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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我的北京-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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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前两天不是还买一打送仨吗?怎么没了。”新来的小姑娘还是很忠于职守的,向兴冲冲回来的乔敏汇报了我的劣迹。乔敏白了我一眼“你弄点‘曹开庸’喝喝,净顺点这个,真没出息。看人鲁波,喝什么蜂皇浆,忘不了,金蓝鲨的,一门心思补脑考研。你呀,算是没救了。”我从冰箱里弄出一李子,在短裤上蹭了几下,咬了一口,又凉又甜,感觉不错。“没经验了不是?为什么我们现在都不招鲁波?你现在贴上保健品给他,考上了,是人家工夫不负有心人,跟你无关,考不上,失败总结又多了一条‘误用乔敏保健品,注意力过于分散’,你不是赔了。”这点,我倒没谱风捉影,鲁波的确有总结的爱好,而且特别有从别人身上找责任的爱好。或许,这是现代孔已己的通病?

  吃晚饭的时候,老骆轻描淡写地问我最近怎这么闲?连去单位照面都不照了。这老小子前两天刚从我们公司结走最后一批礼品款,估计他是知道了部分我工作的情况。我还有什么事情能瞒住这个精明细心的兄弟?

  两瓶啤酒的晚饭毫无乐趣,我头一次步履坚定地走在鲁谷大街上,迎面有风吹来,很舒服。要不,去海边散散心,既然都要失业了,索性把自己搞的潇洒点。反正香也在白云观烧了,上天总会安排好一切的。

  北京通往外地的高速路,我经常走的有京石,京津塘和京沈。其中京沈的路况最好,车道最多,京津最差,单向只有两条车道。去北戴河走的就是京沈,在这条路修好之前,想去海边透个气,得有近十个小时的车程,现在,3 个多小时就搞掂。所以,谁要是说咱们社会不发展,生活没进步,我还真想跟谁急。当然,再好的路况也应付不了蝗虫般奔海边扎的人流和车流。我和李静就是一对要去北戴河逃避热岛瘟疫的雌雄蚂蚱。

  在选择去北戴河的游伴时,我是颇费了番思量的。首选本来是老骆,可他们两口子太忙,而且人又酝酿培育下一代,倘若夫妻俩不畏酷暑,坚持在近期耕地种田,我岂不是自讨没趣。周坚刚把胡菲菲给拿下,正属于起腻的时候。就算抛开对菲菲的成见,两个人如胶似漆散发出的气息绝对是毒素,我怀疑跟他们一起的话,能否活着见到大海。就在下决心孤身前往的时候,接到李静的电话。说她近期有点烦,也想散散心,另外,新买的车也该跑点远路拉拉。心有灵犀,一拍即合,我们开始胜利大逃亡。

  快出北京城里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粉红的晚霞打在收费站的墙壁和玻璃窗上,看上去很美。收费站的小姑娘虽然也是一身官衣,但态度谦和,笑颜如花,比起城里那群躲在犄角旮旯里等者扣份罚款的傻逼们强多了。或许,有些美真是需要点距离,我在这个染缸般的城市里浸淫太久,忘了她原来的味道,现在稍微站远点,扭过头去,闻着风送来的气息,竟然有点香。李静坐在副驾上,从我手里接过收费员找的钱,拧了我一下“专心开车,看人姑娘漂亮,也不能老盯着呀。”我跟她讲“看见穿官衣的态度好,我有点感动加不知所措。”师姐告诉我,收费的属路政管,跟警察不是一码事,而且比警察强不到哪去。我知道得夸夸她了,又走了会,我大脚给油“姐,你别说,这富康跟城里开肉乎胡的,跑告诉还真稳当,这都120 了,一点感觉都没有。要是普桑,早飘的象坐船了。你是不是买车的时候就惦记咱俩出远门呢?”“臭美吧,你就!”她哼了一声,把面前的镜子拉下来,自己对着镜子臭美起来。

  北京97。4兆赫的音乐调频我原来很喜欢,特别喜欢有个叫陆林涛的胖子主持的《老式汽车》。大部分是些怀旧的老歌,而且每期都有个贯穿始终的主题。比起中央电视台那个大杂烩似的《同一首歌》强很多。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听不到了,或者是不听了。生活里有很多原来的习惯,在某个特定的时间点突然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最恐怖的是,你自己连这个消失都给忘记或者忽略了。要不是李静把收音机调到了这,又听到了那个胖子熟悉的声音,或许我会永远忘记自己曾喜欢过那样一个节目。胖子还是那么娓娓道来,声音亲切,使得我偶尔看向师姐的眼神也柔和不少。可惜,这声音很快就被字辣子拉的怪声给取代了,李静赶紧换成听CD。 我们知道,已经到了河北境内。

