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或者离开 作者: 王小枪-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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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赶到时杨错黑着两只眼窝在床上坐着,神色憔悴气喘吁吁,看样子象是刚从阿富汗战场上归来。百合在一边埋头使劲的砸东西,什么名贵摔什么,头发凌乱得象个鸡窝。我皱着眉头过去拉杨错,问他:“到底怎么回事?”杨错气鼓鼓地不说话,百合一下子冲过来抓住他胸口的衣服,大声地说:“你说话啊,怎么不说啦?!怎么把你干得那些鸡巴事都告诉韩笑他们啊?!”高小三过去把百合拖走,我偷偷捅了杨错一下,示意他先撤。杨错看了我一眼,突然跳起来大喊:“这是老子的家!要走她走!”
百合听了气冲斗牛,疯了一般地向他扑来,嘴里大骂:“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你当我不知道你那些破事啊!我这样跟着你遭得罪还少吗?!”杨错猛地推开我,灏俸狭成虾莺莸厮α艘欢猓弊由锨嘟畋┨熳叛劬埃骸袄献犹焯炫隳歉隼霞怂酰愕笔俏沂娣。±献硬徽饷聪录闾焯斐允喊。 卑俸衔孀帕惩蝗还纸辛艘簧迳侠淳秃脱畲砼ご蛟谝黄穑炖锝凶牛骸把畲砟愀黾酰腋闫戳耍 ?
高小三铁青着脸站在一边,看着他们犹如野兽一般在地下扭来打去,猛地把茶几上的茶杯死命地摔在地下,偌大的玻璃杯子在地下顿时炸得粉碎,声音清脆刺耳,杨错和百合都是一愣,转头看高小三。我过去推了他一把,喊:“你也疯啦?!”
高小三冷冷地看着杨错,说:“我刚刚才回来,是找你们喝酒快活的,不是看你们发疯的!再他妈闹,咱们就绝交!”两人坐在地上愣了半天,百合“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喊高小三:“你们得给我做主,杨错不打算跟我过了,他们公司快完蛋了,他就不想要我了,要跟着那个老女人走!”杨错冷冷地看着她,说:“本来我还不知道怎么说呢,你说白了更好,我就是这个意思,怎么着?”百合头发凌乱的坐在地下,又哭又喊:“别他妈以为我离了你就不会过,杨错,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就是个卖给老女人鸡巴的贱货!贱货!!!”杨错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咬牙切齿地指着她喊:“你给我滚!给我滚!!!”
总部终于来通知了。出于战略上的考虑,我们要和赵玲的公司实行合并,两边一起裁人,部门经理职务以上的人同职对调。狼外婆要调到香港,不出所料的话,杨错也会跟着一起去,他把我叫到办公室,叹了一口气,说:“兄弟,这次是真没办法了,你先在新公司呆着,等我一过去就给你办手续,还是那句话,有我的一口饭吃,就有你的。”
我一想起要到赵玲手下干活,心里就堵得慌,摇摇头说:“我不想干了,以后再说吧。”杨错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擂了我一拳说:“瞧你那德性,不就是公司里屁大的事吗?跟你又没关系,你还当你的经理,过几天跟我去香港,照样和现在一样。”我笑笑,说:“那林艺怎么办?”
