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你过分妖孽++番外p-第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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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楼袭月忽然抬起眼,就似心有灵犀般,清透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了我的身上。
眸似繁星,柔若春水。
太多太多的过往,倏忽掠过脑海。一瞬间,我整个心脏都被攫住了。
眼睁睁看着他抬起手,挥下。
“杀。”
这一个字,将今日永远载入了武林史上。
那一场血腥的杀戮,进行了一天一夜,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正邪两派都损失惨烈,搏命厮杀,几乎是全军覆没。
即使在数十载后再谈论起,仍然让整个武林都心惊胆战。
我看着幻雪剑一次次饮饱对手的鲜血,毫不留情地斩杀,然后血液喷涌在空中。
楼袭月左手抱着笑笑,就那样面无表情地杀戮着,仿佛地狱烈焰中的修罗,吞噬着周围所有的生命。
紫宸派的人发现了我,早已慌忙退回来将我护住。我看着那样子的楼袭月,竟然迈不动腿。
别杀了,够了,别再杀了……
不知是从哪儿来的力气,我猛地飞身跃起,大喊道:“楼袭月!”
楼袭月旋身看向我,眼眸猝然一亮。
我扑到他面前,问道:“你回我一句,苏莫飞是你害的吗?”
楼袭月看着我,没有回答,忽然扬手,高举起手中的笑笑。
“不要——!”
意识到他的意图,我嘶喊着挥剑刺过去想要拦住他,却在欺近他身侧的瞬间,手腕被霍然拽住,往前一拖,下一瞬——
“噗……”
利刃刺进骨肉的钝感。
整个世界,刹那间完全沉寂了。
我耳中再听不见任何声音,不敢置信地低头,眼睛却被一只手掌遮盖住。
“别看,小絮……,不要看。”
楼袭月揽过我的肩膀,将我抱入了怀里,低笑着说:“这里一直很痛,现在抱着小絮就不痛了。”随着说话,一口滚烫的血呕出他嘴里。
我浑身僵如磐石。
楼袭月单手抱住笑笑,将我们俩都搂在怀里,很高兴的语气:“小絮,孩子的眼睛长得像你,嘴巴像我……”说完,身体猛地摇晃了一下,脱力地往下滑倒。我慌忙抱住他,不让他倒下去。喉咙里像塞了什么,一个音都发不出来,只知道死死抱紧他。
他是楼袭月,是我的师父,是天底下最强大的人。
他不会倒下去的,永远都不会。
楼袭月抱紧我粗喘着,每次张嘴,就有更多的鲜血从他嘴里涌出来,浸透了我的衣衫,渗进了我的皮肉骨骼里。他却恍如未觉般低喃说话:“今日一战,除了紫宸派,全部死伤无数。足以让紫宸在今后二十年,独步武林,无人胆敢去毁誉苏大侠的妻女。”
“师、父……”
“小絮,”一只手颤抖着抚上我的脸庞,“从今以后,你是苏笑的母亲,与我楼袭月再无任何关系……杀了我,为武林立了大功,紫宸派的人知道真相后,也不会再为难你。”
“不,我不要……”
“小絮,听话。”楼袭月的声音越来越弱。他的身体好重,我抱不住,一下子跟他一起扑倒在了地上。
“师父,师父……”我哭喊着,用手去擦他呕出的鲜血。一个人,怎么可以流出这么多的血?
楼袭月就像从前一样,温柔地看着我,“小絮还怪、师父吗?”
我拼命摇头。
楼袭月笑,颤巍巍地伸出手指,触碰到我的额头。
“笨小絮……,真笨。”
眼前,光影碎裂。
仿佛又看见那片漫天黄沙火场中,一人牵起我的手,柔声问道:“你叫什么?”
“唐絮。”我对上他莹玉般的眼睛,“你……”
“你该叫我什么?”他打断我,眼眸一弯,眼角好看的往上微翘着。
我愣愣地回答:“楼袭月……”
他屈指在我额上敲了一记,板着脸责备般地说:“笨,连师父都不会叫。”
师父……
“小絮,我用我满手鲜血,一身杀戮,保你们母女一世安宁。”
我用我满手鲜血,一身杀戮,保你们母女一世安宁。
番外一 师父&小絮
今天是唐絮随楼袭月到宅里的第四十六天,也是她的十岁生日。
楼袭月没有问起过,唐絮也不敢去提。
入夜后,她躺在床上默默许愿,希望明早第一眼看见的人就是师父,然后带着这个小希望,兴奋地辗转反侧半夜才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耳廓突然觉得一阵痛楚,随后耳畔的一声大吼,把她的三魂六魄全部吓飞了出去。
“懒鬼,还不起床——!”
