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紫菀 作者:紫夜未央(晋江2012-07-04完结)-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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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声音透着疲态，却还是威严，我摇摇头：“姐姐会好的。”
“今日找你来，不是听这些虚妄的话。梓菀，你是萧家的女儿，该为萧家做些事情。”
有预感父亲嘴里会说些我不能承受的事情，我绞着手指，“梓菀一介女流，能做什么。萧家百年基业，岂是深宫一个娘娘便能左右的。”
“不，一个宫里的娘娘，虽不能做什么，却给了朝堂威慑，谁也不敢明里暗里挑衅使绊。你知道，现在何家，有盖过萧家的趋势。”
我看着父亲，无声询问，所以呢？您想要卖女儿？
“你姐姐身子不好，你进宫里陪她可好？”
我疑惑了，只是这样？我在宫里陪了姐姐八年，不在乎多陪她一段，甚至这对我，算是好事，至少能陪姐姐最后一程。“只是陪姐姐？父亲到底是何打算？”
父亲沉默了，倒是一旁堂叔接言：“二哥的意思，是让你接替皇后，伴君侧。”
轰隆！似乎有什么东西炸开，我不可置信地看着父亲，伴君侧？我才多大，皇上，可以做我的父亲了！我有想过今后父亲想扶我做上太子妃，却从不曾想，我会给皇上做妃，那个看着我长大的皇帝，向延翕的父皇。
“姐姐不会答应的，皇上也不会同意。”这么明显的意图，皇上怎么会让萧家胡来，难得是时机压制萧家，皇上这般精明的人，定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而且，姐姐深爱皇上，她不可能，不可能把我送给皇上，那是在剜她的心肉！父亲，棋子不是你想如何落哪都行的，如今下棋的，不止你一个。
“这也是皇后娘娘的意思。等会送你进宫，皇后娘娘有话与你说。”
姐姐的意思？不可能，不可能！姐姐是疼我的，她不会这般做。要她选择皇帝与萧家，她定会毫不犹豫选皇上的…我要见姐姐，没有一刻我如此渴望见到姐姐！
…
子宸殿今日很是清冷，没有众位娘娘的嘘寒问暖。我一路跌跌撞撞跑进去，前边淡眉走来，“娘娘等郡主很久了。”
站到床前，看着姐姐愈发苍白的脸庞，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定定地看着她，用眼神询问控诉。
“梓菀，过来，坐到姐姐身边。”姐姐展开笑颜，凄美的妖艳。我不自觉坐下，问道：“为什么？”
苍白的手颤颤抚上我的脸庞，似临摹般，从眉眼到鼻梁，再到嘴唇，每一个动作如此细致，让我的心一丝丝抽动。
“姐姐要离开了，只希望有人代我照顾他们。”
呵气如兰，我那端庄贤惠的姐姐，最直接说出自己的心思。却让我惨笑，“所以，不惜牺牲我？姐姐，可有当过我是你妹妹。”
“正因为你是我妹妹，别人，我信不过。”
信不过？我该为你的信任感激涕零么！我摇摇头，“你怎么舍得，怎么舍得皇上？你爱他啊！你不是萧家的棋子，你是皇上的妻子，太子的母亲。”
姐姐眼神有丝丝迷惘，带着甜蜜的苦涩，“他是我今生最爱的人，为了他，我悉心疼爱了翕儿十多年，只为得到他的眷顾，即便是多看我一眼，我亦甘愿。我不为萧家，一切，只为他。”随后看着我，道：“姐姐这些年待你不薄，翕儿更是对你呵护，可否为了我们，牺牲一些东西？”
我摇头，死命地摇头：“你凭什么认为给了我一个家便是天大的恩赐？又凭什么觉着这些年的照拂够我死心眼用一生来还？我不会，我不肯，我不愿！我的人生是自己的，从出生开始，我娘亲便告诉我，我不欠萧家，是萧家欠我的。”
我很是激动地起身，一步步退后，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我不能再面对姐姐，这个看似柔弱，却想要吞噬我一生的人。
