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深渊上的火 [美] 弗诺·文奇-第47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大用场。”
每个工作日结束后,大家会在指令舱碰头,比对各自的笔记,研究杰弗里和铁先生那里传乘的最新信息,讨论驱动器的状态。对拉芙娜来说,这是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光……有时也是最难熬的。范重新设计了自动化显示系统,把四周的舱壁变成了城堡的高墙。本来好好的通讯状态显示屏成了一座巨大的壁炉,连发出的声音都跟壁炉一模一样。他还想了点办法,让壁炉发出火的热量。这是范记忆中的中世纪城堡大厅,据他说,以前的堪培拉就是这个样子。不过说实话,跟尼乔拉星球公主时代的城堡其实没多大区别。只是尼乔拉的城堡大都在热带地区,基本上不需要壁炉。真不知道怎么搞的,连车手们好像都挺喜欢这样。绿茎说现在这个样子让她同想起最初跟蓝荚搭伴时常常来往的一个贸易中途站。现在,这四个人跟古时候跋涉一天的赶路人一样,每天都在这个子虚乌有的温暖宜人的驿站里相聚。处理完当天的正事后,范和车手们便会讲述自己从前的经历,跟古时候一样,常常一聊聊到“夜深人静时分”。
拉芙娜总是坐在他身边,她是四个人中话最少的。她和其他人一块儿欢笑,有时也加入讨论。有一次,范表示自己信任公开密钥的加密系统,蓝荚打趣他,拉芙娜也说了自己听说的几件事,以证明车手所言不虚。但是,对她来说,晚间相聚同时也是最难忍受的。不错,大家说的故事都很有意思,蓝荚和绿茎是地地道道的生意人,走遍天涯,去过无数地方,欺诈、讨价还价、干净利落地完成交易,这些事是他们的日常生活。范入迷地听着两位车手的故事……然后,他会讲述自己的经历:怎么在堪培拉当王子,怎么在爬行界做生意、探险。虽然受限于爬行界,但他的生活和冒险之丰富毫不逊于车手们,甚至颇有过之。听着他的话,拉芙娜一边微笑,一边竭力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
范的故事有一个破绽:实在过于丰富多彩了。他真真切切地相信这些经历,但她却无法相信一个人能经历那么多事,完成那么多业绩。还在中转系统时,她就嘲笑过范,说他的经历全是人造的,不过是老头子开的一个小玩笑。她真恨自己说了那些话。有许多事,她希望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些话就是其中之一,她巴不得从未出口。因为……这些话全是真的,这再清楚没有了。绿茎和蓝荚从来没有注意到,但范讲述自己的生平故事时常常会突然一顿。每当这种时候,一种几乎无法掩饰的神情便会出现在他的眼中,极度惊恐的神情。在内心深处某个地方,他和拉芙娜一样知道真相。每当这种时刻,她便会突然产生一种冲动,想一把搂住他,抚慰他。这就像面对一个身负重伤的朋友,你可以跟他说话,但两人都决不会承认伤势的严重。她也一样,没有做出任何举动,只是假装这些停顿压根儿不存在,继续听着他的故事,微笑,大笑。
老头子的这个玩笑,真是何必!范不需要成为一个什么英雄人物。他是个正直的好人,尽管有点自大,有点不规矩。他和她一样坚忍不拔,还具备更大的勇气。
造出这样一个人,老头子的技艺真是出神入化,真是……威力无比。她是多么憎恨它啊,它把这样一个人物变成了一个笑柄。
范体内的天人裂体几乎没有什么征兆,这一点拉芙娜真是无比庆幸。一个月里只有那么一两次,他会变得恍恍惚惚,发疯似的弄出一些新计划,常常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但仅止于此,不算什么大毛病,也没有恍惚到置她于不顾的程度。
“天人裂体最后会拯救我们。”每次她鼓起勇气问他,他都会这么说。“不,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他敲着自己的额头,“天人的东西挤在这里头。不单单是记忆。有的时候,这些天人裂体迫使我集中全部注意力,去思考,去研究。这种时候,我的头脑全用在这上头了,甚至意识不到自我的存在。过了之后,我.又解释不清楚,但……有时我有点灵光一闪。不管杰弗里的父母带到尖爪世界的是什么,它可以打击那个瘟疫。就管它叫解药吧——不,更有效些,是一种反制手段。它是变种内部的某种东西,是变种在斯特劳姆实验室诞生时从它体内抽出的某种东西。变种甚至没能意识到自己缺少了某些成分,等发现时已经为时太晚。”
拉芙娜叹了口气。这种事太可怕了,很难想像成好消息。“斯特劳姆人会有这个本事,就在变种鼻子底下从它心脏里抽出什么东西?”
