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地密码7-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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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又一个的浪头,从黑暗中涌来,又消失在黑暗中,不留下一丁点痕迹,仿佛从来就不曾出现过,只有穿行在浪头的峰谷之间,才能体会到其中的艰险。蛇形小船就在无数的滔天大浪中随波逐流,顷刻被浪头吞没,下一刻又艰难地从浪腰穿出,好比挣扎着从岩缝里生出的幼苗。迎着一个个浪头撞击,一次次穿出穿入,哪管风大浪狂,哪管浑身是伤。被一个浪头打翻,它会艰难地翻过身来,调整方向,对正方向后继续向前。
以它的速度,在这片未知的海里,几乎是在爬行,但它不会停歇,坚定地向前爬行,只因船桨握在一群不服输的人手里,船舵更被不畏惧死亡的人所掌握。前面的风浪再大,也挡不住前进的决心。没有失败,只有毁灭。
每隔一段时间,卓木强就要向后大声询问,究竟是否已经离开了岩壁?他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黑暗中没有时间,巴桑的回答总是不让人满意,“没有前进,强巴少爷。”
“五百米……”
“距离岩壁大约五百米……”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一个大浪面前,严勇终于忍不住站起来吼道:“来吧!来吧!我不怕你们!”
胡杨队长制止道:“严勇,安静,安静下来,你的力气应该用在划船上!”
严勇依旧吼道:“划了这么久,还是没有丝毫进展,我们面对的是海!这艘小船,怎么可能冲过去?不可能的!我们已经划了多久了?一天?两天?我受不了啦!我真的受不了啦!”
卓木强安慰道:“不要灰心,其实可能只划了几个小时,也许一个小时都不到。”
岳阳补充道:“而且,我相信,船一直都在前进,只是身后的岩壁太大了,就好像走在大山脚下,所以感觉不出来。你瞧,只要冲出这喇叭口,就可以乘风破浪了,只要冲过去!我们可以坚持到那个时候的,不是吗?”
浪头打过来,严勇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回船内,感到无比疲惫,又冰又凉的水冻得他浑身发抖。
不知又过了多久,卓木强询问巴桑的次数少了,因为那实在是一个费力气的活儿。
他身上的力量全都消耗在了挥桨上。他看着身边的人,张立和岳阳同他一样,只木讷、呆滞、机械地挥动桨臂,争取在下一个浪涌过来之前多前进几米。在这样的大海面前,卓木强才忧虑地感到,人太少了,船太小了。一千年前,古人浩浩荡荡的船队在这地下海扬帆而动,会是怎样一副波澜壮阔的场面啊!
终于,当卓木强再次询问巴桑时,得到了令人惊喜的回答:“看不大了了!我看不到岩石了!”
严勇欣喜若狂,道:“冲出来了!终于冲出来了!”
岳阳也道:“你瞧,我说什么来着?没说错吧!到底还是出来了。”
张立也跟着乐呵呵地笑。
但卓木强脸上毫无欢颜,如今灯光所及之处,尽是黑暗,他们只是远离了石岸,但这茫茫大海,哪里才是尽头?胡杨队长也无不担忧道:“我们只是看不到岩壁,但究竟已经走了多远?谁都不知道!如果还没出喇叭口,十二个小时一到,潮汐力形成的大浪能一下子就把我们打回去。”
卓木强此时才有些体会到阿爸所说的,“这个世界原本没有时间”是什么意思。
人们习惯看腕表和天气来判断时间,但在没有白天黑夜,也没有机械钟表的情况下,时间会被淡化为一个模糊的概念,就和思维一样抽象,成为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究竟,时间是指的什么?每个人,每天都在使用并计算着时间,可是,似乎很少有人去注意它究竟代表着什么,这个概念就和呼吸的空气一样,每天都在使用,可谁也没在意。花心思去研究的,都是那些博士和专家们,一般人只有当生命临近终点,才开始去计算时间。
但是,不管如何,时间不因你奢侈地挥霍而减少得更快,也不因你精于计较而走得慢些,它只是一种客观的存在。又或许该说,它仅是人类运用自己的智慧创造出来的一种表达方式。时间,本身并不存在。
“谁知道现在过了多久了?我们又不知道时间。”严勇喃喃道。
“不!不对!”岳阳突然质疑道:“如果说我们不知道时间,那么那些古人呢?一千年前的古人他们是靠什么计时?他们在地图上留下了那么精准的时间,难道有电子表?还是用沙漏?”
