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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最小说 第八辑-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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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一鹏?我不情愿地闷哼一声表示收到。心里却不以为然。这家伙除了长得帅点之外,根本毫无可取之处,满嘴胡说八道,破坏我平静的校园生活,给我清纯的形象抹黑,是敌是友目前难有定论。眼看窗外景色越来越渺无人烟,他想把我载到哪里去啊?
  远处有座小山,四周都是收割过的农田和防风林。卓一鹏把车开到进一条小岔道上,远离公路。四周连个鬼都没有。
  他打开车的后门,一手提出一个口袋。我一眼就认出那是我家的垃圾袋。真倒霉,他干吗不自己一个人处理啊?明明是他在我家杀了人,现在毁尸灭迹却要我搭手,而且我最笨就是提供垃圾袋给他,如今是浑身长嘴都说不清了……
  “你一个人念叨什么呐!快来帮手,还有一个袋子呢!”
  嚯!这是对公主讲话的态度吗?这个混蛋!我叽叽咕咕地蹭过去提袋子。咦!比昨天晚上又轻了!
  我们把袋子堆到一起,他从裤兜里摸出包火柴,划燃了一支丢向袋子。
  黑色塑胶垃圾袋一碰到火就起火融化了。口袋里萎缩了的尸体暴露在火焰中,全身呈
  现绿色,它们全身剧烈痉挛,张开口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在烈火中迅速化为焦炭。我吃惊大过恐惧,竟然目不转睛地盯着火堆看:“他们!还没死吗?”卓一鹏轻轻说:“它们不是人,而是用千年曼陀罗和鳞木杂交栽培出的‘植物玩
  偶’。伪装成人形惟妙惟肖,难以被人察觉。除了体重较轻外其他都和活人一样。玩偶的生命力很顽强。昨晚我出手攻击后它们只是受伤诈死,不用火烧的话轻易死不了。当初我和翎一起花了不少心血才培育成功。”
  信息量太大,实在是不知所云,只能问一个和我相关的问题:“它们为什么要来杀我?”他甩甩头发露齿微笑,我又是一阵晕眩,这家伙的牙太好了,可以去拍广告。“因为我决定要来找你,所以翎就派它们来杀你。翎不会放过你的。”“灵……什么我都不认识他!他干吗要杀我?有病吧?那关键是你,你找我干吗
  呢?你瞧我还在读高一,连个工作都没有。”“我保护你直到觉醒。然后由你决定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回法埃东。”我皱着眉头:“法埃东?历史上真的有这个国家吗?现在早就湮灭了吧?我学历史地
  理从来没听说过!回去干什么呢?考古吗?我读书很忙的。”他一边走向车子一边自言自语道:“我在地球上待的时间太久了……”我没听错吧!佛祖啊!这家伙难道以为他和我都是外星人?我太“走运”了!竟然
  碰上这么强的——精神病患者!一定要找机会摆脱他!
  No。10 他把我送回学校时,我再三拜托他停在学校300米开外的街口。“卓一鹏,以后请不要冲进教室来找我。给我你的手机号码吧,有事我会打电话给
  你。”我尽量以平和的姿态讲话:“关于你说的事我会好好考虑的。”他笑得花枝乱颤:“呵呵……你要能打电话给我我就跟你姓。叫林一鹏!”那不就是临盆么?多新鲜哪!我简直哭笑不得。他刷地伸手出来塞给我一张名片,朝
  我眨眨眼:“再见。我们随时都会再见的。”
  我回到学校正是午餐时分,一边盘算如何向老师同学解释“临盆”课堂劫人事件,一边取出饭盒去打饭。在食堂里迎面撞上同班的芙蓉,她兴奋地把我拖到一边盘问:“喂!上午怎么回事呐?慕容鳕春叫你去他办公室哦!后来三节课姐妹们帮你掩护请假了。那是谁啊?长得有点像吴彦祖和鬼冢英吉的混合体……”
  “这怎么混得起来……”我又气又好笑,“那是我家的保姆+司机的混合体。他昨天晚上到我家来打扫卫生,附带商量我爸今天来上海让我去接飞机的事,后来我睡着忘记了,他收拾干净就撤退,今天就直接到学校来找我了。”
  芙蓉露出错愕和羡慕的死相:“你家保姆这样帅啊!真便宜你这小蹄子了!”
