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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

司马迁-第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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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栾大说,看皇上的气色是越来越好了,脸一会儿一红。
    司马迁说,是太阳照的。
    栾大说,皇上的白头发好像少了。
    司马迁说,太阳光斜射,看不清。
    吴福就掐司马迁两下。司马迁看栾大,他恨这些方士、术士,恨他们用邪术弄鬼画魂儿。
    栾大说,皇上,芝水可是您的福地呀,您刚吃完灵芝,一定要在芝水里沐浴净身,脱去你的凡胎俗骨,就有可能得道成仙哪。
    刘彻大喜,命令在芝水边扎营,他要下芝水洗浴。
    太阳升起来了,刘彻脱尽衣服,向芝水里走。司马迁觉得刘彻还是抵抗不了衰老,突然从心底里升起一个强烈的欲望,皇上会不会比自己先死呢?皇上这么着急忙慌地寻找长生不老的方术,就是不想早死。司马迁知道,皇上在等着他写《武帝本纪》,他也知道自己迟迟不愿意写这一篇《武帝本纪》,就是怕给皇上看。皇上什么都不说,他期待着,等候着,绝不催促司马迁。
    司马迁想,他写《武帝本纪》,就多写刘彻是怎样好方士,好神仙,一心想成仙的,他也要写皇帝是如何相信别人的骗术。这几年大汉的故事多了,一会儿这里从地下挖出一只鼎,一会儿那里报告有仙瑞呈祥,再一会儿又说出了寿星,又有一次竟然灵芝生在皇宫殿里,一次灵芝生了九个茎,这些事无不弄得闹闹腾腾。
    这个栾大,人长得很俊美,能说大话,当着皇上的面就能做出一些怪事。他让两面棋子相斗,一声喝令,两棋就自相撞击。其实这事儿不怪,刘安在《淮南子》里说了,这事儿是如何做鬼的:用鸡血和墨磨碎,磁石涂在棋头上,放在棋盘上,棋就碰撞不止。但刘彻从不看《淮南子》,他说刘安写书有什么用处?他是一个蠢人、文人而已。
    司马迁会写许多这样的故事,让庶民看清刘彻有多愚蠢。他要写李陵,写李广利,写张骞,最重要的是要写刘彻。皇上问他,将军你都写谁,写几个了?大臣你都写谁,写几个了?但从不问什么时候写《武帝本纪》,他不忙,也有点儿忌讳,催促司马迁写自己,就好像自己的人生道路走到了尽头。他忙什么?
    太阳照在河水上,刘彻一人在河水里洗浴。吴福很担心地看着他,任何人也不能下水,这是皇上在洗掉凡胎俗骨,别人就只能远远地看着。文人的心是看不起这种行径的,他认为皇上太傻,竟成了笑柄,成为种种传奇的笑料,许多长安庶民传说刘彻的笑话,让人捧腹,真是好笑啊,他想做神仙想疯了,一门心思要做神仙。
    刘彻上来了,裹上了大毡,坐在帐内,对司马迁、吴福说他的感受:我真觉得身子轻多了,我看到了神光,五色祥光,在芝水之上,你们信不信?只能说信,但司马迁的眼色不与话语相同。吴福说得太急切了些,流泪说,皇上,我侍候你那么多年,你成神仙走了,我怎么办?刘彻说,我再来度你,我度你做我的道童,你看怎么样?
    吴福说,只怕神仙不愿意要我,皇上你成仙就行了,我们总算是见过一个活神仙了。
    忽地有快马疾驰而来,那是从长安赶来的数骑,是刘彻派与江充查办蛊人案的御史章赣与宦竖苏文。他们扑向帐篷,大呼:皇上,不好了,太子反了,太子反了!
    长安城里出了大事,江充要赶在皇上回来前做一件大事,一定要找出宫里的蛊人,要查出皇宫里的奸人。他去太子的宫里寻找,听说皇上不喜欢太子了,他就要冒一下风险,如果在太子的宫里找出来蛊人,岂不是可以立下大功?他带人在甘泉宫里翻,还真就给他找到了一个蛊人。他问太子:这是怎么回事儿,太子能不能给我一个说法儿?
    太子戾早就看不上他,叫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在我宫里乱翻,谁给你的权力?
    江充说,皇上,皇上告诉我,宫里谁要反皇上,就拿下谁。你是太子,也不行。
    太子戾说,我没在宫里埋蛊人,你怎么弄出来的蛊人?是你自己弄的。
    江充说,这还不容易?我只要报与皇上,是谁弄的,早晚会弄明白。
    太子戾大骂:有你这种混蛋,大汉才会乱糟糟的,是你弄乱了大汉!