这些天来我烦躁异常,心情一天比一天糟糕,每天晚上必须吃安定才能入睡,睡不着时就给林艺拼命得打电话,她还是不接,让她爸爸接起来告诉我,等什么时候心静了,才跟我说话。我只好不住地寄钱过去,上个星期正好小曹去东北办案,我让他顺便去她老家看了看,小曹回来跟我说林艺在家还不错,养得白白胖胖的,只是他一提我,林艺就马上拉脸,临出门时才说:“过一段时间等我住得烦了,就回去。”
我听了大喜,拉着小曹去撮了一顿,两个人都喝得差点趴下。我问他林艺什么时候生,小曹含糊不清地摇晃着脑袋,说他当时没好意思问,看样子也快了。我心头猛地一阵狂喜,把一杯酒洒了一裤子。我正低头擦酒,猛然看见平静的下身,心里象被狠狠插了一刀,顿时心灰意冷,连想死的心都有。
杨错和百合彻底完了。高小三第二天又把我们聚到一起,说:“今天谁都不能提不高兴的事,除了喝酒屁都不准放,谁放我跟谁急。”杨错显得倒是甚为轻松,一杯接一杯的和高小三干,丝毫看不出有难过的样子。喝到一半我和他去卫生间,半路上我问他百合哪儿去了?杨错的脸色顿时一片铁青,说:“不知道,你要是想她你就去找。”
最后高小三和杨错都喝得不醒人事,我招呼服务员帮我安顿他俩,发现其中有一个长得特象丁莹,正和她逗乐贫嘴,腰间的手机响了。我费劲地掏出来按开接听键,恍惚中听见一个女孩的声音:“是韩笑吗?我是米兰。”
第三章
第30节 我都阳痿了
周一公司召开全体员工大会,狼外婆一改往日盛气凌人的嘴脸,声泪俱下地在会上宣读了“关于合并一事告全体员工书”,说到动情处还不住地拿手擦擦流不出泪的眼睛,在座的无不被她感动,蔡灵还象模象样的挤下了几滴眼泪。
我假装悲痛万分地在下面看着假惺惺的狼外婆,心里说不出的不屑,心想你个直娘贼,要不是你指挥失当,老子们也不至于全军覆没。
最后由杨错安抚军心,举着双手安慰众人不要有任何顾虑,还信誓旦旦地说公司是不会抛弃大家的。人事部一个男的站起来,大声说:“杨总,最近说我们合并过去要被裁掉一半,这件事情是真的吗?”杨错支支吾吾解释了半天也没给出个准信来,台下众人顿时一片哗然,场面一下子嘈杂起来。
杨错慌了神,挥着手到处许诺,透过群愤激昂的人群我不经意地看见丁莹,她正表情平静的坐在那里,脸上写满镇定自如。我暗暗抽了一口凉气,顿时想起杨错那天喝醉时拉着我说:“丁莹那个婊子,一听说公司有变动,走路都不看我一眼,后来又听说我会去香港,当晚就给我打电话约我出来,急切地恨不得让我操她十回。”我一问时间,就是那天她郑重其事向我发誓不再出卖自己的那个晚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已经变得不肯再相信任何一个人,有的时候甚至包括自己。拿杨错来说,我正感觉他在我离我渐渐远去,只留给我一个若虚若幻的朦胧背影,伸手却不能及。那个打会说‘操你妈’时就和我一起整夜整夜看三级片,一泡尿能为叶子楣憋三个小时的懵懂小子;那个曾经被语文老师在课堂上当中质问“为什么没完成家庭作业”就能大哭一晚的天真少年;那个鄙夷所有当代作家的文学青年,现在已经变得精明世故,变得虚幻飘渺,让我再也无法读懂他的每一个眼神。
记忆的片段瞬间而过,大片大片的剪影象电影一样开始重播,我仿佛看见杨错刚进公司时西装革履地坐在自己的位子里,小心翼翼地向任何一个同时陪着笑,说着话,看见他无数次鬼鬼祟祟地敲开狼外婆的办公室,再红着张脸羞答答的做出来;也许在那个时候,他就下了决心,要不惜一切代价,坐上狼外婆的那个位子。但我却无法洞悉,我只看到在不同的场合里,杨错以军人的姿势站立,诚恳地向每个老总请教问题,向每个老总的夫人假装纯情。所以我经常会想,这个世界上连善良都可以粉饰,连下作都能够伪装,不知道人们到底还可以相信什么?
会后杨错把我拉到他办公室,认真地问我:“你到底怎么想的?别说我没讲明白,你要坚持两个月,薪水地位样样不变,还能在香港安家落户;你要是现在就辞职,不但前面所有说过的统统完蛋,这月奖金你也拿不上。”我拿出烟,扔给他一根,自己点燃一根,说:“你说我这嘴里的烟喷出去,还能吸得回来吗?”
