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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从奴隶到将军 (上) by木呗-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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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刀仰首,悠然望向窗外,“‘若善男子、善女人,于此经中,乃至受持四句偈等,为他人说,而此福德胜前福德。’” 
 
 
 
  “呃?” 
 
 
 
  “用自己的净土洁癖,去清洗他人如梦幻泡影的洁癖,”秀刀回转头来,“这才是在世间行善修行的最高法门。” 
 
 
 
  “……用自己的净土洁癖,去清洗他人如梦幻泡影的洁癖……”威廉喃喃重复,竟突觉有些心惊肉跳,“难道君子心中所坚持的神圣洁癖,不是世间的绝对真理吗?那都是父母师长传赠给我们的无价之宝,怎么还有彼此清洗一说?” 
 
 
 
  “你所说的‘君子’,应该就是我们这样出身尊崇的大贵族吧?”秀刀没回答,却反问一句。 
 
 
 
  “呃?”威廉呆呆点头。 
 
 
 
  “但是这银河系里,还有平民,还有奴隶。怎么确保他们心中也秉持和我们‘君子’相同的信念呢?他们的父母师长,以及他们自幼的所见所闻,也许是跟我们并不相同的另一番经历。所以清洗非常必要,大到死伤千万的断鹊桥星团战役,小到每一户贵族家里对私属奴隶由内到外的绝对控制,范例比比皆是。” 
 
 
 
  “但、但是……”听到秀刀这番话,威廉直擦冷汗,只能干笑道,“你今天怎么突然想到说这些?真是罕见的话题。” 
 
 
 
  秀刀居然颔首,“确实有心听的人不多。我当初找很久,也只在一个标题偏僻的聊天室里,碰到个不知名的网友。” 
 
 
 
  “那么,”保罗居然又出言插问,“我们应该采取什么方法,来用自己的净土洁癖,去清洗他人如梦幻泡影的洁癖呢?” 
 
 
 
  “这个,”秀刀扬起眼,“保罗公爵阁下出身高贵,是帝国重臣,肯定比我这个小人物要有经验得多。” 
 
 
 
  “呵呵……反正不会是一手挥起‘冰雪圣剑’,一手捧上‘艳丽之花’吧?”威廉见谈话越来越古怪,心中竟骤升起一种不良预感,他忙调用在社交场合的常用手段,出来打个哈哈。 
 
 
 
  威廉本以为几人听了都会跟着噗哧一乐,气氛自然由此缓和。哪知,那三人都是陡然抬眼,一齐盯视他,倒把威廉吓了一跳,捉摸半天,也猜不出自己哪里错了。 
 
 
 
  秀刀最先发觉威廉的窘态,他偷偷观察一下保罗和杰西的反应,然后满意地扬起唇角,在威廉感激的目光下,跟着转换话题,“真希望能早点参加宰相大人的晚宴,见一见这位号称‘冰雪圣剑’的远方来客!” 
 
 
 
  “呃,”保罗也意识到方才的心思流露,淡淡收回视线,随口接一句,“这人胆子倒也不小,果然是个进攻型。” 
 
 
 
  威廉收到两人的合作信号,连忙再接再厉,滔滔不绝地把话题推向新的方向,“那名指挥官虽然善打防守反攻,但跟杰西在断鹊桥星团来回几次把攻守流畅运作的神化表演相比,还是显得稚嫩有余狠厉不足。他此次大胆而来,更该说是有恃无恐吧。家父对那些人发出请帖,显是想借此让公众看看他宰相任期这一年的政绩,自然不会让任何人在帝都出事。而泰坦人不知怎么缠上了瑞恩作保驾,这下兵部尚书府也不方便动手了。” 
 
 
 
  “是吗,此人在送来的名单上叫什么?” 
 
 
 
  “是……”威廉忙卖力地回想,“……叫杰克•;迈德颇森?” 
 
 
 
  出乎众人预料,在本场暗波汹涌对白中最无关起眼的一句闲话结束后,自始至终缄口伫立侧旁的杰西,突然身体一歪,接着就悄无声息地栽向地面。 
 
 
 
  保罗连忙眼疾手快扶住杰西。 
 
 
 
  “怎么了?”威廉和秀刀都立马围上来。 
 
 
 
  保罗摸摸杰西的额头,只感到一片高热,那是杰西鞭刑后常会出现的症状。保罗隔开威廉和秀刀过来探查的杰西手,“没什么,他大概是太累了。” 
 
 
 
第045章 
 
 
 
  保罗让医生给杰西打了镇定剂,强行增加睡眠休息。 
 
 
 
  但杰西在梦中也不踏实,总是一个劲地不停翻身,“……我的兄弟……我的血亲……” 
 
 
 
  保罗把奔尼带来,送进杰西怀里。 
 
 
 
  杰西揽着奔尼安静了一会,但这份空白只持续了不到片刻,然后杰西象是做了什么更可怕的噩梦,他身体一弹,两臂发狠,紧紧扑住奔尼,开始大声喊胡话,“我的兄弟!我的血亲!” 
 