唐絮蓦然张开眼睛,望着前方那张清秀的脸庞呆了一瞬间。啊,睡过头了……愿望不能成真了。
白谦气鼓鼓着腮帮子,瞪着她嘀咕说:“又笨又懒又贪吃,长得又丑,真不知道公子看上你什么,把你带回来……”唐絮心里憋着火,犹自不吭声地坐起身,披上外衣,穿上鞋袜,然后捧上水盆把头一甩,大大咧咧的往外走去。从始至终,都当白谦是个透明人。
白谦在身后环抱着双臂,一脸心知肚明,眯着眼对她道:“公子今早外出了,不在家里。”
唐絮脚步猛地顿下。半晌后,挺得笔直的小肩膀垮了下去。
白谦走近她身旁说:“既然公子不再,我打算试做一种新菜式。你来帮我。”完全是趾高气扬的口气。
唐絮一瞪他,“凭什么。”
白谦眼珠子一转,意味深长的笑了两声:“不知道是谁,半夜三更跑去公子房前蹲着偷……”唐絮把手里的盆子一丢扑过去捂住他的嘴巴,急道:“好好好,你要我做什么,说吧。”
白谦奸计得逞,笑得愈发得瑟起来:“很简单。帮我掏鸟蛋去。”
掏鸟蛋?唐絮一下子傻眼。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白谦已经拽着她跑出了门。
两人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一棵大树下,白谦指着高处树荫浓密的枝桠道,“看,就是那里。”唐絮仰起头,很费力地往他指的方向看去,顿时望树兴叹,暗自咂舌。好高啊。她以前可从来没爬过树,有些悻悻然地对白谦开口道:“白谦,我不会……”
“哎哟,不知道是谁,半夜三更跑去……”
“别说了!”唐絮怒吼,挽起袖子蹭蹭蹭地跑了过去,仰头一望,不就是爬树吗,还难得了她?双臂费力地抱住树干,手脚并用的往上扑腾。
“脚,脚,你的脚倒是用力呀~”
笨白谦。
“喂!你没吃饭呀!手抱稳了。”
臭白谦!
“诶~你怎么爬上去又掉下来了?你倒是赶紧的呀!”
该死的白谦!!
唐絮忍无可忍,像树熊一样趴在树干上,艰难地扭头冲白谦吼道:“你厉害,你怎么不自己来?!”
白谦眸子发亮,狡黠一笑:“这姿势多不雅观呀,我怎么做得出来。”
唐絮磨牙,你做不出,我就无所谓了?
在这时候,白谦继续催促起来:“快点快点,要是公子回来发现你没去练武,看你怎么交代。”
唐絮在心里再记下了这一笔仇,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深吸口气接着缓慢地往上爬。好不容易快到树顶了,唐絮的眼睛被叶子遮住完全瞧不见鸟窝在哪里,她也不敢胡乱松手去扒开,只得大声喊道:“白谦,鸟窝在哪儿?”
“你的左手边。”白谦优哉游哉的声音传来。
唐絮小心翼翼地伸出左手扒开树叶,脸上被枝叶刮得生疼,忍不住再问:“快摸到了吗?”
“快了,你手再伸长点。”
唐絮只得照做,手指探出四处摸索却还是没有碰到鸟窝,顿时她不无好气地喊道:“白谦,你就不能说准一点吗,还差多远?”
“三寸。”
一道悦耳的温柔嗓音不紧不慢地道。顷刻间,唐絮全身石化。
她僵硬地转动脖子往下望去,当瞧见树叶掩映中透过的那一抹月白色,心中惊跳,手臂登时失力直往下摔去!