  “那是我家的保姆+司机……”我对人解释了100遍呀100遍,直到口干舌燥。人说谎言重复三遍就变真相,及时发布舆论就能攻占疑问的空白点,我的危机公关取得空前成功,同学和老师都基本接受了我的解释。
  “嘿你就蒙别人去吧!你家司机开的是悍马3!滑过操场时我都瞧见了!”放学时玫瑰扬起眉毛对我嘀咕道,她对车辆的兴趣比男生还大。
  “好吧,我说实话!那家伙是个疯子,这是他给我的名片——”我必须得和人商量,死党是不二人选。
  玫瑰看了看名片:“哦……这‘疯子’是成都凤玛地产的董事?”
  “对,但他认为自己是一外星人,我也是一外星人,而且还是什么法什么东的星球的公主,他想和我一起回到太空去。”我一股脑都说出来感觉畅快多了。
  玫瑰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羽儿,早恋就早恋吧。哼,我会找到更棒的对象的!你瞧着吧!我要找刘德华和尼古拉斯凯奇的混合体!”
  瞧,人们需要的是符合逻辑的假象。说真话倒没人信了。
  这家伙是成都凤玛地产的董事?那说明他至少“在地球上生活、伪装成地球人有一定年数”,那么要查他“在地球上的履历和病情”就比较好办了。
  寒冬夜阑人静,十里长街华灯初谢。
  北京近郊“紫气东来”别墅新区内,靠湖泊小桥的一幢房子二楼客厅里,楼兰穿着白色丝绸睡衣,手里醒着杯红酒,庸懒地斜靠在贵妃椅里看影碟。
  林威生洗完澡,裹着一身水汽,用毛巾擦着头发坐在妻子身边:“这么晚啦还不睡啊?明天上午10点半的飞机,你起得来吗?”
  楼兰把头仰倒在林威生怀里,用玉葱样的漂亮指尖轻轻在他鼻梁上滑动,微笑道:“我买给你的保健品有效用吧,你瞧,皮肤好有光泽呢!”
  “嗯,感觉像是年轻了10岁,太太大人!你看你保养的——整一只夜猫子,越夜越有精神!而且,一直这么美……不过药物总不能当饭吃哦。”
  林威生棱角分明、不怒自威的脸在太太楼兰面前永远都是溺爱温柔的神情。他47了,前妻因车祸亡故后再婚,楼兰比他小11岁,两人一直没有子嗣,不知不觉中就把楼兰当做女儿来宠爱。他在生意场上爬摸滚打了30年,积累下眼前的家业已算小有成就,他很知足。如果在上海的女儿林羽儿能接受楼兰,一家人和乐融融就完美了。可惜那是没可能的,他理智地放弃,选择以距离来保持和谐稳定。还好羽儿懂事,在上海的亲戚朋友也能帮着看顾。
  “哼,知道啦……我准备了礼物给你女儿,三宅一生的香水。”
  “用得着吗?她还是个小孩子。”
  楼兰甜甜笑道:“小孩子终究有长大的一天啊。也许不知道哪一天,她就变成连你也不认识的大淑女啦!”
  林威生了解妻子的为人,她场面上工夫十分到家,正因她这八面玲珑的社交手腕,给他的生意也助了不少力。只可惜,女儿不会领情。
  “你在看什么片子?”他转移话题,看到电视里正播放着诡异的镜头。一个女人在厨房的砧板上剁着什么粉红色东西,另一个女人张开血色红唇把勺子送进嘴里“咯吱咯吱”地咀嚼着。
  “《饺子》。恐怖片。蛮吓人的。我不看了,马上睡觉。”
  再过7天,就是羽儿生母去世十周年的忌日。林威生一直都记得。生命脆弱得如同万丈深渊上的一盏琉璃灯——如果10年前她没有走火入魔般坚持去西藏无人区摄影写生,如果他坚持不放她走,
  如果她所在的车队司机没有因发烧而让另一名队员代为开车,如果那路面上没有一块滑下山坡的大石头……那他们现在还是一个完整完美的幸福家庭。但时间不可逆转。林威生在经历了丧妻之痛后信奉了基督教,从教会那里学会感恩。感激有生,珍惜所有。
  北方的冬天那样冷,所有长着透明翅膀的飞虫都冻死了。玻璃窗户上映射着微微发蓝的雪光。城市上方的夜空还算清朗,明月在薄薄的云彩后
  散发清冷光芒。星子零乱散布在苍穹各端。大地上发生的长夜,一夜接连着一夜。日光和月光交替覆盖着城市表面。就算是城市和城市,也如同人和人一样,外貌、内在、脾性、经历……各不相同。
  在同样的日夜下成长。却变成彼此难以理解的模样。这种难以理解却是在互相碰撞、渗透中才会发现的。不同造就了差别和冲突。但如果我们把目光放长,把视线延伸到过去和未来,把想象扩展到万米高空再来审视大地,城市消失了,差别消失了,人与人的冲突消失了。灰色大地、渐渐稀少的绿色山林、黄色沙漠、白色雪山,在这星球上都被深蓝色大海所环绕,这星球毕竟美丽而年轻。
  相距不过38万公里的月亮表面惨白一片。没有水,没有空气,没有生气。只有遍布全身的陨石坑。传说月亮从别的星系飞来,不小心被地球的引力俘虏而成为卫星。11亿年了,见证着沧海变桑田,虫豸到人瑞。
  文明终究会湮灭。永恒的只有这些旋转的岩石和泥土。几百万年接连几百万年……随后,又将会有新生命出现。人见不到。人睡了,人死了。
  楼兰在月光里瞠着眼睛,她睡不着。她精致美丽的面容看起来只有二十七岁。她想不到永远,但眼前,她不想死。羽儿,到妈妈这里来吧……到妈妈这里来……
  No。12 周五的早晨本来很令人欢欣鼓舞,但一想到下午要见到父亲和继母,立刻打消了我高涨的情绪。又要搭台唱戏了,我耸耸肩。
  控制情绪!坚忍独立!