这时,一直没开口说话的塔西法师说道:“离上一次潮汐力引发的大潮,已经过了两个时辰。”
巴桑和严勇立刻叫道:“才过了两个时辰?”
而更多的人在问:“法师怎么知道的?”
塔西法师答道:“密修者,可根据自己的呼吸和心跳来计算时间。”
岳阳还是道:“可是,心跳和呼吸怎么能计算准确?”
亚拉法师微笑道:“呼吸和心跳只是其中一组评判标准,这个很难解释,在人体内有一种力量,可以感知大自然的变化,大海发生潮汐的同时,人体也会发生非常微妙的变化,改变内环境,只是普通人不易察觉。经过了特别训练的我们,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那股能量的流动和变化,以它为主,加上其余方法进行辅助判断,不藉助任何机械,便能得出精准的时间,我只能这样解释。”
“太好了!”岳阳喜道:“只要晓得时间,就能根据挥桨的频率计算出大致的航程,不再是漫无目的的向前划了,最起码我们知道,距离目的地海有多远。”
卓木强点头道:“距下一次大潮还有八个小时,用力划吧!”
第三章 应战潮汐
方新教授坐在电脑前,印加文明的种种传说,古迹在电脑重播,他仔细地浏览着每一条资讯。
“可怕的灾难像洪水一般淹没了整个大地,太阳消失了,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天下大乱,人们生活在混乱状态之中,如野人一样赤身裸
体。除了山洞,没有任何栖身之地。他们每天从洞穴中爬出来,满山遍野去寻找食物。就在这时,从南方突然走来了一个人,他身材高大。庄
重威严、法力无边,可以将山岳变为河谷,从河谷中崛起山峦……”
“维拉科查改变了这一切,他开创了一个长期的黄金时代,为世世代代子孙所缅怀。不仅如此,所有的传说都一致认为,他以悲天悯人之
心,开展传授文明的使命,除非万不得已,绝对不使用武力。他循循善诱,身体力行,将知识和技能传授给百姓,使他们过文明、富裕的生活
。人们尤其难忘的,是他给秘鲁带来了医疗、冶金、农耕、畜牧,以及被后人遗忘的文字书写等各种技能。他还教授了先进的工程和建筑原理
。”
“这个人从南一直往北走,沿途创造奇迹,此后再也没有人看见过他,可很多地方都留下了他的足迹。他教导人们应该怎样生活,话语总
是充满了爱心和善意。他劝导人们要相互友爱,而不是相互伤害,对天下万物都应以慈悲为怀。大部分地方的人都称他为维拉科查……”
“他是科学家,是技艺高超的建筑师,是雕塑家,还是工程师。他在陡峭的山坡上开辟梯田,修葺坚固的堤埂支撑田地,并开凿沟渠,引
水灌溉。同时,他还是教师和医生,是百姓患难之中的救星。据说,他用草和叶子治愈所有的病患,用奇怪的工具让盲人见到光明。”
“他的话创造了许多奇迹。一天,他来到喀纳斯地区一个名叫卡查的村庄,附近的人起来反抗,并且威胁说要用石头砸死他。他们看见他
跪了下来,举手向天,好像在祈求上天救他脱离危险。印第安人宣称,就在那时,天上降下一团火光,将一切团团围住。他们吓坏了,于是来
到企图杀死的人面前,祈求宽恕。他一声令下,天火顿时熄灭。”
“他身材高大,衣长且宽,状似衣衫或道袍,垂及双脚。这座神像与我们西班牙人吉祥使徒的现象颇为相似,确切地说,更像使徒圣巴多
罗买,因为他的像上画着一个魔鬼,捆缚在脚上,而维拉科查的神像是牵着一只从未见过的异兽,四爪如狮。遗憾的是,这座神像与建筑后来
被西班牙人摧毁了。”
看到这里,方新教授并没有什么新的发现,想不到接下来的描述,却让他大吃一惊。
“印加帝国的首都库斯曼,意思是‘地球的肚脐’。他们自称原本居住在的的卡卡湖旁边的一个小部落,由于北方发生战争,维拉科查才
指引他们,寻找到‘地球的肚脐’避难……”
“由于崇拜白色的石头,他们会不远千里地运送,以此修建心中的神圣城堡。”
“他们有一位至高神,叫查克拉卡皮,比太阳神还要重要,他们认为不能直呼其名,祭拜时先将手掌合在胸口,随后跪下,弯腰缩肩,双
手举过头顶,伏地叩拜,整个过程中要将神灵记在心上,双眼由上往下移动,不能随便乱看。”
“一个叫昌卡的部落崇拜狗,以狗为神。不过很奇怪,他们养狗,却不许狗叫,所有的狗都是哑巴……”
方新教授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这……这些……到底说明了什么呢?
