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表雄风-第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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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亭观主愣了一下,然后道:“出家人不敢打诳,如若金施主侥幸招架过去,晚辈不会现身!”
白灵官冷笑一声,大喝道:“答得真轻松,你一心一意为了他的性命而担忧,但你可曾想到,本真人乃是以一生威名,作此承诺?”
他的声音极是宏亮,这几句话说得宛如巨钟急鸣,四山皆震。
玄字辈三位高手都觉得师叔所说极是,一齐愤慨起来,怒形于色。
玉亭观主愣了片刻,轻喟一声,道:“晚辈的确虑不及此,无怪真人不悦。”
“这一争暂且不提,你出面干涉,定然与此人有极深交情,但你是否一直与他在一起?
你可敢用人头担保不是他下的毒手?”
玉亭观主又怔又愣,简直无从回答。
白灵官声如洪钟般仰天大笑道:“好一个崆峒派三清宫观主,掌领一派门户,作事居然如此糊涂。”
玉亭观主被他奚落得面目无光,却又无法反驳,真是进退两难。
白灵宫真人侧顾玄风等人道:“师侄们,以你们看来,人家是怎么样的交情,才会甘犯江湖大忌,闯人此谷?”
玄风道人大声道:“最少得要生死之交才行!”
白灵官回眸问道:“玉亭观主,愚师侄说的可对?”
玉亭观主就事论事,便点头道:“说得不错……”他本想解释一下自己如何素稔金瑞的为人,知他不会作出这等不光明之事,是以才会闯入谷来。出发点仅仅是免得昆仑、峨嵋两大正派由此结下不解之仇。
但下面的话尚未说出,对方已大喝一声,响如霹雳,震得谷中数人耳朵全都嗡嗡作响。
“既是生死之交……” 白灵官咬牙切齿地道,“那么你就陪他一道走好了!”
话声一歇,身形一晃,已掠过三名道人,欺到史思温面前。扬手一剑,直取中盘。
史思温明知对方功力卓绝,剑术精奇,这一剑必须挥剑封拆,否则吃对方剑势使开,便非落败不可。但如若动手,势必拼出高下,方能罢手,这么一来,如是自己赢了,那么这场误会,决无法解释清楚。故此不想动手,疾忙闪开。口中一面大声道:“真人暂释雷霆之怒,晚辈……”
“不必惺惺作态!”他大喝道,手中剑已化为“斗转星移”,横撒出一排剑影,电急迫攻。
玉亭观主看看这招躲避既不行,招架又不得,心中陡然掠过“天玄秘篆” 中一着奇招,身形向左方疾倒下去,右脚猛踢对方下盘,同时以左手支地。
这一脚踢不中是意中之事,白灵官果然挫腕沉剑,电抹咽喉。
谁知史思温身形已仗着左手支地之势,急旋开去,恰好避过这一招。
但其间只差一发,险些喉管上开了一个洞口,奇险无比。
白灵宫沉声喝道:“好身法!”手中长剑已施展出“扫荡乾坤十五诀”,紧紧追逼。
史思温根本没有机会还手,只能随机应变,见招拆招。
五招过去,史思温已手忙脚乱,空有一身武功,却无法施展。
他虽然极为沉稳,但此时也大为气馁,心想不出五招之内,自己非伤在对方剑下不可。
以对方剑法之毒辣,能够不死在当场,已真是大大的运气。
玄字辈三位高手眼见本派无上心法“扫荡乾坤十五诀”,竟具如此威力,不由得都聚精会神,尽力偷学其中的三招两式。
一条人影有如星陨虹泻似地由谷口飞纵人来,眨眼间已赶到谷中。
直到此人扑到白灵宫和史思温交战之处,玄字辈三位高手这才矍然发觉。
玄风站得最近,疾忙挥剑拦截,他乃是峨嵋高手之一,随手一剑,威力也极大,那人影也疾出一剑抵御,“呛” 的一声,两剑相交,玄风道人竟被震退七步之远。
玄风道人既被震开,玄火玄雷两人一方面惊讶,另一方面相距数步,已来不及拦截。
这条人影好快,眨眼间已落在交战中两人身边,剑光起处,帮史思温挡了半招。
玄字辈三位高手此时,已看清楚来人是谁,几乎都惊咦出声。
白灵官被来人挡了半招,攻势微挫,玉亭观主史思温已错开数尺,缓过手来。
两人一齐打量来人,却见是一位长身玉立,眉黛凝春的美丽姑娘。
白灵官咦了一声,道:“珠儿,你干什么?可是疯了?”
