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圣东方朔第3卷-第1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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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朔却幽幽地说:“皇上,你知道臣在笑什么吗?”
武帝摇了摇头。
“皇上,臣刚才想,天下万物,都有两面。有其利,便有其弊。”东方朔说得认认真真。
“东方爱卿,请你细细说来。”
“皇上,您就说这盐卤吧,放在口中,难吃无比。可把它放在煮开了的豆浆中,它却能化腐朽为‘离奇’。臣觉得淮南王将这种美食称作‘黎祁’,过于晦涩难懂。何不把好吃的豆浆,和腐臭苦涩的盐卤合为一起,给这种东西一个新的名字呢?”
“东方爱卿,既然这种美食是你再现的,那就由你定名吧!”武帝卖了个人情。
“就叫豆腐。豆浆的豆,腐臭的腐。”东方朔坚持自己的见解。
“好,好!既然你用豆子,化腐臭为离奇,那就依你啦,将这种‘黎祁’,叫做豆腐!”武帝顺应着说。
公孙卿此时却走了过来。他将头上的厨师帽一摘,从大袖子中掏出一个小酒壶来,笑容可掬地说:“皇上,臣以为东方大人真的给您弄来了不死之药呢,原来搞了大半天,只是做出了‘豆腐’。皇上您看,臣给您弄来了不死之药,就是臣所说的‘天香酒’!”
武帝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是啊,朕怎么把公孙卿弄天香酒的事情给忘记了呢?
东方朔回过头来,看看公孙卿,一种不屑的神色从他的眼角里露了出来。
“东方大人,你不信?别以为你不愿拿出神仙的不死之药,就以为别人找不到不死之酒!皇上,臣上穷碧落,下搜黄泉,才在华山之巅的一个老翁手中,找到这种神仙之物啊!”说完,他便双膝跪下,将酒举到武帝面前。
武帝大喜。他双手接过酒壶,打开盖子。
一股扑鼻酒香,飘向未央宫的每一个角落。
东方朔动了动鼻子,脸上泛出醉意。他觉得腹中有条馋虫在动,于是快步走了过来,走到武帝身边。
武帝迷着眼睛,闻了一下那酒的清香,然后就想饮上一口。
东方朔早将那壶酒夺了过来。“皇上,谁献给您的东西,您都不能轻易品尝啊!来,让臣先替你尝一口,哪怕它是孔雀胆,臣也要先代您尝尝!”
武帝听了此言,感激地点了点头。
东方朔拿过那酒,轻轻地饮了一口,只觉得先是一口苦味,冲向头顶;瞬间之后,那苦味变成一团烈火,在他的头顶燃烧,顺着自己的脉络,一直烧到脚心。慢慢地,那团火变成甘甜的味道,又从脚心向头顶冲去。
东方朔无法控制自己,他一扬脖子,又大饮了一口。
谁知道,那个酒壶看起来很大,可它的肚子很小,其中所盛的酒,就那么两口。东方朔喝完第二口,将壶底朝天,再往下倒,却是一滴也倒不下来了!
众人大惊。
公孙卿急了。这是他几天以前,花五十两黄金从长安东边的汝阳和伊川交界处的杜康酒庄买来的压坛老酒,那酒本来就不多,自己也只敢倒出一点点来品尝,里面所剩多少,他自己也不知道;没想到却被东方朔两口喝干了。“皇上!东方朔大逆不道,将您的不死之酒全喝光了!”公孙卿一边叫着,脸上的怒容一面慢慢地转为容光焕发。他不再乎酒被东方朔喝光了,他觉得这是件好事,反正自己献了不死之酒,而这酒又被东方朔喝了,假的不死酒也成了真的不死酒,东方朔,这回却是要你的好看了!
武帝心中也是大惊。他也不敢断定公孙卿找来的就是不死酒。然而东方朔已把那酒喝干。如果真的是不死之酒呢?你东方朔已是不死的人了,难道你成心不想要朕成仙?看来公孙卿的话是有道理的,东方朔别的都可以帮朕,唯一与朕不能一心的,便是他不让朕成仙。这还要问么?他偷喝了朕的不死酒!
“来人!”武帝大怒地叫了起来。
“皇上,难道您真的以为这是不死酒?”东方朔醒过来了,他吃惊地看着满面怒容的皇上。
“当然是不死酒!你犯的是死罪!”公孙卿大声叫起来,面上的笑容再次全部消失了。
“哈哈哈哈!”东方朔大笑起来。“皇上,您要真的以为这是不死酒,那臣便是犯了死罪。可是皇上,臣既然喝了不死酒,您就是不能杀臣的!”
