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日围棋擂台演义-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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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的话有倾向性,你千万不要被他误导。”老郝也顺水推舟:“那请大竹九段对上午的形势作一个不误导的判断。”大竹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黑棋总体不坏,但胜负要凭下午光子七段如何消黑棋形势才能看出端倪。”说完大竹客气地问藤泽秀行:“藤泽老师,您的意见呢?”大竹平时说话盛气凌人,但在前辈藤泽面前,大竹还是很谦卑,而且用词全都是日文中的敬语。
藤泽当然也给足大竹的面子,他诙谐地说:“大竹君和武宫君都是超一流棋手,本来我谁都不想得罪,但这次两人的分岐我准备站在大竹君一边,所以老郝你可以听武宫君20%的意思,而听大竹君80%的意思。”武宫本来就和大竹是从小到大的师兄弟,两个人都一齐哈哈大笑起来,气氛搞得既活跃又和谐。
而在对局室里,双方下了几着之后,楠光子果然先在边上打入,但开了个头后又投空降兵在黑棋中腹消空。这一前后矛盾的下法让芮乃伟大感意外。
芮乃伟本来就不擅长走大形势,现在看楠光子打入后走几步又脱先,当然马上再加一手把边上吃净。虽然白棋在中腹得以连走两手,但因为黑棋先得实利,反倒让芮乃伟心里踏实了许多。此刻芮乃伟已经预感到自己的这盘棋大概可以赢了。
当楠光子的下法传到在研究室后,武宫先忍不住叫了起来:“哪有先损再消的道理,楠光子七段肯定下糊涂了。”大竹和藤泽也连连摇头:“日本女子围棋的水平还是不行,一到关键之处棋就下不紧。”老郝脸上立刻喜形于色,但他还是不放心地请教大竹说:“黑棋马上可取胜了么?”大竹立刻摆出一个参考图,说黑棋只要先在左上角先手定型,然后再开始收官,可不冒任何风险就能取得胜利。”老郝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芮乃伟会不会这样下?”
因为棋局没有了悬念,此刻的研究室里大家已经不再看棋了,有人甚至开始议论起第二局的比赛。藤泽对森田少年很为器重,他预测说:“如果芮乃伟执黑对森田,或许芮乃伟有希望连胜。但下一局是森田执黑棋,我预测芮乃伟可能过不了这一关。”老郝有些不以为然,刚想发表自己的观点,突然传棋的小孩拿来对局室的棋谱,一时日本棋手一个接着一个地兴奋起来。他们纷纷说:“楠光子有戏了。”原来芮乃伟正像老郝所担心的那样并没有简单定型,而是保留变化先在左下角行棋。被楠光子补强后,芮乃伟又不甘心忍让,最后被楠光子破釜沉舟,与黑棋玩起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决战。一时战况复杂,无人能一眼就看清以后的变化。
连老郝这一桌的大竹和藤泽也有点兴奋起来,他俩不断在棋盘上为楠光子寻找对策,但武宫正树却“立场坚定”,始终扮演着芮乃伟的角色抵挡着大竹和藤泽的轮流进攻。在一旁的老郝被棋盘上的各种变化弄得目不暇接,但他从日本棋手个个和先前截然不同的神态就知道,芮乃伟遇到麻烦了。
还好武宫九段看老郝神色骤变,连忙安慰他说:“连大竹前辈,藤泽先生都没有完全下出棋来,楠光子怎么可能下出棋来呢?我想这只是一场有惊无险的虚惊罢了。”但老郝却没有马上释怀,他担心“对局者迷”,当事者芮乃伟可能会因紧张而乱了方寸。
事实正是如此。对局室里的芮乃伟在顺风满帆的当儿,突然形势极度紧张,内心的惊吓和后悔是在所难免的。由于前面的优势来得太早,太容易,芮乃伟不自觉地就把“绷紧的弦”放松了。现在之所以会形势混乱,就是因为在潜意识中有种轻敌和放松的苗头,这才让“濒临绝境”的楠光子等到了可以和芮乃伟拼命的机会。
