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奴隶到将军 (上) by木呗-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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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终于不对瑞恩持戒心了？”年轻的声音反问，透着我行我素的不逊。
“你不是说瑞恩还行？”被反问的人声音里毫无露出介意的意思。
“瑞恩不是还行，他是我的朋友。”
“那就成啦，走吧——我都等不及让他们见识一下外星州的乡巴佬伯爵咯。”
“先说好，你在明，我在暗。我可不想应酬那些贵族佬！”门外响起脚步声。
“喂，不要一棒子打死一大片嘛，我可是个无害的贵族呀。”另一个脚步果断跟上。
两个交谈的人声顷刻消失。
秀刀慢慢从地上站起，他现在的外貌是那个狂野少年，纤细的身材，精致的五官，猎豹一样的锥线型瞳眸，尖利的洁白小犬齿。身上的大号军服就象挂在不合适的小衣服架上一样，松松垮垮地罩于肩头。
“门外的，难道是刚才路上……？”秀刀思索片刻，扬起眉来，漆黑的眼里，放射着充满力量和热度的光芒，他飞速按下腕上的通话器，“威廉吗，快帮我拿那套‘柔弱迷糊型’的晚宴礼服到８８号休息室，在你衣橱最里边。快些哦！我向你保证，今晚会有个盛大宴会！”
＊＊＊＊＊
儿童游戏室里，奔尼戴着头盔，着迷地摸索着赛车游戏。
头盔在奔尼眼前耳畔模拟出激烈的赛车场景象。屏幕上，一辆辆赛车又轻又小，几同毫无安全防护。所有的设计都集中在提高速度和性能，而把对选手的人身保障做为最低点的考虑。
这样的车一旦出事，就是车毁人亡。
但也只有这种车，才能把其他车辆远远地甩在后面。
奔尼启动自己所扮演的赛车，投身进去。一次次地被撞翻，眼前耳畔模拟出死亡和烈火。再一次次地重新开始，用更不顾一切地方式向终点飞扑。
旁边突然传来一个挑衅而不耐烦的童音，“玩得太臭啦！居然半个小时就能死上十回！”
正沉迷在赛车游戏中的奔尼被打岔吓了一跳，愣神中又没掌握住那个要了他好几次命的急转弯道，眼看着失控的车子冲下悬崖，一头栽进大海。
“笨蛋！让我来！”一只满有力气的小胳膊过来抢奔尼的头盔。
“是我先来的！”玩得兴奋的奔尼忘了自己身为奴隶的约束，虽然带着沉重的镣铐，还是奋力去挡那只小胳膊。
但是对方显然颇会打架，两下就把奔尼从座椅上推开，还一把撸下他的头盔。
奔尼的一头金发狼狈地散在空气中，他仍是毫不放弃地紧紧抓住头盔另一边，同时气愤地抬起眼，瞪向那个可恶的家伙，却对上一张同是金发蓝眼的少年面孔——和他一模一样的少年面孔。
两个小孩都吓了一跳，跟见了鬼似的，同时松开争夺头盔的手，连连向后倒退。
该才还被当宝贝抢的头盔，现在又成了没人要的倒霉货，“咚”的一声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金属音响。
两个小孩根本不理头盔里继续发出的诱人游戏声，只是互相瞪着，半晌，又突然同时举起手，指着对方大声质问。
“你是谁？”“你是谁？”不仅声音相同，连语气和习惯的节奏，都恰好到重叠在一起，把两人都吓了一跳，接着又全都乍起毛。
“我先问的！”“我先问的！”
“你先回答！”“你先回答！”
“别学我！”“别学我！”
“我叫你别学我！”“我叫你别学我！”
“太可恨了！”“太可恨了！”
那个小孩纵身扑上，对着奔尼就是一拳。
