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圣东方朔第3卷-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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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没了。他动了一下眼珠儿,急忙乞求地说:“朱大侠,朱好汉,小的服了!您这一招,叫做……叫做……叫做‘双棒夹猴’。小的本来就像猴,您将小的夹在这儿,就更像个猴了!”说着,他的两只手摆弄着,果真像个猴子一样,在那儿乞求活命。
“哈哈哈哈!”朱安世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然后他又将脸一崩,怒而问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在此地暗算于我?”
申猴子连连摆手:“朱大侠,您冤枉我了!”
“你还冤枉?有什么冤枉的?”
“俺本是长沙的一个捕头,家中有个孤单单的病爹,就靠俺在衙门中做事来养活。衡山王太子谋反时,让俺跟他一道起事,俺都没干呢!”
朱安世听他说家中有个病爹,心中多年不存了的同情之心却被唤了起来,不由地放松了手中的棍子。可他觉得这样不行,于是又大喝道:“那你为何在此暗算我?”
“大侠,我冤枉啊!我在长沙混饭吃,郡中王都尉受了张汤之命,派人协助长安来的三位高手,将你捉拿归案。小的也是奉命行事的啊!”
“王都尉是谁?”
“王都尉叫王温舒,原是衡山王帐下的都尉,因不愿参与衡山二太子的谋反,便被张汤看中,负责长沙的刑狱。他也得按张汤的旨意办事啊!”
“长安来的人,到底是几个?”
“一共有三个,刚才断了臂的叫张大头,掉脑袋的叫李混儿,还有一个葛大疤儿,回长安向张汤复命去了。”
朱安世知道,几年来一直盯着捉他的,还是长安来的几个人,更觉得对面这个猴儿家有病爹,让他死了也是可怜,于是便将棍子一抬,说道:“老子看在你病爹的份上,饶你一死。你回去告诉那个王温舒,让他少跟着张汤的屁股转,不然,我早晚要他的狗命!”
申猴子见到有了生机,“扑通”一声便给朱安世跪下,口中嚷嚷道:“小的和小的老爹一道,给朱大侠磕头谢恩!谢您的再生之恩!”
“滚!”朱安世见不得这种熊样的人。
申猴子双钩也不要了,连滚加爬地逃出了林子。朱安世擦了擦身上的血迹,然后走到林外,只听那个大头躺在地上呻吟。朱安世不觉怒从心起,对准他猛地一脚,“你这大头鬼,怎么还不死?!”
“大人……大侠……小的张大头……家中……也有老……老爹……求你救……救我……”他刚才醒来时,听到申猴子说家中有个病爹,便被朱安世给放了,于是他想起张汤告诉他的事情,朱安世原名籍安世,是他的老爹籍少翁一手将他带大的,必要时可以拿这事来攻心。这回没能拿此事来攻朱安世的心,可是,来当一棵救命稻草,说不定能管用!
朱安世一听他说家中也有个病爹,心中便打了一个冷颤。怎么,都有个病爹?那你为什么离开长安好几年,追捕我追到了滇池,追到了武陵山!哼,就算你真有病爹,你也是个不孝的儿子!狗东西,我的爹身经百战,出生入死,却被义纵和张汤逼死了!我都没爹了,你还想要爹?
想到这儿,他冷笑一声:“你也有爹?你的爹是张汤吧!那好,我就让你先替你的爹,给我的爹偿命!”
说完,他举起手中的木棍,对着那个没了手臂的张大头便打。但棍子到了空中,他犹豫了一下。听说辛苦子的臂膀也没有了!辛苦子是自己的剑师,至少也是自己的师兄。他的臂膀怎么会失去了了呢?真真的可惜!
