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相公-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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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久,浑身腐烂的不成样子。原本应该是眼睛的地方空余下两个灰蒙蒙的大洞。嘴大张着,四肢虬曲,仿佛死前经历了剧大的痛苦。
这样的眼神不是与先前黑东生的眼睛一模一样吗?桑娘害怕的后退了一步。直觉的不想接近那具腐尸。
汴沧月打量了一下尸体,站直了身体,冷眼与黑狼对视。从他的身子里慢慢透出一股冷意,突然之间右手一翻转,血色月轮便凭空出现,急速旋转着斩向黑狼。
黑狼叼住腐尸猛力一跃,跃到玄天青的身后。几乎是在汴沧月动手的同时,玄天青的冰魄血刃就破掌而出,此刻刀身一横,架住了空中袭过来的血色月轮,血色月轮与刀身撞击,铿铿几声响便碎裂开去。
玄天青架住血色月轮后尚未开口,猛然间觉得背后一阵寒凉,一股阴风夹着凌厉的势子向他的背心袭来。此刻已来不及转身。前面的汴沧月脸色一沉,双手平举,浑身顿时腾起碧玉般的通透绿色,同时玄天青的背后一匹巨大厚重的兰草叶猛地破土而出,替玄天青架住了这一下偷袭。玄天青借势往前一跃,回转身后,背后哪有什么黑狼,只见一个半透明的灰色人影正浮于半空之中。此人身材高大,面孔刚毅。一双灰蒙蒙的眼珠,毫无感情的依次打量过三人,最后冷冷落到了桑娘的身上。
汴沧月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男人。此人身体时隐时现,仿佛随时都会从半空中消散开去。偏偏散发出铺天盖地的强大妖力。而他身子里透出来的,正是黑东生的妖气。
“同化之术?”汴沧月慢慢开了口:“没想到崔翡兄的阴魂竟然能在地底修炼上万年而成妖,实在是可喜可贺。”
“同喜同贺。”
被称为崔翡的男人也开了口,语气森凉:“恭喜汴兄终于动了凡心有了自己的心上人——我本以为像你这样无心无情之人,今生今世都不会让我有报仇的机会。”
崔翡的目光再次扫过桑娘,唇边的冷笑益重:“还是只小狐狸的娘子。很好,很好。待我杀了你的相公,取他的狐狸尾巴做件裘衣,总能抵御住这地府的阴寒。”
“一个凡人的阴魂,不过是在地底吸收了太多的死气,而今占了黑大狗的妖魂,便口吐狂言?”玄天青冷哧一声,手上的冰魄血刃血色光芒流动。由刀身开始,血藤蔓又开始蔓延,他的额头也同时显出了一模一样的花纹,这样的花纹出现的同时,他的身子里抑制不住的妖气风暴一般的迸发了出来,狂乱的翻卷着。
空气中有什么在低低的呻吟。像是女子的哭泣,又像是女子的呻吟之声。声声入耳,缭乱人心。崔翡回过头。后面尸盆之上巨大的两生树上半截的树干,若人一般疯狂的扭动挣扎着,浓密的树冠疯狂的摇动,金属一般的叶片互相碰撞,发出了海浪一般的声音。无头青蛟也暴乱的来回窜动。尸盆里的积尸们仿佛感觉到了两生树的不安,新一轮的震动又由盆地发起,越加的狂躁。
风夹杂着地面的碎石,划过脸上便是一条血痕。崔翡眼底划过一道深深的伤痛。身子刚动汴沧月已经腾身而起,横在他与两生树之间。
“汴沧月。”崔翡开了口:“当日你下手杀害于我,之后哄骗碧落说我不能赴约,更是化作我的模样在望川河边与她决绝,累得她伤心绝望之下许于叶妖沙华化作两生树——此事可真?”
风呼呼的吹着,明明狂暴,周围却一片寂静。桑娘疑惑的抬头看,原来那两生树在听见崔翡的话之后便停止了挣扎。静静的立于尸盆之上,恢复了缓缓地旋转。
“……真。”汴沧月脸色冰冷。
话音刚落,整个空中的温度一变,瞬间低至极点。龟裂的大地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上了厚厚的一层冰花。无头青蛟爬着爬着身子被冻的硬实了,铁砣一样从两生树干上跌落下来,直掉入尸盆中去。
汴沧月猛地腾过去抓住了无头青蛟。但见蛟身一闪,化作了一个断了矛头的青铜长矛,沉沉落在他的手里。
“碧落。”汴沧月抬头看着两生树:“当日你已清心向佛。你师傅圆寂之时托付于我,无论如何都要助你修成大道。你却甘愿自毁道行与凡人相恋。之后更是化作两生树——情之一字,你在地府万年,莫非依然没有参透?!”