    江充说,大家都听明白了,太子可是说大汉乱糟糟的,他对皇上不满。
    太子戾大声喊,不满怎么了?我就是不满,我不满皇上,我也恨你!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江充大声说:在你宫里找到了蛊人,你就是有罪!你是太子有什么了不起?你想害皇上,你有罪!
    太子戾流泪:像你这种人,专害我大汉,没有你,大汉才有希望,你害死了多少人?你害死了陈皇后,再想害我,我不要你害我,我杀了你!
    太子宫里的人忙乱,扑上来拿江充,结果太子戾拔剑,急匆匆把江充刺死了,与江充一起来拿蛊人的两个官员,黄门苏文与御史章赣就赶来了。两个人哭泣说,太子宫里挖出了蛊人。江充说太子是有反意。太子说他就是要造反,如今太子正要率兵据守长安,听说他要去请庐江王刘勃和其他王爷来,太子要自立为皇上了。
    刘彻问,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黄门苏文说,我们离开长安时,太子已经派人去调北军了,要是北军跟太子一气,也反了,皇上就回不去了。
    刘彻坐在芝水边看河水,河水平静。原来鲤鱼跳过了龙门还真能成龙,鱼龙那就不仅仅只是梦想,也不仅仅是传说了。
    吴福悄悄对司马迁说,太子是好人,太子是好人。
    司马迁不语,太子是好人,但他不想再来一次“李陵之祸”了,他不想插嘴,何况这一次是皇上和太子之争,他就更不愿意插嘴。如果太子真调动了北军,任安的五万精兵占据了长安,刘彻是不是就回不去了?他看着刘彻的身影,觉得他衰老了,真衰老了,灵芝带来的喜悦没了,他的身体没有什么变化。
    刘彻自言自语:他着急了,想当皇上了?可也是,人活了几十岁,还没尝过当皇上的滋味,不像我十六岁就做皇上了。没尝过滋味就着急,着急也不能什么都干,就不能再等等?等不及了?他独自一人自言自语,人都站得很远,没人听得到。他挥手叫司马迁、吴福过来。
    司马迁想,只有抉择大事时刘彻才会变得年轻,斗志昂扬。但他想错了,刘彻成了一个衰弱的老人,耷垂着头,有点儿无所适从。他看着司马迁、吴福说,我还没老,我还没成仙,还没成仙呢。没成仙就走不了,我是不是还得回长安城,还得回去?这是一个无助的老人,看着司马迁、吴福,说,我没什么地方去,无处可去,只能回长安城,别人谁要我?
    司马迁和吴福不出声,真的不知说什么才好。
    刘彻从来没这么犹豫过,他不说话,随从护卫几百人,没人知道皇上想做什么,怎么做。太子调兵,也许会命令文武齐集,在朝上自立为皇帝。只要太子自立为皇帝,刘彻就没什么事儿可做了。他为什么不当机立断,力挽狂澜?司马迁还是头一次看到刘彻这样颟顸,见他慢慢踱步来到了坡上。渔民们把死鱼扔在大坑里,盖上薄薄的一层土,明天天亮时又有新一轮刚牺牲的生命送至这里。刘彻能闻到强烈的鱼腥臭味。一旦死亡,任何尸骸都要腐朽发臭。所以人们羡慕做神仙,神仙不腐朽,不发臭。刘彻在鱼尸堆旁站得太久了,几乎站立不住,蓦地鱼跳龙门的情形闪现在眼前,死亡的肥硕鲤鱼把生存留给了幼小而自己跌下来摔死。这场景涌上心头,心顿时就像针扎一样疼。
    有人劝太子,杀了江充,不反也是反了。看看所有造反的刘家人,没有一个有好结果的,劝太子造反。只要北军听太子的命令,就可以护住长安,自立为皇帝,那时刘彻就只能做父皇了。
    太子来问母亲。母亲哭了,说:早晚还不是个死?你愿意怎么死都行,我陪着你。说完又哭,她没主意,只说,要是你舅舅活着就好了,要是你舅舅活着就好了。
    太子决定去做,派人拿着那枚当初任安送他的大大的秦钱,拿着太子的节杖去找任安。对他说,不知这一枚钱是不是安天心的太平钱。如果是,你就是大将军了。
    任安接受了这枚钱,也接了太子的节杖。他准备一赌,跟太子造反。
    太子这时最需要的支撑是刘屈氂,只要刘屈氂率领文武百官上殿一拜,大汉天下就是他的了,他就亲自去访刘屈氂。太子也算聪明,带着几十人,从刘屈氂家后院进去见刘屈氂。
    刘屈氂躺在床上,病得很重,看见太子来了,想挣起来,但就是爬不起来。太子对他说杀江充一事。
    刘屈氂说,该杀,该杀,这个狗奴才,太子不杀他,老夫早晚也要杀了他。
    太子又说自立为帝的事,要刘屈氂帮忙。
    刘屈氂说,我老了,又病得这么重,没什么用了。你去找御史大夫,就说我要他听太子的,让他召集百官立太子为帝。太子立为皇帝的那一天,我就是不能去,也要派我的儿子或是我的侄子去。
    太子很高兴,就去找御史大夫。御史大夫答应,北军一守住长安城,他就带百官来拜太子,拥立太子为帝。
    谁也没有料到,刘彻会在芝水旁静静地坐了一夜,他不向任何人讲,这一夜他都想了些什么。方士栾大想凑上去,提醒皇上该吃药了,也被刘彻吼上一声滚,没人敢凑近。刘彻坐在篝火旁,把他的剑插在倒树上,冷冷地凝视着剑的寒光。
    天亮了,他叫来司马迁和吴福。对司马迁说,我写了一道诏:命令刘屈氂抓住太子,拿住他问罪。你回去办吧?
