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伤by狼九千(美攻强受he)-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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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背後目的──胁迫苏眉就范──却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比起深不可测的魔教总坛来,自然是小小的吟风弄月阁好欺负得多。
然而,他们又想错了。
披著正义的面纱,他们的蛮横霸道愈加不堪入目,反而铸就了众人破釜沈舟之心。
连日的威逼利诱,软硬兼施,只换来吟风弄月阁铁一般的沈默。
阁中不足百人,大半都不谙武艺,无力自保,却没有一个人变节,没有一个人动摇,没有一个人退缩。
即使他们明白,这样的固执下去,留给他们的只有一条或许没有人闯得出去的血路。
危急时刻,存亡关头,让无伤冰冷的血液重新沸腾起来。
鲜血,厮杀,他再熟悉不过。
他很高兴自己能为苏眉而战,能为吟风弄月阁而战。
他愿意流尽最後一滴鲜血,来守住苏眉苦心建立的事业,保护这些不幸沦落风尘却依然傲骨铮铮的人。
当他一身黑衣,带著视死如归的微笑踏出房门时,才发现自己并不是唯一的一个。
吟风弄月阁的厅堂里,或坐或立的数十人,个个褪去了慵懒妩媚,流露出非比寻常的锐利与煞气。
一问之下,才知阁里竟藏了如此之多的奇人异士,擅医的擅药的擅毒的,擅机关的擅暗器的擅轻功的,一应俱全。
心中突然一动──既有这许多能人在此,未必就只剩死路一条。
凭著多年征战沙场的经验,他沈著冷静地指挥这一场力量对比悬殊的保卫战。
他们以区区数十人之力,穷尽一切手段,布下天罗地网。
小小的吟风弄月阁,却成了武林正道无法攻克的堡垒,在千人围攻之下,坚守了整整七天。
七天之後,苏眉在别处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祸及几乎所有参与围攻的门派。
那些人不得不赶回自己的巢穴救急,而吟风弄月阁,获得了宝贵的喘息时机。
他们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将吟风弄月阁迁至京城。
京城戒备森严,武林人士多有忌惮,再不可能有那样大规模的围攻。
至於零星的偷袭潜入,则构不成什麽威胁,大可以当作日常消遣对待。
然而,遍地高官富贾的京城,并不比江湖平静几分,稍有不慎,便会招致滔天大祸。
吟风弄月阁能在如此险恶的环境中生存下来,不违背苏眉的初衷,不遭受权贵的欺凌,实在很不容易。
这其中,长袖善舞,倾倒众生的无伤公子居功阙伟,不容置疑。
连番巨变让他变得偏激而放肆,正是这样的性子,令他在阴谋荟萃的风月场中如鱼得水,左右逢源。
长枪弓箭,或者暗器毒药,一样是杀敌致胜,何来正邪之分。
妙语机锋,或者雷霆手段,一样是众人服膺,何来高下之分。
媚眼轻笑,或者枕畔厮缠,一样是销魂荡魄,何来贵贱之分。
只要能达到目的,他无所谓手段。
用武力,用头脑,用身体,没有什麽不同。
吟风弄月阁历经患难,愈加居安思危,日里夜里的巡查戒备,院中梁上的机关陷阱,从不间断。
曾经并肩作战的众人,交情自不比寻常,彼此切磋指点,更无藏私之心。
就连原先不谙武艺的妇孺,也都学了两手一击必中的夺命杀招,备了几样见血封喉的暗器毒药。
日复一日,无伤在其中锻炼得越来越坚韧和强悍,却无比完美地将一切隐藏在纤弱妖媚的表象之下。
没有人会相信,无伤公子令人欲仙欲死的纤白玉手,会在下一刻轻易捏碎他的咽喉。
可是,所有这些过往的纷争干系重大,他不能冒险向斛律安坦白。
那麽他该怎样做,才能释去斛律安的疑心?
