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乃宫系列-似曾相识(现代,无虐)作者:高冈寺葵子-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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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细心地照料别人的人,和那种趁当事人不在的时候,背地说三道四的人,哪一种比较诚实?
“谢谢你们的忠告。”
信浓脸上带着笑容回答那些光会在嘴巴上示好的朋友。
美术实习室前面的走廊上,挂着几副框起来的学生作品。
这是美术老师从学生在实习课交出来的作品当中,选出特别引人注目的作品来展示的。
当中也包含信浓的作品。那是一副静物的素描。
“连零点一厘米的差错也没有。”
美术老师惊叹道,接着又说:
“可是,这不是素描。”
信浓自己是这样想的。他的画不折不扣地是描摹画,并没有掌握人物或物品的本质。这是自从进美大以来一直维持着优秀成绩的信浓在苦恼的事。
他画的画可说是正确无比的,几乎就像是一张百分之百相同的相片一般。可是,他无法抓住更重要的本质灵魂。
再这样下去,信浓大概很快就会到达瓶颈了吧?
最近他对绘画的热情,甚至也处于熄火的状态。
一个直长形的画框,挂在距离他的画数步远的距离之外。
白色的画纸上只用色铅笔画着等身大的人物像。笔触很粗糙,勉勉强强可以看出是一个人物在唱歌。
然而每一笔中所隐含的力道,却真切地从画中传达出来。
(最近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副不靠技术而能直指心灵的画,在信浓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好想见见作者。)
信浓怀着依依不舍的心情,急急离开现场。
否则那些好不容易才甩开的人群,又要围上来了。
信浓想暂时一个人静静地想想。
第四章
放学回家的路上,信浓前往昨天事故的现场。
墙虽然没有多大的损伤,但是为了谨慎起介,他要直接去跟屋主道歉。
还好,那道墙因为要拓宽道路,原就预定近日内要拆除,所以信浓并没有遭到任何责难,屋主甚至跟他一见如故。
“真难得你还特地跑来道歉。”
信浓一直是如此的。很少有人会对这个外表非常整齐,看起来清爽又舒服的青年印象不好。
接着信浓到OO车站前的停车场去取车。
车子也没有多大的损伤,信浓一向很幸运。
为了小心起见,信浓把车子交给熟悉的保养厂处理。包括烤漆在内大约一个星期才修得好。不过信浓租了一辆车,周末的约会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就这样,意外发生的事故,也轻轻松松地就处理完毕,表面上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除了一点,他发现了另一只让他无法跟自己最爱的小狗区别开来的小狗。
“嗯,我得跟小十夜联络,为昨天晚上的事情道歉。”
小十夜心思纤细且容易受伤。他总是睁着他那漆黑的大眼睛,定定地守着信浓。追着他背影和侧脸跑的视线,一点都不生疏,反而让信浓有一种痒痒的幸福感。
因为他可以明确地感受到,小十夜是衷心地爱着他的。只要信浓给他只字片语或是小小的动作,小十夜就会全身散发出喜悦的气息。小十夜比一般人内向而孤独,信浓必须采取积极的引导行动。
信浓拿出放在仪表板箱中的行动电话,快速地拨了小十夜的号码。
对方仿佛早就在等在那头似地接了起来。
“喂?”
“喂,是我。”
信浓的声音又甜又让人心神荡漾,若无其事的眼角更是风情万种。对有一个放浪灵魂的信浓而言,再也没有任何时候比跟小十夜在一起时更感觉到安适的了。
小十夜是唯一一个让信浓知道自己绝望的缺点之后,希望能够永远交往下去的朋友。
“昨天晚上真对不起,我把行动电话留在车上,害你白打了电话……”
信浓觉得送小十夜回家后,自己在小十夜家不远处开车撞了墙一事,十分地不光彩,实在没办法老实对小十夜说。信浓在这方面夜有所谓的“男人的坚持”。
交换几句甜言蜜语之后,两人约好周末碰面,随即挂了电话。
小十夜似乎对信浓打电话给他十分感动。
在敲定约会的时候,隔着电话传过来的声音,因为太过激动而不住地颤动。
小十夜实在是一个既可怜又可爱且老实的恋人,配信浓这种有缺陷的人,说实话真是太可惜了。
“小夜,你是我的心灵清凉剂,是撒了砂糖的棉花糖。”
然而,这时候用一只手轻松地操控着租车,整个人快乐得仿佛在半空中飞舞的信浓,脚边已经张起了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陷阱了!
