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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

远大前程---狄更斯-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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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格方针。同时,我还对他提出另一项警告。因为在一封信中他暗示他会有 
一天回到英国来看你,所以我警告他,不许再向我提到这件事,他是不可能 
得到宽大处理的;既然他被判为终身流放,就不可能再想回国,回国就构成 
重罪,根据法律要处以极刑。这一点我早警告过他,”贾格斯先生说着,紧 
紧地盯着我,“我早写信到新南威尔士,毫无疑问,他遵守了这一点。” 
    “那是毫无疑问的。”我答道。 
    “温米克曾经告诉过我,”贾格斯先生仍然紧紧地盯着我,继续说道, 

“说他接到一封信,是从朴茨茅斯寄来的,写信的人是海外移民普尔威斯, 
或是——” 
    “或是普鲁威斯。”我提示说。 
    “谢谢,是普鲁威斯,谢谢你皮普。也许就是这个普鲁威斯?也许你知 
道他就是普鲁威斯吧?” 
    “是的。”我说道。 
    “你知道这人叫普鲁威斯。在这封发自朴茨茅斯的信上,那位海外移民 
普鲁威斯询问了你的详细地址,他是代马格韦契问的。温米克回信告诉了他 
你的地址,这我是知道的。或许你正是通过普鲁威斯的转达,你才知道住在 
新南威尔士的马格韦契的心意的吧?” 
    “是通过普鲁威斯转达的。”我答道。 
    “皮普,再见了,”贾格斯先生伸过手来给我,说道,“这次见到你很 
高兴。你写信给马格韦契,即写信到新南威尔士去,或者通过普鲁威斯转告 
他时,务必请你提一下,我们长期以来的账目往来及收据详情,连同余款即 
将寄到你那里:因为尚有些余款。再见,皮普!” 
    我们握手告别,他在目送我时紧紧地盯住我,我在门口回头看时,他仍 
然在紧紧地盯住我,他书架上放着的两个丑陋的头像也在挣扎着睁大眼睛, 
尽力地从他们肿胀的喉头中挤出一句话:“看,这是个多精明的人!” 
    温米克不在事务所里,即使他在这里办公,对我也没有什么用处。我一 
直走回寺区。走进住所,我看到那位吓人的普鲁威斯正在畅饮兑水朗姆酒, 
抽着黑人头牌烟丝,平安无事地待在那里。 
    第二天,我为他订做的衣服全都送来了,他马上换上身。无论他穿哪一 
件衣服都比不上他原来的衣服合身,这使我真有点儿狼狈。我想,在他身上 
肯定有一种什么东西,使他没有办法把自己乔装扫扮起来。我愈是让他换新 
衣服,愈是把他装扮起来,而他就愈像沼泽地上的那位懒散的逃犯。在我焦 
急忧愁的幻觉之中产生了如此强烈的效果,其中的一个原因无疑是他在我童 
年印象中的样子和态度那么逼真地在我脑中再现出来;他现在拖着双腿那种 
懒散的样子仿佛仍然锁着铁镣一样,而且从头到脚,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 
都表现出他是一个十足的犯人。 
    他在长期流放中,生活在寂寞的小棚中,久而久之对他产生了影响,使 
他形成了野蛮的习气,这种野性是什么衣服也无法驯服的。再说,离开了小 
棚后,在异地移民当中的生活是具有罪犯烙印的生活,更对他产生了影响, 
特别在他的意识方面,总是那么躲躲闪闪,好像有什么东西见不得人一样。 
从他的一举一动中,无论是站着、坐着,无论是吃、是喝,无论是高高耸起 
双肩在苦思默想,或是取出他那把牛角柄的水兵小刀先在他的双腿上擦一 
下,然后切开食物,或是举起轻巧的玻璃酒杯,放到唇边,好像举的是粗笨 
的铁锅一样,或者他切下一片面包,用来在还有一点肉汁残羹的盆于里一次 
又一次地揩着,仿佛那是他难得的美餐,又把手指上的油也揩在面包片上, 
最后才一口吞下,所有这些举动以及一天当中随时随刻都会发现的说不出名 
称的成千成万的各种举动,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向人们显示出他是个罪 
犯,是个重犯,是个戴过手铐脚镣的犯人。 
    在头发上搽粉是他本人的意见,因为在裤子方面他作出了让步我才同意 
的。效果可不令人乐观,因为在头发上搽粉,除掉和死人脸上搽胭脂一样, 
没有其他可比的;这样一来,原来在他身上想掩饰的东西,反而透过一层薄 