“啊——!师……”
后话在撞入一个意料之外的温暖怀抱时,陡然堵在了喉咙里。
唐絮惊魂未定地抓住那人的衣襟,大瞪着眼睛傻看着他。楼袭月对她微微一笑,扶她在地上站好,迷人的眼眸弯起,“师父的小絮真能干,都会爬树了。”唐絮的脸窘得一下烧了起来,垂着脑袋面红耳赤地支吾道:“那个,我,我是……”楼袭月截下她的话问:“小絮是要那个?”唐絮一愣,转瞬反应过来他指的是树上的鸟窝,迟疑着点了点头。
下一瞬,只见楼袭月屈指轻轻一弹,一道破空之音响起,而后垂袖一卷,像变戏法一样手里突然就多了一件东西。
唐絮惊诧地合不上嘴,愣愣地接过楼袭月递来的东西,捧着胸前说了声:“谢谢师父。”却在这时候,猛然发现楼袭月手指上有一道小伤口。
“师父,你受伤了?!”唐絮惊呼道。楼袭月不以为然地瞥了一眼,伤口还在流血,勾了勾嘴角说:“所谓的名门正派,也是会用暗器偷袭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的。”话刚出口,突然一惊。
唐絮一见他受伤脸色都变了,甩了手里的鸟窝双手去捧住楼袭月的手,“师父,痛吗?”
痛?楼袭月微微一愣。他早已忘记了,自己原来也会觉得痛。
刚要开口说话,蓦然瞧见唐絮低下头,凑上去含住了他的指头,粉嫩的小舌头在伤口上舔舐着。
血渐渐止住了。楼袭月垂眸静静看着她像小猫一样帮他清理着伤口,不知为何,他竟然没有拒绝。或许是被那双唇轻轻吸允时指尖异样的温暖触感,让他一时走了神。
过了片刻,唐絮松开被她舔得湿漉漉的指头,瞧了几眼,满意地仰起脸笑道:“小絮以前受伤时,娘就是这样帮我弄的,弄完就真的不那么痛了。”
楼袭月眸色一沉,稍后不露痕迹地抽回手,平声道:“小絮,师父昨日教你的剑招都会了吗?”唐絮脸色讪然,低低耷拉着脑袋。
“你知道该怎么做了?”笑着,却清冷的不带一丝温情的嗓音。
唐絮心头猛地一紧。师父是生我气了吗?!她顿时激动地道:“师父,小絮知道错了!小絮不该偷懒。我马上就去练!”说完,头也不敢抬的往回急步冲去。
楼袭月站在原地,望着那抹娇小的身影消失在林外。他垂眸望了一眼自己指端,脸上所有的笑容慢慢敛去。
就在方才一瞬间,他差一点杀了她。
反正最后都是要她死,对他而言何必那么麻烦。而且练天一神功,也不必非她不可。
恰在此时,一道轻柔的足音悠悠传来。楼袭月回眸,淡然望着翩翩向他走近的那名绝色女子,身姿娉婷,面若芙蓉。
天下绝色,不过如此。
紫嫣走到他跟前,将手臂上垂挂着的一件披风披在他的身上,柔声软语道:“恭喜公子得胜。”楼袭月伸出手轻轻挑起她的下巴。紫嫣猝不及防,一下对视上他眼眸的刹那,面若印染上淡淡红晕,如同抹了最艳丽的胭脂。
“公、公子……?”
“紫嫣,”楼袭月启唇道:“如果有一天,我败了呢?”紫嫣一怔,随即嫣然笑语:“公子又在逗趣紫嫣了。紫嫣记得,公子从未败过,以后也不会。”
楼袭月的指腹在她光洁尖俏的下巴细细摩挲着,笑道:“对,我从未败过。”也永远不会败。我绝不会像我那位父亲,为了区区一名女子,败得如此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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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后,唐絮埋头苦练了一个多月,就算手掌被摸出了血泡她也不休息。血泡破了,每次拿剑都痛得钻心,唐絮就咬牙用布条缠住手掌,然后接着努力练习。
直到最后,当着楼袭月的面练完整套剑法时,她从那双莹玉般的黑眸里窥见一抹清浅笑意,才终于长舒出一口气。
“剑法算是熟悉了。”楼袭月颌首道,“只是内功心法还得多练。”唐絮忙拜下:“是,徒儿记住了。”“嗯。”楼袭月点头,站起身走开了。
唐絮望着他背影张了张嘴巴,却没有说出口。
今天是除夕。在唐絮的记忆中,是个很热闹很喜庆的日子,娘还会做一桌子好吃的饭菜,也准许她多吃两颗糖。可如今,宅里一点过年的气氛都没有,空落落的大院子到处都是冷冷清清的,让她甚至惶然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