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子晚安 (完)+作者+芸菁-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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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有一阵子我甚至怀疑你其实是天使,
偷偷在这个冰冷的社会给不快乐的人温暖,等对方找回 自己的笑容后就不见了,到下一个需要你的地方去。
因为爱情的伤痛,假装失忆的〃瓶子〃遇见了冰冷的医生何祯,
经过很久很久,何祯才发现瓶 子其实已藏自己的心中,而这时瓶子也回到深爱的惟一身边……
不过,一段注定没有结果的爱情,却因为瓶子的归来改变了……
瓶子晚安
作者:芸菁
楔子
凌晨,大厅里只剩下时钟滴答滴答的声音,我缩在沙发里,屈起膝盖用双臂抱住,将下巴支在膝头,伸出食指敲着桌面,用着四分之一拍的节奏。桌上搁着一碗我刚煮好的面食。面的香气在大厅里使劲力气地诱惑勾引,我却无动于衷地仍旧等待。
等待。
开门的声音轻微,却激活我全身细胞,我开始微笑。
声音停在玄关处,我按捺住地十指交握。
声音开始移动,熟悉的步伐经过玄关,慢慢向我靠近,我稳住自己的呼吸。
步子停在右前侧一公尺处,我被发现了。
来人不只脚步声,连呼吸声都被吸入黑洞里。如我所料的,我们一起掉入真空世界。
缓缓地,我用慢动作将头从膝上抬起,看他。
乐于见到那张帅气的脸张大嘴巴,瞪大眼睛的古怪模样。
〃嗨,〃伸出右手,我像招财猫般的用右手朝他抓握二下,〃你回来了。〃然后笑意更盛,〃我,也回来了。〃
第一篇 爱屋
“我会陪你走到人生的最后一秒,不管谁先离开,我们都会是彼此眼中的最后一幕视觉画面。”
“你会比我先走,因我手中的刀正插在你染血的胸膛。”可是,我仍深爱着你。
一九九九年 初冬
呵着气,将门口一块写着“爱屋”的牌子擦拭得发亮。进屋环顾四周,确定这大厅衔接着厨房的公寓纤尘不染。空气中除了原本就属于冬天的气味之外,就是一股咖啡奶酥香弥漫着──七点二十分整,我开始拉开嗓门。
“起床 !时间到了!快起来吃早餐了!”爱屋的早晨就从七点二十分——这令人流涎的咖啡香气和我亲切的叫声开始。
“别赖床!快点快点!”抬手正准备向一道水蓝色门板用力敲去,门板便像负极与负极产生的排斥般猛地打开,一张酷酷的脸出现在门后,显然已经整装漱洗完毕,只是浑身起床味道不得不令我倒退三步。
“别敲我的门。”他微带警告的语气对我说,微带警告的眼神瞄向门板上那块“进来者死”的告示牌,告示牌上的“进来”和“者死”之间粘了透明胶带以维持它的寿命。
我尴尬地笑了。
谁知道这块木牌那么不禁敲,初来乍到时一见到这古怪的牌子就好奇地敲了敲,结果牌子应声分解,剩下“进来”在门板上晃啊晃的,“者死”则在地板上符合字面意思──“死了”。
而这罪魁祸首,好吧!就是我(举手承认)。
再挪开个三步,他那一米七八的身长视若无睹地从我跟前走过。
凉飕飕的,不简单,光他一个人就可以制造出冷风过境的气候。
他!李何祯,现年三十二岁。职业:医生,职等:总医生。
医生耶!我啧啧称奇,摸了摸水蓝色门板上那块“进来者死”的告示牌,要有种,他就将这块鬼牌子挂在医师诊疗室,哼。
他是我的同居人之一,也是爱屋最缺乏爱的人。性情冷漠,少言,眼神透露出的讯息在我解读出来都像是“我要杀了你”这类的。不过他大概不是坏人吧!至少从没见他将肢解的尸块带回来。论相貌,他长得挺帅气的,硬要扯上影星来比,大概就竹野内丰的七分容貌像他,不过他比那影星酷上许多,结果让人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外形的帅气,而是形于外的冷漠,让人先倒退三步。
啊!