她那对晶莹迷人的眼睛中,抹过一层愁色,敛衽道:“师叔请释雷霆,珠儿有下情奉禀!”
她随即在怀中取出一柄短短的金剑,高举过顶,肃然道:“兹奉掌门真人之命,将这两人带走。”
白灵官真人见了金剑,连忙躬身稽首道:“敬领法谕!”
珠儿直到这时,目光才扫过木立不动的金瑞。她极快的一瞥,已看出他一点也没有受伤,芳心放下一半。
她回身对史思温道:“玉亭观主可肯随我走么?”
史思温稽首道:“悉听姑娘吩咐。”
她凄凉地微笑一下,疾跃过去,玉手轻轻拍在金瑞身上,解开穴道。
金瑞大咳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身形摇晃几下。
珠儿一伸玉手,把他搀住,脱口道:“啊,你已被掌门真人掌力震伤了!”
白灵官和玄字辈三人都莫名其妙,想不透珠儿何故不怕对方逃走,还露出关心之意。同时因金瑞这一口鲜血,方始明白他早已负了内伤,是以适才走不上十五招,便是力竭落败的真正缘故。
珠儿又对史思温道:“玉亭观主可否背负贵友同走?”
史思温毫不犹疑,飞纵过来,把金瑞背起来。金瑞还待推辞,但一来全身酸软无力,二来史思温根本不容他分说。
珠儿向白灵宫道:“师叔请恕珠儿放肆,这就先走一步。”
白灵宫稽首道:“你既请出掌门金剑,一切自可便宜行事,但凡事你须三思才好……”
珠儿没有做声,径向谷口疾奔而去,史思温背着金瑞,展开脚程,也跟着出谷。
三人已出了谷后,玄雷首先问道:“师叔,那不是回观的方向呢!”
白灵宫沉声道:“我早知道了,玄风,你立即赶回观去,把经过详禀掌门真人。我和玄火、玄雷立刻到前山山麓,兜截他们去路。只要珠儿离开了他们,便可下手把他们擒回来。”
且说珠儿带领史思温,越过两座山岭,已走入仙迷岭内。
但见眼前俱是陡峭已极的矗天峭壁,以他们的身手功力,也不得不沿着峭壁下的羊肠小径盘旋,转来转去,眼前景物几乎完全一样,岔道极多。
珠儿平日走熟,故此尽管这仙迷岭极难辨认道径方向,她却丝毫不须停滞。
到了出口处,她停住身形。史思温也跟着停步,而且很快便把金瑞放下,让他靠壁而立。
她转身瞧一眼史思温,道:“多劳玉亭观主了!”
史思温道:“贫道与金兄乃是好友,理应效劳,倒是姑娘解围恩德,使我感激……”
她的眼光移到金瑞面上,随口道:“观主别客气。”
史思温立即道:“此岭形势之险奇,天下罕见,贫道就在附近瞧瞧……”说罢,便走开了。
金瑞也是目不转瞬,凝视着相思了七八年之久的心上人。
但觉眼前玉人,比以前更觉美丽,而且因已成熟,完全没有昔年那分稚气,备觉动人。
珠儿先垂下眼光,轻轻道:“你身为贝勒,何苦不在京城享受繁华,却来此处闯祸?”
金瑞慨然笑道:“这一场无妄之灾,得你一言,已值得尝受!”
他歇一下,又道:“我早已看破过眼烟云似的繁华,故间设计装死,还我自由之身。是以特来峨嵋见见你,想不到果真得此机会,与你叙旧……”
她道:“恐怕代价太大了……”说罢,嗫嚅着想说什么,但终于没有说出来。
金瑞靠着石壁装出夷然的样子,道:“你可是还记得我那义弟孙怀玉,想知道他的近况么?”
珠儿点点头,蓦地觉得自己太过残忍,明知他深爱自己,因此不辞千里而来。同时他定然也明白她对孙怀玉的私心爱恋,这刻竟要他提及孙怀玉,岂不是等如故意令他伤心!
金瑞道:“我那义弟文武全才,已由两榜出身,最近外放,视察河南,声名倾动朝野,前途无限。膝下已有两儿,生活甚为美满……”
她情不自禁地凝眸痴想了好一会,才轻叹一声,道:“人生如朝露,转眼已七八寒暑逝去!他能为朝廷效力,做个好官,忝为故友,也觉得心中安慰!”