  路上的车大多都开了灯,对面过来的大车灯光狰狞,晃的我很难受。我揉了揉眼睛,感慨自己的确是老了。师姐轻轻拢了下我的头发,帮我戴上她准备好的什么夜视眼镜,据说是专门用来对付车灯的。戴上之后,感觉果然很好。我轻轻摸了下她的腿,以示感谢。“我是给自己准备的,怕你中午喝多了,开不了,我又手潮,自然要多做点准备工作。”她把腿往我这边靠了靠,小声说。“有妻如此,夫复何求!”我气沉丹田,压着嗓子唱出这几个字,狠狠给了脚油,车子发出好听的轰鸣声,让人联想起女人高潮时的呻吟。李静把头缓缓依向我肩膀,脸上写满爱意。我何其有幸,遇到这么好的女人,生活还有什么不如意的?我在心里嘀咕着,京沈路上所有的车灯都幻化成彩虹,是为了欢庆我们这次离北京几百公里的洞房?

  南北戴河所有的旅馆都人满为患。让我们庆幸自己的先知先觉,来之前,就托同事在中直疗养院订了房间。因为路上开车一直没换手,所以有些累。在李静默许的前提下,晚饭时,多喝了几瓶啤酒,最终没能去沙滩上浪漫地溜达一圈。

  早起的时候,天微微有些阴。师姐建议先去山海关,老龙头转转,下午水文高了再下海。我知道她是要去那里照相,女人总希望为自己的付出留下点什么。以备将来睹物思人,或者痛骂中山狼的时候有个唾手可得的靶子。其实,在我心里,是不希望留下些什么的。当然,倒不是惧怕她那个我至今没能见到的老公。而是我认为,欢乐应该象空气一样,来无影,去无踪。所有想把快乐留驻或者收藏的做法,最后的效果全是适得其反。和李静并排站在天下第一关的牌匾下,我大声地喊着茄子,把那个帮我们拍照的哥们吓了一跳。在老龙头那块石头处又排了半天队,总算给照上了。不知道师姐会不会象那个法国老太太那样,在老到要坐轮椅的时候,抚摩着这些照片,怀念自己的情人,怀念那个或许已经死去的,叫高阳的傻逼。怀念他曾经滴落在自己身上的汗水,怀念他总是充满酒臭的气息?而现在的我,则趴在炮台的了望口上,贪婪地闻着大海散发出的咸腥的气息,熟悉而亲切。我曾经义无返顾地背弃了家乡,远离了大海,下决心要在一个内陆的都市打拼。结果呢,在最失意的时候,还得靠她给我慰籍,供我喘息。小时候跟随长辈出海,除了针尖一样的阳光,快刀一样的海风,最让人绝望的是海的辽阔。那种穷尽视力而没有边际的感觉,那海天一线的苍茫,让我深深恐惧,我发誓要摆脱它。可是,我不再恐惧了么?我不再绝望了么?我看到生活的边际了么?

  绝望和恐惧就象少年时眼中的海,终我一生,也走不出去。她们强大无比,坚韧地根植在我心里,并且茁壮成长,总有一天,她们会生出足够的力量,把我毁灭。

  有时候,我们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很无聊。比如那些可劲创造什么吉尼斯世界记录的家伙。比他们更无聊的,是现下写很多所谓心理行为分析文字,刊登在垃圾杂志上的傻逼。这些傻逼用你对猪啊狗啊的态度,推理你的感情生活甚至性幻想,让人痛恨。如果是为稻梁谋,骗取稿费,可以理解。如果真把自己当了弗氏的徒子徒孙,可真够丢人的。更让人痛苦的是,很多人对他们这种无聊游戏还很推崇。比如师姐李静。

  老龙头那有门铁铸的大炮,因为有很多人骑在上面照过相,炮身光滑。我围着它转了几圈,干咳了两声,不怀好意地看着李静“姐,你也骑上去来一张,他姑父的,这铁家伙,真让我自惭形秽,跳海的心都有了。”师姐冰雪聪明,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啐道“你这个小流氓,狗嘴里永远吐不出象牙!”海风吹过,有些潮湿,象她昨夜缠绵的呼吸。我使劲搂了搂她的腰。海边的摩托艇在招揽生意,一船坐六七个人,穿上救生衣,司机把船开的飞快,在海里转个小圈回来,兜风的过程中会有浪花飞溅,感觉不错。不过,排队的人太多,我们还是放弃了这个游戏。转到海后面的旧城墙,打算从那穿出去吃中午饭。

