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下不留人-第8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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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平候骇然张目道:“姑娘这是何意?”
袁白萍傲色十足地道:“你既然口出狂言,所以我要看看你是否能先胜过一名侍者!”
任凭你海平候如何涵养到家,至此实已无法忍耐,寒脸沉声道:“在下只因七星庄之事有愧于心,所以对姑娘一再容让,并非有所畏惧,姑娘勿要得寸进尺!”
袁白萍冷冷答道:“这些都是废话,既不畏惧,就请拔刀!”
海平候也不由反唇相讥道:“海某一柄宝刀,战遍天下第一流高手,与你一个弱女子交手,确有点感到胜之不武!”
袁白萍并未变色,仍是冷冷地道:“海平候!你未必能够胜得了!”
这一下可激怒了海平候,“呛”地一声,拔出紫金宝刀,傲然道:“真希望这柄宝刀能遇到敌手,惜乎遍寻不获!”
袁白萍施施然抽出那柄长不足二尺的短剑,晃了晃道:“海平候!大话可别说得太早!”
海平候岳峙渊淳,神定气闲,淡淡一笑道:“袁姑娘仍是用那套七星剑法么?”
袁白萍道:“为护主誉,自然用我家主人传授的剑法!”
海平候似是非常意外地讶然道:“你主人传授你剑法了?”
袁白萍答道:“一招半式,不足为法,不过,尚能与你那柄宝刀走个一两招!”
海平候道:“领教!”
袁白萍不再答话,一抖手中短剑,挺剑进击,剑走上中下三路,一手三式,端的是狠捷无比!
海平候不愿一上手郎用出修罗七式,随意挥刀一拒—孰料,那短剑剑尖上的剑炁突然暴长,直取眉宇。暗呼不妙!此时又无法变招换式,连忙紧腹吸气,倒拔逾丈!如此一来,海平候也就露了败象!
袁白萍短剑一收,靠忖而立,冷笑道:“堂堂宝刀海平候竟连一招也接不下么?”
海平候知道此时若陡然变色,无异自取其辱,于是微笑答道:“士别三日,刮目相看,袁姑娘已非昔日吴下阿蒙,方才海某献丑了!袁姑娘!看刀!”
“刀”字尚在唇间,刀光已如一道匹练向袁白萍绞去,海平候此时已然使出了修罗七式“来得好!”袁白萍一声娇叱,身形一侧,踏右宫,欺洪门,短剑直挑海平候右边乳泉,而她的身躯却正在对方刀劲之外。
身法之快,如电光石火,步眼之活,如掌中滑鳅!海平候倏然一惊,赶紧沉腕下切,招变七式中的煞着“星闪月明”,万点寒星向对方皓腕洒下。
但是,海平候的乳泉仍暴露在对方短剑之下,当下也顾不得利害关系,加速下切之势。
却见袁白萍竟然放弃了稳可刺伤对方的先机,在剑锋明明可以伤着对方时,却又硬生生地撤了回来。
海平候笑道:“令主人在袁姑娘身上确实下了一番苦心孤诣,你居然能在最危急的时候,懂得如何保全自己!”
袁白萍冷笑道:“海平候。你不要得意,这一招你并未占先,我若不撤招收势,最多也不过两败俱伤……”
海平候微笑道:“可是我却认为我在这一招中已经占了很大的便宜!”
袁白萍道:“你并没有,两败俱伤也有轻重之分,我最多断腕,而你却有被剑挑破肺腑损命之危,而且……”
海平候仍是吟吟笑道:“可是,你究竟没有接受两败俱伤的勇气,在心理上说,你已经给我了!”
袁白萍冷哼道:“你休要强词夺理,你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你完全是被动的,你无论在招式上,部位上,或先手权上,你都败了!”
海平候道:“未必吧!在下方才乳泉完全暴露在你的剑尖之下,在下能够运刀迫你撤招,这是所谓的反败为胜,反败为胜,反败为胜才是真正的胜利!”
袁白萍粉面一沉,叱道:“海平候,你宝刀的锋利实在比不上你那张利嘴!”
振腕又攻出一剑,进招十分怪异,似是自上而下,又像是自下而上,既像正挑也像斜划去。
海平候对她这种怪招,不敢轻易接架,身形先退一步,才用刀撩去,以探对方的虚实!