此时已是下午三点半,在日本棋院底楼的公开讲棋现场观众早早就坐满。到武宫正树来到讲棋现场时,这间最多只能容纳280人的小会场竟满满挤着300多人。据日本棋院的工作人员介绍,一是因为第一届擂台赛中国队的胜利刺激了日本棋迷的兴趣,二来是双方女先锋之战,很多人也抱着凑热闹的好奇心而来,因此才会形成超人气的场面,连会场的走道上都统统挤满了站着的观众。工作人员说这种场景已是十年一遇,连日本最大的比赛棋圣战决赛讲棋现场,都没有如此的盛况。当时老郝特意陪武宫到讲棋现场,看到此景此情实在是感叹万分。
而武宫正树在研究室里虽然“坚定”地站在芮乃伟一边,但到了讲棋现场,他却摇身一变,一开口就说:“大家都知道中国女棋手非常厉害,日本女棋手可能会招架不住她们。但今天中午封盘时,我看楠光子七段从对局室出来,脸色非常轻松,我就暗暗对自己说:“假如有赌彩的话,我一定会把票投给楠光子的。”武宫的话立刻赢得了日本棋迷的共鸣,全场给予武宫以长时间的鼓掌。
老郝这时才明白日本的职业围棋历史悠久。职业棋手人人都养成了“围棋爱好者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因此讲棋的棋手都竭力在迎合观众的情绪,武宫当然也不例外。
话分两头,在对局室里,芮乃伟终于冷静下来。她在错综复杂的局面下终于找到了一条杀开血路的正确途径。当芮乃伟进行了这盘棋她最长的长考后,她投下了与白棋开劫的强硬下法。一时,楠光子的脸色现出一丝惊慌之色,而芮乃伟则长长舒了一口气,她知道这道危险的坎有个劫可开,大概是可以过过去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五十四回
不负众望 芮先锋先拔头筹
称赞有加 总书记关心赛事
话说遇到“麻烦”的芮乃伟在长考中终于找到一条开劫的非常手段,终于使局面的主导权又重新回到自己的手里。而对手楠光子本来鼓足勇气欲与芮乃伟一拼死活,一看被黑棋先在外围弄出个劫来,竟像被针戳了一个洞的皮球,立时就泄了气。只见她草草就采取了最简单的“和平解决”方法,让黑棋风不起,波不惊地就取得了明显的优势。
老郝这时刚从底楼的讲棋现场回到研究室,一看满满一屋子的日本棋手一个个都摇头叹气,知道一定是芮乃伟大功告成。但老郝却装着什么也不知道似的坐回中方的研究桌,然后问大竹:“现在棋局怎么样了?”大竹连连摇头,嘴里还狠狠叹了一气。藤泽秀行先生见状笑着对老郝说:“大竹被楠光子的下法气晕了,刚刚发了火,气还未消呢?”老郝心里高兴,但嘴里却明知故问:“我一武宫九段离开时,不是楠光子已经有了机会了吗?”大竹这时大概已经缓过气来,他有些无奈地对老郝说:“日本女棋手的力量太差,局势一乱就不会下棋了。本来好容易才得到的良机,没走几步就白白给糟蹋了。”藤泽也补充:“日本女棋手确实不是中国女棋手的对手。”
老郝的脸上刚露出微微的笑容,大竹马上就说:“老郝你别高兴得太早,这一场比赛是日本队早就预计的弃子,真正的比赛应该从第二场才开始。”老郝这几天跟大竹接触不少,已经大致了解大竹的性格,故也大大咧咧地说:“其实中国队也早把第一局棋算在自己的账上,所以我们是‘英雄所见略同’啊。”因为大竹的名字就叫英雄,被翻译一译以后,日本人为这样的巧合全都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一时都对日本女先锋的失利有些释怀了。
在对局室里,芮乃伟渡过难关后,已经越战越勇,而楠光子只是在作无望的坚持而已。最后到终盘一两目的小官子时,楠光子用最后的时间全盘点了一下目,盘面白棋竟要落后近二十目。于是楠光子用手拿一颗棋子放在棋盘边上,嘴里小声说:“我不行了。”向芮乃伟表示了日本式的认输方式。
当时的芮乃伟并没有感到特别的兴奋,而只是一阵如释重负般的轻松,因为所有中国舆论的期望值得都远远大出这盘棋,所以让芮乃伟也从内心以为,她胜楠光子只不过完成了应该完成的任务而已。