(七十三)
迷失在回忆中的无伤,被落在他肩头的大手唤醒。
“无伤?怎麽呆了?日头太烈了麽?”斛律安的声音里带了浓浓的关切。
无伤心里一暖,不知不觉朝斛律安身边偎了过去。
熟悉的体温和气息围绕著他,将那些血腥残酷的过往远远地驱逐开,只余下宁静与安心。
不错,这些年来他的确满手血腥,被他凌辱折磨之人更是数不胜数。
但那些事情与斛律安毫不相干,他也决不会将诸般狠毒手段用到他身上。
眼前的这人,是他此生挚爱。
在他身边,他愿意收敛起所有尖锐的棱角,只为他展现最美好的那一面。
他不是没有想过要隐藏自己过於出众的身手,以免斛律安起疑。
可他要的不是一夜风流,而是长相厮守,而这意味著斛律安将无可避免地发现他最初的欺瞒,进而震怒伤心。
他也可以编出一百个完美无缺的谎言,例如千年灵芝万年人参,来解释他超凡的进境,可他实在不愿欺骗斛律安。
这世上的谎言和骗局,本就已经太多。
於是,他让自己陷入了这样的局面。
或许会有一时的难堪,然而假以时日,他总能够将其中的缘由慢慢解释清楚。
只要斛律安信他,那便没有问题。
那一瞬间,他完全没有去想,若是斛律安不信他,又当如何。
他理所当然地以为,斛律安爱他信他,就如他所说过的那样。
直到三日之後,斛律安接了大汗的手谕匆匆离开,当夜又疾驰而回,带了满脸的震惊与愤懑站到他面前时,他尤不明白将会发生什麽事。
“安,怎麽了?”无伤担忧地上前,抬手轻轻拭去斛律安脸上的汗水。
斛律安一言不发,只是伸手擒住他的手腕,力量大得仿佛想捏碎他一般。
无伤吃痛,低低呻吟一声,讶然看向斛律安。
斛律安也正看著他,漆黑深邃的眼眸里,满是些他看不透的复杂情绪。
“无伤……”斛律安缓缓开口,声音喑哑不堪,“你……没有什麽想对我说的麽?”
“什麽?”无伤眨了眨眼,不知斛律安所指为何。
斛律安深深地看著他,问道:“你在中原十年,可曾寻到失散的亲人?”
无伤微微一颤,静默片刻,方才低声道:“无伤在这世上孑然一身,唯一称得上亲人的,只有斛律安而已。”
斛律安凝重的神情有些微的破碎,随即又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寒冰。
“无伤,发誓你不会欺骗我。”他的声音沈重而凌厉。
这要求来得全无道理,无伤却不假思索地答应了:“我发誓,不会欺骗你。”
不得已的隐瞒──或许。
刻意的欺骗──决不。
然而,他的誓言并没有让斛律安的神色缓和半分。
“我有事要问你。”斛律安沈声道。“吃了这个。”
无伤震惊地看著斛律安掌心里那颗浅碧色的药丸。“安?这是做什麽?”
斛律安硬著声音重复道:“我有事要问你。”
无伤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突如其来的领悟令他感到一阵眩晕。
安……不相信他。
不知为了什麽样的缘由,不相信他。
所以要他发誓。
不,甚至连他的誓言,都不相信。
“安,为什麽?”满腔撕裂般的伤痛只汇成一句低哑的轻问。
“为什麽?”
(七十四)
面对无伤的轻问,斛律安报以同样伤痛的眼神。
无伤,你完全明白这是为什麽。
你骗我。
用那包裹了甜言蜜语的谎言,欺骗我。
而你甚至还敢发誓。
所谓的誓言,对你来说,不过是另一个谎言而已。
无伤……恒之……在这世上,你并非孑然一身。
你的兄长顾桓之,官拜刑部尚书,近年来与你过从甚密。
你身在青楼,结交的却尽是高官权贵,就连当朝丞相宇文拓,与你关系也非比寻常。
那吟风弄月阁也很不简单,大汗先後派遣两批人前去打探消息,然而十名精锐,竟无一人生还。
无伤,你究竟是什麽人?
这十年来,你都在做些什麽?
十年之後,你又是为了什麽而回来?
仅仅是为了我吗?无伤?
若真如此,无论是爱是恨甚至报复折磨,我都甘之如饴。
但是,无伤,你是不是另有所图?