金瑞这一次南来,本想见到珠儿以后,便倾吐心事,假如她不能相爱,便从此断绝世缘,回到昆仑或是另寻名山,皈依三宝。
这刻本待把心事倾吐,但见到她提起孙怀玉时,如此情形,便把满腹心事,吞回肚中,轻轻吟道:“赤手屠鲸千载事,白头归佛一生心……”
珠儿听得清清楚楚,微微一惊,抬目看时,只见金瑞堂堂一表,方面大耳,隐含威棱,然而他口中亲自说出自己凄凉的下场,竟是与他的相貌全不相伴。
这一刹那间,珠儿但觉万千感慨,有如巨浪排空,冲击心岸。
以金瑞的文才武功,轩昂气宇,还有那如海深情,谁家红袖能不相怜?况且他身为贝勒,出人帝阛,威高权重,这种地位,亦非凡夫俗子可比。
然而天下事便那么奇怪,他为了山林间一个女子,舍弃了一切,到头来却一无所得……
珠儿这是第一次替金瑞着想,芳心中充满了怜惜情绪。
她袅娜地走过去,伸出玉手,与他相握,幽幽道:“你心中可会怪我?”
金瑞轩眉一笑,道:“普天之下,古往今来,关于男女间的事,原本就不可以强求,我怎能怪你?”
他的男子气概,更加打动她的芳心,忽然间她发觉自己已爱上这个男人!
她的美眸中流露出柔情蜜意,轻轻道:“你赶快逃出去,在叙州等我——”
金瑞虎目陡然放出光华,喜不自胜,但他为人沉着,只在心中欢喜,并不胡乱说话。
他想一下,伸手抱住她的纤腰,道:“这些年来,不论是白天黑夜,我总想起你的一颦一笑,但即使在梦中,也不敢希冀你会说出这句话……”
她温驯得有如绵羊般贴伏在他怀中,悄声道:“我错了,其实你留给我的印象极为深刻,只不过我时时提醒自己把你的声音笑貌忘掉,而去假定自己红颜命薄,告诉自己说我得不到一个男人的垂顾……啊!我也不知自己为何这样……”
他们拥抱在一起,喁喁细语。在峭壁转角那边的小径上,史思温本来盘膝跌坐,但因内功高深,耳目极灵,故此他们的对话都听到了。
他一直听到珠儿说自己错了之时,忙忙一跃而起,在石径上踱来踱去,免得再听到人家的情话。
这刻他已忍不住思念起上官兰来。
他觉得金瑞十分幸福,一个人要是苦恋了七八年之后,正在绝望之时,忽然山回水转,玉人投怀,这种快乐一定可以维持一生之久。
而他和上官兰之间,虽说有点误会,但其实两情缱绻,误会不难解释。可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却是当年的誓言和这一身星冠羽衣。这却是他们两人的力量无法逾越的障碍。
他大大叹口气,忖道:“我总得想个法子忘掉她才好,免得误了修道!但如何能够忘掉她呢?”
金瑞已大声叫他,他连忙收摄住紊乱的思绪,走将过去。
珠儿艳丽的面上绽开极为动人的笑容,史思温含笑向她点头时,红晕立刻泛起来,备觉娇艳动人。
金瑞道:“她已相信那两头守山神猿不是我杀死的,因此这就回去设法为我解释……”
史思温道:“那好极了,贫道也确信以金兄为人,决不会出此手段——”
“她现在先把我们送下山去,因为她师叔不能擅自离山,但可能在山麓伺机拦截……”
史思温为人朴实谦和,虽然明知自己适才未曾施展,要是真拚起来,决不怕白灵官真人。
但口中却不说出来,道:“那就最好不过,珠姑娘有掌门金剑,白真人决不敢违抗出手。”
说到这里,不觉犹疑一下,原来他是想到自己要不要把岳小雷的秘密说出来。
珠儿匆匆道:“那么我们快点动身,免得掌门真人亲自出观,我的金剑便不管用了……”
她当先向岭外走去,史思温再次背起金瑞,紧紧跟随。
不多久工夫,已到了前山山麓。
这时白灵官真人率同玄风、玄火两人,早已守住出山之路。可是因见珠儿仍然陪着他们,料她必会用掌门金剑喝退自己,便索性忍气不现身拦截。
他们离开峨嵋山之后,珠儿才告别回去。
史思温雇了一辆大车,把金瑞送到叙州,找到珠儿说的“四海老店”住下,细查金瑞的伤势,发现虽然不严重,但必须休息保养一年半载,方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