会溅出。
这一手飞杯绝技,看得全场的人,几乎个个透不过气来,不但那些二三流的江湖混混闻所未闻,即使一些在场的绝顶高手也照样见所未见。
黄衣童子掷出酒杯之后,不知从怀里摸出一粒什么东西,又是抖手一扬说:“老兔崽子,再请你吃一颗松筋解骨丸!”
但见巴天义身躯猛一哆嗦,立刻也原势不动地僵在当场。他这姿势,比起胡大通来,总算文雅一些。
楼上楼下,凭空竟有两人各自摆好架式,一动不动地供人观赏,看来为这场盛会,实在增色不少。
“也是老夫家规不严,使这两个孩子变得没大没小;半点不懂规矩,你们各位千万不要见笑。”
绿袍长须老人接着转过头来喝道:“不带你们出来偏要出来,出来之后就惹事,难道就不怕爷爷打你们!”
两个童子闻言立时躬身肃立,吓得连头也不敢抬。
绿袍长须老人这才目注卫天风道:“卫堡主,老夫今天来,只是告诉你几句话,要想称雄武林、领袖群伦,必须具有仁人君子的开阔胸襟,要使人心悦诚服,否则,纵然一时侥幸成功,到头来仍必身败名裂。”
卫天风脸色微变,道:“老前辈此话究竟何意,卫某斗胆,敢请明示!”
绿袍长须老人长长吁了口气:“武林苍生,岂可视同草芥,得饶人处且饶人,不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卫天风极力保持镇定,但额角却已冒出豆大汗珠:“在下越发不明白前辈话中之意,如果前辈还有见教,最好请到花厅,容卫某洗耳恭听。”
绿袍长须老人湛湛眼神,缓缓盯住在卫天风脸上:“老夫话已说完,听也在你,不听也在你,不过,老夫总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一番苦心!”
他说完话,回过头去道:“咱们走!”
红、黄两童子抢先一步,走在前面,想是在为爷爷开道。
忽然,花厅上有人说了话:“老头儿,你总得留下一个名号才能走啊!”
绿袍长须老人看清是个白发皤皤的老女人,不动声色地道:“你可是十魔之首的易双凤?”
易双凤似是听得颇为激动地道:“七十年了,你………你还记得我么?”
绿袍长须老人道:“方才已经有人称呼你了,不然老夫一时之间,还真不容易想起。”
易双凤不觉双颊胀红,欲言又止地好一阵才说:“七十年来,老身无时无刻不在………
你为什么一直耽在红叶谷不肯出来,若非老身记性好,此刻还真看不出你是谁来。”
“老夫何当希望你认出我是谁来。”
“可是我终于认出你来了。”
“易双凤,不准你说出老夫的名字!”
易双凤摸了摸满头白发道:“老身非要说出来让大家知道不可,你们听着,他就是大名鼎鼎的东………”
她还没来得及说完,黄衣童子已由怀中摸出一样东西,扬腕叫道:“东什么,你若敢提起爷爷的名讳,先吃了这颗定心丸再说!”
易双凤如有所悟,心头一凛,喃喃说道:“管他东西南北,不说就不说,反正老身知道就好,留着你那名字带进棺材去吧!”
绿袍长须老人头也不回,在一红一黄两个童子前导下,不大一会儿,便失去踪影。
“易老前辈,究竟东什么?”邻座的吴海狮迫不及待。
“东你妈的狗头!”易双凤一腕怨气,发泄在吴海狮身上。
吴海狮岂是等闲之辈,想当年他和渤海龙王尤青雄雄霸渤海,身任水路总舵二瓢把子,手下不下数千人,此刻虽依附天风堡,却仍不失是位炙热的当权人物。
“易魔头,我吴海狮是尊敬你老而不死,多活了几岁年纪,所以才向你请教,你惹不起他们爷儿三个,难道咱就是好欺侮的!”
“你本来就是狗头一个,放着二瓢把子不干,却要干狗腿子!”
“好啊,你连卫堡主也骂了,卫堡主可惹到你?”
“不管怎么说,你总是狗腿子一个,老娘看着就不顺眼。”
“既然如此,老婆子,你看看这个顺不顺眼?”吴海狮霍地抽出佩在腰间的厚背鬼头刀。
一阵桌椅响动,九魔全都离座亮出了兵刃,连原被人称独目天尊现已变成无目天尊的杜一虎,也摸索着抽出了软鞭。
易双凤是十魔之首,九魔岂能让老大姊受人羞辱,何况他们又向来团结无间。
“你们都给我坐下!”易双凤回身喝住九魔:“我不信姓吴的这兔崽子敢在老娘面前张狂!”
方才黄衣童子和巴天义两人互以“兔崽子”三字相骂,此刻易双凤又以“兔崽子”骂吴海狮,气氛紧张中却听得不少人笑出声来。
说来难怪,这是北方习惯的骂人用语,若换了江南,自然另有骂法。
吴海狮已被尤青雄和水娘子强按着坐下,他也自知自己是主人之一,不该闲事,尤其十魔众怒难犯,当真拚起来准会天翻地覆。
卫天风此时已走回大厅入席,先拱手向十魔陪笑道:“十位前辈何必跟他计较,我这吴老弟是位浑人,从不懂得朝山拜庙,一切请看在晚辈分上。”
十魔只好收起兵刃、重新入座。
其实,易双凤骂吴悔狮,只是指桑骂槐,卫天风出手自破十绝剑阵,她始终耿耿于怀,纵然卫天风舌底生莲,把道理说得天花乱坠,也难稍她那口闷气。
卫天风眼看各路宾客都按预定的座位坐好,斟满酒杯,高举过顶道:“今天卫某招待不周,失礼至极,现在我先干一大杯,算是为各位赔礼。”举杯一饮而尽。
楼上楼下以不动姿势亮相的巴天义和胡大通,已有人为他们解开穴道,两人总算还要面子,解穴之后,不声不响就溜走了。
近千宾客,有的已吃了大半,有的刚才为了看热闹,根本不曾动箸,直到此时,才开怀畅饮起来。
“不好!起火了!”蓦然有人大声喊了起来。
这一叫顿使大厅内秩序大乱,好在火势不大,而且大门处并未着火,只要保持安静,顺序出厅,谅来不致造成伤亡。
大约过了一盏热茶的工夫,大厅内除了卫天风、尤青雄、水娘子等在指挥着手下救火外,其余的江湖人物、武林群豪早已各自逃命,走得一干二净。
司马青和上官红依然回到投宿多日的长辛店集贤客栈。
他们都心情沉重,一路上仆仆风尘,连话也不想多说一句。
天风居的一幕,虽然为时不过短短一个多时辰,却使他们像历经无尽沧桑,增长不少见闻,却也更加深了今后对付卫天风大是不易的预料。
在司马青和上官红事前的预料中,这次天风居的盛会,必可面对近千武林同道,彻头彻尾揭开卫天风的伪善面具,使人人看清他的本来面目,洞悉他的奸诈卑污。岂知却事与愿违,对方反而藉着这次盛会,越发巩固了他在北五省武林中的领导地位和声誉。
从此之后,只怕没有人再会怀疑上官嵩之死能和卫天风扯上千系,反而可能认为司马青和上官红的举动是故意兴风作浪,平白制造武林料纷,说不定他们两人,会倒转来变成众矢之的。
卫天风的老辣深沉和机智应变能力,也是上官红和司马青初料未及的,虽然上官红已和他多次见面,司马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