第053章
奔尼也毫不示弱地回击。
两人翻滚着打在一起。
不象其他好捡便宜的街头小孩，这个少年没有利用奔尼戴着沉重镣铐的劣势取巧，只是实打实地按着肩膀比力气，待到把奔尼按在身下，才扬起小小的拳头猛揍，“看你还敢学我！”
奔尼的力气本就不如这个小孩，再加上病后体虚，吃了不少亏。但他天生似乎就能找到小孩换劲的空档，瞅准机会反转把小孩扑在地上，轮到他轮着小拳头痛击，“是我先来的！是你学我！”
两人各出全力，痛下狠手。
“复制品！”“复制品！”
“冒牌货！”“冒牌货！”
不一会，两个小家伙就双双鼻青脸肿，身上穿的漂亮小黑礼服也撕得烂七八糟。
＊＊＊＊＊
主待客大厅里，宰相勒姆士正在对宾客介绍一位刚刚赶来的青年男子，“这位是人马旋臂泰坦星州的米歇尔•；金山子爵。金山伯爵家是人马旋臂泰坦星州的老贵族，家族中代有名人，历代当家主金山伯爵更屡屡出任泰坦星州的总督。米歇尔子爵虽是没继承权的最年幼弱子，但因在开拓新星域的活动中颇有成绩，被陛下特授予新封的子爵称号。这在两百年来我银河帝国探索新星域发展人类新殖民地过程停滞不前的时期，更是令人赞赏。”
勒姆士滔滔不绝唠叨了一大堆，才在宾客们都要失去兴趣打算小声私谈时，喘了口气道，“这次泰坦星州的偏远农业区米法斯星域出现叛乱，米歇尔子爵凭着自己在边域的崇高人望，出面周旋，化干戈为玉帛……”
没等勒姆士说完，厅里宾客就“嗡”的一声惊讶议论开来。
“就是这个人？”
“断鹊桥大捷和米法斯暴乱两边的大人物，今天都来齐了呢。”
“可是这家伙比杰西少将差远了，实在看不出来。”
“是呀，只是个傻里傻气的乡下家伙嘛。”
“还带着那种外星州的卷沿帽。”
那位米歇尔•；金山子爵在众人的目光焦点下，英俊的脸上泛出一层羞怯的粉红色，这和他颇有武人之风的拓荒者身材颇不搭调，显得滑稽却又讨喜，“大家好，我是米歇尔。大家叫我米奇就好啦。我很喜欢看那部老动画片米奇老鼠，善良勇敢，能干粗活，又有点傻，非常可爱……”
这位“米奇”还没说完，大厅就“噗哧”“噗哧”“噗哧”响起几声愕然低笑。
“我看他的模样也非常可爱。”
“呵呵，你不是又想说媒了吧？”
毫不气馁地坚持等那几声笑完，米奇继续他的发言，“我今年二十一岁，还没想到婚配，所以在帝都期间不打算相亲……”
“轰——”！这回整个大厅都爆发出哄堂大笑，连刻板的勒姆士也忍俊不禁，连连摇头。
“我很喜欢今天这样的晚宴，希望能多认识一些风趣的同伴，以后继续通信联络，天各一方，却又彼此心心相映……”
“哈哈哈哈哈——”
“我坚信，这次在帝都的浪漫之旅，收获将毫不亚于使我荣封子爵的外星域探险。”
“呼呼呼呼呼——”
“谢谢大家！”来自人马旋臂作乱的泰坦星州，颇受众人关注，传说中阴险狡诈和帝都、叛军两头交易的双面人物，米奇•；金山子爵，憨厚地冲大家行了一个笨拙的乡下躬身礼，就被宰相勒姆士使个眼色叫来几位年轻贵族，拉拉扯扯地拽下去了。
在米奇说话的过程中，只有两个人自始至终都没有笑，一个是杰西，另一个是保罗。两人都紧盯着米奇的卷沿帽。
米奇的卷沿帽正是刚才在路上赛车那一伙人戴的。杰西听到勒姆士介绍米奇的第一句人马旋臂泰坦星州，就已站立不稳，只能靠在一张桌子旁，却不肯休息，眼睛开始不自主地紧张寻找，先是仔细看看米奇左右的人，接着就逐一细观大厅里每一处地方。
“小心捏碎玻璃。”保罗突然握住杰西的手腕，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拿走他握着的香槟酒杯。