“你以为你母亲不欠萧家么？你当你母亲为何被送去的山西？”
姐姐每一个字似乎都打在我心尖上，我咬着唇，感觉有些我坚定的东西要被揭开，我呐呐道：“是大娘不容人。”
姐姐笑了，笑得那样肆意，那笑容戳疼我的心，“不过多纳个没有身份的妾室，你又是个女儿，我娘会怕你们么？原本，我有个弟弟，若能长大，该是和梓默一般年纪…”
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碎裂，眼泪不自觉涌出，如断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我大声回吼：“那是你们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想听不要听！要我入宫为妃？你们做梦！做梦做梦做梦！”
我没有理会身后的姐姐，我只想逃，逃离这压抑的子宸殿，逃离那残酷的过往，只愿一切都没有发生，我还是倚在娘亲膝上的小梓菀，听着娘亲唱歌谣的小梓菀，那个无忧无虑的小梓菀。
…
一路跑出子宸殿，跌跌撞撞，我也不知道身处何处，只知道，我不想回去，只要远离姐姐，远离子宸殿便好。
嘭！脚下被什么绊住，整个人直直摔下，我就这么全身贴着地面，嚎啕大哭起来。我不知道摔着哪里了，只知道，全身都疼，身疼，心更疼。我的娘亲是个多么善良温婉的人，所有的恶毒只有大娘。欠我们的是父亲和大娘，那个孩子夭折，与我母亲没有关系，没有！
我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到再没有声音，只能哽咽抽泣。却还是趴在地上，一点不愿意起身，就这样，背朝阳光，让一切阴暗阻隔开来。
“梓菀？”
耳边似乎传来声音，我不想听见，装作不知，继续趴着，感觉好累好累。似乎有人将我抱起，轻柔的指腹拂过我的脸颊，为我擦拭眼泪。我依旧抽泣，那人也不言语，手中动作愈发细致柔和。
不知道这样的姿势多久了，我才听见耳边的声音，“怎么了，梓菀？”
我回头，看清是向延恪，于是整个头埋在他的怀里，“恪哥哥。”
向延恪楼紧了我，抚摸着我的后脑，“傻丫头，为何哭？若不是我正好往子宴河去，这儿这么偏，怕是没人注意到你。”
原来不知不觉往宫后头的子宴河跑来了，我窝在恪哥哥怀里，抽泣道：“我不要待在宫里，恪哥哥，带我离开，我们远远离开，再不回来了。”
“怎么了？”
“我要离开，这里只会一点点把我撕碎，到最后体无完肤。”声音嘶哑，连我自己都辨不清。
“可是受了委屈？和恪哥哥说说吧。你看你小脸蛋脏的，去子宸殿先洗洗吧。”
听见子宸殿三字，我浑身一抖，死死抓住恪哥哥衣袖：“不，我不要去子宸殿，不去不去，她会把我关在宫里一辈子，我不要入宫，不要。”
感觉恪哥哥身子一抖，之后一片静默，还是他率先开口安抚：“好，我们不去子宸殿，出宫去，我送你回家。”
回家？回哪个家，我还有哪个家？我愣神一会，之后更是慌张，大吼：“不回家，那是地狱，不回去，他们会送我入宫，他们需要又一个皇妃保障利益，最后，我还是老死在深宫里。”
越说越激动，想要挣开向延恪，却被他死死抓住，“好好，好，我们不去萧府，不去。”他将我重新搂回怀里，“不去萧府，不入宫，梓菀，你还有我，你还有我。”
听了这话，我才安静下来，靠在恪哥哥怀里，仿佛时间静止一般，心里格外安定。是啊，我还有他，还有我的恪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七夕快乐~
☆、第21章 封妃
一夜安睡，翌日，梳洗好，便在房内弹琴。这是一间极朴素的房间，书桌，茶几，梳妆台，木床，简单的几个物件组合。而窗前却摆着一架古琴，琴音清脆浑厚，看样子，有些年份了。
昨日我被恪哥哥带到这里，城北的安庆王府。谢老王爷我没有见着，只是谢筝给我安排了房间，说这园子僻静，不会有人打扰。我心思复杂，正想待在无人的地方静心。
