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画-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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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张雨身边的提箱里,放着一些已经采好的其他样本,其中有一个较大的塑料袋引起了周平的注意。那里面的东西很杂,似乎有纸片,钥匙,还有一个破旧不堪的棉套状的物品。
张雨注意到了周平的目光,说:“这是死者尸体旁的遗物。”
“我可以看看那个棉套吗?”周平的目光显示他似乎有了什么新发现。
“可以,不过最好不要拿出来,隔着这个袋子看。”张雨把塑料袋递了过来。
周平仔细端详着那个棉套。这是个扁筒状的东西,长大约20公分,宽大约在10公分左右,虽然已经腐败得厉害,但看得出来,它原本应该是具有一定弹性的。
周平脸上出现迷惑的神色,他把目光投向脚下的那具骸骨。
骸骨静静地躺着,但有的时候不需要出声,它也能告诉你一些东西。
那骸骨和棉套相互印证着,坚定了周平心中的猜测。他突然释然地一笑,对张雨说:“关于怎样确定尸骨的身份,也许我可以给你另外一个建议。”
“什么?”张雨停下手中的工作,惊奇地看着周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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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画十一(5)
“你可以查查山区里林东村和谷阳村的户籍记录,看这两个村子在1972年春时有没有成年男子失踪。如果有,直接拿这个男子的照片与尸骸进行比对,也许可以少走一些弯路。”
“可是,为什么呢?”张雨显得有些茫然。
“别问那么多了,事实会证明我是对的。”周平站起来,脸上又露出思索的表情,“现在这具尸骨对我调查的案子帮助已经不大了。我得立刻去见几个人,也许能解开这里面的谜团。”
张雨看看周平,又看看那具骸骨,越发有些糊涂了。
周平不再多说,拍拍张雨的肩膀:“再见,结案的时候咱们再聚聚喝一杯。”然后他友好地笑了笑,翻身上了地面。
徐丽婕走过来,瞪大眼睛看着他:“你刚才说的什么意思啊?”
“你想知道就跟我来吧,这个案子的重点已经不在这边了。”周平一边说,一边走上了出山的路。
徐丽婕急急忙忙地和张雨等人打了个招呼,然后追了上来,不满地追问:“你快说吧,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你看到我刚才拿在手里的那个棉套没有?”
“看到了,但没有看清,怎么了?”
“你可能没见过那东西。但我从小在山里长大,对它太熟悉了。”周平露出些许得意的神色,“那是挑夫套在扁担中部的棉套,这样扁担搁在肩上,不至于把肩膀磨破。”
“那你的意思是……”
“那个死在坑里的人是个挑夫。我仔细看了看骸骨,右肩明显比左肩低,这种后天的骨骼畸形正是挑夫的特征。”
“不对啊,挑夫也是两个肩换着挑的呀?”徐丽婕提出了一些异议。
“但两肩的力量还是有区别的,一般来说,右肩承重的时间肯定会比左肩长。你如果像我一样长期接触这些人,就不会有这种疑问了。至于我说的那两个村子,都是以前出名的挑夫专业村。那里的成年男子基本上都从事这一行———当时可没有这么好的山路,山里山外的物质联系都靠挑夫来完成。”
听周平说了这么多,徐丽婕有些明白了:“那么这个人不是吴健飞,而是山里的一个挑夫啰?”
周平点点头。
“可是怎么会呢?周秀英夫妇是亲眼看见他掉进坑里,然后又亲手把他埋了的呀?”
