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缉令-第9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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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就知道。
到约定的日子展家居然还专门派车来接她，门口的黑色奥迪着实让厉冰心吓了一跳。开车的是个五十岁左右的英俊男人，完全是商界精英的样子，下车为她打开车门的架势是上流社会的绅士对淑女的礼貌而不是大饭店门口门童为客人开车门的恭敬，让厉冰心暗暗好奇自己的公公究竟是什么人，雇的司机都这么上档次，唯一让她觉得有点不舒服的是这人和展少华不戴眼镜时的样子有几分相象。
临走前厉冰心还对两个孩子千叮万嘱：别进实验室捣乱、给丹尼尔准备的小点心在什么地方……楚凝雪还是一张单纯的笑脸，丹尼尔不再因为演得太过火而显得心理年龄太小，不过还是一副乖孩子的样子。至于彼此之间真正的关系，三个人都心知肚明又都不互相点破，凌允儿还被蒙在鼓里。大家都不知道揭底牌会是什么时候，不过看样子至少厉冰心似乎打算永远不揭。
来接他们的人当然不知道他们究竟在搞什么，姿势潇洒地靠在车门上欣赏温馨的告别场面，等厉冰心过来以后让到一旁准备为她关车门。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厉冰心急忙坐进车里，看着邹骏仁也坐进来，司机关上门坐上驾驶座，挂车钥匙的钥匙圈挂件引起了她的注意。这是一只金色的蜘蛛，蜘蛛的大肚子是一颗拇指指甲大小的灰色圆形宝石，是什么宝石厉冰心说不出，但是宝石磨砂玻璃般的质感与蜘蛛其余部分发亮的金色相互辉映，雍容华贵又透着带点邪气的魅力。看钥匙圈的做工决不是地摊上的便宜货，可展家会富到一个下人都用得起这种奢侈品？或者更重要的是一个下人都会有这么好的品位？如果不是，那么这人是谁？
司机坐上驾驶座，发动汽车，驶离“蜂巢”所在的街区：“我听赵叔说起你，把你说得天花乱坠，我就好奇，想先睹为快。”
“让你失望了？”厉冰心礼貌地笑笑。展老先生派来的律师姓赵，他说的“赵叔”应该就是他，那么眼前的司机究竟是什么人。
“不，没失望，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大家闺秀，一眼就能认出你。第一次见公婆，很紧张吧？”
厉冰心点头。
“我太太第一次见他们时也这样。没事的，芸姨是有点刻薄，不过爸爸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而且你和少华是‘先斩后奏’，他们现在也不能把你怎么样了。”
芸姨？爸爸？“你是……”
“瞧我，都忘了自我介绍。”司机熟练地驾车驶上高速公路，微微回过头来，“我叫展少白，是少华的哥哥。”
“原来是大哥。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新媳妇第一次见公婆居然还要麻烦大哥亲自来接。”厉冰心真的受宠若惊。
“不是大哥，是二哥。”展少白开朗地笑笑，“我上面还有一个比我大半个月的哥哥少文。”
哥哥才比他大半个月？
“对，同父异母的哥哥，我和少华也是同父异母。少华没对你说过我们家的事？”
“他没说过，我在法国长大，也觉得结婚的话只要结婚的两个人相爱就可以了，所以也没问过他。”拜托，她嫁给展少华是临时决定的，两个人都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杀对方，而且厉冰心只打算杀展少华一个，没打算让展家灭门，当然也就没有费心去了解他的家庭背景。
展少白没太在意：“娶芸姨时爸爸已经是第三次结婚。少文大哥的母亲雯姨是爸爸的原配夫人，我的母亲是她的丫鬟。那时还觉得丫鬟随小姐嫁给姑爷做妾是很正常的事，但是法律强制规定一夫一妻制，我母亲到去世都没得到一个名分，于是我只能叫‘雯姨’、‘雪姨’、‘芸姨’，连叫‘大娘’、‘二娘’、‘三娘’的资格都没有。”