不多会，谢筝便到我房里来了，没有和她说话，我依旧弹琴，执着于指尖琴弦，仿若世间只我一人。一曲停罢再一曲，我弹着，她听着，最后我不知她何时离去的，待我双手红肿，才停下。
夜凉如水，我伴着夜景入睡，窗户开着，晚风送来清凉，吹散烦闷，又是一夜安眠。
日复一日地简单过着日子，谢筝依旧每日来我房中，不多言，听完几曲后便回去。但每日我都能在桌上寻到一本书，或琴谱，或奇谈，甚至有史书。
我不知道在安庆王府过了几日，但恪哥哥一次都没有来看我，我依旧等，等他来带我离开。
啪！窗外传出异动，我没有理会，继续弹着刚从琴谱上学来的《凤起九天》。这首曲子基调悲鸣婉转，我却异常喜欢，弹得格外用心。
“我说宁王为何日日往安亲王府跑，原来是藏着这么个绝色。”调侃的声音传来，我手一顿，缓缓看着窗外。
何则鸿半倚着窗沿，就这么近距离盯着我看。而此时我心情却有些复杂，刚刚他说，宁王日日往安亲王府来？可我一次没有见着…回头，那些琴谱奇谈小札，怕是只有他有心收罗了。
“围猎那天我才知道，原来是萧家的承德郡主。啧啧啧，还真国色天香，如今这副可怜样，更是我见犹怜。”
他的脸更凑近我，心底有一丝恶心，不想理会他，我起身，想将窗户关上，让他与园中景色一同隔绝在外。
遇着阻力，看他急急用手挡着窗户，一个纵跃，闪身进屋，“别呀，好歹我是客人。放心，今个我什么都不做好吧，阿里个呸，两次狼狈都让你瞧见，这是孽缘。”
对他是生理加心理的厌恶，我白了他一眼，倒不怕什么，这里是安庆王府，量他也不敢乱来。“何少爷，你脸皮是否厚过城墙？”
“别板着一副脸，谁不知道你哪路货色，勾搭了太子勾搭宁王，这回更是攀上皇上。宁王之前还让我别招惹你，哼，为个后娘，他也真上心。”
听着他的话，我身子止不住颤抖，回头狠狠瞪着他，却看见他一愣，嘴唇蠕动半晌，“你瞪我作甚，老子可没说错。”
“你，你怎么知道…”我听着自己的声音，已经颤得吐音不全了。
“听姑妈说的，这几日我常进宫去，没什么不知道的。你也别得意，人家宁王可不会要你这样水性杨花的，虽说谢筝长相差了你一点，不过好歹人家大家闺秀，端庄贤淑。”
感觉喉管涌上一股腥甜，四周都在转动，眼前的何则鸿看得也愈发不清晰，我晃晃头，想找回清醒。
“别摇头，不信？我今个儿过来，就是陪爷爷来送聘礼的，若不是逛园子，听了琴音，也找不来你这。”说完拉过我的手，却被我厌恶地甩开。
“干嘛，带你看事实去！”
…
浑浑噩噩地跟着他穿过花园长廊，看着前厅一排喜气，大红的绸缎包裹着各式各样的聘礼，来来往往搬运的下人，和面带喜色的各位长辈。一抹青衣刺伤了我的眼睛，你还是这般温润如玉，谦和有礼地站在一旁，勾起的嘴角似笑非笑。
想起御花园初遇的温柔，费尽心思的山西剪纸，还有亲手雕刻的紫菀玉簪，一切愈来愈不真实，甚至那日后宫，抱着我，对我说我还有你的人，可是我虚幻出来的？原来所有的所有，都是假的。
“没骗你吧，哼，那日我听着姑姑和表哥的对话，表哥不过听姑姑的意思，和你玩玩呢。本想着娶了你，说不定能逼得太子，还能牵制萧家。谁知道，皇后先一步棋，跪求皇上纳你为妃，没办法，只好弃了你，为你得罪皇上，宁王前途尽毁。而安庆王只这么一个亲孙女，娶了她，表哥得了谢家势力，未必不能抗衡太子。”
旁边何则鸿喋喋不休，我不想听，却每一个字都敲击在了我心上，一下一下，重重地，将我心砸出一个大窟窿，怎么也补不回。
“哎哎哎，你走哪去！”
后边何则鸿在叫着我，我没有理会，依旧故我地走着，走向侧门，想离开这里。原来，逃避了宫廷，逃避了萧家，最后还是遍体鳞伤。
何则鸿拉住我，我回头，笑道：“何家有你，注定永远输给萧家。”
他愣住，不再有任何动作，我不知道他是被我的话气到，还是被我的表情吓到。我可以想象，如今的我应该面色苍白，眼神空洞，没有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