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穴-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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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下通道里做实验?每次经过那通道,关键都有强烈的疼痛反应……”听说了今夜的实验安排,关键尚未说话,安崎佐智子先婉转地提出了异议。
早先已抗议过的任泉教授在一旁暗暗诧异,他曾在日本进修过几年,自以为大致了解日本学术界的风气,像安崎佐智子这样底层的工作人员,几乎被剥夺了和“老板”直接唱反调的权利。
果然,山下雄治一贯没有表情的脸显得更没有表情。
菊野勇司厉声道:“佐智子小姐,你的职责在于翻译和协助,不是制订实验计划。”
此刻的丰川毅,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神情。他怜惜佐智子,但觉得她咎由自取。他对安崎佐智子追求有日,至今未得芳心,更没能共享鸳鸯之乐,早就渐渐怀怨。以他的翩翩风度和外科医生的地位,用追佐智子的这段时间和精力,可以搞定一串美女了,佐智子却连个吻都不曾抛出。自己偏偏又是个争强逐胜的性格,苦追不到手的,反对他最具吸引力。
外表柔美温和的安崎佐智子,却永远无法被驯服。
她哪里来的这么多主见?
征服这样的女孩子,可软不可硬。
丰川毅突然有了柳暗花明之感,走到安崎佐智子身边,温声道:“这次,让我替你向山下博士说声对不起吧。”
他想,安崎佐智子一定会感动得流泪。
安崎佐智子只是淡淡一笑,向他点头致谢。
关键忽然说:“谢谢佐智子小姐的关心,但我感觉,疼痛可能是一过性的,我能忍受。”他虽然听不懂日语,大致猜出了争执的缘由。
千叶文香道:“这个决定我们做得也很艰难,对关键君的确有些强求……因为我们发现,目前为止,关键似乎只有在某些特定场合感觉到疼痛,比如,最近在两位受害者的现场。但为什么在地下通道里也觉得疼痛呢?我们希望通过实验,关键君或许能看见什么,或许仪器上会显示特异的能量场,说不定,有新的发现。”
众人在准备实验时,关键轻声对安崎佐智子说:“谢谢你的关心,让你惹了麻烦。”
安崎佐智子说:“你很坚强,自己要有把握噢。”
关键心头一暖,点头上了实验铁床。
这样毫无目的的实验什么时候是个头呢?什么时候才能有真正的进展?
进入催眠,不是漫无目的地游荡,寻找疼痛,就是走进那黑长的走廊,看见未来的尸体。
别忘了,今夜的实验,确确实实在一条黑而长的走廊中。
他们的动作还真快,我已经站在了走廊中!
当熟悉的剧痛再次袭来时,关键诅咒着。
终止实验!
他一边大声呼叫,一边艰难地沿着黑长的走廊前行,仿佛在完成一个使命。是的,寻找杀害黄诗怡的凶手,已经成为了他的一个使命。
当然还有褚文光。
还有山下雅广、黄冠雄、安崎仁济、不知名的日本警卫。
多少人,因为失去这些亲人而痛苦?这样的痛苦,和我现在身躯之痛,哪种更难消受?
也许是意志战胜了疼痛,感觉已经好了许多。还是因为注意力转移到了前方的微光闪烁,尸床再现。
小小的萤火虫,领着他走向地狱之门。
他跑向前,铁架子逐渐清晰,没错,和上回在旧解剖楼里看见的一样,身体下的白衣如残雪。
他一直走到铁架子面前,那人体近在咫尺,面目还是无法辨认,这种幻觉实在太古怪,除了人体本身,其他的一切都那么真切,他甚至能看清铁架子后面黑黑的钢板门。
他忽然有种冲动去推开那扇门,仿佛那也是一种使命。
他只轻轻一碰,钢板门轰然倒地。
眼前仿佛亮出一道闪电,刺得他睁不开眼。
还是眼前的景象,让他不愿睁开眼?
门后,竟有一列铁架床,每张床上,都躺着一个人!人体下的白衣如雪。
这景象,没有一丝血腥,却比黄诗怡和褚文光被杀的现场更令人作呕!
