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穴-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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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晚了。
好在从门口到这里还有一段路途,关键继续往前爬,最后躲在两条走廊呈“丁”字交叉的一角,黑暗中看着手电光从面前经过,还有一辆小车。
小车上是什么?
他知道千叶文香立刻会发现自己的潜逃,如果此刻继续沿着走廊向门口爬滚,她肯定能追上。于是他只好就近爬入了一间小屋。
同时,他也再想不出更好的藏身或逃生的办法。
一阵怒吼传来,此时的千叶文香,和平日里温文淑雅的千叶博士判若两人。
我还能怎么办?
她在确保两条走道内没有人的情况下,一定会先仔细搜索走廊两侧的屋子,这给他了一定的时间,可以继续沿着这另一条走廊前行。
他知道前面并没有真正的出口,但越深入,千叶文香需要越多的时间找到他,就拖延了越多的时间,增加了被营救的机会。
于是,当千叶文香的脚步声从岔口匆匆经过后,关键爬出了小屋,向着地下建筑更深处爬去。他希望能爬到另一个岔口,转进另一条走廊,千叶文香找到他的难度就会有级数增加。
功夫不负有心人,和执着的人。关键连滚带爬,真的到了另一个岔口,他就地一滚,开始在另一条走廊爬行。
滚爬了一阵,关键耳中传来脚步声在寂静走廊里的回响,似乎是向这边过来了,他立刻爬进了旁边的一间空屋。
脚步声走远了。关键舒了口气,轻轻推开屋门。
一道手电光正照在他的脸上。
千叶文香的脸上,又挂上了优雅的笑容,却比任何时候看都恐怖。
她怎么追上来的?
千叶文香蹲下身,手电光聚在灰黑的水泥地面,关键这才看清,一道血迹从门外延伸而入。
关键在快速滚爬时,身上已多处磨破,细心的千叶文香顺着关键的血迹,发现了潜逃的囚徒。
她忽然伸出一根手指,在血迹上抹了一道,又伸进嘴里吮了一下,笑着说了一句什么。
虽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关键仍是毛骨悚然。
如果关键能听懂千叶文香的那句话,只会更增惧意。
“原来你的血也是咸的。”
如果关键曾听见稻本宏允对千叶文香说的一句话,根本就不会答应这次实验。那是在千叶文香读到了任教授在一小圈同行内部发表的一篇论文后,惊叹:“这小关键果然不是个普通人!”稻本宏允冷笑说:“关键,简单地说,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此时,千叶文香终于知道,至少,关键的血和常人一样,也是咸的。和血液分析结果一致。
她从腰间解下一条铁链,将关键的双腿和屋中铁床的床腿绑在一起,套上了一把锁。铁链不粗,但十分结实,是她带来的器械之一,等会儿还要派上用场。她对自己的绑缚工作满意了,又柔声说:“好,我再去去就回,我答应你,这次一定不会去那么久了。”
关键虽然听不懂,还是心头一颤。刚才滚爬造成的疼痛,和那一直侵袭着他的剧痛似乎乘虚而入,使他痛得几乎要叫出声。
他知道,这是畏惧的疼痛。
果然,千叶文香很快就回来了,人未到,就听见一阵“吱扭”声响。她竟然用一个小推车,架着一个大铁台子。
“你要干什么!”关键大声叫着。
千叶文香费力地将台子从小车上移了下来,又打开了细铁链上的锁。然后,拖起关键,往台子上推。关键拒不合作,身体使劲向下赖着。千叶文香使足了气力,仍是没能将关键推上那铁台子。
本以为她会大怒,不料她轻声一笑,回身在小车上取过了一把剪刀,对准了关键的左眼。
关键一凛。千叶文香手中的剪刀垂直刺下。
关键的心陡然揪起。
但在他眼皮前骤然停住,只是用刀尖轻轻触了下关键的眼皮,再用同样的刀尖敲了瞧铁台子的台面。
关键知道,她是在告诉自己,如果不顺从,就会戳瞎自己的双眼。
当他终于平躺在台面上的时候,知道自己的命运可能只会更悲惨。因为千叶文香随即又将刚才那细铁链绑紧在他身上。
千叶文香在小车上打起另一个高功率的充电电筒,屋里亮堂了许多。她忽然发出了一阵窃笑。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知为什么,关键有这样的感觉。
非常精准的感觉。
因为千叶文香拿过一柄手术刀,几刀下去,关键一头浓密的黑发已几乎剃净,头皮也被刮破了几处。
然后是一阵马达声响,千叶文香手中已多出一只小型无绳充电电锯。
她在关键的头皮上轻轻一吻,轻声说:“我只打开你的头,一定会轻轻的,不弄痛你。”
“你到底想干什么!住手!”
