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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再生缘之孟丽君传奇-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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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会如此。爱卿不必在意。”孟丽君微微一笑,并未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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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太后午睡醒来,只觉神清气爽,全身说不出的舒泰。心中甚是高兴,提出要下床走动,看看外面的风景。孟丽君知太后身体已无大碍,余下只待慢慢调养,在床上躺了好几日,此时正该起来走动走动,活络筋骨。当下与皇帝二人一左一右搀扶太后起身,在卧房内缓缓转了一周,扶太后坐下。宫娥香兰打起帘子,和煦的阳光照在三人身上、脸上,泛起淡淡的金光。 

  太后看着眼前这个粉妆玉琢、俊美得不似尘世中人的绝色少年,心中满是惊叹,赞道:“郦卿家,难为你小小年纪,不但文采大魁天下,医术更是如此绝妙,将哀家从鬼门关里生生救了回来,相貌又是这等出众。老哥哥果然好眼光,竟招得这样一位有才有貌的好女婿。映雪那孩子领进宫来我见了一回,也是个有福气的。”拉了她手,脸上满是慈意。 

  孟丽君与她慈和安详的目光一对,心头大动,一时竟有些不能自持,忙垂下眼帘,回道:“太后谬赞了。太后福泽绵长,贵体自有百灵庇佑,微臣不敢贪天之功。”皇帝笑道:“爱卿不必过谦。你的功劳,这几日来朕都一一瞧在眼里,再过些日子,等母后身子大好了,朕一定要重重赏你。你若有甚么心愿要求,这几日只管想好了,朕富有四海,只要做得到的,决不食言。” 

  孟丽君心中砰砰直跳,皇帝居然如此轻易便许下了这样一个诺言,自己先前的盘算计划已全然不必施行了。救治太后这样一份天大的功劳,得来毫不费力,只能说是运气实在太好了。镇定心神,跪下磕头道:“臣谢主隆恩。” 

  太后含笑看着这一切,甚为满意,转头间忽然见到案头瑶琴,想起一事,问道:“哀家这几日昏睡时总隐隐约约听到琴音,柔和清婉,有如仙乐,教人闻之心神俱醉,不知身在何方。皇儿你可也听见了?”皇帝笑指着孟丽君道:“这又是郦卿的功劳了。他以琴音催眠,令母后安然入睡。” 

  太后恍然道:“怪道哀家前几日辗转难眠,这两日却睡得安稳,原来是郦卿的妙手仙术。”向孟丽君道:“哀家素来也好音律,最喜七弦古琴。梦里听闻爱卿雅奏,当真妙不可言,只恨神志不清,不得细细欣赏。现下爱卿可有兴致抚琴一曲,让哀家得以一饱耳福?” 

  孟丽君微微一怔,心道今日运气果然绝好,不但皇帝轻易许诺,就连本已可有可无的原定计划,都教太后一语提到眼前。既如此,便依计而行就是,至少也能在皇帝心头留下深刻印象。于是躬身回道:“太后便是不说,微臣也要献丑的。只因微臣这几日反复思量,已大体有了一个根治太后心悸宿疾的法子,正是要以琴音为辅。”太后和皇帝大喜,齐道:“此话当真?”太后为心悸所困数十载,虽然不常发作,但每回发作起来,心中燥扰欲狂、头晕目眩,透不过气来,胸口刺痛难当,几欲昏厥。此番更险些丢了性命,听她说道有法根治,如何不欢喜过望。 

  孟丽君道:“微臣岂敢妄言?”一面从袖里取出一张写好的方子,命香玉拿出去交由权昌煎药,药好立时端来,一面在琴案前告坐下,说道:“此曲慷慨激昂,奏的是沙场鏖战之音。待会太后千岁听了琴曲,如觉心口不适,宛若宿疾初发,不必慌张,只管平心静气,将药饮下,继续听曲就是。” 

  铮铮的琴音响起,为变徵之音,清越豪迈,气冲霄汉,如金戈,如铁马,似战鼓,似号角,铿锵激昂,动人心魄……皇帝虽将大部分心神放在太后身上,琴曲入耳,仍觉心脉激荡澎湃,热血如沸。太后先是凝神赏曲,只听琴音越来越高亢,越来越凶险,在几番以为难以为继之时,却听琴韵举重若轻、履险如夷地转了上去,操琴人指法之纯熟巧妙,实在匪夷所思。 