杨错一把拉住我,有点伤感地说:“那我们,我们就这么分开了?”我冲他笑笑,说:“王菲就算不找谢霆峰也不会找你的,你就再也不回来了?”杨错放开我,一屁股坐到沙发上,郁郁地说:“我老觉得这次一走,咱们就再也见不着面了。”我鼻子微微一抽,坐到桌子上故作轻松地说:“你丫还没还米兰钱呢,想赖帐啊?”杨错笑着抬起头看我,许久,我们都“扑呲”一声地笑了出来。
晚上米兰打电话给我时很急促,听见似乎出了什么事。我心急火燎地赶到时她正一个人站在外面,哭得象个泪人。我心里一紧,着急地问:“怎么了这是?”米兰轻轻咬着嘴唇看着我,脸上露出和一年前心情不好时一样的委屈,猛地扑到我怀里抽泣起来。
我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她也不回答,只是一个劲的哭。我们在附近找了一家酒吧进去,等她平静下来后我又问,米兰小嘴一歪,带着哭腔说:“他,他打我了。”我顿时恶火中烧,站起来就要走,被她死死拉住,说:“你现在去,我以后怎么办啊?”我猛地一愣,心想她说得不错,回头挨着她坐下,说:“那孙子为什么打你?”米兰眉头紧锁,神色间说不出的哀怨,看着我轻轻地说:“他嫌我不是处女。”
我脑子里“嗡”地一下子,一股热血顿时涌上脑袋,手哆嗦着差点把咖啡洒到地上。米兰有点担心地看着我,略带内疚地说:“你别生这么大气,我,我,我不该告诉你的。”我的喉咙一阵发堵,哽咽地说:“米兰,是我对不起你……”
米兰看着我眼圈也是一红,拼命地摇着头说:“不,这不怪你,这都是我自愿的。”我伸手给她擦擦眼泪,说:“他哪儿去了?”米兰的鼻子一抽一抽,说:“不知道,好几天没回家了。”我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咬着牙说:“跟他离婚!”米兰哭着不住摇头,说:“不行,我爸绝对不会同意的。”我心里一股恶气顿时涌上来,把手里的杯子一摔,大声说:“这是你结婚还是他结婚!这老梆子还是他妈人吗?!”
米兰吓了一跳,怔怔地看着我不敢说话。旁边的人也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被我一个恶狠狠的眼神逼了回去,我咬着牙喊:“看什么看!看你妈的逼!”一个油头粉面的小混子听了这话骂了一声“操”,扔了烟头就往过走,我心里一股恶气正愁没处发泄,操起地下的一个高脚凳就冲了过去,周围的人顿时一片大呼小叫。
还没等我们俩照面,经理就从里头蹿了出来,死命的抱住我,身后的几个人也把那个混子拉了回去,一个服务员冲里屋大喊:“六子,快报警!”经理转头骂:“操,哥几个喝高了开个玩笑,报个屁警!”说完把我抱到一边,点头哈腰的赔不是,低着嗓子连连说对不起:“今天买卖还没真开张呢,您就消消气,看我面子高抬贵手一回吧,咱不跟他那种人一般见识,对不起,对不起您了。”米兰在一边吓得脸色煞白,赶紧跑过来塞给他100块,把我推着出了门。
米兰神色疲惫的坐在旁边,有些惶恐的看着我把车开得飞快。天色一片冥暗,飞快的车速中我仿佛看见有一只巨大的手愤怒地把天与地抛向人群的背后,一些人开始在灰尘中奔跑,一些人开始在灰尘中呐喊,还有一些人也开始在灰尘中泪流满脸。这个城市是不喜欢泪水的,要想找到一个可以肆无忌惮痛哭流涕的地方并不容易,和米兰不一样的是,她可以在受委屈的时候找我倾诉、宣泄,而我,却只能在自己的心里默默流泪,泪水酸楚而苦涩。
前方是一个红灯,我把车慢慢停下,点燃一支烟,摇下车窗深深地吸了一口,再缓缓喷出。车左边停着一辆奔驰,有一个小孩也摇下车窗,正往地下扔苹果核。我与小孩对视一眼,那小孩突然笑了,我也一乐,冲他挤了一下眼睛。没想到小孩大声地冲我喊了一声:“操你姐姐!”他的声音清澈无比,声音中可以清晰地听见儿童般的天真。
旁边坐着父亲差点被惊得把眼镜掉下来,一把将小孩拉回去,冲我连连点头:“哥们,对不起啊!”我突然一乐,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那个年轻的父亲也被逗乐了,微笑着冲我连连挥手。我目送着他们走远,猛地对着那车的背影喊:“孩子,总有一天,你会老的,会操不动的!哪怕有一个深爱过的女人摆在你面前,你也终将无能为力!!!”
米兰被我逗得微微一笑,拿拳头轻轻擂了我一下,半嗔半怒地责怪我说:“你怎么还这样坏啊,一点没变。”我心里顿时一热,仿佛瞬间又回到了和她当初在一起时的快乐时光,伸手把音乐放开,里面又流淌出让人心醉的小提琴,声音柔美而飘渺,让我感觉自己一下子就登上了天堂。
回到家之后我换了一张新床单,指着大床说:“你今天睡这里。”米兰正在门口脱外套,听到这话后愣了一下,转头问我:“那,你呢?”我一指沙发,笑着说:“当然是这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