想到这儿,他有点想给眼前这个张大头留条性命。可是,他又想起了张大头刚才的话:“而你师傅辛苦子,在战场上丢了一个臂膀,如今成了废人!”他这种猪狗似的东西,也敢嘲笑辛苦子?我让你连废人都当不成!想到这儿,他再度挥起棍子,对准那个大脑袋上的大大的天灵盖,猛地就是一击。
那根棍子上沾满了血浆。
朱安世觉得有些恶心,便将棍子扔了,拣起地上的刀和剑,披上自己的蓑衣,戴上那顶破斗笠,又向长安的方向,慢慢走去。
第一章 接传香火(之二)
终南山下,晨曦已开。
东方天边有几片浓重的乌云,一会儿便被太阳烧得通红通红。而当太阳从被它灼化了的墨海之中露出脸时,就像天边挂起了一面紫铜色的大锣。
已是辰时光景,大地草尖之上还点缀着许多晶莹的露珠。
在长安通往终南山的山道之上,身着便服的霍光,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前走着。天边的霞光和初日没让他兴奋起来,心情反而变得更加沉重了。这位已经二十二岁的年轻人,总给人过于老成持重的感觉。几抹乌云,一轮锣日,竟也让他焦虑不堪。
可在他的身前身后,走着跳着两个活生生的生命,与霍光的沉稳比起来,他们像早晨刚睡醒的小豹子和小鹿儿,正在山间欢快地跳跃。九岁的东方蟹是个兴致极高的小男,离开长安的街市,眼前一切景色都让他亢奋。而他七岁的妹妹珠儿确实像个小鹿儿,活蹦乱跳,她的高兴主要是马上就能看到妈妈了。可是蹦跳了一会,她便将两只小手扬起,要霍光抱她。
霍光这时也笑了。“跑不动了吧?还得舅舅抱着。蟹儿,你也慢点!”
蟹儿又跑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他在路旁站着,歪着脑袋问霍光:“舅舅,我有件事儿,想问问您,行吗?”
“当然行啦?说吧,你有什么事?”
蟹儿静了下来,像个大人似的,边思考边问:“舅舅,我和妹妹都跟辛苦子叫哥,可是辛苦子又跟你叫哥;那我们为什么要叫你舅舅?”
霍光笑了起来。“是嘛!我都忘记这事了,真是的,怎么叫法不一样呢?”
听了这话,珠儿将放在霍光脖子后边的小脑袋转到前边,认真地看着霍光,奶声奶气地说:“舅舅,我也要问呢!”
霍光瞥了她一眼:“你也要问?好,你问什么?”
虽是充满稚气,但珠儿非常认真:“舅舅,刚才你接我和哥哥时,你管我爹叫干爹,那我和哥哥也该叫你哥哥,为什么要叫你舅舅呢?”
霍光吃惊地看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大笑。“哈哈哈哈!原来你们两个小人,想把舅舅当哥哥!告诉你们,我这个舅舅,可是一点也不假的!”
东方蟹应声而答:“难道我爹是假的?”
珠儿马上反驳:“胡说!爹才不是假的呢!”
霍光的眼里带着一丝惆怅。他马上又严肃地问:“蟹儿,你说,到底你爹、你妈、你大妈,还有舅舅,谁是最亲的呢?”
东方蟹想了想,回答道:“我大妈告诉我,说我们是妈妈生的,可妈妈生了大妈的气,就上了山,不愿回家了。在蟹儿看,妈妈和舅舅是真的。”
珠儿急忙嚷嚷道:“爹也是真的!依我看,是大妈跟爹太好了,我妈就离开了!”
东方蟹并不和妹妹计较,还是与霍光对话:“舅舅,蟹儿记得小时候,好象还有一个爹!”
霍光大吃一惊。不由地说了一句:“那时你才一岁多……”这时他才发觉自己失言,于是急忙停下,不再说了。
珠儿听了更急,她叫道:“哥哥,你又胡说!我大妈说了,你和我都是爹和妈生的,连皇上都承认呢!”
东方蟹无奈地搭理她一句:“妹妹,你别打岔!舅舅,蟹儿问您哪!”
霍光心想,郭解出事时,蟹儿已经一岁多,记忆中有点生父的影子,但不可能太深。要打断他这个念头,让这个影子模糊些。于是他坚毅地说:“蟹儿,东方大人就是你的亲爹。这种混话,以后不许再问!”
东方蟹却露出了怨言:“亲爹?亲爹他怎么不教我武艺?他只让我读书!”
霍光知道,不教蟹儿武艺,这个要求是姐姐提出的,他霍光也极力赞成。保住郭家这颗苗苗,首先是不让他习武,虽然这可能违背郭大侠的意愿!想到这儿,他一面感到心酸,同时又觉得肩上沉重起来。他把珠儿换到左边,腾出右手来,摸着蟹儿的头,温柔地说:“蟹儿,不让你爹教你武功,这是妈妈和舅舅的主意。你看你辛苦子哥哥,整天舞刀弄枪的,现在一只胳膊没了。还有霍去病舅舅,他也没了。”说道这儿,霍光的眼圈红了起来,泪水从中不断涌出。
珠儿急忙用袖子给他擦泪。“舅舅,你都是大人了,还流眼泪?没羞,没羞!”