我不敢妄言,却也不敢轻信。
我的性命交给你无妨,但那数十万儿郎的生死攥在我手里,千百万父老的安危托在我肩上,容不得我半点轻忽。
所以,无伤,证明给我看。
证明你并非心怀恶念而来。
证明你当得起我曾经无条件的信任。
无伤的目光在斛律安掌心的药丸上停留许久,终於轻轻地吐出一个字。
“不。”
不,我不能。
这十年来,我心中藏了无数不可告人的秘密。
苏眉的秘密。吟风弄月阁的秘密。那些走投无路,不得不栖身於吟风弄月阁的人的秘密。
所有这些,与你斛律安毫无干系,然而泄漏了任何一件,都可能会令其中的某人丧命。
我冒不起这个险。
我不能令自己置身於那样无法自控的情况之下。
无伤看著斛律安因他的拒绝而变得冰冷坚硬的神情,心中剧痛,却还是挣扎著试图解释。
“安,你想问我什麽,我都不会骗你。有些事情我不能对你说,但是那些真的和你没有关系。”
他疼痛而乞求地仰首看著斛律安。
“安,求你信我。”
(七十五)
斛律安的神情冰冷坚硬,没有半分动摇。
无伤绝望地闭一闭眼。
“安,你究竟疑心我什麽呢?”他真的不明白。
斛律安从紧咬的牙缝里挤出三个字:“顾。桓。之。”
无伤浑身一震,脸色惨变。
原来……是这样。
中原无人知道他本名,他与顾桓之经历不同以致身形气质迥异,因而十年以来,从未有人识破这一层关系。
然而……斛律安却不同。
斛律安自然不会忘记,所谓无伤公子,姓顾名恒之。
一旦留了这个心在,种种蛛丝马迹,便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是他疏忽了。是他太疏忽了。这几日大悲大喜之间,竟全没顾及此节。
偏偏这件事……又是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
心中一片慌乱,无伤下意识地想要退後,却被斛律安握紧了手腕,挣脱不得。
“安,你,我,不……”无伤神情惶然,甚至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斛律安只是面无表情地逼视著他。
“他不知道,”无伤挣扎著吸了口气,“他不知道我是他的……”
那个代表血缘的词梗在喉中,几乎令他无法呼吸。
“他只当二十多年前就已死了。”他的声音低哑得无法听闻。“我不想让人知道……”
我不想让人知道,堂堂刑部尚书顾桓之,有一个当男娼的弟弟。
顾家世代清白,更不会有我这玷污门楣的子孙。
顾恒之早已死了。
早一些,死在二十多年前的灭门横祸里。
晚一些,死在十多年前的血战中。
无论如何,是死了。
活下来的,只有无伤而已。
“安,我……除此之外,再没有瞒你。”无伤浑身颤抖著,几乎说不出话来。“求你。信我。”
心痛的神色从斛律安眼中一闪而过,他的手抬了一抬想要拥住无伤,却又顿住。
再开口时,声音依然冷硬无情。
“吃了这个。我会信你。”
最後一线希望在无伤的眼中破灭,他的脸煞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不。”他轻轻摇了摇头。
手腕上的握力瞬间加重,几乎可以听见骨骼咯咯作响的声音。
无伤却笑起来。
那是一种失去一切,故而格外放肆的笑容。
“安,离了那药丸,你就连真话假话都分不清?”他轻扬的笑声带著无比的嘲弄。“一军之统帅无能至此,亡族灭种,指日可待!”
“无伤!”斛律安怒喝。
无伤激狂的笑容和恶意的诅咒催逼著他的怒火,挑衅著他的理智,他几乎意识不到自己手上用了多大的力气。
直到骨骼的碎裂声响起,他才猛然惊觉,火烧般地松手退开。
“无伤!你,你……”
你为什麽故意激怒我?为什麽任我这样伤害你?
无伤淡淡一笑,垂手以袖覆腕,就像那碎裂的臂骨不是长在他身上的一般。
“孺子可教。不错,逼问的方法多得很,这也算是其中一样。”
施施然的,又伸出另一只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