“有这个可能。还有一种可能:反制手段利用斯特劳姆人逃离变种,隐身于难以接近的深渊,等待反击的时机。我觉得,这个计划很有可能行得通,拉芙娜。只要我——或者说老头子的天人裂体——能下去,能直接帮助大家。瞧瞧新闻组里的消息吧,瘟疫已经把飞跃上界搅了个天翻地覆。它在寻找什么。攻击中转系统只是个小行动,是杀害老头子的一个附带收获。到目前为止,它搜查的地方全都错了。咱们确实有机会找到那个反制手段。”
她想着杰弗里发来的信息。“杰弗里飞船舱壁上的霉菌。会不会就是它?你觉得呢?”
范的眼睛里一片茫然。“是的。看上去完全没有活动的迹象,但他说从一开头就长在那儿了。还有,他父母一直不许他碰那些东西。他好像觉得霉菌挺恶心的……这样最好,也许这样一来,他的爪族朋友也不会碰它。”
上千个问题掠过她的脑海,他肯定也一样。这些问题两人一个都无法回答。但是也许有一天,他们会站在那个未知的事物面前,老头子死去的手会从墓穴中伸出来,行动……通过范行动。拉芙娜打了个哆嗦,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提起这个问题。
一个月,又一个月。时间流逝,火药项目进行得十分顺利,按照资料库的开发程序顺利进行。爪族没遇上多大困难便制造出了火药,一切严格依照树状开发进程图,没有绕多大弯路。最大的难关是合金测试,这也是最耗时间的,这个坎儿现在也总算过了。“秘岛”的共生体终于造出了头一批三门火炮:后膛装填式,体积也不大,一个共生体就能搬运。据杰弗里估计,再过十天,他们就可以批量生产了。
无线电项目则发展得比较奇怪。从某种角度说,进度落后了。但换一种角度看,这个项目发展成了一种全新的东西,连拉芙娜从前都没有想到。开始进行得按部就班,但过了一段时间,杰弗里拿出一个新方案,彻底更改了原方案中有关声音传输和接收的部分。
“我还以为这些家伙处在中世纪呢,从前也没有发展出高级文明。”范·纽文看了杰弗里的信后评论道。
“是这样。我们给他们的设计中没有考虑到借助无线电沟通共生休组件之间的思想,很显然,他们在这方面想得深入了一步。”
“唔,没错。我们向他们解释了与转换器、栅极有关的表格,用的不是专业术语,而是平常的萨姆诺什克语。同时也向他们说明,只要那些小表格一变,栅极就会产生什么变化。好好看看,我们的设计只有三千赫兹的频宽,传输普通声音足够了。但你刚才说,修改后的新设计可以把频宽扩大到二十万赫兹。”
“是的,数据机的计算结果就是这样。”
他又露出那种自以为是的笑容。“一点不错!我想说明的正是这个。从理论上说,我们给了他们足够的信息,完全可以制造出这种现代设备。这不假。但是,在我看来,把频宽扩大到这个地步,相当于,唔,”他数了数纵横排列的表格,“计算一个复杂的偏微分方程。而据小杰弗里说,他的数据机全部损坏了,飞船的电脑也基本上无法使用了。”
拉芙娜从显示窗前抬起头,向后一靠:“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每天都在使用手边的现代化工具,人们常会忘记没有这些工具时会是什么情形。“这会不会是那个反制手段干的事?你……你觉得呢?”
范·纽文犹豫了,好像他没想过这种可能性似的。“不……不,不是。我觉得,这位‘铁先生’说不定在跟咱们玩花样。我们知道什么?只有从‘杰弗里’那里发过来的几个比特而己。下面的事,我们真正知道的有多少?”