这时候,月乃宫小十夜正在立川家和立川惠榴在惠榴的房间里一起等待信浓回家。
说“等待”其实并不正确。
在学校聊过之后,惠榴知道了信浓还没有跟小十夜联络,于是便提议道:“那就到我家等他吧?”
“明明有小十夜了,我那个笨哥哥到底在想什么?”
或许是对哥哥爱之深责之切吧?每当提到哥哥时,惠榴就特别嘴巴不饶人。
一边用手指头把玩着上了发卷的头发,一边将零食塞进嘴巴里,这些动作足见她的焦躁不安。
“不,我也有错。”
不知道为什么,每当惠榴数落哥哥的不是时,小十夜就好像自己不对似地缩起身子。
“我们也没有特别约定好,再说,或许他在我关掉电话的时候打来了,而且……而且……”
看到小十夜一直为哥哥说话,惠榴更是对哥哥的散漫感到愤怒。
“就算没有约定,对方既然已经打来了,就应该要回电话啊!即使刚好不在,手机上也应该有记录啊!再说,如果你关掉电源,没有办法直接对谈,也可以留言或发E-MAIL嘛!不就是为了这样才买同样机型的手机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
“小十夜,你是个烂好人,那种不知好人心的家伙,只能用力地咒骂他!”
惠榴倐地站了起来,用力地敲着桌子大叫。
惠榴心想,小十夜大概还不曾对信浓怒言相向过,所以哥哥才会越来越不像话。
(在小十夜感到厌烦之前,我这个做妹妹的得先说说他不可!)
惠榴燃起一股强烈的使命感。
这时,小十夜的行动电话突然响了。
在确认荧幕上所显示的号码时,小十夜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是信浓打来的。”
在小十夜挂断电话之前的那几分钟,惠榴可以说是厌烦到了极点。
只见小十夜满脸笑容,用甜甜的声音说着话。
连脸都微微泛红了,其实对方根本看不到嘛!
在挂断电话之后,小十夜用陶醉的眼神看着行动电话,叹了一口气。
“呼!”
“哥哥?”
小十夜轻轻点点头。
从运动衫底下露出来的脖子泛着红色,仿佛才刚洗过澡。
“那他说了什么?”
“他说昨天很抱歉……还有,说星期六要约会。”
说话的瞬间,小十夜的眼睛散发出晶亮的光芒。
惠榴则是不知该怎么说他们。
“我说你们也行行好!”
虽然都是男人,虽然开始交往已经几个月了,可是信浓和小十夜之间却仍然像刚认识时一样炽热。
那是刚开始交往的恋人之间特有的新鲜感和心动。
就惠榴所知,小十夜最少也有二十次以上的上床记录(当然是被哥哥带上床的),可是一碰到哥哥,仍然像处女一样,全身散发出羞涩的气息。
“小十夜,这真是太好了。”
“嗯。”
小十夜轻轻地笑了。
(这种坦率的个性,真叫人气也气不起来。)
惠榴嫉妒的箭头无处可发,只好用深深的叹息来掩饰。
就在这时候,惠榴的房门打开了。
“呀!惠榴,今天你还是一样可爱啊!”
踩着轻快的脚步出现的就是惠榴那无可救药的哥哥信浓。
他想都没想到,刚刚才通完电话的可爱恋人,竟然就近在眼前。
小十夜也一样。他根本没料到一直焦急等待着的恋人,竟然在通过电话之后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啊?”
信浓走过红着脸、叹着气的小十夜眼前,对坐在桌子另一侧的妹妹说话。
“惠榴,有事情问你。”
在这个时候,仍然还在做白日梦的小十夜根本没有发现信浓的存在。
尽管信浓把小十夜当成“妹妹的一个朋友”,对着小十夜轻轻点点头。
信浓当然也没发现到小十夜,对着妹妹说道:“这个星期六,你们学校有什么课?”