耳边传来崔翡仰天的长笑声:“月幽兰啊月幽兰。我道你真的动了凡心,却原来你还是那个无情无心的草罢了!人世间的情爱滋味,又如何能奢望你懂半点?”崔翡笑着笑着收住了笑容,黑色妖气燎天弥漫,恶狠狠的看着汴沧月:“今日我便要报我的前仇!”
崔翡双手一身,狼牙刀出现在他的手里。他脚下一点,拔身而起,直向汴沧月劈来。汴沧月右手一挥,飞身后退,无数的兰草叶破土而出,如一扇一扇的巨门,挡住了崔翡的去路。崔翡手上双刀交错,一路劈碎了叶片。碎了的叶片便化作满天碧玉,飞溅开来。崔翡的动作身形当中隐隐可见黑东生的身影。只是被那样灰蒙蒙的雾气笼罩住了,看不真切。
尸盆的颤抖益发的剧烈。地晃天摇。那些封在洞口的黑色雾气里已经出现了无数只或枯干或腐烂的手。挣扎着,抓挠着,充满了迫切与绝望。这边厢崔翡破开了叶片转眼便来到汴沧月近前,狼牙刀狠劈而下,汴沧月便举起断矛抬手挡住。只见刀矛相击的瞬间,崔翡突然一探头,原本还算是沉毅的脸大变,嘴撕裂般的裂开足有两尺来宽,从喉咙里面探出无数个腐烂的人头,赫赫冒着黑气便向汴沧月的胳膊咬来。
汴沧月长矛一挑,挑开了狼牙刀,足下借力飞点,旋开身子避开了人头的啮咬,轻叹一口气:“如今的崔翡,不过是尸盆里产生的一个怪物罢了。当年的事情,既已过去,便永远无法再回头。”
崔翡又是仰天一阵长嘶,手上刀光交错,再次取向汴沧月。汴沧月且战且退,每一击都是躲避的成分居多,因了怕让黑东生的阴魂魂飞魄散并没有下杀手。而那崔翡无所顾忌,招式越发的狠绝凌厉。但见汴沧月断矛再挑,崔翡旋身飞了出去,猛地撞在了两生树的树干之上。
崔翡顿住了势子。脸上闪过一丝迷茫与深切的伤痛,探手抚上了两生树的树干。两生树顿时停止了旋转。地下的尸盆在两生树停止旋转的同时,黑色的雾气也凝结成了实质的东西,咔咔响着龟裂开来,一时间无数的腐尸从裂缝中探出了身子,挣扎着怪叫着便要破洞而出。
“碧落……”
崔翡喃喃的开了口,眼睛突然瞪大。两生树的树枝弯折了下来,一只缠住了他的身体,另一只则猝不及防的穿透了他的胸口。与此同时树身又恢复了旋转。原本低至极点的温度迅速回升。空气在两生树的摩擦中泛起了火光,逐渐成为无数细碎的闪电,一道一道猛击向刚刚探出身子的腐尸,将他们一个一个又击落了回去。
尸盆的黑色雾气一化。汴沧月手中的长矛青光一闪恢复了无头蛟的模样。腾进尸盆之中利爪横飞巨尾横扫,一些刚刚爬出来的腐尸里马成为了无数的碎块,隐没在浓雾之中。
崔翡浑身灰蒙蒙的雾气散去了。他不再半透明,恢复了生前的模样。他抬起手细细的抚摸两生树的树干,声音里透着一丝无奈与深切的悲伤:“……你化作了树,便也无心无情了么?”
两生树的树叶沙沙的响着。崔翡手一沉,他的肉身顿时散做一团一团的光晕,缓缓飘散开去,赫然显露出黑东生的阴魂来。
玄天青抢前一步扶住了黑东生的阴魂。他紧闭双眼。颜色越发的浅。汴沧月慢慢走了过来:“他的妖魂被崔翡所损,只怕……”
玄天青不多言,探手从怀中的芥子袋中拿出一块紫色的石头。此石一出顿时紫色光华流转。原本阴沉喧嚣的空间顿时清透下来。但绝地府原本无处不在的压力为之一空。紫色光华每扫过一次,那光秃秃的大地便凭空迅速涨出各种植物,发芽开花结果枯萎,周而复始。
玄天青掌上用力,手中的泪石应声而裂。化作两半。他垂手将一半没入黑东生的胸口。只见无数的光晕交织着将黑东生的阴魂笼罩起来成为一个光茧,随之光芒暴涨而后消失。躺在地上的黑东生便慢慢睁开了眼睛:“玄师弟?”