此时,袁白萍的招式已走到三分有二,所以海平候的这一刀,刚好由她手下空门劈进。
袁白萍面上突现喜色,一声冷笑,手中短剑突然往下一沉,挟万钧之势,向海平候手腕削到。
海平候倏然一惊,立即抽腕回刀……“当!”刀剑相击之声极其轻微!也觉得对手绵绵无力一击之瞬间,海平候复又运腕将刀往上一挑,想将对方的短剑挑飞。
突然,一股强大无比的反弹劲力产生了,一柄宝刀势将脱手而飞,这一惊非同小可,海平候立将全身内力真炁聚集握刀的右腕上,才堪堪保住那柄宝刀未曾脱手。
同时袁白萍皓腕轻轻一抬,青芒闪处,划帛有声,海平候的胸前衣襟处,被划破了一个极细微的十字。
海平候蓦然想起,前次袁白萍与庄咏芬比剑时,袁白萍也曾露过这一手,至此,海平候已失斗志,垂刀废然而立。
袁白萍还剑入鞘,朗声道:“海平候,奉主人之命,有几句话要交待于你,你的刀法允称精绝,但火候尚差就凭这点微薄伎俩,望你少说两句为武林除害的大话,多在修罗七式上—下功夫,少抱那股悲天悯人的傻劲,中秋月明之夜,黄河之畔,我主人将与你一晤!”
袁白萍交待既毕,凤眼一扫酒楼之上,此时已无半个酒客,素手一指乔凤栖道:“当年此徒以假牙暗藏剧毒,企图毒杀陶泽令,可恶复可恨,海公子曾誓言必诛此徒,如今……”
海平候插口道:“在塞外三凶老巢中,他曾助我一臂,故而……”
袁白萍一声怒叱,变脸沉声道:“当年主人就可以轻易将此徒除去,为了留给你亲手处理,所以才让其苛活迄今,不料你却视恶为善,认敌作友,而且如此草率,为了你今后的安全,白萍少不得要出手除去这个心机脸恶之徒!”
海平候也勃然变色道:“袁姑娘,你不要逼人太甚,你与乔某人之间有何宿愿,我不愿过问,但你如在想当我之面……”
袁白萍冷笑道:“海平候!你想阻拦么?败兵之将最好不要谈勇……”
海平候沉叱道:“住口!海某只因七星山庄惨事,皆因我一念铸成,暗怀愧疚,所以一再相让,你以为我真的不是你的敌手么?”
袁白萍冷冷笑道:“今非昔比矣!你若往日说这句话,我倒极愿相信,可是今日……”
海平候受挫于前,受讥于后,无名火高三丈,张目暴叱道:“海某再次求教!”
话声中移身换位,翻腕拔刀,只听袁白萍轻喝一声:“姑娘无此雅兴!”皓腕一翻,青芒乍射,一把短剑业已架在海平候那只拔刀的右腕上,而海平候的宝刀,却只拔出一半。
四目相对,片刻默然,在这一瞬间,海平候方始明了,武学之途竟是如此深远,而强弱之分,也是显然的悬殊。
袁白萍微微一笑,抽腕挥剑!
海平候沉叹一声,废然地将抽出的一半刀身塞回鞘内,背转身子,面湖而立。
乔凤栖原先只顾看两人刀剑之战,并未感到袁白萍对自己的态度,及后听说袁白萍要对自己以剑相向,以及看到袁白萍在那柄短剑上的造诣和雄浑的气势,立感毛发傈然。但乔凤栖情知以功力相对,绝非对手,只得求诸心机,当下向袁白萍深深一拜道:“袁姑娘可否容乔某人稍加解释?”
袁白萍素手一摇道:“不必,对你所作所为,姑娘我知之甚详!”语气绝断,似乎毫无挽转之机!
乔凤栖暗打寒噤,但面色却极镇定,当下声调平和地道:“姑娘如此说,命乔某人百口难辩,不过……咳!一言以蔽之,各人立场和境遇不同,所以……”
袁白萍叱道:“好一遍大道理!只惜姑娘我听不进去,姓乔的,你纳命吧!”
乔凤栖微笑道:“很好!乔某引颈以待,不过,乔某人想问一句话,今天姑娘是为了私怨,还是为了遵令主人而为?”
袁白萍答道:“姑娘与你毫无宿怨,只是我家主人难容你行迹江湖,早存杀你之意……”
乔凤栖咦了一声道:“听姑娘之言,你是自作主张?”
袁白萍冷笑道:“近身侍者,有此主张之权!”
乔凤栖道:“如我乔某确为万恶不赦之徒,似乎也应让我一睹处我以死的这位判官大人一次……”
袁白萍回绝道:“不行!我主人岂能随便见你!”
乔凤栖又道:“最少也要让一聆判令,或一读令主人的手谕!”
袁白萍短剑一幌道:“一切都不必要,姑娘我的短剑,就是法谕!”