忽然,其中的一个人转过了脸,一张他每天在镜子里都能看见的脸。
他想用双手捂住眼睛,却发现不知何时,手里已经多出了一样物事,他举起手,只看到那物事和一道闪电交错时发出的耀眼光芒。
“停!停!终止实验!”任教授和安崎佐智子的声音一起叫着。今天是怎么了?这里究竟应该由谁发号施令?山下雄治虽然不情愿,但也知道事态紧急,点了点头。千叶文香和丰川毅迅速将连在关键头部和身上的各种电极和导联线拆下,安崎佐智子用纸巾擦去关键头脸上的汗水,将两只饱满的酒精棉球压在他两侧太阳穴上。
熟悉的酒精味和太阳穴上清凉的刺激让关键立时醒来:“诗诗!”
安崎佐智子脸色严峻,叫了两声“关键”,对任泉说:“他今天的反应,是不是比以前更剧烈……”
这一幕实在太熟悉,就在不久前,面前清丽脱俗的女实验员还是他深爱的恋人。
疼痛感又起,关键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
“快,不能在这地下多呆了,山下博士,请你做决定,推关键君回研究所,他又痛起来了!”安崎佐智子恳求着。
千叶文香和丰川毅互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望向山下雄治。山下雄治绷紧的嘴微微颤抖着,他在努力寻找权威和宽容的平衡点。
菊野勇司突然大叫道:“实验还没有结束,谁也不要乱动,听山下博士的安排!安崎小姐,你明天可以不用来了。”
任泉叫了声“胡闹”,扬声说:“我明天是不是也可以不要来了?你们的经费,我可以原数奉还!”
“都不要意气用事!任教授,请原谅……”山下雄治看着呼吸急促的关键,双手也开始微微颤抖,仿佛也在经受着肉体的疼痛。“关键先生,你……你又看见了什么?”
关键微微合上眼,一列铁架子又在眼前闪过。
“还会有人被杀……很多人……也许,我们一个也逃不过。”
26
巴渝生打了个哈欠。自己这个夜猫子居然也犯了困,足以说明守在这偏僻寂静的古旧小楼外是多么枯燥。抬腕看看表,凌晨2∶30。
再抬起头来的时候,他才宽慰:这次深秋守夜没有白费精力。
只见一个黑影犹豫了一下,跨过了江医旧解剖楼那高高的水泥门槛。
他更觉满意、甚至骄傲的,是自己准确的猜测:来人正是关键。
虚荣心的小小满足很快就被更多的困惑冲淡:关键的到来,除了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又能说明什么?
巴渝生预计关键会来,基于心理学和犯罪心理学的几个假设。
假设一,关键是无辜的,很简单,这是对逝去恋人悼念的行为。或者,他还在自己勘查现场。
假设二,关键是真正的凶手,做为一个年轻的冷血杀手,他的内心一定还有脆弱一角,尤其黄诗怡曾是他的恋人,他不会轻易将这段感情忘却,甚至,正是因为一种偏执的爱导致了凶杀呢!在这种情况下,他潜意识里还保留着追悔,甚至有对自己惩罚的动机。返回自己凶残作案之地,追忆行凶的一幕,正是对自己的一种惩罚。
假设三,如果关键是凶手,却是在某种不知名的邪恶能力影响下,这种邪恶能力会不断提醒他的“第一次”,或者,这解剖楼就是邪恶的根源,毕竟,这是“江京十大鬼地”名列前茅之处。
关键走进了解剖楼漆黑的走廊,回手关上了门。
巴渝生从灌木后走了出来,走到解剖楼那扇门前,侧耳倾听,门内似乎一片寂静。他轻轻推门,门并没有关死或反锁。
门内仍是漆黑一片。
27
“这就是你有的全部资料?”宿舍里只有关键和安崎佐智子两个人,电脑前的安崎佐智子的问话仍轻柔无比。
“帮我检索的大姐还在努力呢,市图书馆里有个日文馆,如果你哪天有空,要请你跟我去那儿看看。”关键有些紧张地盯着寝室门口,生怕有同学进来,发现了安崎佐智子,产生误会。真应该找个咖啡屋什么的,哪怕是学校图书馆也好!
可是,自己又不是做贼!
好在安崎佐智子很快扫完了那些日文资料,摇头说:“没感觉有什么有用的文件,都是日文报刊的有关新闻,不少是关于山下雅广被害的消息,都一样简单。”她抬头看关键,知道他一定失望,却没从表情上看出来。
关键又想了一阵,说:“既然把你请了出来,就再麻烦你一次,和我去一趟万国墓园。”
“去看你女朋友?”