“为什么朕不能杀你!”武帝怒吼道。
“你纵是杀臣,也杀不死。要是您把臣杀死了,这不死酒不就是假酒么?”东方朔一边说,一边笑得眉飞色舞。
武帝一下子没辞了。
公孙卿不以为然地大叫:“皇上,东方朔喝了不死酒,还要骗您!你今天一定要杀了他,以昭示天下!”
东方朔更是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要不怎么说你的脑子是狗脑子呢!要是皇上杀死了我,那就证明你献的不死酒是假酒,那么皇上就要以欺君之罪杀了你!难道你连这个弯都转不过来?只有我东方朔不死,才能保住你的狗命!”
“这……这……”公孙卿无言以对。
武帝觉得东方朔的话很有道理。他说公孙卿的命是狗命,那说明东方朔早就明白,公孙卿就是那条天狗。杀死了东方朔,与朕有什么好处?要是真的杀死了东方朔,我们兄弟的情分,岂不是就此一刀两断?万一真的杀死了东方朔,我们兄弟的情分,就更是就此一刀两断了!不杀也罢,不杀他,他东方朔还欠我情呢!那样他东方朔一天不死,就要为朕想一天的办法,让朕长寿!想到这儿,武帝的怒火开始熄灭。
公孙卿又想起了一招:“皇上!东方朔无比狡赖,臣说不过他!可是皇上您看,臣过去给您说的话,全都应验了。一切的一,一的一切,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东方朔不想让皇上不死,不想让皇上您成仙啊!”
武帝觉得公孙卿的话还是有道理,刚刚熄下的怒火,又在他的胸膛里燃烧了起来!
突听“唰”地一声,东方朔从他的身后拔出那把豁边如齿的老秃剑来。“皇上,真正的不死,不是什么酒,不是什么药,而是这把剑!皇上,臣已经将这把被霍去病弄残了剑,再度磨得无比锋利。您看,这上面的‘东方朔不死’五个大字,还是清晰可见啊!皇上,您的意志,才是不死的东西!如果您想改变意志,改变臣与您的宫中之约,那您就让臣死去吧!臣要用这把不死剑,来试试臣的生命,是不是不死的!”说完,他走到武帝面前,向下一跪,然后将剑放到了自己的脖子之上!
武帝这时惊醒了。他一下子冲上前去,夺过东方朔手中的剑来。“东方爱卿,你怎么能死呢?朕怎么会让你死呢?你怎么又会死呢?你要是死了,朕心中的灯火便熄灭了!你跪在这儿,朕就觉得整个世界都是罪蘖!快快起来!快快起来!”
霍光和桑弘羊两个,早已奔跑过来,将东方朔架了起来。
武帝手里拿着那把老秃剑,看了又看,眼中突然涌出了泪花。三十多年了,这把剑还是如此锋利,如此熠熠生辉。这是用他和东方朔两个人的心与血淬过的剑,是用霍去病的生命淬过的剑啊!“东方爱卿,快把剑接回去!以后谁要是再敢说你东方朔一句‘死’字,朕就要人用这把剑,把他先给杀死!”
武帝这话,铿铿然,掷地有声。
公孙卿晕眩了一下,突然他对着武帝,对着东方朔,对着所有的朝中大臣,又笑了起来,脸上的笑容积聚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多得像纱皮狗的皮一样,层层叠叠,丛出不穷。
武帝觉得公孙卿笑脸中,包藏着无限深意。其中最大的含义是,皇上啊皇上,你还被东方朔操纵着的!当着众位大臣的面,你在向世人昭示,在东方朔的面前,您的皇权也是没用的!想到这儿,武帝觉得刚才被压下的那股血气,又从心中涌了上来。他退回到自己的龙案之后,面上再度露出皇上的威严,先是冷笑一声,然后一拍案子:“东方爱卿,东方朔!你别以为朕不杀你,就放过了你!朕还得要你把不死之药找来,以弥补你的一错再错!”
“皇上,臣到底有多少过错啊?”东方朔也笑了起来。
“东方大人,这还用说吗?”公孙弘不用武帝说话,自己却笑迷迷的走了过来,皮笑肉不笑地说:“东方大人,这不要皇上说吗?在坐的大臣,哪个不知,谁人不晓?你去昆仑山,弄到了不死之药,自己吃得个乌发童颜,却告诉皇上西王母缺了东王公,桃子不结是没有种。皇上让你到东海再找东王公,你又弄来什么豆腐胡挡乱懵。皇上就是你随便懵得了的吗?哈哈,还有呢!皇上六十大寿,要你献上一篇赋。你看看你,你献的是什么赋哟!你在赋里胡说八道!皇上仁慈,不和你计较,可我公孙卿却看得懂!”
