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局系列-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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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衣立刻跃起,凌空翻身竞将“细胸巧翻云”这种很普通的轻功招式完全改变了,变
得充满了优雅而奇巧的变化翻身间,就已发挥出轻功的最精妙处。
她仿佛算准卜鹰这次绝不会放过她的,所以先发制人,凌空下击,眨眼间连击三招二十
式。
就在这瞬问卜鹰脸上发生种非常奇怪的变化好像骤然看到了什么他本来绝不可能发生的
事。
所以小青衣本来是很难全身而退的,现在却在一闪身间就脱走了。
圆圆看得清楚忍不住问“卜大叔,你刚才好像看见了鬼一样,究竟看见了什么?”
卜鹰又怔了半天才回答。“我看见了个人的脸,小青衣本来不该长着这个人的脸。”
“这个人是谁?”
“聂小虫。”
“你是说刚才那个小青衣却长着张聂小虫的脸?”
“是的。”
圆圆也怔住,喃喃助说“难道聂小虫就是小青衣7难道小青衣就是聂小虫?”
“可是聂小虫已经定了,而且一定是跟胡金袖起走的。”
“你怎么知道?”
“和潘其成起在路上拦截我们,把胡金袖从马车里引开的人一定就是聂小虫。”
“对。”
“听说聂小虫家里有急事要赶回去,胡金袖一定会跟他走的。”卜鹰苦笑“胡大小姐最
近对聂家的事非常有兴趣。”
“所以你也不问她的下落。”
“连你都不问,我当然更放心。”卜鹰说:“何况,两个人偶尔分开阵子也好。也免得
整天鼻子碰鼻子,眼睛碰眼睛,彼此互相厌烦。”
灰衣人忽然插口,带着笑道“这句话倒是至理名言,天下的夫妻都应该牢记在心。”
他虽然在微笑,却显得很疲倦,脸色好像又比刚才黑了一点,眼白却比刚才黄了点。
“小青衣虽然走了,却已跟本案没有关系,这件案子本身已可算是完全结束。”他看着
卜鹰“你的样子看起来也比以前好得多,听说胡大小姐厨房里炖的原盅补品对男人十分有
益。”
卜鹰也在看着他,眼中充满关心“你也该好好保重治疗肝病的唯一良药,就是静养’两
个字,千万不要生气伤神。”
灰衣人微笑:“你少在外面惹些麻烦,我就不会生气伤神
他拍了拍手,墙外忽然有顶轿子飞了进来,连抬轿子的人一起飞了起来,轻飘飘的随风
飞人,轿子像是纸扎的,人也像是纸扎的。
灰衣人挥手道别,上了轿子,人与轿又飘飞而起,只听他在轿子里说“莫忘记那个手上
戴着奇形黑铁戒指的人,很可能也属于小青农的同组织,这次他虽然没有出手,等他出手
时,麻烦就大了。”
那个组织是个什么样的组织呢?卜鹰暂时不去想它,不管怎么样,那都已是另外一个故
事了。
标题
古龙《赌局系列》
赌局系列之追杀
楔 子
赌局又开始忙碌了起来,尤其是负责管理资料的孙老夫子,忙得想回去吃一顿他女儿做
的晚饭都没有时间,因为号称近三十年来,江湖中最刺激的一场追杀行动已开始。
对于这一次追杀,至今各地都已经有人来打听赌局接受赌注的盘口,所以有关这次追杀
行动中两个人的资料,也纷纷自各地涌来。
这两个人当然都是名人,追的一方是新近才入刑部当差的程小青,据说他最近几乎因为
一件冤狱而遭处决,所以才下决心,入刑部,管世间所有的不平事,捉罪犯归案,为冤情昭
雪。
有关他的资料大致是这样的:
姓名:程小青。
年纪:二十五。
特长:自幼喜爱狩猎,所以视察力极佳,反应极快,而且善于在野外求生。
武功极杂,出手一击,极少失误。
用左手,右手已齐腕断去。
家世:父名程元,人称“八臂神龙”,乃西北大豪,各门各派的兵刃武功都曾练过,壮