“这你还想不明白?”周平撇了撇嘴,“胡俊凯当年送到周秀英家里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吴健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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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画十二(1)
说完那个恐怖的传说之后,顺平显得有些疲惫。当他把雪停的消息告诉罗飞和空静的时候,他的脸上并没有任何喜悦的表情。
“我累了,我得回屋歇会。”他有气无力地说着,然后转身,独自走出了屋门,
罗飞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对空静说道:“在你们寺里,这个顺平也算是个人才了。”
“是啊。”空静的话语中颇有些无奈的意味,“他处事果断,又有一身好功夫。僧人们都服他,现在寺里的大小事务,其实都是他在处理。我这个住持的位置,迟早是要给他的了。”
“哦?他会武功?”罗飞不禁又朝着顺平离去的方向多看了两眼。果然,虽然连续两个晚上没休息好,已经显出疲态,但顺平的步履仍较常人轻盈得多,这从留在雪地上的那些轻浅整齐的脚印便可以看出。
空静此时也有些支撑不住了,连连打着哈欠。的确,对这样一个年纪的人而言,这一天多来发生的事情足以让人心力交瘁。
一天多来,这小小的寺院中竟有四人先后死亡,除了一些诡异离奇的传言,罗飞至今没有掌握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他继续在空静屋里呆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于是他也就势起身告辞,回到了前院的客房中。
说实话,罗飞自己也开始觉得脑力不济,需要休息了。他决定先放松心情,好好地睡它一觉再说。
寺里的其他僧人也大都做了和罗飞同样的选择。昨晚之前,他们还被“无头鬼”和“凶画”的传言搅得人心惶惶,但经过昨夜的恐怖事件之后,大家的态度反而冷淡了下来。事实已摆在众人眼前,讨论和猜测已经没有必要了。每个人都把深深的恐惧埋在了心底,战战兢兢却又无可奈何地静待着事态的进一步发展。
好在雪已经停了,后援力量在两三天后应该就能上山。虽然就目前山上的形势而言,这有些远水解不了近渴的感觉,但多少都给了恐慌中的众人们一丝希望。
在这样的非常状况下,早课被取消了。枯木寺在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中度过了罗飞到来后的第二个上午。到了中午12点钟左右,伙房的几个僧人首先走出了寝室———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饭还是要吃的。
罗飞也在不久后醒了过来。经过沉沉的一觉之后,他觉得自己的大脑清醒了很多。美中不足的是肚子开始“咕咕”地叫出了声。他起身下床,推门走到了院子里,一股淡淡的饭香立刻强烈地刺激起了他的食欲。
罗飞顺着这股香味径直向后院的厨间走去。厨间门口,一个伙夫打扮的僧人手持扫把,正骂骂咧咧地向着屋顶发泄着怨气。
罗飞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只黑黝黝的野猫迅捷无比地在屋顶上穿梭了两下,然后便消失不见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和我们抢食吃。”那僧人愤愤地说着,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着野猫离去的方向发起愣来。
罗飞走到他身边,问道:“师父,午饭还有多久能好?”
那僧人还惦记着野猫的事,没有答话,自言自语地说:“还是它好,想去哪就去哪,来无影去无踪,连个脚印也没留下。”
罗飞蓦地愣住了,如同在黑暗中突然燃起了一星火光,僧人的话强烈地冲击着他的思绪,他甚至激动得要忍不住大叫起来。
“有梯子没有?快去给我找来!”他扳过僧人的肩膀,急切地说着。
“什么?”僧人一时间还没回过神。
“梯子。我要到屋顶上去。”
“可是,你现在上去也不可能追到它了呀,它早跑到山里去了。”僧人诧异地看着罗飞。
“你知道什么?”罗飞板起了面孔,“让你找你就去找!”
