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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绿痕 摘星-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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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她回答得很爽快。

  他更是弯低身子,与她眼眉齐对,「如果你愿为我译兵书,我就将辟闾借你把玩数月,让你完成宝剑录。」

  「谈条件?」盯着他黑黝的眼瞳,她挑了挑黛眉。

  「成交吗?」他沉沉低笑。

  「那本宝剑录,我可以不写。」她笑吟吟地再度让他尝到踢铁板的滋味。

  生平首次,律滔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别再来找我了,我不会把太阿兵书交给你,当然也不会为你译文。」沁悠觉得已经谈得差不多了,于是伸指向他指点,「我家大门在那个方向,慢走。」

  「拒绝我的理由?」律滔一个箭步冲上前,在她欲走前拉住她的柔荑。

  「我一定得让你死心就对了?」她没料到他那幺执着。

  「没错。」就算他拿不到手,也会有下一个人来向她拿,而他非常不愿那部兵书落到舒河或是朵湛的手里,因此他非拿到手不可。

  她叹了口气,「好,我就给你理由。」

  他也合作地松开她的手,等着听她有什幺冠冕堂皇的理由。

  「因为你是个伪君子。」沁悠走至他的面前,用一种剖析的眼神看着他,「我天生就看伪君子不顺眼。」

  「好理由。」他沉吟地抚着下巴。

  「你可以死心了吧?」好极了,收工没事。

  「只可惜这个理由打发不了我。」律滔一把将她拉回原位。

  她很不耐烦,「好吧,再给你一个理由。」

  「在下洗耳恭听。」对于她的不耐烦,他开始察觉她似乎是个急性子的女人。

  「那本兵书,是我爹要留给我当嫁妆的。」

  天地霎时寂静无声,只有秋风寥寥吹过的徐音。

  律滔错愕地望着她,好半晌,就只是站在原地与她大眼瞪小眼。

  嫁……嫁妆?她老爹……把一部价值连城的兵书,留给她当嫁妆?她爹到底有没有价值观?

  「这下你可以走了吧?」沁悠觉得自己已经很仁至义尽了,至少该给的答案也都给了。

  忍不住爆笑的冲动,低沉的笑音突地自他的胸腔中爆发出来,并且一笑不可收拾。

  沁悠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一阵没来由的笑,原本想走的脚步,也因他的这阵笑意而停顿了下来。

  「你方才说,那本兵书是你的嫁妆?」律滔揉了揉笑久过酸的脸庞,为求慎重起儿,又再度问她一次。

  「嗯。」这很好笑吗?

  他整理好一脸的笑意,平顺过气息后,一瞬也不瞬地打量着她,在近距离下,他又嗅到她身上那淡雅的清香。

  她很美,美得像朵带着晨露的清新茉莉,而他也意外地发现,这香味很对他的胃。

  沁悠被他的眼神看得很不自在,忍不住模模小睑看是否有东西沾在上头。

  律滔轻柔地挪开她洁白的指尖,以一指勾起她小巧的下颔。

  「我娶你。」

  当下怔愕的人换成了沁悠。

  才见一次面,而且,还是为了部兵书,这个男人就想娶她?

  「那你得看我愿不愿嫁。」她想也不想就拍开他的手,对于他的提议丝毫不考虑也没当真,转身撩起裙摆就往院里面走。

  「你愿的。」他追索不放的话音,如鬼魅般紧跟在她的身后,字字句句敲进她的耳底。

  沁悠微微侧过身子,难以理解地盯着他自信十足的笑容。

  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向她保证,「我会让你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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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娶你。」沁悠反复地让这三字在她的唇齿之间滑动。

  生平头一次遭人求婚,她并没有欣喜之情,或是洋洋得意的快感,她居然感到……很沮丧。

  对,沮丧,而她沮丧的来源,就是那个只打过一回照面的男人。

  听听,我娶你,这句话听来就是句平铺直述句,根本就不是请求,也不是什幺委婉的求婚,反倒像是他在告诉她一件简单、必定会执行、也一定会发生的事。

  真是太过狂妄了,随随便便扔下一句话就想要她嫁他?还是他以为只要他开口说出这句话,全天下的女人就会欣喜若狂、快乐无比地答应他的命令?他愿娶她就愿嫁?他老兄以为身为皇子就了不起吗?要比身世背景,她的也不差呀,他算哪根葱?皇帝老子都没有他的气焰这幺嚣张。

  最是让她沮丧的,就是他会萌生想要娶她这念头的主因。

  她哪会不知他主要的目标是在于那部太阿兵书,娶她只是「顺便」而已?他老兄要的就只是她的嫁妆,可是她没料到,他竟然愿意把自己的终身大事,轻易浪费在一部兵书上头,他做事到底有没有经过大脑?那部兵书真有这幺重要吗?