千叶文香的话,和关键的吼叫,都淹没在电锯马达的轰鸣中。
关键逐渐可以看见电锯的锯齿,慢慢靠向他的前额。
他这时才又想起,“它们”果然都是对的,自己的感觉也是对的,那一排铁台中,有一个就是自己的死床,也许从来就只应该是自己一个,只因阴差阳错,才有了那么多冤死的人。
“砰”的巨响竟盖过了马达声,关键侧目看去,只见一个人影从后面拦腰抱住了千叶文香,将她压倒在地,另一个人影夺过千叶文香手中的手术刀,用日语怒喝着。
“车田先生,井上先生!”关键暗叫“好险”,知道今天的考验总算可以告一段落。
千叶文香的脸上再没有了微笑,怨毒地说:“你们两个游手好闲的狗屁记者,坏了我的好计划!”
“看来谣言没有错,你,和稻本宏允,果然是极端科学组织的人物,你……你是想解剖关键!”井上仁的声音微微颤抖。
“不准确,我只是想剖开他的头而已。”千叶文香的话像是从地狱里传来。
车田康介将关键扶下铁架,一眼看到小推车上的一个小蓄电电热恒温箱,又是一凛:“剖开头……那又是为什么?”
“跟你们这两个书呆子有什么好说的,我要的是他的脑,整个的脑!”千叶文香再不答话。
井上仁说:“我想起来,稻本宏允曾经提起过一个很具争议性的理论,认为一些具有特异功能者的脑组织如果移植到其他人脑中,说不定能让受体也产生特异功能,莫非,这就是你们的计划?”
车田康介又问千叶文香:“手铐的钥匙呢?”千叶文香只是不答。关键说:“在菊野勇司的一串钥匙上,如果不在这儿,那必定还在另一间屋里,离这儿不算太远。”
两位记者扶着关键,千叶文香被自己的那根铁链捆住了肩臂,跟在后面慢吞吞地走着。车田康介告诉关键,山下雄治不久前打电话给两人,似乎有重要的事情商量,却突然煞住了话头,近乎粗鲁地挂断了电话,引起二人猜疑。两人赶到研究所,实验室里却没有找到山下雄治。打电话到旅馆里,山下雄治也不在。两人在研究所大楼里仔细寻找了一遍,想起山下雄治曾提起通往美术馆的地下通道,便找了下去,正巧看见那个电梯。两人不知道怎么开电梯,便从缆绳爬下,好不狼狈。所幸没有来晚。
关键说:“我感觉,系列杀人的,说不定就是千叶文香,还有那个菊野勇司,也有嫌疑。”于是将刚才发生的事叙说了一遍。
车田康介突然一拍脑袋:“我还在发呆做什么,这么要紧的事,应该通知警方。”他掏出了手机。
关键说:“这么深的地下,手机难道还有信号?”
车田康介摇头说:“你真说对了,一点信号都没有。没关系,我们等会儿带上山下博士他们,一起上去就是。”
说话间,又回到了那间类似实验室的屋子。两名记者用手电照着屋中情形,啧啧叹着,看到山下雄治等人昏睡不醒,无奈地摇摇头。
井上仁又问了一遍:“开手铐的钥匙呢?”
千叶文香冷笑说:“你们有本事自己找,就在这屋里。”
车田康介和井上仁四下仔细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串钥匙。车田康介说:“千叶文香,请你不要和我们做游戏,这不是玩笑,你不要一错再错。”
“你们能把我怎么样?想触犯法律?”
车田康介和井上仁对视一眼,这两个书生,显然一时不知所措。
关键道:“还是设法唤醒山下博士他们吧。”
车田康介道:“井上君,我先上去给巴警官打个电话,警方只要能来,一定有开锁的办法。你翻看一下千叶文香的包,看是否有麻醉药的解药。”说着,匆匆离去。
井上仁举着手电,翻看着千叶文香的那个皮箱。关键说:“看看有没有一种叫氛马择尼的药剂,应该是可以注射的。”
井上仁翻了一阵,忽然叫了声“有了”,取出了一个小药剂瓶,又翻出了一个一次性的塑料针管,吸了一些在针管里,竖起针管,弹去气泡,又不知所措了:“该,该怎么打?往哪儿打?”