  听了约莫一盏茶工夫,太后渐觉心跳加剧、呼吸急促,便如从前心悸初发之时。这时药已煎好端来,香兰、香玉二人服侍太后服药。孟丽君琴音不止,直到将整首曲子弹完,最后以一声急吟嘎然收住全曲,方慢慢站起,走到太后身旁,把过脉搏,又等了片刻,才取出银针下了数针。皇帝站在一旁,插不上手,眼睛眨也不眨地凝望着二人。过得一会,见太后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额上已微现汗珠,一时手中并无丝帕,便伸出袖子为太后拭去汗水。 

  孟丽君轻声道:“眼下千岁可是觉得好些了?微臣此法,便是以琴音引发心疾,再用药疗治。依臣估计,如此反复若干次,太后宿疾当有望根治。”太后点头道:“哀家无碍。既是如此,就有劳爱卿费心了。” 

  皇帝放下心来,说道:“母后累了,可要上床歇一会儿?”太后还未答话,孟丽君已进言道:“启奏陛下,臣知太后贵体疲劳,但此番用药不同前次,药性偏凉,难以发散。微臣虽佐以银针之术,到底只散得四、五分。为全药性,太后千岁此时不宜休息。”太后听了,微笑道:“哀家在床上躺了这许多日子,眼下也不想再躺着了。来来来,穆儿,你坐下。郦卿家,你是我救命恩人,又是我的侄女婿,不是外人,你也坐下。咱们就在这里说会子话好了。” 

  二人依言坐下。孟丽君听得太后无意中唤出一句“穆儿”,皇帝名讳中正有一个“穆”字,又见皇帝挨着太后坐下,神情亲密。如此一派母慈子孝、其乐融融的景象,出现在皇家深宫内苑之中,实是难得得很。孟丽君触及心思,不由微生感叹。 

  太后虽有些疲累,精神甚好,问道:“卿家方才奏的是甚么曲子?哀家通晓音律,却也从未听闻此曲。”孟丽君回道:“此乃是三国周郎名曲《长河吟》,曲调肃杀激荡,原非宫廷音乐,难怪太后千岁不知。”皇帝一惊,道:“《长河吟》?这可奇了,郦卿你竟能弹奏此曲?”脸上满是惊异之色。太后诧道:“郦卿能奏此曲,却有何奇怪之处?” 

  皇帝解释道:“母后有所不知,那周公瑾乃三国时有名的儒将,手握重兵,镇于江东,文韬武略俱是一时之雄。这曲《长河吟》,倘若不学兵法,便是再如何精通音律之人,也只能略得皮毛,万难奏好此曲。如非胸中能将百万雄兵之人,更决计奏不出其中恢弘气势。朕听郦卿弹奏此曲,琴音铿锵,音随意转,挥洒自如,难道……难道爱卿竟还通晓兵法不成?” 

  孟丽君微微一笑,道:“微臣生平第一喜好,便是兵法,生平第一自负,也是兵法。”皇帝太后俱是一惊,听她淡淡说来,不加一字解释,不知怎地,却是深信不疑。 

  皇帝忆起前事,道:“是了,是了。那日朕和梅卿谈论诗文,朕问最近可见到甚么好文章,他奏道有好文,却非文章,呈上三篇兵法,说是郦爱卿所著,朕还不信。原来爱卿当真允文允武,果是天纵奇才。”太后笑道:“那是菩萨保佑我朝,才会降下郦卿家这等文武双全的奇才。哀家听说如今叛军又兴风浪,北犯我朝,郦卿家既有如此高才,皇儿正宜重用才是。”皇帝点头应道:“母后说得是,且容儿臣考虑。” 

  这时宫外传来一声轻咳,三人抬眼望去,见权昌立于殿外,远处人影绰约,都是随驾的宫娥太监。稍近处俏立着四个宫装美人,其中一人赫然便是安平公主,更有一人手里牵了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孩。 

  孟丽君立时猜出她们的身份,为首之人自是正位中宫、宠冠六宫的皇后、刘捷长女刘燕珠,那个小男孩当是皇长子晋王世乾,牵他手的定是其母李妃,另一个想必是温妃了。自己只与公主约定未时前来探望太后,却怎地多了这许多人?脑中蓦地闪过一念:“莫非早先正是皇后挑拨公主前来宁寿宫,是以才会得了消息?”心念飞转,此刻若再不容探视,势必与宫内一众妃嫔结下仇怨。好在自己已得皇帝金口许诺,尽可放心。 

  当下从椅中站起,奏道:“此刻太后千岁精神甚好,正可召见皇后、公主。微臣先行暂避。”皇帝摆手道:“无妨,爱卿只管留下。”向权昌道:“宣她们进殿。”
第二部 第十五章