蟹儿在下面用手拉了珠儿的衣角一下,责怪地说:“妹妹,看你!你忘了大妈的话?”
珠儿再次用袖子给舅舅擦干泪水,然后负疚地说:“舅舅,是我不好。有一回,哥哥在家里说霍去病舅舅的事,爹爹正吃着饭,就把眼泪流到了碗里。我和哥哥都吓哭了。大妈说,以后不许我们小孩再提这事,谁说就打谁!”
霍光听到此处,不禁泪如泉涌。他把头转向一边,向远方的山峦望了好久好久。
蟹儿和珠儿两个好象闯了大祸,好半天都不再吭声。
打破沉默的还是霍光,他又拍了拍怀中的珠儿,说道:“好了,蟹儿,珠儿,这不怪你们,是舅舅想起了这事。记住,到妈妈跟前,你们谁也不许再提这件事!”
蟹儿和珠儿都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清晨,多么美丽的清晨啊!
阳光从门缝中照进钟粹宫,照到了钟粹宫西侧的一个小院。卫长公主见到阳光便兴奋起来,她从衣柜中翻出那件结婚用的纱裙,迅速地套在身上,然后跑到院子中。她在院子跳啊,唱啊,她知道,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他的心上人,他的表哥就会苏醒,就会来到她的身边!
她的动作早被一个高个子的老太监看到。他便是当初在太后宫中,太后去逝后来到皇后宫中的徐甲。徐甲这些年来老了许多,那份鬼精的气儿好象也随他的好友主父偃一道儿走了,身上只剩下一些麻木和迟钝。不过他对公主的行为还是担忧的,他一边叫人去找皇后,一边走到院子的小门边,想把那个门守住。
没想到,他的踪迹被卫长公主发现了,长公主追了过去,一边追,一边叫道:“表哥!表哥!你别走,我在这里!”
这回徐甲吓得浑身发抖,一屁股坐到地上。
卫长公主上前抱住了他。“哈哈哈哈!表棗哥!你还大将军呢,连我都跑不过!”
徐甲此刻更是六神无主,惊惊颤颤地说:“公主……我不……不是……”
“哈哈哈哈!表哥!什么不是?你跌倒了,就是跌断了腿,我也还要跟着你!走,快快走,我们去拜堂成亲!”
徐甲本想爬起来,这下子他却爬不起来了。他一个劲地重复着:“公主……我不……不是……”
卫长公主笑了。“好一个大将军,千军万马你都不怕,匈奴的窝子你敢掏,让你回来成亲,你就打哆嗦!母亲,弟弟!母后,太子!你们来帮我啊!”
她这一叫,所有的太监和宫女,都被叫了出来,可是他们全部不敢上前,全躲得远远的!
卫长公主见地下的“表哥”不起来:便舞起长袖,边舞边唱起来: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阵阵,夏雨雪……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卫皇后走了进来。太子也跟随着来到。
卫皇后惊呆在院门口,太子更是不知所措。等到卫长公主的歌罢舞完,卫皇后才示意太子,让他去找皇上。
终南山上,霍云儿已把她的“云中居”正中的一间改为灵堂,堂上摆着三个牌位,当中的一个写着:“亡夫郭解之位。”左边的一个,是“恩人籍少翁之位”,右边则是“亡弟霍去病之位”。
云儿如今已是三十三岁。十年前,她与郭解结为夫妇,好象就在昨天。终南山这六年多的时光里,她独自一人,终日在想那颖水边上郭解救自己的情景。她心中明白,那就是缘分。从那天起的三年多时间,她和郭解没有分离。一个将自己的生命许给天下人的大侠,居然在一个女子的裙边守了三年。可能他成年后,在母亲身边也没呆过这么长的时间!想到这儿,云儿心满意足了,觉得自己在这终南山上,别说守了六年,就是守一辈子也值得。有时,尤其到了晚上,她会梦见郭大侠到山上来与她相会,虽然那些会面的时间很短,但她非常知足。梦醒之后,她会觉得十分惆怅,惆怅的不是郭解的走开,而是郭解的归宿何在。她觉得郭解是回峨眉山了,郭解的老母还在峨眉山居住,不知她老人家是否知道,她的儿子已经被皇上和张汤逼死!有时她又感觉郭解还在行侠,好象是在地狱里行侠,一次梦中,郭解向她透露:他在阴间,名子不叫郭解,好像是叫阎义;他说阴间的大王也是个狠毒的人,他很有些愤愤不平。云儿当时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