薄的虚饰更强烈地暴露出来,似乎全部在他的头顶上闪耀出来,令人感到十 
分难看。几经试着装扮以后,不得不都放弃,只把他的灰白头发剪短了一 
些。 
    语言的确难以道出我对这位可怕的神秘人物的感觉。晚上,他坐在安乐 
椅上,用那骨节突出的双手抓着椅子的扶手,沉沉地睡去;他那皱纹满布的 
秃头耷拉在胸前一颠一颠的。我坐在那儿打量着他,真想知道他究竟犯过什 
么罪,我把在法庭上听来的一切罪名都一条一条地加在他的身上,每加一 
条,我心头就受一分刺激,最后刺得我不得不跳起来,从他身边远远地逃 
走。我对他的厌恶是与时俱增的,如果不是因为知道赫伯特马上就要回来, 
无论他对我有过什么恩惠,或者为我冒过什么危险,我也只有下定决心一走 
了之,因为忍受不了内心的痛苦,忍受不了幽灵般的烦扰。有一次我在晚上 
确实惊得从床上跳起来,并且穿上了我最坏的衣服,匆匆忙忙地想丢仟他, 
也丢下我的所有东西去参军,作为一名普通士兵到印度去。 
    在这漫长夜晚和漫长黑夜的孤寂房间中,窗外风凄雨厉,我想,即使这 
时有鬼魂出现,我的心情也不见得比现在更可怕。一个鬼魂不会因我而有被 
捕和上绞架的危险,而他却有被捕和上绞架的危险,我正是担心他的这种可 
能性,所以更感到毛骨悚然。当他不能成眠的时候,就独自玩开一种叫做 
“耐心”的复杂扑克游戏。他的那副扑克牌破烂得不像样,如他玩的牌成功 
了,他就用他的水兵刀在桌子上刻上一个记号。他玩的这种牌我过去从未见 
过,后来也没有再见别人玩过。每逢他既不能睡觉,又不想玩牌时,就会对 
我说:“亲爱的孩子,读点外文给我听听吧。”其实他一个外国文字也听不 
懂,却总是站在火炉前面,用一副展览会主持人的神态打量着我,而我在读 
书时用一只手遮住面孔,从手指之间会看到他对着家具打着哑剧般的手势, 
要它们注意倾听我完美熟练的朗读。我知道有过一位善于幻思奇想的学者, 
亵读神灵,创造了一个怪人,自己反被怪人所缠;而我也被一个怪物缠住, 
但这个怪物是把我创造成绅士的人,可是那个创造怪物的人所处的环境和我 
这个被创造的人所处的环境,其悲惨程度不分上下。他对我愈是喜欢,对我 
愈是宠爱,我却愈是想逃脱他,愈是厌恶他。 
    我如此写着,好像在我的感觉上已有了一年之久,而实际只不过五天左 
右。我时刻盼望着赫伯特回来,不敢外出,只在天黑以后才带着普鲁威斯出 
去透透空气。终于在一天晚上,我们吃罢晚餐,由于十分疲惫,我便睡着 
了。因为在晚上我总是心情紧张难以安宁,睡眠时也时常被噩梦惊醒,时断 
时续。这天也是在睡眠中,我忽然被楼梯上亲切的脚步声吵醒。普鲁威斯本 
己睡觉,由于我的响声,他也蹒跚地爬起,立时我便看到他手上的那把水手 
刀。 
    “赫伯特回来了,不要惊慌!”我说道。这时赫伯特冲了进来,他经历 
了六百英里的法国之旅,带回来一股新鲜空气。 
    “汉德尔,我亲爱的朋友,你好吗,我再说两遍,你好吗,你好吗?我 
们这一别好像整整十二个月了!大概真该有一年了,看你长得这么瘦,这么 
苍白!汉德尔,啊!对不起,请问这一位是谁?” 
    他正向我走过来要和我握手,一眼却看到了普鲁威斯,便停了下来。普 
鲁威斯紧紧地盯住他,慢慢地收起了他的水兵刀,一只手在另一只口袋中不 
知摸索着什么东西。 
    “赫伯特,我亲爱的朋友,”我一面说着,一面关上了双扇门,而赫伯 

特却站在那儿呆呆地望着我,“我要告诉你发生的一些奇怪事情,这位是我 
的客人。” 
    “亲爱的孩子,不必在意!”普鲁威斯走上前来,拿着他那本带扣子的 
小黑书,然后对着赫伯特说道,“用你的右手拿着这本书,你发誓:只要你 
走漏风声,主会立刻用雷电劈死你。吻一下这本书!” 
    “照他说的办。”我对赫伯特说道。赫伯特无限友好地望着我,友好中 
还夹着不安和惊慌的心情。他照办了,于是普鲁威斯便和他握手,说道: 
“现在你已经发了誓,以后如果皮普不把你造就成一个上流社会的绅士,你 
就不要相信我好了!” 