年死于中风。
母名关玉仙,即“生裂虎豹关玉门”关二先生之妹,人称“三姑奶奶”,与人交手时,
骁勇刚猛,犹在关二先生之上,在西北一带,威名远震。
程小青追杀的一方,不但是横行天下的大盗,也是武林公认的奇才,个性却很孤独,经
常一个人露宿在野外。
这个人姓白,名荻,又叫做白荻花,作案之后,通常都会留下一枝白色的荻花作为标
志,所以也只有在荻花开放时那短短一段时日中,他才出来作案。
有关他的资料,大致是这样子的:
姓名:白荻、白荻花。
年纪:不详,约二十五。
家世:不详。
特长:传说中,自幼即与狼群为伍,对旷野中所有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生存力极强,与
传说中的萧十一郎有几分相似。
武功怪异,耐力极强,又一次曾经逃入乱山中,和追捕他的二十九名高手抗拒了三日三
夜,结果仍然逃脱,追捕他的高手,却有二十一人死在乱山里,经此之后,江湖中人再也不
愿提起追杀他的事,参与那次行动的人,生还之后,立刻全部洗手归隐。
特性:作案时只对豪门下手,只取珠宝红货。
讲究衣着,在旷野中仍然保持仪表修洁,有人曾经形容:“又一次我们在追捕他两天之
后看见他,他看起来居然还象是刚准备去赴宴的贵宾一样。”
这两个人,可以说是旗鼓相当的武林奇才,所也这一次追杀的行动,从一开始就已轰动
江湖。
综合了各方面的资料,赌局最后决定的盘口是——一比一。
对于这次的成败胜负,谁都没有把握。
第一章 必胜之战
秋,深秋,木叶萧萧。萧瑟的秋风穿林而过,听起来就象是刚从仇人咽喉间划过的刀锋
一般。
山间的小路上落叶满径,秋林中杳无人踪,连鸦群都飞得一只不见,却有一个人高卧在
一棵枣树的枝桠间,手里倒吊着一只羊皮酒袋,风吹木叶,簌簌的动,他的人仿佛也在随风
摇曳。
一个顶秃如鹰,目光也锐利如鹰的人,却有一只猎犬般的鼻子,一只狡兔般的耳朵,一
个如骆驼般的胃,和一只狒狒般强而有力的大手。
他的情人胡大小姐曾经形容过他——
“这个人就象是很多种野兽混合成的,人的成分反而很少,也许只有一张嘴,因为只有
人的嘴才有这么好吃,而且吃得这么挑剔。”
对于这种评论,他从来不予反驳争辩。
——一个男人如果要和女人争辩,就好象要和一条狗抢肉骨头。
这个人当然就是卜鹰。
山路上居然又有人来了,一个穿着一身白色衣衫的年轻人,百衣如雪,一尘不染,背后
斜背着一柄乌黑剑鞘的长剑,配着同色的丝绦,和一双用硝过的小牛皮制成的黑色短靴。
这个看起来就象是个春秋佳日在仆从陪伴下出来行猎的贵公子,可是他的神情却极谨
慎,行动更轻健矫捷,走在干枯的落叶上,发出来的声音决不会比一只松鼠大很多。
他的目光更锐利,也跟卜鹰一样,看起来就象是一只鹰。
他很快就看见了卜鹰。
魁伟的身子穿着件软软而贴身的黑丝长袍,赤足上套着只带着异样光泽的多耳凉鞋,手
里一袋羊乳酒,像一片云一样斜卧在树梢。
这么样一个人会是谁?
年轻人笑了,笑容纯真而带着稚气,在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骤然出现这种笑容,就象
是乌黑云层中忽然出现了阳光。
“卜先生?”他问,“卜鹰?”
“是的,我就是卜鹰。”懒洋洋地喝了口羊乳酒之后,卜鹰才反问,“白荻?白荻
花?”
“是。”
卜鹰大笑:“你一眼就认出了我,我也一眼就认出了你,看来我们两个都可以算是名
人。”
“尤其是我,最近好象更有名。”白荻苦笑,“如果阁下是在这里等着我的,我也不会
奇怪。”
“我为什么要等你,难道我还想拿着你的人头去领赏金?”
他把羊皮酒袋抛给了树下的年轻人,酸酸的羊乳酒,一下咽喉,就变成了一道烈火。
“我只不过是来看看的。”卜鹰说。
“看什么?”