 
 
  奔尼的小胸口被箍住,喘不过气。这让他立马脸色发青,翻眼晕厥。 
 
 
 
  保罗只好又掰开杰西的胳膊,把奔尼抱走。 
 
 
 
  如此反反复复折腾了三天,杰西的高烧终于退下。此次是身体素质极佳的他,第一次只受了不到半个钟头鞭刑,就持续昏迷这么久。 
 
 
 
  保罗一直等到看见杰西睁眼,方离开病床,又嘱咐两句让旁人定时给杰西吃饭喂药,然后才拉过奔尼向外走。 
 
 
 
  杰西的意识恢复后,第一个眼看到的,就是保罗携着奔尼离去的景象。他下意识地没来得及想什么,就已“腾”地九十度角直坐起来。可这个动作当即让杰西眼前一黑,人又平平栽倒。 
 
 
 
  等杰西重新睁眼,却发现保罗仍然站在屋里,正于旁边探查他的额头温度,而奔尼则已经被重塞进他怀里。 
 
 
 
  保罗注意到杰西定定看着他的视线,滑下目光,和他对视一会,又伸手去拉奔尼的小细胳膊。 
 
 
 
  “不,保罗……”杰西把奔尼整个拢紧,却只能些微感到奔尼在他怀里的微弱呼吸,“……他会死……” 
 
 
 
  保罗听到杰西脱口喊出他的名字,浅茶色的眼眸闪了一瞬,对杰西后面的话,居然没有介意,只是松开攥着奔尼胳膊的手,转去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 
 
 
 
  杰西立马全身僵硬。 
 
 
 
  “杰西,杰西……”保罗摇摇头,松开搭在奔尼头顶的手掌,退身立直,“……你忘了,你一回来,就对我下跪,是为了什么?” 
 
 
 
  听到这句话,奔尼却突然开始在杰西怀里使劲扭来扭去,挣扎着要爬起来,“哥哥,让我跟主人过去。”只可惜奔尼力气小,又在病中,根本推不开蛮力大发的杰西。 
 
 
 
  “……你是我的兄弟,我的兄弟!我们说好的,你会等着我,我也在一直在等你……”杰西的声音,出奇的绝望,似乎正在经历生离死别,仿佛奔尼只要此刻从眼前消失,两人就再也没有重新相对的机会。 
 
 
 
  “奔尼,”保罗按住奔尼的小肩膀,“别勉强用力,医生说过,你应该多休息。” 
 
 
 
  奔尼马上老老实实地一动不动了。 
 
 
 
  “……?”杰西初时没听懂,直到看见奔尼的反应,又再过了一会,才怔怔抬起头,望着保罗,同时慢慢松开奔尼。 
 
 
 
  保罗被杰西用着这样的眼神盯着,沉默地闭了一下嘴,然后,空气中才继续响起他语气完美无缺的声音,“……杰西,我说过,我不会做任何承诺。我只能告诉你,你要做的,是完成自己所需的教育。” 
 
 
 
  杰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最后终于完全从奔尼身上撤离,看着奔尼爬起来,翻到床下,咬着嘴唇站在保罗旁边,然后看着保罗拉起奔尼戴着镣铐的小手,双双离开了。 
 
 
 
***** 
 
 
 
  之后的几天,杰西一直无法见到奔尼。他不顾鞭伤未愈,主动提出每天去保罗的办公间辅助军务,尽管知道借此旁听到任何奔尼消息的概率都相当于零。 
 
 
 
  保罗那里时刻人来人往,而两人独处的机会也同样多。因为事务繁重,保罗和杰西都是忙到连三餐茶点具在旁边的小休息室匆匆解决。 
 
 
 
  在保罗跟旁人说话,或专注批阅公文时,杰西总忍不住时不时抬起头,去偷偷窥探他。尽管杰西心里非常清楚,他从保罗脸上,根本不可能看到有关奔尼情况的任何暗示,自己的这些小动作,简直跟缺乏意志偷用止痛剂的病人一样虚惘,都是明知那种行为只会让人上瘾以至更虚弱,却仍无法自已地看着身体就象不听话一样反复去做个不停。 
 
 
 
  保罗偶尔注意到杰西的目光,转过来瞟他一眼,但每次都不等杰西能够看清他的眼神,就已又垂开视线,继续办公。 
 
 
 
