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伤by狼九千(美攻强受he)-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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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孺子可教。不错,逼问的方法多得很,这也算是其中一样。”
施施然的,又伸出另一只手去。
“你不妨试试捏断我的每一根骨头?”
斛律安瞪著他,如同瞪著洪水猛兽。
他疯了,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
而这个逼迫他怂恿他发疯的无伤,是不是,也疯了?
无伤 正文 第76…80章
章节字数:5658 更新时间:08…07…26 01:28
(七十六)
无伤等了片刻,不见斛律安行动,收回手低叹道:“安,你不动手,我就走了。”
“走?”斛律安一惊。“你去哪里?”
无伤微微带笑地看著他,就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安,你既然不信我,我自然只能走了。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容身?”
又……何处不能埋骨?
“还是……”他淡淡地勾起嘴角,“安想要我把命留下?”
斛律安跳起来,仿佛被人狠狠捅了一刀。
“无伤!”他惊喊,不敢相信无伤竟会这样想。“我……”
你没有想过?内心深处,一个声音冷冷地嘲弄著他。他若真是奸细,你就这样放他走?
“不,我……”他慌乱得不知该怎样反驳。
而无伤已擦过他身边,静静地往外走去。
他想要追,却发现无伤不知何时已封住了他下肢的穴道,一时竟无法解开。
“无伤!无伤!”他惊惶至极,大声呼喊。
夜色里,无伤渐行渐远,头也不回。
你就这样放他走了?你不留下他?
心中的声音反复喧嚷著,激荡著他的心神。
你知不知道他究竟为何而来?!你知不知道他身手何其厉害?!你知不知道他会是一个多麽可怕的敌人?!
你就这样放他走了??!!
你就这样放他走了?你不留下他?
另一个声音尖啸起来。
天下之大,你要到哪里去寻他??!!
你还想再等多久?十年?!二十年?!
你这样伤了他,他只怕到死也不会与你再见!
“无伤!!”他绝望地呼号起来。“不要走!!”
远处,无伤身形展动,眼看就要不知所踪。
斛律安永远也不明白,是什麽样的心魔让他举起了手边的弓箭。
扣弦。张弓。十箭连发。
直到最後一支羽箭离弦而出,他才蓦然醒悟自己做了多麽可怕的事。
“无伤!!!”他冒著废掉双腿的危险,强行运气冲穴,终於可以迈开步子,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他眼睁睁地看著无伤转身,面对夺命的箭矢。
他眼睁睁地看著无伤不闪不避地,任凭箭雨穿透他的胸膛。
他眼睁睁地……看著无伤的身形从半空中陨落。
当他跪倒在浑身浴血的无伤身边时,无伤正静静地望著夜空。
那双美丽的眼睛褪去了放肆的笑意,映著星光,那麽平静,又那麽悲伤。
“安,我没有骗你。”他轻轻地说,鲜血从他的嘴角丝丝缕缕地渗出来。“无论我瞒了你什麽,都不是为了害你。”
“我……”
那一句话,他终究没有说完。
他只是凄然一笑,缓缓闭上眼睛。
(七十七)
再一次恢复意识时,无伤心中无限遗憾。
竟然,还是活下来了。
活下来做什麽呢?
斛律安……想要他死。
从他背後袭来的箭雨,足以说明一切。
他清清楚楚地听见那连声弦响,以及羽箭破空之声。
他却还不愿相信,还要回身去看。
而他看见的,正是斛律安张弓搭箭的身影。
那种遭人背叛的惊痛与愤恨,直到此刻还流淌在他的血脉,烧灼著他的灵魂。
战士的弓箭,不会对著兄弟,更何况这样的背後偷袭。
斛律安,竟是不由分说地将他列为敌人,不择手段也要除去?!