在楠光子认输之时,研究室的棋士已散尽大半,连藤泽也因为可搭顺风车而先离开了,只有大竹英雄作为擂主还坚守在研究室。当棋局结束后,大竹马上进对局室与两位女将复盘,老郝也跟进了对局室。芮乃伟看见老郝,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胜利的笑容,而老郝也微微点了两下头,含蓄地表达了对芮乃伟的嘉许之意。因为毕竟是在日本国,无论是棋手还是团长,都只能克制着自己喜悦的心情。
大竹在复盘时,一直对楠光子的批评很严厉,特别是摆到楠光子有机会时,大竹声色俱厉地说:“你这们下,不等于举手投降吗?如果那样继续抵抗,黑棋要赢该有多困难啊。”楠光子低着头一声不吭。但芮乃伟因为在中国的环境中没有甘愿受训的习惯,于是她在棋盘上摆出与大竹英雄相对的招法应变,结果大竹再出几着,但均被芮乃伟一一挡回,这时大竹说:“是这样啊,那这盘棋光子七段确实没有机会了。”神情比先前舒缓了许多。
武宫这时已经讲完棋上来了。他走进对局室一把就把老郝拉出去说,他想请中国代表团一行吃晚饭。还解释说他之所以临时冒昧邀请,是想视这局棋的结果。如果芮乃伟胜了,他想为中国队庆功。但万一芮乃伟输了,中国队必定情绪不佳,他也就不打算作东了。老郝看武宫十分诚意,当然欣然答应了武宫的邀请。
对局室里复盘结束了,中国队一行一走出日本棋院,被抑制的欢乐情绪立刻释放出来。记者和翻译非要跟芮乃伟热烈握手以再一次表达他们的祝贺。而老郝因为跟芮乃伟很熟,便“埋怨”说:“你让我吓了一大跳,好好的棋突然被断开杀气,连大竹和藤泽当时都觉得要逆转,我这水平还不吓呆了?”芮乃伟连忙陪罪说:“我太大意了。不过幸好有惊无险。”大家说说笑笑回到住处,芮乃伟第一件事就是回房间给父母打电话。谁知家里的电话总是忙音。最后总算打通了,是母亲接的电话,她一听女儿赢了,连连说:“太好了!太好了!”然后呼着芮乃伟父亲:“她爸,乃伟赢了!快来接电话!”这已经是芮乃伟家里的习惯,只要是母亲接的电话,她只要知道消息后就会马上把电话交给芮乃伟父亲,然后甘心情愿地在旁边听着他们父女天南海北地闲聊。
芮乃伟父亲接过电话,非常高兴地说:“祝贺你啊,家里的亲戚朋友都担心你能不能赢下第一仗,从下午开始来问结果的电话就没停过。”芮乃伟在电话那头说:“怪不得我刚才拨了好几遍电话才拨通的。”父亲接着说:“赢了日本女棋手,这虽然没什么值得骄傲的,但毕竟还是完成了任务,而且可以让父母在亲戚朋友面前很风光,所以爸爸妈妈还是很感谢你。但下一仗你对只有16岁的森田三段,你姨妈打电话时说,如果能赢楠光子七段就好了,下一仗对三段还不手到擒来啊。”电话那头芮乃伟笑了:“姨妈一点都不懂棋,这个三段比楠七段难下多了。”父亲说:“因为大家都有这样的感觉,我就怕你背上包袱。其实你现在的处境应该很有利,已经够本了,再杀一个就赚一个,所以完全可以放松去比赛,你想想,你在天元赛中赢了那么多中国的优秀男棋手,他们的水平我看都在森田之上。所以爸爸相信你,只要发挥水平,后天一定能拿下森田三段的。”芮乃伟心中一阵温暖和踏实,她情不自禁地回应父亲:“爸爸,请放心,我一定会尽力的。”
放下电话,芮乃伟还在回味父亲的话。她越想越觉得浑身充满了一种想马上战斗的欲望。事后芮乃伟在一篇“东瀛日记”中写道:“有这样的父亲和家庭在背后支撑我,感觉真好。”
晚上六时整,武宫和浜崎一起开车到住所来接中国团一行。武宫笑着对老郝说:“因为一辆车坐不下,所以我让浜崎来当车夫了。”浜崎也乘机说:“轮车夫,我的技术比武宫九段强多了,你们中胆子小的两个人可以坐我车,保险系数可以大一倍。”武宫也笑着说:“其实我自我感觉车技还可以,可棋手和记者都认为我的车技不行,所以还是让老郝和芮乃伟坐浜崎的车吧。”老郝则笑嘻嘻地说:“我从小胆子大,所以不怕坐武宫九段的车。”宾主在嘻嘻哈哈中上了路。
武宫带老郝一行来到一家小酒店,环境小巧优雅,据说老板就是武宫的“粉丝”。武宫解释说:“店是小了些,但很安静,所以就把大家带来了。”老郝和芮乃伟则都表示非常东意到这种有特色的小店来,这比常去的大饭店更有情趣。这一来把一向率性的武宫说得高兴起来。
酒过三巡,武宫突然说:“我这两天才知道,我的祖先是中国人。”此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