  这几日来,她每日睁眼闭眼,想的都是同一句话,虽然她不想把它当作一回事,可是律滔那张笑得假假的俊容,总是会在不经意间自脑海里跳出来,让她想忘也忘不了。

  她沮丧地抚着额,「那个男人一定是会下咒……」可恶的男人,没事对她撂下那句话做什幺?

  「谁会下咒?」正在打扫书斋的春兰探头过来。

  「一个我不想再见到的男人。」沁悠连提起他的名字都不愿意。

  「这几日我看你常在嘴边念着我娶你、我娶你……」夏荷也放下手边的工作,好奇地跑来凑热闹。「小姐,你到底要娶谁?」

  「这个话题就此结束,别问了。」她连连打发掉她们两人,免得她又要继续沮丧下去。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男人已经好些日子没再上门来自讨没趣了,难道他不想要那部兵书了吗?

  她烦闷地咬着葱玉般的指甲,「糟糕,辟闾还在他手上……」虽然说她是可以不写那本宝剑录,但只差一笔就能完成的东西,要她就这般放弃,她真的有点不甘心。

  「小姐!」秋菊拉大了嗓,一路由外头嚷进书斋内,而后头,还跟了个泪眼汪汪的冬梅。

  「什幺事?」沁悠好奇万分地看着她们两人怪异的神色。

  秋菊推推身侧的冬梅要她开口,但冬梅却两脚突地朝她扑通一跪,未语泪先流。

  沁悠结实骇了一跳,忙不迭地想将她拉起来。

  「你先别哭啊,好歹也先让我知道是出了什幺天大地大的事。」事情有这幺严重吗?

  冬梅抽抽噎噎的,「小姐,你……你一定要救救翼王!」

  「救翼王?」她古怪地轻吐,黛眉也往上调高两寸。

  性急的秋菊拉着她的手,「快,跟我去翼王府!」

  「慢慢慢……」她用力拖住脚步,「到底是发生了什幺事?」

  「翼王病了,他想见你一面。」一直以来都很崇拜翼王律滔的冬梅,愈想就愈为崇拜的对象难过。

  「喔,病了?」沁悠淡淡地哼了哼。

  来了,那家伙果然开始行动了,看来他的那句「我娶你」并不只是口头说说而已。

  只是,他的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幺药?这幺做究竟有何目的?

  「听说,翼王病得很重,就连太医也说不乐观……」冬梅说着说着又开始流泪,站在一边旁听的女人们纷纷捐献汲泪的手绢给她。

  她开始有点感兴趣了。

  「连太医也有份?」实在是太小看那家伙了,懂得找来太医制造这假象,就不知那名太医的荷包是否赚得鼓鼓满满的?

  「小姐,你就去看看他吧。」天生同情心过多的春兰,在见冬梅都哭成了泪人儿,而当家主子却还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也忍不住要加入冬梅的阵营。

  去看他?别逗了,他老兄可是很认真的在演苦内计哪!她这一去,他不就得下台一鞠躬了吗?不行,看在他演得那幺用心用力的份上,她当然要继续成全他。

  她淡漠地轻瞥一眼,「我为什幺要去看他?」山不来就她,她又何必去就山?

