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电影一起私奔-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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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据说,第七封印在《圣经》中是世界末日最后审判的信号,伯格曼在他的《第七封印》影片头尾分别有对《圣经》的朗诵,伯格曼的庄严与庄重让人时时觉得他要借助剧中人向人类宣布最后的审判。伯格曼肯定有种神的使者的崇高使命感,这使他的影片充满着不近人情的沉重。
二十三、电影名叫《贞洁的女人》,内中的女人却个个都是人尽可夫的荡妇,真是滑稽和反讽。我不知道当初为何买这部影碟,它吸引我的是封面的木刻似的画面,也许还有上面标明的“无剪辑完整版”的字样,谁知道,也许正是这种“欲盖弥彰”的寓意在我的潜意识中起作用,总之,欲盖弥彰要比赤裸裸更具诱惑。
二十四、《无间道》最了不起的是把一部警匪情节剧拍出了心理深度,把一个黑社会的小混混设置成卧底警察,而将一个出色的警察设置成险恶的黑道卧底,这就让正反两个人物都有了正邪的巨大心理冲突,所有的“戏”由此而出。香港的商业电影已经相当纯熟,只要加上稍许的人物心理的刻画,就显得非常有深度。
二十五、人是经不住恭维的,《巴尔扎克与小裁缝》的导演绝对是一个恭维高手,为了迷乱法国人的理智,就让巴尔扎克成为禁锢时代的中国知青们心中的太阳,包括《红与黑》、《包法利夫人》、《基督山伯爵》等法国小说都享受了蒙昧中国的“启明星”礼遇,生怕愚鲁的高卢人不懂,还借女主角小裁缝之口贬低鲁迅,说:“我还是喜欢巴尔扎克!”法国人果然中计,全力投资拍摄了这部中国人演绎的影片,并满世界吹捧推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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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诱惑的利刃(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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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年轻的岁月里,曾有很多互不相关的理想让我迷恋神往,它们如同彩色的气泡,迅速膨胀,阳光下闪烁出五彩的光影,然后迅速地破灭,在青春的快乐之旅中,它们转瞬即逝,虽然有时变换得过于疾速,但因为是一种自觉,从不让我怅然和伤怀。
千禧年的早春,我回到阔别十年的故乡。当晚我去探望邻居的一位老阿姨,在那依然狭小阴暗的房间里,我看到了早就放在那儿的一架旧衣柜,是20世纪60年代中期的款式,严肃、笨拙而实用,浑身是稀屎一样的浅黄色,穿衣镜的两侧各镶一幅长条国画:一幅是池中戏水的金鱼,一幅是喜鹊登枝的红梅。我久久注视着那两幅画,如同昔日重来,既极其熟悉又极其陌生,一时想不起原因。邻居老阿姨见我迷惑的样子,笑道:“这是你小时候画的。”
就觉得头“嗡”的一声,有种时光倒流的震惊。不错,是我小时候画的,大约是十岁左右。现在看如同隔了一个世纪,如不是她提醒,我几乎已认不出来,童年的自己仍挂在邻家的旧屋,这让我除了意外和感动外最多的是感慨。
我曾在相当长的时间里迷恋过绘画,从八岁或更早,理想就是当个画家。那时有的是时间,一天到晚,画些毛主席像、锦绣河山的风景及一些花鸟什么的,周围的邻居和同学朋友几乎都有我慷慨相赠的“作品”。大约到了十三岁,我突然就放弃了绘画,觉得绘画太单一、太平面了,它无法表达我时时都在跳跃流动的对世界的看法,比绘画有更大展示空间的是文学,于是,绘画沦为旧爱,文学成了新欢。