“是玄师兄。”玄天青微微眯了眯眼睛,眼底却掠过一丝释然。
黑东生站了起来,眼里还有未散的疑惑,在看清周围的环境之后慢慢闪过一丝了然。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谢了。”
“汴兄。”玄天青将余下的半块泪石抛了过去,汴沧月一探手,稳稳握在了手里:“玄某一向不愿承他人的恩情。救黑大狗之恩,便用这余下的半块泪石偿还。”玄天青声音一冷,握紧了桑娘的手:“汴兄心思深沉,非我等所能揣测。今日一别。日后再见,定当兵戎相向,毫不留情。”
桑娘猛地抬头。玄天青浑身冰冷透着杀机。黑东生默然不语。再看那汴沧月,闻言沉默半晌,终于牵起一个淡淡的笑容:“好。”
今儿个天气不错。一大早就阳光明媚,入秋了,早晚已经带有一些凉意。许多人家都要赶在入秋之前准备今冬的新衣,京城那边需要的贡品单子也送了过来。一时间彩衣庄的生意好得不得了,连带着府里也跟着忙碌起来。
桑娘睡了好沉的一觉。恍惚间睁开眼睛时日头早就到了正当空。透过卧房半敞的窗户隐约听见外面传来王大娘的声音:“……哎呀姑奶奶,这架子这么细你把冬被全搭上面,它能不折吗?!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找几个人去拿点粗的木头来重新搭个架子啊!趁着日头好,赶紧把被子都给晒了,在柜子里捂了这么久,潮乎乎的全是味儿哪!”
桑娘拿起外套披上起了身,站在窗口看下去,后院里正鸡飞狗跳的在搭木棚。丫环们正忙碌的将秋冬要用的东西翻出来晒。王大娘插着腰站在长廊上指手画脚。桑娘忍不住微笑。王大娘年纪见长,脾气也跟着见长。桑娘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力的在窗户边的卧榻上坐下,将头枕在自己的胳膊上。真的是……很温馨很平常的生活画面。
本来自己过的,就应该是这样温馨而平常的日子吧。却在嫁给那个男人之后,一切都天翻地覆了。最近总是觉着累。桑娘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隔着薄薄的丝质中衣,指尖下隐约能够到一个小小的突起。他说她……从此没有轮回不再有来生了呢。桑娘垂下了眼睛。自己的身体里,竟然有一把那样寒光闪烁的武器。一点异样的感觉都没有。
“夫人。”
桑娘回头,王大娘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楼,推门进了房间。看着她的表情是满脸的不赞同:“这都是什么天气了,您还就这样趴在当风的窗口。回头着凉了如何是好?”
桑娘微微一笑起身。王大娘赶紧拿过了桑娘的衣裳伺候她穿上:“夫人。今儿个一早上要做贡品的那批丝线建州那边就派人送过来了。您觉着身子累没有起来,公子爷便带着石头和昆子去了铺子里收货。”
桑娘点点头,拢好衣襟转过身子:“黑大人呢?”
“回夫人的话。黑大人身子还是没见着太好。现下还在南苑里静养着呢。公子爷吩咐下来熬参汤给黑大人进补,厨房已经炖上了。晚些时候就能给南苑送过去。”
“大娘费心了。黑大人最近在府里养伤,你多担待些,吩咐人仔细伺候着。”
“夫人放心,这个自然,老身省得的。”
桑娘穿好了衣服,回过身,看见王大娘在身后欲言又止。桑娘微微皱了皱眉头:“大娘,这是怎的了?有话想说就是。在我面前还如此生分?”
“唉。夫人。您听了也别觉着伤心。我也是今儿个一早去前门大街的时候听见别人在议论的。”
桑娘静静的看着王大娘。王大娘左右打探了打探,关好了门窗:“我听人议论说。魏将军先前因为丢失了贡品的事情让皇上很不满,前儿个宫里的魏妃娘娘又染急病死了。这魏将军更是失了依靠。被皇上一纸兵书发配到漠北苦守边疆去了。”
桑娘怔了怔:“都是市井小贩议论的事情,哪能做得了真。再说他身为大将军,本也应该守卫边疆才对。”
“娘子说的是。”
随着声音,玄天青推门而入。淡淡的眼神扫过王大娘的身上:“大娘,日后魏将军的事情,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