乔凤栖无一丝惧畏之色,呵呵狂笑道:“姑娘!这那里是什么法谕,分明是在仗技压人,再说……”
袁白萍冷喝道:“说吧!死前你尚有说话的自由!”
乔凤栖笑道:“难得姑娘有此容量,只怕此话说出,姑娘会暴跳如雷!”
贡白萍冷笑道:“姑娘尚不至于如此冲动!”
乔凤栖点头道:“好,乔某先问一声,令主人是谁?”
袁白萍两眼圆睁,颇有诧色地问道:“你是明知故问吧?”
乔凤栖摇头道:“乔某确实不详!”
袁白萍道:“她就是当今武林为之失魂落魄的那个人,是黑煞神龙,黑旋风以及阴魂不散等人的化身!”
乔凤栖微微点头道:“不错,算得上当今武林一大煞星,也是武林中人心目中的偶像人物!”
袁白萍道:“我家主人该够资格判定你的生死吧?”
乔凤栖道:“当然够,不过,姑娘你说你是这位煞星的近身侍者,教乔某如何相信?”
袁白萍傲然道:“凭这把短剑!”
乔凤栖道:“如姑娘提不出令人置信的证据,乔某死难瞑目!”
这一下,袁白萍可难住了!
乔凤栖接道:“中秋月之夜,定当前往黄河之畔一行,请定罪行,并愿受裁!”
袁白萍张目道:“你想拖延逃遁么?”
乔凤栖略有戚色地道:“世界虽大,但令主人却无所不能,无所不晓,逃也逃不过!”
袁白萍道:“你倒有自知之明,好吧!让你多活几天!”
乔凤栖道:“乔某不求多活,但求死得明白足矣!”
袁白萍冷哼道:“哼!你不要嘴硬!”话声中“飕”地一响,还剑入鞘。
海平候向袁白萍道:“袁姑娘,令主人已然杀孽过多,如乔凤栖可贷则贷之,盼姑娘能将海某之意转告令主人!”
袁白萍轻嗯一声道:“可以,不过你也要将我主人交待之话,多加揣摩才是。”
袁白萍话一说完,又扫了乔凤栖一眼,下楼而去。
乔凤栖突然想起一事,也来不及后追,翻身自栏干处飘落。
海平候不明乔凤栖之意,也紧随一纵而落!只见乔凤栖拦住袁白萍的去路,扬声道:“姑娘!那两把扇子还给我!”
袁白萍柳眉一竖,叱道:“真是不知死活,留你多活两天,已经赏你的脸了,你还想得寸进尺么?”
乔凤栖毫不示弱地道:“令主人也许不愿所属侍者有此劫掠行为吧?”
袁白萍叱道:“奉命收回,闪开!”
话声中,罗袖一挥,乔凤栖一个踉跄,接连倒退七八步之多!
海平候心头一惊,暗忖:仅一年之功,竟能将这个女娃子的功力提高到如此骇人的程度,真是令人讶异赞叹!
袁白萍挥袖逐退乔凤栖后,头也不回地向西南方行去。
同时,西南方向一只灰色飞鸽向前扑来,似在迓迎袁白萍!
海平候仰首喃喃道:“她老人家竟也来了!”
海平候的喃喃低语传入乔凤栖的耳中,顿时令他大吃一惊!
乔凤栖顾不得被袁白萍罗袖一挥之时所撞伤的一处经脉,竟然强提真气,一跃起到海平候身边道:“海老弟,你说谁也来了?”
海平候仍然遥望远处,低应道:“她老人家……我娘啊!”忽然他双目之中陡现异光,掉头沉声喝道:“乔凤栖,回答我几个问题!”
乔凤栖咬着牙道:“老弟又想出什么不妥之处了么?”
海平候冷冷笑道:“不错我不仅想出了不妥之处,而且也认清了尊驾嘴脸!”
乔凤栖暗中大大的吃了一惊,寻思着海平候究竟是从什么地方看出了不妥而突然之间向自己变脸?他更知道眼前的少年人是个极难惹的角色,因而不敢多作思索,借着经脉被震的痛苦,故意装腔作势的低吟道:“海老弟,你要我回答任何问题,我都不会有丝毫隐瞒,只是……袁白萍那丫头太狠,刚才那一拂之下,竟然伤了我……”
海平候此刻也已发现了乔凤栖强忍伤势的痛苦之状,皱眉道:“伤了何处?”
乔凤栖流着冷汗,答道:“我左边半身的经脉均已阻塞……”
海平候一把抓起乔凤栖的左腕,忽然脸色微变道:“想不到袁白萍居然练成了‘震脉锁心’玄功了!”
乔凤栖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