有那麽一瞬间,他几乎要顺应自己的本能行事。
──闪避。接箭。反击。
让那偷袭的羽箭,洞穿偷袭者的咽喉。
然而,也正是想象中斛律安喋血的画面,让他在半空中凝住身形。
不,他不能。
战士的弓箭,不会对著兄弟。
更不会对著……爱人。
片刻的停顿,足以让利箭穿透他的胸膛。
倒下的那一刻,他甚至感到解脱。
他不远万里而来,只为求一个结局,而这结局,如今已写就。
他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斛律安。
他尽自己所能的爱了,也没有辜负所有他爱的人。
这就够了。
只是……
面对斛律安毫无缘由的误解和敌意,他依然是那麽那麽地不甘心……
心口一阵抽痛,他微蹙了眉头,低低呻吟一声。
“醒了!无伤醒了!”一旁有人欢叫起来,清脆的声音听来无比熟悉。
无伤还不及睁眼,另一个人已冲上来。
“真的?!让我看看!”
激动之余,一手按上无伤的胸口。
无伤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心里却渐渐安定。
“本来是要醒了,被你这一按,只怕又要晕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里,甚至带了些笑意。
缓缓睁眼,果然看见一脸心虚的左方忙不迭地收回手。
旁边密密地围了一圈,都是吟风弄月阁的夥伴。
胸口依然剧痛,他却淡淡地笑了。
他回来了。
天下之大,无处不能埋骨。
却只有吟风弄月阁,能让他安心。
他静静地阖上眼,完全不关心自己还能不能醒来。
(七十八)
无伤是被一阵愤怒的尖叫声唤醒的。
躺在那里,听著斛律安被人以各种各样的方式诅咒了一百遍,无伤终於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开口阻止。
“好歹斛律安待你不薄,你这样骂他,会不会有点过分?”
怒骂声嘎然而止,那人急急扑到床边,大大的眼睛盈满泪水,不是宇文非是谁?
“无伤?你醒了?你觉得怎麽样?伤口痛麽?口渴麽?要不要喝水?”
一迭声急促的问题,听得无伤笑起来。
“要喝水的是你吧?骂了那麽久,难道不累?”
宇文非抹了把眼泪,气恼道:“你还笑我!你知不知道,要是我们晚到一步,你就……”
无伤无所谓地笑道:“索性死了,倒也干净。你们大老远地把我弄回来,岂不麻烦?”
宇文非气得跺脚。“瞎说什麽呢!早知道斛律安这样坏,我才不放你去找他!”
紧接著又是一连串的咒骂,若是斛律安在这里,只怕当场就会被他骂得切腹谢罪。
无伤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他从前怎麽没发现宇文非竟有这样的天赋?
一旁的庸肆掩嘴打了个哈欠。
“你莫看他骂得凶,其实还是帮著斛律安的。”他不冷不热地揭发道,“那一日若不是他拦著,那畜生哪里还有命在?”
宇文非停了嘴,不安地瞟一眼无伤。
“斛律安……毕竟救过我。”他低声解释道,“我不能……”
“我明白。”无伤对他安抚地一笑,又问道,“他怎麽样了?”
“应该没有大碍。”宇文非垂首道,“我们急著救你走,只是用药迷倒了他,顾不上对他下手。”
“谁说顾不上?”庸肆在一旁冷笑。“不过是有人从中作梗罢了。”
宇文非被他连番抢白,脸上登时挂不住。
无伤拍了拍他的手,转头向庸肆道:“庸肆,有一句话你记著,也带给阁里的人知道。”
庸肆挑了挑眉:“什麽话?”
无伤深深地看著他的眼睛,一字字道:“无论我发生什麽事,不准阁里的任何人以任何方式去动斛律安!”
庸肆神色一变,过了片刻,才恨声而笑。
“好!好!好!前有苏眉,後又无伤,吟风弄月阁迎来送往之地,两任阁主,竟都是痴情种子!”
“倒是我们多此一举,枉作恶人了!”
冷笑几声,拂袖而去。
无伤看著他的背影,低叹一声。
他也知阁里众人皆为他不平,他这样吩咐下去,不免有伤众人的心意。
奈何阁里这些人的手段,他再清楚不过,斛律安若是落到他们手里,只怕半分生机也无。
他并非自比圣贤,以德报怨。被人这样的怀疑背叛,他不是不怨恨伤心的。
然而,要让斛律安落到别人手里,受那样的凌辱折磨……就是杀了他也不能。
摔门声一路远去,衬得屋里格外寂静窒闷。
过了许久,才又响起宇文非轻轻的询问。
“无伤,怎麽会这样呢?”