                            第四十一章 


    赫伯特、我及普鲁威斯坐在壁炉前,我向赫伯特吐露了全部的秘密,他 
在听我讲时所表现出来的惊愕和内心的不平静,无须细述。只要看到赫伯特 
的面孔上出现了我自己所有的情感色彩就已足够。同样,对于这位对我有大 
恩大德的人我却表现出的厌恶情绪,在赫伯特的脸上也可以发现。 
    本来赫伯恃、我和此人之间并无隔阂的情绪,而他在听了我的讲述之后 
却凯旋般地得意起来,仅凭此便足以造成我们和他之间的隔阂。自从他归国 
看我以来,曾有一次言谈之间出现“粗野不文明”,为了摆脱这令人讨厌的 
感觉,所以他等我一说完话,便开始向赫伯特一再表白。他根本就没有想 
到,尽管我时来运转,而心里却在对这个好运挑剔不满呢。他一讲话便夸口 
说他把我造就成了一个上流人物,这次回来看我就是看我如何运用他的巨资 
维持我的绅士身份的。他的夸口既是为他,也是为我。他在自己的心里一定 
有他的见解,他的夸口对他自己和我来说都是合情合理、十分体面的,所以 
我们都该引以为骄做。 
    “皮普的朋友,你听我说,”他说了一会儿以后,又对赫伯特道,“我 
是十分清楚的,我回国后有那么一次,也就是有半分钟的时间,表现出粗野 
下文明。我便对皮普说,我知道我是怎么样粗野不文明的。但是你千万不要 
因为这个问题而发愁。我把皮普培养成了一个绅士,皮普又把你培养成了一 
个绅士,我知道该怎么样对待你们两个人。亲爱的孩子,还有皮普的朋友, 
我可以向你们两人保证,以后我会永远戴上一只文雅的口罩。自从那半分钟 
我话中露出了我的粗野不文明后,我就戴上了这只口罩,现在我戴着这口 
罩,以后也永远戴着这口罩。” 
    听了他的活,赫伯特嘴上说了声“是”,不过从面容上看,他好像并未 
因此而感到宽慰,却留下了迷惑不解和惊慌不定的神色,我们内心都很焦 
急,希望他快些回到住处去休息,让我和赫伯特留下来,可是他却又珍惜又 
忌妒这个时刻,舍不得和我们分开。我们一直坐到很晚,过了半夜我才绕着 
道儿把他送到艾塞克斯街,看着他安全地进入他自己黑暗的房门,看着他把 
房门关上,这时我才体验到自他来之后的第一次心情放松。 
    那个在楼梯上看到的人一直留在我的记忆中,这永远使我内心不安,所 
以每逢天黑之后,我带着我的客人走进走出时,都要向四周仔细观察一番。 
这一次我也不例外。身居大城市,只要心中意识到存在着受人监视的危险, 
就很难避开受人监视的疑虑,不过我并不相信在这里有什么人正在注意我的 
一举一动。街上行人不多,都在各自赶路,在我返回寺区时,街上空无一 
人。我们出去时没有人跟着我们出去,在我回来时也没有人跟着我回来。我 
经过喷水他时,看到他后窗里灯光明亮,房内安静。我在自己住的房子门口 
站了几分钟,看到花园里一片寂静无声,然后才上楼;爬楼时,楼梯上也同 
样寂静无声。 
    赫伯特张开双臂来欢迎我,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幸福,有这么一位朋友多 
好啊。他对我讲了几句颇有见解的话以表对我的同情和鼓励,然后我们坐下 
来讨论问题: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普鲁威斯坐过的那张椅子依旧留在原处,原封未动,因为他和牢房做 
伴,习惯了固守在一处地方,总是怀着不安的情绪,把他的烟斗、黑人头牌 
烟丝、水手刀和扑克牌统统拿出来玩一通,这就好像写在石板上的课程表一 

样,都得来一遍。我说他坐过的那张椅子依旧留在原处原封未动,赫伯特这 
时无意识地坐了上去,但霎时就从椅子上惊跳起来,把它推开,换了一张椅 
子坐。不需要语言就可以了解,他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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