果然。有个年近五十的儿子，展老先生怎么也该有七八十岁了，也就是说展少华出生时做父亲的已经和现在的展少白差不多年纪，而女人到这个年纪应该已经没有生育能力了，也就是说展少华的父母是老夫少妻，很可能不是原配。听展少白一说，厉冰心明白了。展少华的家庭背景还真像琼瑶戏里的大家族，连人物的名字都像，不过展少白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些？
“雯姨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身体很不好，生下少文大哥不久以后就病故了，我母亲生下我后也顺带给大哥做奶娘，几年后又生了一个妹妹少缘。爸爸娶雪姨时把我们三个都说成是雯姨生的。雪姨对我们很好，和她自己的两个女儿一视同仁，在三年自然灾害时像只老母鸡一样到处为我们找吃的，为了喂饱我们五个，她自己是活活饿死的。爸爸觉得在中国大陆待不下去了，举家搬到香港，在伯父的帮助下开始发展展氏企业，也是在那里娶了芸姨。嫁给爸爸以后很长时间芸姨都没有身孕，还因为怕自己有不育症生不出孩子影响自己的家庭地位担心了很久，好不容易有了少华一根独苗，宠他宠得千依百顺，总以为少华是天下第一，对我们就‘平等’地鄙视，少华也被她宠得不知天高地厚，其实他不过是比普通人聪明一点。”
同样的家庭背景到了曹禺笔下是《雷雨》，到了巴金笔下是《家》，到了琼瑶笔下是《情深深雨蒙蒙》，在厉冰心看来这些情报的全部价值是让她知道展家的哥哥姐姐都不太喜欢展少华，公公中立，唯一可能刁难她的是婆婆，而且万一她受到婆婆刁难的话哥哥姐姐可能会帮她。不过这些是哥哥该对刚守寡的弟媳说的话吗？
后面都是漫无边际的闲聊，邹骏仁从头至尾只是静静地在一旁听着，以至于下车时展少白才想起来车上还有一个人，连忙用说话掩饰尴尬：“爸爸和芸姨应该已经在等了。”
厉冰心做出刚进门的小媳妇的样子跟展少白进去。
所谓的豪宅无非固定的几个样式，厉冰心见惯了干爹的房子，展家的别墅中唯一引得起她兴趣的是公公和婆婆是不是像赵律师说的那样，而邹骏仁考虑的只是在房子的哪些地方可能藏人，不过一路都很平安。见面以后，厉冰心深觉展老夫妇雇的律师比他们生的厚道多了。和厉冰心根据赵律师的描述想象出来的一样，展夫人就像琼瑶戏里的恶婆婆，从厉冰心打开门进房间就用凶狠的目光把她千刀万剐，而厉冰心看到她唯一的感觉是觉得她的妆化得太浓了，或许少敷两三层粉可以让她更像活人。展老先生像是从《上海滩》里走出来的大老板，头发已经全白了，布满皱纹的脸还是很红润，说明身体硬朗，完全不象儿子都五十多岁的人，和比长子大不了几岁的夫人在一起并不显得年龄相差悬殊，对眼前的人也没什么大反应，好象不过是见一个陌生人。厉冰心回头看一直跟在自己后面的邹骏仁，再看看公公，觉得两个人的表情挺像。
厉冰心还在打量对方时婆婆开口了：“看着像大户人家出来的姑娘，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
厉冰心听得一头雾水。她才刚走进房门，向两位长辈问过好了，打量对方的时间也不至于长到不礼貌的地步，哪里错了？
“新媳妇上门，连给公婆奉杯茶都不会？”
婆婆性子够急的，她才走进来就嫌她给公婆奉茶怠慢了。展少白示意厉冰心不用介意，指了指桌上已经备好的茶具。厉冰心十分熟练地倒水沏茶，用盘子托着两个盖碗到公婆面前跪下奉上：“爸爸，妈妈，请用。”
展老先生接过茶碗呷了一口，赞许地点了点头，算是认可儿媳妇了。展夫人嘴唇都还没碰到茶水就叫起来：“真是个心肠歹毒的小狐狸精，第一次见面就存心想烫死我呀！”
邹骏仁在旁边暗好笑。如果真要杀她，有点常识的人都是在茶里下毒，不会笨到指望用过烫的茶水给人硬灌下去造成消化道黏膜烫伤能致命。厉冰心心肠歹毒？她歹毒的样子她还没见识过呢，因为见识过的人除了“蜂王”的自己人以外都不在人世了。厉冰心知道婆婆是存心和自己过不去，在心里可怜戴梦娇以前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嘴上还是恭顺：“对不起，妈妈，放一会儿就凉了。”
“茶凉了还能喝吗？”展夫人把茶碗重重放到茶几上，“真是笨，倒茶都不会。在家里让人伺候惯了是不是？”