“斛律安他……为什麽?”
为什麽,要对无伤下那样的毒手?
又为什麽,抱著满身浴血的无伤,嘶声悲号?
(七十九)
无伤黯然苦笑。
“我想……他以为我是中原派去的奸细吧!”
事发当时,他只觉惊痛不解,现在想来,却是昭然若揭。
那些疑心,因他未曾收敛的身手而起,更因他与顾桓之的关系而生。
一个人,有那麽超凡的武艺,又有那麽显赫的兄长,有什麽理由屈身青楼?又有什麽理由在离开十年之後突然回到绝情的故人身边?
更何况,这人刻意隐瞒了过往,又拒不坦白。
斛律安身为统帅,肩上的责任何其重大,自然容不得一个居心叵测的枕边人。
正如当初端靖下令腰斩宇文非一样,虽然狠心至极,但任何人都不能说他们有错。
“什麽时候了,你还帮他们说话!”宇文非听了来龙去脉,气得跳起来。“那个见鬼的药丸害得你那麽惨,斛律安竟然还想用它!”
“那究竟是什麽药呢?倒真有几分古怪。”雪盈皱起眉头。
屋里的众人一起点头,目光却齐刷刷落在一旁的左方身上。
这些奇奇怪怪的迷药毒药之类,问他是再好不过了。
左方挠了挠头,清了清嗓子,左看看右看看,方才不自在道:“其实……那药丸……你吃了也无妨。”
异样的神情,惹得无伤追问道:“此话怎讲?”
左方叹道:“你也不想想,这些年来,什麽样的药你们没用过?什麽样的毒你们没试过?天底下要找能迷倒你的药,只怕也很难了。”
雪盈严厉地拧起眉。“你有把握吗?这事情关系重大,可不能有半点闪失!”
左方恼道:“这种事情,我会乱说?!再说这药,根本就是……”
他住了嘴,无伤却不肯罢休:“这药如何?”
左方支支吾吾,眼看混不过去,才叹道:“是我做的。”
众人一起瞪著他,瞪得他不安地跳起来为自己辩解。“那是我小时候做著玩的,谁知道,会落到那什麽斛律安手里呢?”
一片喧嚷咒骂声中,无伤闭目片刻,低声喟叹。
竟然是这样。
若是早些知道,那药丸他吃了就是,捡些无关紧要的说了,也不必与斛律安闹到那样地步。
再叹一声。
说得容易,他又怎麽可能早知道呢?
他在吟风弄月阁十年,从不曾提起自己的过往。
若非这次闹得大了,料想斛律安不会善罢甘休,他也不会和盘托出,让众人明白究竟,以便进退。
所以……罢了。
他与斛律安各有坚持,必然会落得针锋相对。
别的不说,若有一日斛律安要对中原兴兵,他的亲人夥伴皆在此,难道他能坐视不理,甚至并肩作战?
或早或晚,总是这样的收场。
“既然如此,斛律安再来找你,你吃了那药丸便是,随便说点什麽,叫他安心就好。”宇文非的心思竟与他一模一样。
无伤还不及开口,众人已鼓噪起来。“还理他做什麽?!那种东西,打出去就是!”
无伤摇头叹道:“这可使不得。斛律安身份显要,一个处置不周,便会惹来两国祸事,万万不可冒昧。”
沈吟片刻,抬头向宇文非道:“我料他必来中原寻我,一往顾尚书府,二便是找你宇文非。他若找你,你带他过来便是。”
当初他若死在斛律安箭下,也就罢了。
既然还活著……总得有个了结。
(八十)
无伤所料,分毫不差。
说这话的时候,斛律安正急驰在赶往京城的路上。
心中一片伤痛浑噩,斛律安简直不能理解究竟发生了什麽事。
不期而至的无伤。满是泪水与悔恨的重逢。极度羞耻而癫狂的性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