关键道:“你可以交给我,我的手虽然被铐着,动手注射还是没问题的。”
数分钟后,山下雄治和安崎佐智子都苏醒了过来,只是意识先逐渐清晰,肌肉尚未恢复。关键迫不及待地问道:“山下博士,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菊野勇司说的都是真的?”
山下雄治说:“唉,一言难尽啊。”
关键说:“这么说来,你的确拿到了失窃陶器的珍品?!刚才我看到那些赝品的碎片,就想,菊野的话不无道理:那些陶器肯定是被山下老先生转移,而在展览馆里放的,都是赝品。五年前的杀人劫匪并没有得到真品,发现真相后,一怒之下,便将赝品在这里尽数砸碎。天哪……是不是我们挖出老先生写给何玲子的诗稿后,你联想到了山下老先生自己的墓下,说不定还有秘密,就在给全体实验小组成员放假的那晚,去万国墓园挖开了山下老先生的墓穴。看来,每个人的初衷不完全相同,我们是在通过查山下老先生的背景,推断案件的真相,而你,在查案件的同时,也很在乎那些艺术品的下落……”
山下雄治长叹一声:“罪过!”
关键知道山下雄治默认了,又问:“可是,你又怎么知道这个地方?”
山下雄治说:“我可以告诉你,你就会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在乎那些艺术品的下落。”
暗穴 第二十四章
暗穴 第二十四章
59
大东亚药物经营局的地下工程竣工后,长期在此屯居工作的日军被命名为“秘字429部队”。4月29是天皇裕仁的生日,远在东北的黑木胜大佐在电话里提醒诸位军官:你们应该能感受到这支小小部队的重要性。
山下雅广对自己这份极值得骄傲的工作首次感受到的疑惧,在地下工程竣工前就有了。是那次壮丁集体潜逃事件后的处理,让他竭力思考起自己选择的道路和使命。修建地下工程的一批从陕西抓来的壮丁,因为不满封闭的生活环境和艰苦的劳作,蓄谋已久,集体出逃,在几乎成功的时候,因为卧底的特高课情报人员及时揭发,最终一网打尽,没有一个能逃出地下。部队长官安崎宗光向上司请示后,执行了一个山下雅广觉得怵目惊心的决定:全体出逃壮丁,集结入新盖好的毒气试验室,成为第一批毒气试验品。
六十五名活生生的壮汉,十余分钟后就全部停止了挣扎。
从此,恶梦开始反复在夜半来访。
在此之前,山下雅广接受的是全面的人体生理和细菌学研究训练。记得第一次观摩活人体解剖时,他也曾胃肠翻滚,到厕所大吐不止。但多次观摩后,直到自己亲手进行活人的人体解剖,他的神经坚强了,或者,麻木了,他已经有了信念,解剖台上的活人,和自己需要忍受的残酷场面,都是为科学献身的一部分,为天皇和日本国尽忠的一部分。
幼时的教育,在医学大学里和陆军军医学校里得到加强,山下雅广对自己的职责深信不疑。他要做个坚定的男子汉,对国家和社会有所贡献的杰出人才。进行细菌学研究,掌握细菌战的高级技能,正是对国家和天皇的一种高层次的贡献。
可是,对这些逃跑壮丁的处罚,分明是赤裸裸的屠杀。他们没有挑衅,没有抵抗,不是军事人员,杀他们的意义何在?
“一是警告,按中国人的说法,杀鸡给猴子看,这里还有至少两百名劳工,如果每个人都试图潜逃,我们会应接不暇。”安崎宗光感觉出山下雅广的沉闷。“二是惩罚,你知道的,我们日本国之所以能夜不闭户,就是惩罚严格鲜明的结果;最主要的,是为了我们这个使命的秘密。世上只有屈指可数的人,知道、甚至只是猜到我们的秘密。苏联和美国都有我们类似的部队,也都是绝密。从这个角度说,那些壮丁迟早都是要被做为试验品的,这次,不过是亡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