邹骏仁暗暗庆幸跟来的是自己而不是凌允儿，不然见有人敢这么刁难大姐，她非炸出蘑菇云来不可。他也很庆幸自己的母亲和凌允儿像亲母女一样，不然结婚以后被婆媳俩夹在中间的日子……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展少白都无法在一旁袖手旁观：“芸姨，冰心才第一次来，以后习惯了就好。”
“是她习惯我还是我习惯她？”展夫人尖着嗓子叫了一声，“还真是只小狐狸，才多久啊，就把哥哥也花到手了。”
简直无理取闹，要说厉冰心这种气质型美女是狐狸精未免太不着边际了。厉冰心心里的小恶魔已经在骂她为什么不真的在展夫人的茶里下毒，她可不是旧社会只会逆来顺受的小媳妇。哦，不，不能闹，一定要忍。厉冰心做出受委屈的样子：“妈妈，我知道你怨我没照顾好少华，都是我的错。”
“你也知道！说，是不是你害死少华的？！”展夫人掀翻盛着滚烫茶水的茶碗向厉冰心泼去。
展老先生和展少白都吓了一跳。厉冰心假装往旁边跌倒，轻松避过茶碗里的开水。邹骏仁一个箭步冲上来，避开开水接住茶碗下的托垫托起瓷茶碗，茶碗盖稳稳当当地落在茶碗上。只一眨眼的功夫，茶水、茶叶撒了一地，不过茶碗毫发无损地回到茶几上，好象从来不曾掉下来过，邹骏仁自己还站在离厉冰心三步远的地方。
在场的人都傻眼了。展夫人气得身体抖得像风中的枯叶：“好啊，新媳妇上门第一天就带人来给婆婆颜色看，这还有一点规矩吗？”
展少白瞥了一眼邹骏仁，他什么也不说，什么表情也没有，反而让展少白感到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展少白连忙扶厉冰心起来：“芸姨，虽然这不是晚辈该对长辈说的话，我还是不得不说，是你太过分了。”
展夫人眼睛一瞪：“反了你了，帮着一个外人欺负我。”
“芸姨，冰心嫁给少华一年多了，怎么是外人？”
“哟，我可不敢认这个儿媳妇。是，她是少华的妻子，把他克死、害死，你最开心了。展少白，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你爹就三个儿子，少文是个药罐子，能和你抢展氏企业董事长位置的只有少华。这下可好，少华死了，你就成了名正言顺的太子。”
从展少华进政法学院的那天起展少白就知道他根本不可能对自己构成任何威胁，他从来就不曾把弟弟放在眼里。
“该不会是你们串通起来害死少华的吧？难怪一见面就那么熟。小狐狸，你可得小心他，少白自己有老婆有孩子，再过几年也该做爷爷了，小心跟着他到死都得不到个名分，就像白冰颜那贱人一样！”
白冰颜？从展少白的表情厉冰心猜出展夫人口中的“贱人”是他的母亲。天，有完没完？这一家子演琼瑶戏要演到什么时候？厉冰心演女主角已经演够了。
“你闹够了没有？！”展老先生终于发话，果然气势不凡。
“怎么？我做婆婆的连儿媳妇都训不得？”
“做婆婆就可以不把儿媳妇当人看？亏你还是在香港长大的。”
“我可没忘记刚嫁进展家时我是怎么小心伺候你娘的。”
“够了，你给我出去！”
展夫人的脸已经气成关公，还是不敢忤逆丈夫，乖乖地出去。展老先生很客气地示意厉冰心坐下，抬眼看了看邹骏仁：“这位小兄弟也坐吧。”邹骏仁摇头。展老先生又叫展少白给他们泡茶，和展夫人截然相反的态度让厉冰心吓得不轻。
手上托着茶杯，厉冰心却不喝。
“不想尝尝吗？是嫌少白泡茶的手艺不精还是怕我们在里面下毒？”
两个人都一惊。他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用瞒我了，‘大小姐’，关于你们的事我去打听过。少华不知天高地厚去惹‘蜂王’，也怨我管教不严。少华肯定对你很不好吧？死了也活该。佩芸偏偏是这种脾气，让你受委屈了。”
邹骏仁听懂了。难怪在车上时展少白就忙着和展少华划清界线，难怪一进房间展夫人的怒气、怨气全写在脸上，可展老先生一点不见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似乎仅仅是碍于父亲的身份才见一下媳妇，像皇帝选太子，对儿子们的明争暗斗冷眼旁观，就算有儿子被斗死了也不过视为是一种自然淘汰，觉得没什么可心疼的，对媳妇却分外客气，原来是自知惹不起“蜂王”。可这下他们该怎么办？否认吗？自己刚才已经露了一手，否认的话对方未必相信。承认吗？看对方的态度对“蜂王”还是敬畏，不过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