僧人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答应了一声,向着正殿方向跑过去———估计那里就是梯子存放的地方。
果然,没两分钟后,他就扛着个木梯赶了回来。在罗飞的指挥下,他把梯子靠在了屋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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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画十二(2)
“罗所长,你这是要干什么?”空静被院子里的喧闹声吵醒了,一出屋便看到了这个场面,走过来诧异地询问着。
“我早该想到的,只希望现在还不太晚。”罗飞一边说,一边沿着梯子向屋顶爬去。
空静一脸茫然,他愣了片刻,也跟在罗飞身后爬上了梯子。由于年龄的关系,他的动作比起罗飞来要迟缓了很多。当他到达屋顶时,只见罗飞正入定般地站在不远处,双目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我们来得还不晚。”罗飞用手指着不远处的屋脊,“你看那里。”
罗飞所指的地方正是顺德寝室的屋顶,一行淡淡的脚印从那里开始出现,一路延伸出20多米后,在屋脊边消失了。
“那是谁住的屋子?”罗飞指着脚印的尽头问空静。
“应该是顺平的。”因为身处屋顶,看不到屋子的全貌,空静只能根据方位大概猜测着。
“那就没错了。”罗飞满意地点着头,“也只有他能够做得到。”
“罗所长,你的意思是……”空静似乎意识到一些什么,但又不十分明白。
“先别问我了。”罗飞挥手打断他的话头,“这件事没人知道的比他更清楚了,我们一起去找他。”
自凌晨回屋之后,顺平就一直没有出来过。院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也没有见到他的身影,这和他一贯的行事风格显得颇为不符。
甚至当罗飞和空静敲了他的屋门之后,屋子里仍然听不见他的任何回音。
在这种情况下,罗飞不再犹豫,他一脚踹开了那并不结实的木门。
罗飞原本以为顺平有可能已经潜逃,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顺平不仅就在屋内,而且还好端端地盘腿端坐在床上,看起来就像正在练功一样,不过他是面墙而坐。罗飞等人进屋之后,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你干什么呢?怎么不开门?”空静难得摆出住持的威严,用叱问的语气对顺平说话。
“你们……不要靠近我!”顺平嘶哑着声音说道。
“什么?”空静似乎有些生气,他还想上前时,罗飞拽住了他。既然知道顺平身负武功,自然得提防他暴起伤人的困兽之斗。
“你们不要过来!”顺平再次强调,然后他用一种绝望和恐怖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被恶魔附身了。”
“恶魔?”罗飞冷冷地回答,“只怕是你自己的心魔吧!”
顺平的肩头微微颤动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什么‘恶魔’,‘鬼魂’,都是用来障人耳目的鬼话,真正肆虐的是人的心魔。你费尽心思,自作聪明地设计了自己的罪行。今天清晨雪停的时候,你肯定很失望吧?也许再下十分钟的雪,你留在屋顶上的脚印就会被完全掩盖住了,可是老天偏偏不帮你这个忙。”
顺平沉默片刻,叹了口气:“终于还是被你发现了。不过至少当时我成功地骗过了你,天不助我,并不代表我就输给了你。”
“这么说,确实是你害死了顺德?”空静指着顺平的背影,因为气愤手有些微微发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你们什么。寺里丢失的那些古物,都是我拿走的。前一阵来的几个香客,就是我联系好的买主。住持,你后来不让香客住在寺里,也是不是听从了顺德的建议?”
“是啊,难道你就因为这个怀恨在心,想要害死他?”
“那当然不会。”罗飞在一旁插话道,“那时他已经得手,寺里还留不留宿香客对他已没有什么影响。不过顺德能提出这样的建议,想必是知道了一些事情。”
“不错。”顺平证实了罗飞的猜测。“顺德这小子晚上不好好睡觉,撞破了我的好事。他虽然胆小,但却机灵得很,从此整天就围在住持身边。我虽然拿他无可奈何,但也知道他不敢多说什么。”
罗飞沉吟了片刻,脸上现出些懊悔的神色:“顺德的死有一部分只怕还是我的责任。你看到他前两天和我来往过密,这才动了杀机,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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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画十二(3)
顺平点点头:“顺德鬼灵精怪,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他在空静面前不敢说的事,在你罗所长面前就未必不敢说。”
“他还是个孩子,你……你真是狠毒!”空静对顺德颇有感情,这时眼角已忍不住涌出了两颗浊泪。
罗飞轻轻拍了拍空静的肩膀,示意他控制住自己的感情。
“好了,现在说说你是怎么做的吧。”罗飞对顺平说道,“这以后将作为你的第一供词。”
“你既然已经发现了我留在屋顶的脚印,接下来的事也就不难推测了。”顺平停顿片刻,似乎在回忆当时的情景,然后他继续说道:“昨天深夜,我先进入空忘的屋子,把他的尸体从绳套中放下,然后我换上空忘的僧鞋,背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