地下海。
经过数小时的艰难跌宕,前面的波涛总算是越来越小了,两三米高的小起伏,丝毫不能阻止蛇形船前进。不过,大家的体力也消耗得差不
多了。
六个小时前,每人吃了一块巧克力,他们需要高能量食品,但是那一小块巧克力只能提供能量,却不能解决肚中的饥饿。
张立望了望卓木强,道:“强巴少爷,差不多了吧?是不是该……”话梅说完,就听“咕”的一声,肚子已经替他说完了后面半截话。
张立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
“不行!”卓木强坚决道:“我们还有两个小时才能等到潮汐,至多提前半个小时加餐,那样才有力量对付大潮,否则能量提前消耗光,吃
了也等于没吃。要知道,食物已经不多了。”
船上还有十多张嘴要吃东西,但所有的食物只够四餐,目前的两百多公里海路,又不可能用一天就能走完。如何合理分配这些食物,是眼
下面临的一大难题。
张立为难道:“可是,太饿了对身体不好。”
卓木强道:“喝水,先顶着。”
用岳阳的话说,这淡水地下海就是这点好,你说没吃的吧,水管够,任你喝多少都有。船上的人饿了,就用桶拎起一大桶水起来驴饮,除
了波浪声、划桨声,还随时能听到“咕咚咕咚”的喝水声。
终于,熬到了进餐,每个人分到两袋压缩食品、两块巧克力。压缩食品是用藏族的酥油糌粑做的,一群人吃得狼吞虎咽,亚拉法师和塔西
法师则明确地表示不再进食,将他们那部分食物留给其他人补充体力用。
卓木强虽然知道密修者甚至可以数月不进食,几天不吃东西影响不大,但在海上行船毕竟是重体力活,还是希望两位法师多少吃一点。两
位法师坚决摇头,吕竞男也劝卓木强不要坚持,卓木强无奈,只好作罢。
吃过东西,又划了一会儿,潮汐的时间到了。这是天体之间的巨大引力,让整个海水都受到影响,波浪渐渐大起来,从原本规则变得不规
则,甚至能感到那股势能的提升。大海作为一个整体,像有一只无形的巨手,要将它整个儿拎起来,使海水渐渐朝海洋中心集中。但只拎到一
半,力量突然断掉,于是,海水重重地落回装它的盆子里,那股重力变成一道道波纹向盘子边缘涌去。波纹们前追后赶,叠加在一起,形成波
浪,波浪更与波浪叠加,越发巨大了。
看着由远及近的波浪逐渐壮大,船员们的心也逐渐缩紧。恰如平地起波澜,起初只是一条条不起眼的波纹,紧接着就融合成一个个几米高
的波浪,看着看着就融合成一道道十来米高的波涛,尽管不知从何而来,却全都有规律地向小船身后涌去。探照灯灯光下,那就是一道道白花
花的水墙,宛如千军万马,汹涌不绝。
卓木强低声咆哮道:“准备好了吗?它们来了!冲啊!”
“冲过去!”
“冲啊!”
“啊!”
“去他娘的!”
小船上的人们,面对着无穷的凶险,发出愤怒的吼声,每个人都血脉贲张,粗着脖子红着脸,手臂上一条条青筋绽出,一个比一个吼得大
声。伴随着声声怒吼,挥桨的频率前所未有地快起来。
要在水墙对小船形成推力前钻过去,就必须拥有足够的速度!他们要以微不足道的人力,对抗汹涌的大海。既然选择了这条永不后悔的前进
之路,就没有想过有停下来的一天,哪管多大风浪,一样与之拼搏到底。
“哗啦”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