  这是从玫瑰身上学来的。她的成长经历可比我坎坷多啦。
  我和玫瑰从幼儿园、小学、初中都在一个班,按说很有缘分,但以前我并不喜欢她,
  她也老挤兑我。玫瑰现在的热情如火在当时看来是飞扬跋扈,她的美丽活泼就更让外貌平常、性格内向的我感到压力重重。直到初一下半学期的一天。早上继母软磨硬缠让爸爸撤掉了挂在客厅里的妈妈的相片,我心情极其恶劣地跑去上学,偏巧这一天轮到我和玫瑰做值日生。玫瑰埋头写着作业,把抡着拖把的我当做空气,当我拖到她脚边时,她还朝我翻了一
  个白眼:“干吗呢把水都洒我鞋上了你长眼没有?大小姐!”“我在做值日,你动也不动,你还有理?”“我回家还要煮饭呢,哪有你大小姐那么好命家里请得起保姆!”十三岁的我气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我要有妈妈还用得着请保姆吗?!”她抿紧嘴唇,过一会儿说:“有什么了不起?我也没有妈妈。”“我妈妈在西藏出车祸死了,我都记不清她的长相,可今天后娘还不让我看妈妈的照
  片了!”我的眼泪开始决堤了。玫瑰眨巴着眼睛看着我,一字一顿地对我说:“这都有什么了呀?我妈跟别人跑了。我爸气得生肝癌死了。今天奶奶不舒服,我回家还得做饭呢!”我的眼泪止住了。她赢了,她用她的惨痛经历打败了我。
  后来我才知道,玫瑰五岁时父母离异,两年后母亲再婚,她跟随父亲生活。其实父亲深爱母亲,但是因为母亲太过任性而父亲又太过倔强不肯低头,眼睁睁地看着前妻与他人组成一个未必幸福的家庭,几年后父亲就郁郁寡欢因病去世了。玫瑰由奶奶抚养至今。
  “奶奶已经七十三了,她晚上咳嗽的时候我会害怕地流眼泪,我害怕哪一天奶奶也会离开我……羽儿,你别矫情了。和我相比,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幸福!打起精神来!生活还是要继续!”
  就这样,我和玫瑰成了死党,我们彼此守护着秘密和疼痛,像一对联体螃蟹一样横行校园。自从进了高中加入学生会后,玫瑰的煽动性更是见风就长,比如浪漫冬季舞会就是她挑的头。
  好吧!就让风暴来得更猛烈些吧!我猛一下决心,一不小心把牙膏沫子刷了自己一腮帮子。奇怪,额头中央的伤痕不见好,反而有加深的趋势。我挤了点粉底霜出来,试图像刷墙样把它抹平。还好,可以用刘海遮住它。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背,昨天夜里睡得早,没察觉什么异样。
  从冰箱贴下摘下卓一鹏的名片塞进口袋,我挎着书包投身入滚滚人流。
  风与木
  我搭错的车和下错的站
  文
  应该遇见你的地方。
  早上第二节课后的课间操,我所在的2班和你所在的12班刚好都从左边的通道进入操场,所以如果在下课铃声响完,预备音乐响起的时候不急着被人群带出来,就能在末尾零散的校服里看到你,为什么要挨到最后才走出教室?这是我一直怀疑的问题,讨厌被大大小小胖胖瘦瘦的校服被动地拽出来?还是习惯在一道几何题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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