“我记得是周休二日。”
“谢谢。”
信浓对着瞪大了眼睛答话的妹妹,露出做哥哥的温和笑容。
然后又回头对着发呆的小十夜露出社交式的笑脸。
“抱歉打扰你们谈话。”
信浓丢下这句话,就离开惠榴的房间。
“……”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冷沉默,在惠榴和小十夜之间扩散开来。
“刚刚那是信浓吧?”
最后的那社交词令,果然让发呆的小十夜注意到对方的身份。
虽然信浓好像一直没发现那人正是小十夜。
对信浓来说也是无可厚非的。他没办法把一个“看到我却没有任何反应的小十夜”当成小十夜来看。因为对他而言,小十夜是“一看到我的瞬间,就会眼底闪着精光,喜孜孜地跑过来的可爱小狗”。
连最爱的恋人都只能有这样的认识,说起来真是令人泄气啊!
几天之后,信浓很快就尝到明明略微察觉到自己的病,却仍然对这种情况置之不理所造成的苦果了。
这个世界和人生,都是不可以这样含糊带过去的。 对小十夜而言,他等了又等的星期六那天,清晨醒来晴空万里。
从天而降的阳光,温暖得不像失而复得中旬该有的。
小十夜勉勉强强避开彻底反对他和信浓交往的哥哥(当然就是觉)的严厉追问,在约定时间的五分钟前,到达了车站前的十字路口。
“觉哥哥真是顽固啊!”
因为已经有一个星期不见了,小十夜很想在服装或随身物品上,尽可能费心地打扮一下。
然而和遗憾的,只要他的言行举止跟平时稍有不同,觉就会穷追猛打。因此,他只好流着眼泪穿着老旧的外套和牛仔裤,再背着一个平凡的包包就从家里跑出来了。
“嗯,信浓在哪里呢?”
时间是星期六的中午。车站前的十字路口到处都是人。
小十夜在人潮车潮当中寻找信浓的车。小十夜想象中的车,当然是原先那辆跑车了。
他没有想到,信浓发生事故之后就换车了。
更糟糕的是,信浓选择的代用车是跟以前的跑车完全相反的,车身比较低的车种。而且信浓的车是深灰色的,所以小十夜只是一心一意地寻找着跑车系列的车种,根本没发现信浓的车就停在他旁边。
等了三十分钟之后,小十夜为确认清楚,打电话到信浓的行动电话去。
可是,大概是刚好被大楼阻挡着,收讯状况不佳。小十夜只好离开约定的地点,朝收讯比较好的拱门方向走去。
这时信浓刚好下了车,举目四望。
“怎么这么慢啊?”
没有一个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就闪着一脸光辉跑过来的人。
“他不是那种不守约定的人,怎么会这样?”
这时他的行动电话响了。
“喂,小夜?”
可是,收讯状况还是一样糟糕,只能勉勉强强收到断断续续的声音。
信浓只好告诉小夜:“反正我会在约定的地点等你。”
说完信浓挂断电话,再次回到车内。
因为他想起车里放有汽车专用的天线,
这时,小十夜又慌慌张张地回来了。
“我确定他是说在约定的地点等我啊!”
小十夜不断地嘟囔着。
小十夜一直在找信浓平常开的那辆车,而信浓则只认识和自己四目相对的瞬间就会跑过来的小十夜。
由于汽车专用的天线,信浓的收讯状况变好了,可是小十夜却总是处于满是杂音的恶劣地带,根本就没办法听到清晰的音质。
经过一个小时左右反反复复的擦身而过之后,信浓和小十夜的心头,都渐渐罩上了一层阴影。
他们已经对来来回回的电话铃声感到疲累了。
“信浓啊信浓,小十夜是怎么了?”
瘫坐下来的两个人一直都没发现对方就近在距离自己不到几公尺的地方。
又过了三十分钟,信浓终于失去了耐心,打电话给妹妹惠榴。
“惠榴,小十夜有没有跟你联络?”
信浓把事情说明清楚之后,惠榴勃然大怒。
“一定是哥哥你又弄错了什么,你先回家来再说。都已过了两个小时了,小十夜一定已经死心回家去了。”
然而,可怜的小十夜仍然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