“看人杀人,看杀人的人。”卜鹰说,“那都比杀人有趣的多。”
“这里有人杀人?”白荻问,“这里有杀人的人?”
“现在没有,很快就有了。”
“有杀人的人,当然就有被杀的人。”
“当然!”
“你看我象哪种人?”
“我看不出。”
卜鹰接过年轻人抛上去的酒袋,又喝了两大口。“我只看得出这里是个好地方,无论要
杀人还是被杀,都是个好地方。”
“你还看出了什么?”
“我若是被人追杀,逃到这里,一定会停下来,因为前面的那段山路很难走,能进到这
里来的人,绝不会太多。”
“非但不会太多,甚至可能只有一个。”
“所以我就会等在这里,先观察好地形和地势,选择好一个一出手就能制敌机先的地
方,先取得优势,”卜鹰说,“高手决胜,这一点是很重要的。”
“然后呢?”
“然后我也许会设下一些小小的陷阱,兵不厌诈,在生死之战中,更不妨用一点手
段。”卜鹰说,“这也是兵家常事。”
“所以你并不想管这件事。”
“我说过,我只不过是来看看的。”卜鹰说,“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不妨把我当作一块
石头,一段树枝,你尽管做你自己要做的事,就好象根本没有我这个人存在。”
白荻立刻用一种很肯定的态度说:“好,我相信你。”
暮云四起,升于脚下,天色已渐渐暗了。
卜鹰早已闭上眼睛,仿佛已睡着,白荻做了些什么事,他好象真的完全不知道。
可是现在他却忽然问白荻:“你已经准备好了?”
“嗯。”
“现在你对这一战已经有几分把握?”
“现在我只想喝口酒。”
“庆功酒?”
“对,庆功酒。”
“决战之前,先喝庆功酒。”卜鹰问,“难道你已经有了必胜的把握?”
白荻微笑,喝酒。
“你会不会低估了你的对手?高估了自己?”
白荻带着微笑,很平静地说:“我这一生,如果有一次把这一类的事估计错误,只要有
一次,现在我早就已是个死人了。”
高手决战,如果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对手,无论在任何时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种不可
原谅的致命错误。
卜鹰看着树下的年轻人,眼色中带着种非常奇怪的表情。
“那么现在你就等着杀人吧。”卜鹰说,“我相信要杀你的人已经来了。”
第二章 魔刀复出
树林里这块空地,大约有两三丈方圆。这里的树木也不知是因为被人砍伐,还是受不到
阳光雨露,幼小时就已枯死。
空地上积满了落叶,如果不是高山上很少雨水,恐怕早已变成一片沼泽。
对于这一类的地方,白荻显然很熟悉,片刻间他已在这里做好了七八个陷阱。其中有模
仿猎人捕鸟用的弹枝、有埋在落叶下的尖石或坑洞,虽然都是些很简单的陷阱,可是在高手
决战时,每一处简单的陷阱都足以致命。
高手决战,身子只要在一刹那间失去平衡,就给了对方一击致命的机会。
白荻选了棵高树,站在树下,背后的剑柄已经调整到最顺手的角度。
这里也正是这块空地上地势最好的地方,背对着光源,不致让落日的余光刺眼,人顺着
风向,可以让出手的速度更快。
每一个细节他都计算的很精确。最重要的一点是,现在他已经定下了心,沉住了气,而
且已经尽力把体力恢复。
程小青虽然是追捕者,可是在这种情况下,难免会有些心浮气躁。
所以他可以等。
以逸待劳,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是制胜的必要因素之一。
这时候他当然也已听见了程小青的脚步声。
程小青的脚步声居然很慢、很沉稳,显然是一步步慢慢走上来的。
在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还能沉得住气。
他好象并不急着追上白荻,也不怕白荻听见他的脚步声。
这个可怕的对手,心里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看来他远比白荻估计中还要可怕得多。
低估了自己的对手,这一点就是个致命的错误,白荻心里反而有些不安了。对即将面对
强敌的人来说,这也是种不好的征兆。
就在这时候,他听见了一种很奇怪的“沙沙”声,就好象渔夫在海面撒网的声音一样。
白荻想到他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这种声音的,却想不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