  一次,保罗桌上一支笔不慎落地。听到声响的杰西惊得全身一震,他看到自己从座位上腾地跳起来,冲到保罗面前。 
 
 
 
  正要俯身捡笔的保罗闻声停下,抬起头。 
 
 
 
  两个人的视线,一时间正面笔直相对,甚至连容许人回避闪让的交错空隙都没有。 
 
 
 
  房间中的空气,被骤然袭来的静谧气团紧紧压住,产生阻碍肺部行使正常功能的沉重力量。 
 
 
 
  耳中,杰西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快得都能脱缰飞出了。 
 
 
 
  良久,杰西才看到他总算自我克制地移开眼珠,弯下腰,捡起那只笔,放到保罗手边,然后转身用军人的步伐走回去,慢慢坐下。但杰西随即感觉到什么而抬起头,却看见保罗浅茶色的眼眸仍然在凝视着这边。 
 
 
 
  保罗注意到杰西的视线,一样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一下头,然后拿起那只笔,重新埋首公务。 
 
 
 
***** 
 
 
 
  在即将去宰相府赴晚宴的当天,两人也不得闲。 
 
 
 
  半下午时,侍从推进茶点,这是为应付漫长而又实际不以用餐为目的的宴会,而特地提早送来的。 
 
 
 
  保罗踱近来,给杰西倒了一杯红茶。 
 
 
 
  杰西接过一饮而尽,同时忍不住仰起头,再次直勾勾研究着身侧保罗的脸神。 
 
 
 
  保罗浑不在意,居然隔半秒又递上一杯,“看起来你挺渴,小心烫着。” 
 
 
 
  杰西接过,仍是一口气迅速喝个底朝天,然后把碍事的杯子推到一边。 
 
 
 
  保罗等待地看了一会杰西。 
 
 
 
  杰西突然紧张起来,心中立马冒出无数个对奔尼病情恶化的可怕想象,而且每一个都霎那间就变得活灵活现,全直奔向黑暗中吸纳所有光线的最深一点。 
 
 
 
  “噗嗤”,保罗却罕见地无奈笑出声来,“茶好喝吗?” 
 
 
 
  杰西的拳头都攥紧了。 
 
 
 
  保罗递给杰西一杯清水,“漱漱口吧。第一杯茶里,我加了六勺糖。第二杯,加了半勺盐。” 
 
 
 
  过了一会,杰西才明白保罗在说什么,他无意识地品尝一下嘴中,果然感到满满的一片咸味,就象刚灌了一大口海水,或者奔尼的泪水。但其中却又还掺杂着与之极不协调的甜味,过度的甜味和过度的咸味混在一起,每一个都带给令喉咙无法忍受的等同涩厚感。 
 
 
 
  杰西接过清水,随便往嘴里倒一点,就又心不在焉放到一旁。 
 
 
 
  “杰西,你这几天都是胡乱填点东西算当饭吃,会缺乏营养。”保罗拿起一块小饼干,递到杰西嘴唇边,用诱哄的语气低声说,“把嘴张开。” 
 
 
 
  心理情绪都集中在探查保罗面部微小神情的杰西,不自觉地张开嘴,张完才发现,保罗竟然把那块饼干喂到他嘴里去了。 
 
 
 
  半含着那块饼干,杰西下一个冲动,就是要把它吐出来。 
 
 
 
  “杰西,”出其不意地,保罗出手牢牢压住杰西的嘴唇,他的另一只手也闪电般伸来,夹按住杰西的后脑,“好孩子不会失礼。” 
 
 
 
  保罗虽然不是活跃好动的类型,但力气很大。在杰西和瑞恩幼年苦练飞行球时,保罗偶尔下场,就把联手的两人打得落花流水。 
 
 
 
  现在,杰西被保罗制住头部,无法动作,只能半侧仰头,无声地瞪视他。 
 
 
 
  保罗低头看一眼手掌下牢牢制住却总是隐露一脸不驯的杰西,没有说什么,只是用声控接通通话器,语调平缓地道,“副官,把奔尼带来。” 
 
 
 
  杰西在保罗手掌下的头部立刻梗住。 
 
 
 
  保罗松开手,看着杰西,“你最近消瘦很多,需要多吃点东西。” 
 
 
 
  杰西含着嘴里的饼干,感到调着黄油的面粒已开始被口水化散,在舌头上下弥漫成粘稠的浆状物。终于,杰西一点一点地,把那些正发生反应成为饼干之外东西的物体,一点不漏地全都吞下去。 
 
 
 
  保罗又拿起一块饼干,送到杰西嘴边,仍然是用着温柔的口气,“把嘴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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