对文学的热爱最是持久,应该说至今犹然。但对其各类形式的癫狂写作也仅几年而已,尽管相当长的时间里没有怎么写作,但书一直入迷地阅读,二十多年不停地阅读,破万卷想必应该有了。有一次与作家杨争光晤谈,他的小说我早就读过并非常喜欢(我认为在同代的小说家中,他是少有的具有大家气象的人)。交谈中我发现他读的书并不以多取胜,对比之下,我的阅读量要比他丰富,但这并没让我得意,相反是惭愧。他的相对小的阅读量,却读得透而深,且将其最好地吸收运用到自己的写作中,他的成功让我看到了人必须要抵抗诱惑,包括经历和知识的诱惑。
很久以来,我都信奉人生在世应用不同的钥匙开启不同的房门,可以当当兵、开开商店,如果可能甚至不妨沦落一番,这实质上都是体验哲学。在工、农、商、学、兵的社会构成中,除了农民,其他的五种职业我都实实在在地从事过,每种职业的动荡周期平均三年(“颠沛流离”是我已逝生命的写照)。当我听说某同事在自己的岗位上干了十年,我会十分吃惊,一个人可以在不变的岗位上一干十年,其耐力无疑令人佩服。
在漫长的文学痴迷中,我也常为新的痴迷所分散,比如戏剧、音乐、设计、配音、电影等。事实上,对于电影的痴迷并不比文学短,只是因为条件的限制,它被长期压抑而无法展开。少年时不用说了,那流动在银幕上的光影简直就是心驰神往的“理想国”,在五年的部队生涯里,我曾专门进修过电影编剧专业,在不同的阶段,也写过和帮别人写过电影剧本。
我当然也清楚,电影不是平面的读物,是极大调动视听的观赏艺术,它最大的特点是以鲜明生动的声色让人体味铭记,而作为拍摄的蓝本,其蒙太奇的独特演绎手法,使电影剧本成为阅读文体中最枯燥的一种。但在相当长的时期里,我们无法看到心仪的电影,在这种痛苦的困扰里,阅读剧本一度成为我在无奈中的惟一选择。像《罗生门》、《十字街头》、《一夜风流》、《邦妮与克莱德》、《飞跃疯人院》、《后窗》、《雁南飞》、《金色池塘》等经典名片最早都曾是在阅读中想像电影的效果。很多年后,当我从影碟里看到这些影片,已没有了起初的好奇,且发现不少细节都与当年的阅读有出入,当然,它们依然精彩和经典。进入到DVD时代以后,为先睹为快,也曾忍不住先在报刊上读过正热的电影剧本,比如《深深的腥红》、《樱桃的滋味》等。还有不少读过的剧本如《奇遇》、《秋天的马拉松》、《赋闲的日子》、《挣脱锁链》等,至今也无缘见到影片,它们以文字的形式隐没在记忆的深处,等待着影碟把其重新点亮。
当我狂热学习写电影的青春期,几乎看不到好的电影,只能千方百计地去搜罗极为有限的剧本印刷品,多年后,我已放弃了写电影的梦想,却迎来了一个影碟空前普及的伟大时代,兴奋和欣喜,让我目不暇接。有一段时间,我疯狂地看电影,搜罗影碟,恨不得将电影有史以来的各流派的经典一网打尽,其自欺欺人的最好借口是“学习与借鉴”。
学习了但却少有借鉴,不顾一切的“学习”已把有限的人生充斥得满满的。细究起来,所谓学习和借鉴多是托词,根本的问题是,世界太多彩、电影太精彩、兴趣太广泛,面对琳琅满目的好电影,我们像饕餮的饿鬼,忍不住垂涎欲滴、暴饮暴食。
人生本身就是一个丰富而长久的诱惑,电影就是其中一道活色生香的大餐,太多的诱惑犹如利剑,将我有限的生活切割得支离破碎、一事无成。
我自知是一个意志薄弱的人,既然抵制不住诱惑,干脆顺水推舟,写一点电影随笔,以为自己“沉迷声色”留些自慰的文字。于是,陆陆续续地,有了这些非典型的电影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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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诱惑的利刃(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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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樽
2003年6月于深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