回过神,想起水蓝色门板旁的橘黄色门板,抬起手开始不要命地敲:“喂,阿皓,七点半了耶!你这礼拜不是迟到三天了吗?快点快点!”橘黄色门板上吊着一只橘黄色小熊维尼,随着我的用力敲打,它不停地发出“啾啾”的声音,也跟着晃啊晃!不过还好,就算它落地也不会宣告阵亡。改天考虑买只鲸鱼(因为它是蓝色的)啾啾玩偶挂在何祯门板上,至于这改天是哪天?嗯,等我或他不住这里的时候。
“快点快点!”我手酸了,每天右手运动十下,左手运动十下,最后总是宣告放弃。
“哇啊——呜——”橘黄色门板在我停手的五分钟后开启,门后头出来的人一头乱发,衣衫不整。我刚住进来时,他还只会穿一条小短裤跑来开门,然后在何祯的警告及他不小心想起我是女生的情况下才套上一件长袍。
“好香——好香——”睡眼惺忪中,阿皓寻着香味往餐桌靠去,在早起十分钟内,他是失去视、听觉只靠嗅、味觉存活的人。
这是“爱屋”里的另一个成员,李唐皓,现年二十八岁,银行作业员,何祯的弟弟,就外貌和性格来说,我可以善良地建议他们先验个DNA再确认兄弟关系比较好。阿皓外貌像搞笑版的唐泽寿明,平时有戴眼镜的习惯,所以削减了几分帅气而增几分儒雅,不过这是在他不开口的情况下,他一说话,往往糖精加太多,说话太甜太狗腿,当然令人愉悦是有的,但失真就是事实了,突然有点理解何祯为什么极少与他交谈的原因──失“祯”嘛!
“喂,先刷牙再吃早餐,你再这么慢会迟到哦!”我边提醒,边趁他还没坐在位子上时拎住他的后衣领,“你早餐吃太久了,每次都赶不及!”“好香——好香——”“你迟到三天了,昨天不是被老板盯吗?”“好香——好香——”我放弃了,松开手让他坐在位子上。
“哇,奶酥哦!好棒!”他的双眼发亮。他一坐好,我就决定不再开口说话了。因为再多的声音对专注于嗅觉和味觉上的阿皓都起不了作用,还被何祯归类为噪音。
“每天不都吃这些。”我咕哝着坐好。
餐桌上属于何祯的咖啡是黑咖啡,不加奶精和糖。纯咖啡的确香气诱人,但是我不敢恭维,因为我没病,不吃药。阿皓的250CC咖啡中加了三匙糖和三匙奶精,甜得像蜜,搞不懂他是喝咖啡还是嗜糖精的味道,或者他嘴甜就自此。我的最正常,一匙糖、二匙奶精,既有温和的口感也有醇厚的香气。由此可以看出,我是爱屋里惟一正常的人种。
“我上班了。”提起公文包的何祯走到玄关处穿鞋,我将一个水蓝色的便当袋拿到他面前。
“鸡柳烩饭。”我露出笑容。
“谢谢。”他头微点,抓过袋子出门。
别小看“谢谢”这两个字,这还是我训练半个月的成就,之前他可是拿过后头也不回地走出大门的,现在至少能知道“谢谢”的发音和正确用途,也难怪我会感动涕泣。
“快点吃,何祯出门了耶!”我催促着阿皓。
“好吃好吃。”阿皓很认真地吃着,露出甜死人的笑,“只有瓶子弄的才会这么好吃,瓶子最伟大了,是我的衣食父母。”“七点三十五分了,你开车到银行要四十分耶!快点!”对他的甜言甜语我已经练就充耳不闻的地步。
“好吃好吃。”他慢条斯理地又喝了一口咖啡,“还是瓶子好。”“七点四十分!”可怜的我得在清晨充当报时器,五分钟鸣响一次。
怪了,我叫瓶子又不叫闹钟。
“好吃好吃!”终于,他喝下最后一口咖啡,吃下最后一块烤好的奶酥吐司,终于站起来。
“七点四十五分!”最后一次响铃。
“啊——快迟到了——”站起来的阿皓这才像魂魄终于归来,知道要上班了。
“快——快——快迟到了——”他冲入橘黄色门内,二分钟迅速换好衣服,然后又冲了出来,我已经拎着橘黄色便当袋在玄关等候了。
“鳗鱼饭。”报上便当名,他一手接过,一手拉开大门,猛一回头,一个轻触的吻印上我的右颊。
“谢谢啦!我的瓶子。”阿皓甜死人的吻大方送,我则惯性地抬起右脚踢他的大腿(腿短踢不到屁股,无法达到踹出去的标准),附送一句冷静的再见语——
“不送。”人终于都走了,也终于──爱屋安静下来了。
长吁口气,我卷起袖子往餐桌边上靠,善后。
这就是“爱屋”的成员,性格迥异的两个人。
啊,对了。
我目前也是这里的一员。
我叫瓶子。
正确的姓名:不详。年龄嘛!应该二十几岁。我不是他们的谁,若硬要冠上个称号,高级点算是管家,另一种说法是廉价女佣。好吧,不在职称上打转。毕竟是他们将我捡回来,他们是我的恩人,做人要知恩图报,我心存感激哪!做饭没下毒、看家也没卷款潜逃——这么尽职的管家很少见吧!