关键一怔,低下头无语,安崎佐智子忙说:“对不起,如果我说错了……”
“哪里,我肯定会去看她的,”关键终于抬起头,说:“但请你去,是想帮我一个忙,查一件重要的线索。你也许看出来了,我现在把调查重点放在山下雅广老先生上,原因很简单,我有理由相信,诗诗被害前,也在调查山下老先生。我发现山下老先生有一个不同寻常之处:他死后没有送回日本安葬,却葬在了江京,这一点,除非他事先准备、特地嘱咐,他的家人是不会这样安排的。对不对?”
“我一直以为,他在江京的安葬地,只是个衣冠冢,是江京市政府为了纪念这个荣誉市民建的。”安崎佐智子果然有些惊讶。
“我最初也是这样认为。后来注意到,过去几天里,山下雄治几乎天天到风节园去,如果只是衣冠冢,他未必会这么频繁光顾。再者,光盘上有一篇中文报导,明确说了,山下老先生的火化是在这儿进行的。”
“你怀疑山下雅广老先生生前指定了要葬在江京?”
“嗯。还有,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恐怕山下雄治博士也说不清……我还是不明白,去墓园,我又能帮你什么?”
“跟我走吧,到那儿你就知道了。”
万国墓园资料室的管理员是位年过花甲的老先生,他看见一对青年男女走到门口,暗暗称奇:什么时候,自己这扇小门前也勉强算个“门庭若市”了。看来退休的念头可以暂时放一放,墓园压根儿也找不到自己的接班人。
那高大的小伙子有点儿面熟,大概是和孙女看的那些电视剧里的男角混在一起了。小伙子礼貌周全:“老师好。”
身边那秀气的姑娘一鞠躬,冒出一句话,听不懂,像是日语。
小伙子介绍说:“这位是日本艺术协会的安崎佐智子小姐。我是他的翻译。”
日本姑娘拿出一张带照片的证件,都是日文,但老先生能认出几个中文字,其中有“芸術”二字,看样子一定是“艺术”了。
老先生笑着说:“我又不是警察,不用看证件,你们……”
日本姑娘叽里呱啦说了一长串,老先生瞠目看着中国男孩。
“佐智子小姐说,日本艺术协会为了纪念陶瓷艺术家山下雅广先生逝世五周年,特派她来了解一些关于山下先生入葬的情况。希望得到您的协助。”小伙子翻译着。
老先生“哦”了一声:“山下雅广,我知道,我知道,在美术馆被杀的那个,抢劫杀人案……他还是咱们江京市的荣誉市民哪。”
日本姑娘又开始说日语,中国小伙儿翻译说:“佐智子小姐说,日本艺术协会委托她查一下,在这墓园为山下老先生购买墓址的费用是谁出的,如果是咱们江京市政府出的钱,日本艺术协会愿意将这笔费用全部还给市政府——虽然晚了点儿,但这毕竟是日本艺术协会的一片心意——山下老先生是日本艺术界的骄傲嘛!还有,日本艺术协会希望知道,为什么当年山下老先生的遗体没有送回日本安葬,这其中一定有些繁文缛节,现在日本方面已经没人能说得清了,希望您这儿有相关的资料。”
“你算问对人了,有,这件事儿,过去五年了,但我还记着呢,山下雅广的确是在本地火化并安葬,说来的确有趣,我记得,购买墓位的,就是山下雅广本人!”
这对小青年面面相觑。男孩问:“您的意思是,山下雅广没有去世前,就自己买下了这里的墓位?”
“你别看我老,记性儿可清楚了。我这就给你查查记录。”老资料员摘下老花镜,起身到一个大文件柜里翻找。“现在什么都进电脑了,都上网了,就我这儿还是小米加步枪,呵呵。可你别说,还就这落后武器,更准。”
说话间,一个硕大的活页夹已经在两位来客面前翻开。
“可不嘛!……嗨,这可新鲜!山下雅广在二零零零年九月十六日买的墓位,不是一个,而是两个!出的高价,五年前,这绝对算高价!每位十万人民币。在风节园,两个墓位紧挨着,在东五排,034914和759632号……奇怪,这两个号千差万别,墓穴却紧挨着,和周围的墓穴号也完全不连贯……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