“哼,好啊,就让我跟你说说我真正知道的情况吧。跟我们对话的是一个人类小孩子,在斯特劳姆文明圈长大。他发来的信息你都读过,但读的大多数是译本,译成了特里斯克韦兰语。原文的许多口语色彩在译本中都丧失了,还有以萨姆诺什克语为母语的小孩子常见的小语病。如果这些信息是伪造的,只有一种途径:出自人类的成年人之手……跟杰弗里交流二十多个星期之后,我告诉你,连最后那种可能性都非常非常小。”
“好好。咱们假定杰弗里是真的,我们这儿确实有个八岁的小孩陷在尖爪世界里。但他告诉我们的也许不是事实,而是假象,只不过他信以为真罢了。我得说,看样子,某些人在哄骗那个孩子。也许我们只能相信他亲眼看见的东西。他说尖爪族落单之后就不是智慧生命,结成几个一组后才有自我意识。好,这个我们权且相信。”范翻了个自眼珠。显然他读过的资料告诉他,在超限界之下,集合式智力模式是非常少见的。“那孩子还说,他们从空中没发现大城市,只有些小村子,在地面上看到的也都是中世纪的东西。好,我们也信得过这个。但是,这样一个落后种族,却能单凭心算解决偏微分方程,你发送的信息中只稍加提示,他们就能解决这种难题——这种可能性有多大?”
“这个,人类中也有个别人有这种天赋。”她知道尼乔拉历史上就有那么一位,算上古老地球的话还有两三个。如果共生体们人人都有这个本事,那他们便真是聪明绝顶,远远胜过她所知道的任何自然种族。“这么说,这个星球不是第一次进化到中世纪,此前有过发达的文明?”
“对。我敢打赌,这肯定是一个丧失了过去文明传统的殖民地,就像你们的尼乔拉,我的堪培拉,而且他们的运气更好,位置处在飞跃界。这些共生狗肯定在哪儿藏着一台能运行的计算机,也许被他们的僧侣阶层控制着。他们手里可能没什么大牌,但肯定藏着暗牌,对咱们留了一手。”
“可为什么要这样?咱们是帮他们的呀。杰弗里也说铁先生这一派救了他。”
范又笑了起来,还是过去那种目空一切的笑容,但马上收敛了。他在有意识地克服自己这种坏习惯。“拉芙娜,你去过十来个星球,我知道你读过的东西更多,也许读过上千个星球的资料,至少浏览过。你可能知道许多种我听都没听说过的中世纪文明。但请记住,我是真正在中世纪生活过的……我觉得是这样。”最后一句话几不可闻,语气十分没把握。
“我只读过公主时代的资料。”拉芙娜轻声道。
“是啊……我刚才的话好像有点打击你,对不起。在中世纪社会,任何群体的思想观念都与剑锋紧密相联。如果这个群体生存下来,发展壮大,那就更是如此。你瞧,就算我们相信杰弗里亲眼所见的一切,这个所谓的秘岛王国也是个很邪的东西。”
“你是指那些名字?”
“剜刀、铁大人、尖爪,这些凶险名字也许不是随便乱起的。”范大笑起来,“知道吗,刚满八岁时,我的尊号之一就是‘剖腹剜心的少主’。”一看拉芙娜脸上的表情,他急忙补充道,“那个岁数上,我连行刑场面都没见过几次!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名字只是小事。我想的是那孩子描述的秘岛城堡。跟飞船降落的地点可是相当近呀,还有伏击的地点。他以为铁大人在伏击中救了他的命,说不定事实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你刚才问的是,‘背叛我们对他们有什么好处?’我可以站在他们的角度来考虑这个问题。如果这是一个失落的殖民地,那他们便很清楚自己失落的是什么东西,也许还记得那些技术的威力。于是,他们吓得要死。如果我是他们,我会认真考虑伏击这一招——如果来救援的人力量很弱,或者毫无戒心。就算来的人兵强马壮……你看杰弗里代铁先生问的那些问题。那家伙在摸咱们的底,在猜咱们真正看重的是什么:那艘飞船?杰弗里和冬眠的其他孩子?还是飞船里的什么东西?等咱们飞到,铁先生很可能已经把当地的反对派来了个一扫光——这还得多谢咱们。我的判断是:等我们飞到尖爪世界,很可能要被他们狠狠敲一笔竹杠。”
我还当咱们谈的是好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