  城墙的门楼边上站着两个石头雕刻的武士,一个憨态可掬,一个威严有仪。但两人有个共同点,鼻子的颜色明显要深,仔细一看,显然是被游人经常给摸的。师姐兴奋起来“我从杂志上看到过,说人不分男女,都对突起物赶兴趣,你看,这两个鼻子就是证明。”我顺手摸了下其中一个“那作者有没有告诉你,人为什么会有这种行为?”她努力想了想,“好象是跟性有关,具体我给忘了。”总算搞明白了垃圾杂志为什么大多是女性杂志。连师姐这种不太读书看报的人都能记住它们的内容,说明其市场多么广阔!我认真地在两个武士的档部探索了一会“他姑父的,明朝不完不成。连站岗的武士都是花木兰,怎么能顶得住满人的快马利箭?”。师姐扑哧一乐“人家雕这个的人可没你那么流氓,净想着那点事。”扫视了一眼四周,人不是很多,我把她揽过来,轻轻亲了一口,然后附在她耳边说“亲爱的,腹下三寸有神明,这可是千古至理啊。”师姐躲闪不及,被我偷袭得手,满脸甜蜜。我牵着她的手,高唱“男子打仗报边关,女子纺织在家园”,走进城门。

  为了防止风化,很多老城墙都被玻璃幕墙给挡住了。让我亲手触摸历史的理想化为泡影。城里有个迷宫,锸着各色旗子,很多条通道,但最终只有一个能到达中间的制高点。北京的圆明园也有基本同样的一个。想当年,我和小雪经常在里面绕来绕去,各自选一条路,在低矮的城墙间不服气地互相耻笑。先到达终点的那个,站在高处趾高气扬地指挥那个,还在下面团团乱转的傻瓜。最后胜利会师,紧紧相拥。如果爱情能象迷宫一样多好,领先地指挥落后的,落后的心甘情愿,最后相会一笑,幸福美满。可惜,至少我的爱情没能这样收场,自卑转化成畸形的自尊,让我无力扮演好落后者的角色,悲剧有时是一种宿命。

  世界虽然在改变,女人却还是没变。师姐也要求我和她各选一条路,看看谁能先进去。我微微一笑,很绅士地让她先行,自己跟本就不思索,随便找了条路进发,到了死胡同,趁她没看见,轻轻一骗腿,就跳了过去。如果我忽略那么矮的城墙,它根本就成不了障碍。生活是不是也可以这样?我不知道。我曾经那么推崇道德或者规则,可后来发现,真正违背这些的,恰恰是制造的那些人。而被道德或者规则围困的,却连选择或修改规则的权利都没有。于是我大彻大悟,决定忽视所谓的道德或者规则的藩篱。至少,从表面上,我获得了比以前更多的快乐。至于内心,我已经没有兴趣去探询。我他妈也算是被社会给逼良为娼了啊,站在高台那个八卦图形上,我自嘲地想。李静在底下娇嗔“高阳,你小子一定是玩赖了!快点过来帮帮我。”如果生活换个方向,当年领先的是我,落后的是小雪,她也这么依赖我,生活会不会变成另外一个样子?过去啊,过去,如果啊如果!

  我连拉带抱的把师姐给弄上高台,一屁股坐到地上。“姐,人夏天都瘦,你怎么竟然丰满了。看来我作晚上观察不够仔细,今天要好好琢磨琢磨,究竟是哪里长肉了。”李静擦着汗,心疼地看着我“让你少喝点酒,你总不听,看把身体毁成什么样子了。”我本来打算说点诸如“色是刮骨钢刀”之类的话,但又强咽了下去。就算是钢刀,有关人师姐什么事情?不管她多么宽容,我都没理由拿这个开玩笑。

  出了古城,在那溜卖工艺品的小店门口,李静停住了脚步。非让我送她点什么东西。我让她自己挑。一串两块钱的贝壳项链,一只15块的贝壳船,上面一个小女孩幸福地依偎在掌舵的男孩怀里。我知道自己永远也做不了那个掌舵男孩,不管师姐如何的小鸟依人。有过那个梦的男孩早就死了。他现在爱着的,或是喜欢的,不过是一个在酒精中逃避自己的半老男人。虽然她一再把这个傻逼叫做“小流氓”。但,无论从心志,还是身体,他都在迅速苍老,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把项链给师姐挂到脖子上的时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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