    司马迁真想冲口而出,这么做就成父子对决,不是太子死就是皇上亡,何必这样呢?他想劝刘彻,请求自己回去与太子见一见,听太子说什么,但他不能再劝了。决策是皇上一夜未睡想出来的,能轻易改变吗?但他明白,交与刘屈氂去办,太子就死定了。
    吴福急匆匆地说,皇上,这么不行。太子他是个好人……
    刘彻大吼,我就不是好人了?你看我像不像好人,什么时候大汉天下的事儿,轮到你一个狗奴才说话啦?
    吴福从没见到皇上这么发怒,他不做声,傻了。
    司马迁见到刘屈氂,已是第二天黄昏了,当他一报自己的名字时,门房就说,丞相在屋里等着中书令。司马迁进了屋,刘屈氂还是躺在床上。司马迁感觉到,他似乎随时都能从床上一跃而起。说起皇上在芝水旁服食了一枚灵芝,说起皇上看鲤鱼跃龙门,又说起皇上一夜未睡,才给他写了这块帛。拿出这块帛来,司马迁说,这是皇上用剑从自己的衣襟上割下来的,就用篝火上的炭书写的。
    刘屈氂打开一看,只有寥寥五个字:安天下者刘。
    这是圣旨,也是口号,是说能安天下的人,做大汉皇帝的人非他刘彻不可吗?是告诉刘屈氂这个,提醒他吗?还是说太子兵乱,要刘屈氂站出来,安定大汉天下?这也像当年诸吕构乱,太尉周勃起兵制伏他们,安定大汉天下。要他刘屈氂学周勃,做安定大汉天下的功臣?
    可司马迁看这五个字,文人的聪明就来了。这五个字也说明,刘彻心里很犹豫。太子刘据也姓刘,怎么就知道刘屈氂此时非要助你刘彻,而不去帮太子刘据呢?何况刘屈氂是太子的师傅,他帮太子可能会更顺理成章一些。皇上这诏有点儿含糊,也许是有点儿霸道,在他心目中,这个刘字可能就是他自己,不是刘安,也不是刘据吧?
    刘屈氂猛地一掀被子,大呼:就是病死,也得听皇上的命令。叫全家人都上院子里,我要说话。
    家人集合院内。刘屈氂说:太子造反,皇上下诏,要我去讨太子。你们都知道,我是太子的师傅,跟太子比跟皇上还亲,但君命不可违,你们每个人都拿起兵器,像我一样,为保卫皇上而战。
    刘屈氂对司马迁说:就请中书令大人回禀皇上,等我拿住了太子,率文武百官,去芝水迎请皇上。
    刘屈氂先带人去北军大营,任安出来迎接。刘屈氂问他:太子有没有下令调动北军?
    任安说:太子给了我节杖,要我率领北军护城,不许皇上回长安。
    刘屈氂看着任安,说:不知北军使者想怎么做?
    任安说:听丞相吩咐。
    刘屈氂很沉痛,说起与太子的师生情谊,说起太子要兵变,北军不可调,北军只听一个人的令,那就是皇上。只看调北军这一件事,太子就足够谋逆之罪了。刘屈氂说自己是老臣,他决定率人去攻打太子。
    任安说,攻打太子,得有皇上的诏旨,老丞相有没有皇上的诏?
    刘屈氂说,皇上出去巡幸,不知在哪里,怎么会有诏?
    任安说,没有皇上的诏命,北军不能动,我只派北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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