杰西冲保罗发了一下呆，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握着高脚细颈杯的手过于用力，把里面的香槟洒了一手一地。
保罗把空杯放在旁边经过的侍者托盘里，同时扯过几张纸巾，递给杰西，带些不常泄露的烦躁语气陈述，“你失控了，从下午就开始。”
杰西捏着那几张纸巾，有点想不起来这些是做什么用的。
保罗看了杰西一会，也不去帮他擦手，干脆举步要走，“去找奔尼，我们马上离开。”
“不！”杰西听见自己低声急切道，“再待一会……”
保罗站住脚。
杰西却又猛然改口，“不！我们马上走！马上走！带上奔尼！”
正在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年少的声音，“大哥？”明朗的音色本身非常让人熟悉，但无间融入其中的新出现的坚冰质感，却又给人陌生的感觉。
保罗和杰西不禁同时回头去看，来人居然是多月不见的瑞恩。
正处在青春发育期的瑞恩，身高体魄都显得更为挺拔潇洒，但他身上携带的那股让旁人几乎认不出他的气质，却不是来源于这幅外表。
瑞恩整个脸上泛出一层淡淡的光芒，似乎正陶醉在什么从未体验过的幸福中。这个幸福虽貌似稀薄，但仔细看，却已然扩展到他的身体内部。这使他就连看着旁人的表情，也不再是那副莽撞冒失的模样，而是居然学到一点杰西平时自然而然照顾他人的温和体贴态度。
但笼在瑞恩脸上的轻纱样幸福光芒，又仿佛跟其他十六岁少年所最常拥有的纯粹形式不同。一层完全透明但自有实质感的坚冰，制成结实的护盾，遮蔽蒙住光芒。幸福的光谱，被这道过滤层化去了一些亮度，并且折射出迷离不定的极地寒冷色系。
——这是殉道者般纯洁而甘愿以血献祭的独特气质，用自己的血，还有旁人的血。
“天哪……”保罗紧紧盯着瑞恩，脸上罕见地流露出迷失而难以自制的神态，“瑞恩，你果然长得越来越象父亲大人了……”
杰西也聚出一点注意力，放到瑞恩身上，却露出担心之色，心头竟然产生少年早夭的不良预感。
可漫射出这种光色的瑞恩，显然比以前更有魅力，这从旁边宾客在钦慕地偷瞟杰西和保罗的同时，也把目光分到瑞恩身上，就可以明显看出来。
而瞧瑞恩穿着的黑礼服，以及头戴的人马旋臂卷沿帽，再回忆一下当时那边跟杰西赛车一方几人的身量气质，瑞恩竟赫然就是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那个。
瑞恩望向杰西，脸上现出难以言喻的表情，似乎要抓住他的手告诉什么事，但最后，在保罗和杰西两人共同注目下，却又清静地停下来，只叫一句“杰西”就没了下文。
这种自省克制的态度，也跟瑞恩以往外向的行为举止颇为不同。
“你回来了，”保罗放下杰西这边，用着长兄特有的宠溺和严厉并存的口气问瑞恩，“为什么不回家？”
“我跟他们泰坦星州的人在一起。”瑞恩示意一下仍在众人焦点里的米奇。
保罗皱皱眉，但望着露出新相貌的瑞恩，却没有再疾言厉色，只是道，“算了，回来就好，跟我回家吧。”
保罗在说话的时候，一直出神凝望着瑞恩，浅茶色的眼眸里，飘着对过去时光的缅怀追思。
“不。”瑞恩也跟以往的态度不同，说话简洁坚定。
“你说什么？”保罗没有提高声音，但语气里却开始灌注能量，恢复出大哥管教小弟的常态。
“我……”瑞恩看着保罗，瞬间有些习惯性地想让步，但他自己脑子里似乎有什么在说话，这个来自内部的声音让他坚定地道，“我找到了朋友。”瑞恩又瞟了一眼杰西，这一眼让他给自己打的气更足了，“他真的把我当朋友，他总是对每一个人说，‘瑞恩是我的好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