发表时间:2005…08…11

  不多时,刘后等进了宁寿宫,刘后、温妃二人,李妃拉着皇子世乾,齐齐跪下,给太后请安,恭贺贵体康健、万福金安。安平公主却“嘤”地一声,径直扑入太后怀里,泣声唤道:“母后!”太后轻轻抚摸她头发,道:“好孩子。”随即道:“你们都平身罢。”刘后等谢恩后起来,又见过皇帝,这才落座。 

  孟丽君侧身立在一旁,只见刘后美艳柔媚,温妃娇俏伶俐,李妃温文端秀,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儿。若论美貌,三人自以刘后为首,温妃其次,李妃又逊一筹。据闻李妃原是宫女,只因生了皇长子,才得以晋封妃位,一直谨小慎微,从不敢多言一句,多行一步,更不敢丝毫忤逆刘后。至于这位刘后娘娘,听说极能揣摩上意,心思灵巧敏捷,驾驭后宫恩威并施,是以十年以来,虽然并无所出,宠信却长久不衰。上前见礼道:“臣郦君玉叩见皇后千岁、两位娘娘及晋王殿下。” 

  刘后笑道:“郦学士平身。你是救治母后性命的大功臣,不必多礼,本宫还应多谢你才是……”孟丽君正好站起身子,微微抬起头来,刘后骤然瞧见她面容,不由一窒,脸上笑容登时僵住。温妃、李妃二人眼前都是一亮,心道:“早听说新科状元郦君玉丰姿玉容,较之绝色女子尤胜几分,我还不信。今日一见,传言果然不虚,世上竟当真有这等宛如谪仙一般的人物!” 

  公主已从太后怀里起来,坐在一旁,看到母后无恙,心中一宽,见了孟丽君,便想起先前的事情,这时找茬道:“郦君玉,你给谁都见了礼,却为何不过来叩见本宫?”孟丽君知她还在生气,走过来躬身道:“是,微臣见过公主千岁。早先多有失礼,公主大人大量,自然不会与微臣计较。”公主“哼”了一声,转过脸去,不理睬她。孟丽君不以为意,垂下双手,站在一旁,并无丝毫尴尬之意。 

  太后问道:“究竟怎么一回事?”皇帝将事情一说,太后摇头道:“平儿你当真胡闹得紧!若非郦卿家妙手仙术,你此刻已见不到母后了。这会子还在闹小孩儿脾性呢!”公主气道:“人家也是因为担心母后身子嘛!”忽然斜睨孟丽君一眼,凑到皇帝身前道:“这样罢,皇帝哥哥,既然他医术如此高明,不如别做甚么翰林学士了,索性到太医院去供职好了。” 

  孟丽君一惊,心中苦笑道,果然传言不虚,这位公主千岁当真睚眦必报,竟能想出这样稀奇古怪的主意。好在皇帝立时摇头道:“不妥。郦卿本是正五品的翰林学士,就算太医院的院正也只正六品而已。他立下这样的大功,不升反降,如何说得过去?” 

  公主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站起来围着孟丽君绕了一圈,一面打量,一面叹道:“可惜啊可惜,当真可惜得紧。”孟丽君知她古灵精怪,不知又在打甚么主意,索性以不变应万变,气定神闲地垂手站立,不去接她话茬。 

  到底有人沉不住气,接口道:“公主可惜甚么呢?”却是温妃。公主笑道:“可惜了这样一位丽容无双、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奈何造化弄人,却偏偏错生作了男儿身!倘若他是个女子,嘻嘻,就算皇兄的三宫六院统统加在一起,也只怕及不上人家一半儿的姿色。也难怪皇帝哥哥三日五日地召他进宫来,便是多瞧几眼这副花容月貌,也是好的,你们说是不是呢?”最后一句话却是冲着刘后等三人说的。 

  孟丽君心头一震,脸色丝毫不变。她知公主决计不会当真怀疑自己女扮男装,只不过为报私怨而随口戏言罢了,自己若出言辩解,反而着了形迹。听她这几句话语,一面嘲讽自己“以色侍君”,一面挑起几位后妃对自己的敌视。不禁暗暗摇头:不过一件锱铢小事,依情依理自己并无过错,公主竟一再纠缠,不肯罢休。自己得罪了她,以后恐怕再没好日子过了。环视一周,果见温、李二妃粉面微愠,皇帝神色颇不自然,刘后眼中精光一闪,忽然掩口直笑。 

  皇帝听公主说道“倘若他是个女子”,心中不由一动,待听到后半截,又微觉尴尬。他时常召见孟丽君,虽则主要是因为爱慕其文采才华,到底与他风流蕴藉的容貌不无关系。正待分辩斥责几句,听得刘后娇笑声,转口问道:“皇后笑甚么呢?可是在笑话平儿不辨雌雄、胡言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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