“公孙卿,你看懂了什么?”东方朔不以为然。
公孙卿走到龙案之前,把那卷竹简一下子摊在众人面前,依然嘲笑着说:“诸位大人,你们看啊,你们听!东方朔是这样写的:‘于是吴王穆然,【亻免】而深惟,仰而泣下交颐,曰:嗟乎!余国之不亡也,绵绵连连,殆哉,世之不绝也!’这是什么话呀!君主在你的笔下,竟然是一副唯唯诺诺、泪流满面的人。而你所散布的,分明是一种‘亡国论’!如今正值盛世,你不歌功颂德,却要用‘亡国’和‘绝世’来影射圣朝,狼子野心,何其毒也?!你以为我公孙卿不知道么?皇上对你仁慈,可我公孙卿听不下去!还有,你让皇上‘正明堂之朝,齐君臣之位,举贤才,布德惠,施仁义,赏有功;躬节俭,减后宫之费,捐车马之用;放郑声,远佞人,省庖厨,去侈靡;卑宫馆,坏苑囿,填池堑,以予贫民无产业者;开内藏,振贫穷,存耆老,恤孤独;薄赋敛,省刑辟。’你分明是指责皇上没能做到这些!在你看来,皇上离你心目中的圣君还差得很远很远。可在臣看来,皇上临朝四十多年,该做得全部做了,皇上威德,如雨露禾苗,恩泽大地。皇上功德,遍及四海;天下百姓,包括异域夷狄,人人山呼万岁。皇上他是茫茫长夜里初升的太阳,他是我们学人儒士的最伟大的师长,是文武百官最膺服的领路人;是天下兵马最信赖的统帅,是苍茫大海中行船时所必须依赖的舵手和明灯。可你,却说皇上做得远远不够。更为可笑的是,你在赋中说什么,让皇上把所有的穷奢极欲的东西都省下来,省给谁呢?给‘贫民无产业者’。什么叫‘贫民无产业者’?孔子孟子老子庄子墨子荀子韩非子直到淮南子,谁都没有说过。对了,孟子曾说过,老百姓如‘有恒产则有恒业’,而‘贫民无产业者’这种提法,全是你别出心裁,随意捏造出来的!‘贫民无产业者’是什么?是一群羊,全是些好吃懒动的东西,非用鞭子抽打它们才行!‘贫民无产业者’是一窝猪,是皇上养来吃肉的东西!而你却要皇上照顾它们,怜悯它们。那些‘贫民无产业者’,最近几年四处闹事,犯上作乱,你还要皇上怜悯它们,你索性号召‘贫民无产业者’联合起来罢了!皇上,臣说的这些,没有丝毫诬陷东方朔的地方吧?请皇上圣裁吧!”
这一番阴阳怪气、添油加醋的话,被他说得抑扬顿挫、振振有词,东方朔竟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武帝早在看这篇《非有先生论》时,心中早就所不快,一听公孙卿这么说,才知道东方朔的文章里,不仅在宣扬亡国论,还在同情无产者,处处都在诋毁自己。这些都是别人没胆子说出来的,亏了公孙卿提醒,朕才彻底明白!于是武帝又冷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东方朔啊东方朔,你怎么理屈辞穷了?你不是要朕将好东西都分给‘贫民无产业者’吗?朕先让你这个‘非有先生’,先做一回‘贫民无产业者’!传朕的旨意,革去东方朔的所有官职,没收他的所有家产,让他成为彻头彻尾的‘贫民无产业者’!除非他去替朕把不死之药找来,才能官复原职,不然,就让他永远做‘贫民无产业者’吧!”
东方朔听了这话,却也不再争辩,他把头上的帽子拿下来,往地下一扔,又将身上的太中大夫官服甩得好远,只穿着一件蓝色粗布内衣,便向未央宫的大门走了出去!
众人吃惊起来。霍光和桑弘羊两个慌了手脚,急忙出列。他们看了武帝一眼,武帝没有说话。二人不约而同地转过身来,去追东方朔。
前边不远,又有一人闪了出来,拦住了东方朔的去路,那是太史令司马迁。
东方朔的右手轻轻一挥,司马迁却踉踉跄跄地拂到了一边。
武帝见状,便大声叫道:“谁也不许拦,统统给我回来!”
霍光和桑弘羊不敢再向前追,司马迁也止住了脚步。
这时东方朔已走到未央宫门口,听了武帝这一声喊,他也止住了脚步,然后一个急转身,一阵风似地走了回来。
武帝看着东方朔又向自己走来,东方朔有脸上,没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