  「因为翼王在病榻上昏迷时,日日夜夜口中就是一直喃喃念着你的名。」冬梅把打听来的消息告诉她,并以一种看救星的眼神直直看着她。

  沁悠轻抚着下颔,「怪不得这几日我的耳根子特别犯痒。」

  「小姐,翼王对你一见钟情,自那日见过你之后,就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冬梅擦干了泪后,两手紧紧握住她。

  她朝天翻了个白眼,「是哦。」他是念念不忘她……的太阿兵书。

  「翼王府上的太医还说,他是因为过度思念你,所以积郁成疾。」秋菊看向她的神情逐渐演变成指控的目光。

  看了看她们集体控诉的眼眸,沁悠心中老大不痛快地指着自己的鼻尖。

  「你们的意思是……他的病全都是我的错?」亏他掰的,还让她来背黑锅。

  「翼王在昏迷时,不时惦着你就算了,他在醒着时,也不断对旁人说他对你有多幺爱慕、惊为天人,日夜魂萦梦牵的,就是想再见你一面。」冬梅一想到崇拜的对象为佳人日渐消受缠绵病榻,就感到万分的不舍。

  她莞尔地问:「惊为天人?」是喔,他是没见过天底下比她还难搞定的女人。

  「嗯。」

  「还魂萦梦牵?」八成连作梦都在想着那部兵书。

  「没错。」

  沁悠笑意盈盈地向她请教,「接下来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他想念我想念到茶不思饭不想的?」她已经可以全盘推演出他的台词了。

  「对。」

  「对你个头。」沁悠以一指用力点在秋菊的眉心,「那家伙在骗人才是真的。」这种骗三岁小孩的鬼话她们也信?

  「小姐……」她们在她想走人时七手八脚把她拉回来。

  她实在是很无奈,「他只是在作戏,你们别被他给骗了。」

  「才不呢,翼王是个正人君子,为人至善至贤,他的品行再圣洁不过!」她们动作整齐划一地朝她摇首。

  沁悠不可思议地问:「圣、洁?」那家伙……有那幺好吗?她们到底是怎幺看的呀?还是只有她的眼睛是异常?

  「对!」整齐的应和声顿时充斥着她的耳鼓。

  「他是给了你们什幺好处?干嘛个个都这幺为他说话?」为什幺每个人都看不出来那男人是个伪君子?他的骗术真有那幺成功吗?

  「因为……」她们还未接口,不远处的门扉轻轻响起敲击的音律。

  「女儿。」来找人的啸月夫人,脸色也比她好不到哪去。「我想,你最好是赶快出来见一下客人。」

  「府里有客人来了?」沁悠排开众人,一脸诧闷地走向她。

  啸月夫人以指比比外头,「嗯,而且还来了一大堆,他们全部指名要找你。」

  「那些人……不会是翼王派来的吧?」她沉吟半晌,大就能猜出指使人是谁。

  「我看,你是非去见他一面不可了。」啸月夫人头痛万分地拧紧眉心。

  「为什幺?」难得娘亲也有打发不了的人,律滔到底是派谁上门当说客?

  啸月夫人拉着她的手,带她走出房外,让她看看外头那难得一见的景象。

  「因为全东内的官员都到齐了。」她们家从来没有比今日更热闹过。

  站在门口的沁悠瞪圆了杏眸,愣眼看着那群穿著朝服,整齐跪列在她面前的文武官员,正朝她深深的一叩首、再叩首、三叩首……她的下巴,恐怕还要很久才能装回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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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海战术原来是这幺可怕,真是受教了。

  此时此刻,沁悠坐在四人大轿里,不适且摇晃地前往翼王府,又或者可以说是……她正被押去翼王府。

  在她的轿后,还有一群浩浩荡荡像在游街似的百官的轿子,在她后头监督押阵,以防她中途脱逃。

  真是愈想愈不甘心,那家伙竟然让东内所有的官员跑来她的面前给她行大礼,宛如长江水绵绵不绝的恳求,也如魔音传脑般一句句传进她耳里从不间断,虽然她这个人是软硬不吃,但面临这种不软不硬的特殊状况,她也只能不情愿地坐上这顶轿子,免得那些官员在她家跪地跪久了,会立地生根。

  日想起那些忧心忡忡的百官,皆以期盼的眼神看着她的模样,她才了解到,律滔对东内而言真的很重要,也让她怀疑起他否是真的病了,以他们这些人的神情看来,并不像是在骗她,可是她就是很难说服自己这一切真的不是他的手段。

  就在她兀自沉思时,轿身忽地一顿,接着翼王府的下人便动作快速地掀起轿帘请她下轿,而那些跟着她一块来翼王府的百官,也都纷纷停轿,就像是事先已经排练好,恭谨地站在王府大门两侧目送她入内。

  在他们的监视下,沁悠不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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