我的外貌,清新脱俗——没有,高贵大方——没有,艳丽出众——下辈子吧!我很平凡,长得不像哪个影星,脸上也不缺哪个器官。像恐龙吗?如果是,我就不住爱屋,麻烦先建座公园名为侏罗纪让我住好了。
可爱?好吧!有一点。清秀?好吧!也有一点。甜美?好吧!再加一点。就这么一点点慢慢加起来──就是我的长相啦!
只是为什么我和他们同居呢?
因为我失忆了。(微笑)
因为我无家可归,所以住在这里。(笑得坏坏的)
想知道吗?
好吧!不卖关子了。(也没人肯买)
关于我的故事,是从那个很冷的,只有11摄氏度低温的初冬开始的。
台湾的冬天应该是不冷的,习惯了纽约的雪景和零下低温的部分旅客,当听到飞机上机长用不纯熟的中文告知旅客,目前台湾桃园的地面温度是11摄氏度时,开始像剥香蕉一样地剥去身上层层外衣,最后白人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满意地透过轻薄的T…shirt秀出他傲人的胸肌,部分黑人则脱下西装裤换上海滩裤,至于想展示什么部位──自行想象。但大多数的华人没有动作,或许他们觉得自己露哪里都不恰当,所以仍安分地将自己包得像只北极熊,等待飞机准备降落。
而我,象征性地脱掉厚实的外套,准备以两件纯棉的长袖衣衫来应付11摄氏度的气温,这应该是绰绰有余了吧。
可是就在走下飞机的那一瞬间,我非常清楚地明白了气温的感受不能以相对性评估,不能忘了绝对性的事实——11摄氏度,It's cold,Oh; gosh! It's really cold!这应该是那些老外的脸部表情所透露出的讯息。
一些中国人露出颇为得意的表情,我在走了十余步后就不得不放下硬撑的笑容,将手中的外套穿上。
也许下雪所营造出的干冷,比起这里11摄氏度的湿冷还温暖许多吧!老外原本脱下的衣物逐渐穿上,所以同机的人们步出大厅时已经符合北极与南极知名动物的穿著:“熊”赳赳,“企”昂昂。
一出大厅,冷风像刮刀似地刮来,冻僵了脸部表情和知觉。七年没有回来台湾,何时台湾的冬天变得这般冷峻?这块宝岛给我的第一份礼物不是别的,竟是这么寒冷的冬天。
我注意到呼出的气凝化成白色雾团,于是开始试图用冰冷的双手捂住口鼻处,以免如冰锋般的空气从呼吸道进入刺穿我的喉颈。随着指示走到机场的贩卖处,买了一瓶热咖啡温暖我的手,我好奇地盯上一盒写着“特定发售”的白色丸子。
“这是什么?”我的中文虽然浸了七年的美语味,但应该还算标准吧!
“Oh,It's a round mass of food。 Chinese food。 Very sweet。”贩卖小姐带着甜甜的笑容,而且使用英文。
“Dumplings?”我再问。是指肉丸吗?印象中的汤圆没这么大。
“元宵,”她仍旧是甜甜的笑容,“中国人在冬至吃的食物。”她比手划脚地比了个圆圆的手势,又做了往嘴巴塞的动作,最后露出日本式的“噢你死”的笑容,仍旧甜得像蜜。
可是我注意到,这次她说中文。
“那给我一盒。”虽然脸部僵硬得像冰块,但是我也露出可与她媲美的笑容,伸出一根食指,对她说中文。
“What kind of flavor do you want?Sesame?Or peanut?”她问。
“Peanut; please。”顺口回答完才发觉,她改成了英文。突然间,我不知道自己是中国人还是美国人,该用中文还是美语——正思索时,她已经用塑料袋装好递给我。“好的,谢谢您。
”后来我决定,什么都不说快速离去。
匆忙拎着袋子走向机场出口,然后拦了一辆出租车往台北方向前进。
早来了三天,原本应该是三天后才抵达台湾的,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