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军师-第1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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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的夹攻,而大雍的重骑兵也再次发威。一次次的撞击着北汉军的软肋。接下来的作战简直是令我眼花缭乱,双方的用兵方式都是精准而无情的,不过我还是能够看出来,北汉军的进攻犀利而变化多端,宣松的用兵却是坚韧而平稳,双方几乎是有序而冷酷地消磨着生命和时间。直到夕阳西下,北汉军终于突破了大雍的军阵,在龙庭飞亲自断后下缓缓退去。宣松也趁势收兵,其实若是认真说起来,龙庭飞不是不可以早些让骑兵成功突围,只是那样一来未免损失惨重,也不会有现在的战果,而最后宣松也不是不可以强行阻止北汉军一段时间,只是这对于今日的胜负结果并没有什么帮助,只是会增多无依的损伤,所以最后双方可以说是颇有默契地各自退兵了。这一日,北汉军留下了将近六千具尸体,而大雍军则是伤亡两万五千多人。并非是龙庭飞的指挥强过宣松太多,而是大雍军今日乃是以步兵为主力,而北汉军却是来去如风的轻骑。这样的伤亡比例已经是不错的结果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双方的主将都没有犯什么过分的错误,就只能这样消耗生命和战力了,大雍铁骑虽然杀伤力更强,可是若是重骑轻易出动,不是被龙庭飞找到空隙,令我军损失惨重,就是龙庭飞不愿和我们硬拼,转而和我们游斗,这样一来,就失去了缠住北汉军的可能。
北汉军大都是轻骑,又是人带两马或者三马,行军速度比我们快得多了,我估计龙庭飞若不是想缠住我军主力,恐怕未必会和我们正面作战呢?而对于我军来说,若是不经过这样一场血战,就不能让北汉军相信我军的主力全部在此地。从前北汉军入寇,常常是四散侵扰,可是自从数年前齐王重镇边关,就建立了坚壁清野的防御体系,所以北汉军若是想要攻城拔寨,必然是艰难万分,而且还很容易被齐王大军断了归途,所以北汉军也就改了作战方式,龙庭飞常带大军和齐王盘旋,而另遣偏师入侵泽州内部,若是齐王想要严守不出,那么北汉军就可以从容地攻破外围的城寨,若是齐王前来和北汉军主力作战,那么偏师就可以自由来去,若是齐王想要先去堵截偏师,那么龙庭飞就可以率北汉军主力从后追袭,而且谭忌最善偷袭遁逃,石英又是行军迅速,虽然大雍军队强过北汉,却是被北汉军迫得应接不暇。所以这几年来,齐王多半都是带兵和北汉军主力大战一番,而那支偏师就只能依靠各地的防守力量,为此不断地收缩防线,泽州一带几乎是人烟散尽,都是这几年征战连绵的结果。
这次,齐王采纳了我的建议,以宣松为主将迎战龙庭飞,亲自带兵去迎战或者说是诱歼谭忌,这绝对是出乎意料的决定,大雍众将本来没有可以敌对龙庭飞的,谁会想到如今越来越有把握逼退龙庭飞的齐王会不亲自领兵呢。不过这也是幸亏还有宣松的存在。我本来是想实在不行,我就亲自领兵,加上众将的协助,至少可以勉强打个平手吧,如今有了宣松,我就可以放心了,毕竟我没有真的指挥过作战。
我佩服地看看宣松,称赞道:“宣参军果然是用兵老练,龙庭飞之意也不是在于决战,依我看明日他就不会这样猛攻了,对于麾下兵马的爱惜,他只有在我们之上。想要让龙庭飞没有多余的精力怀疑殿下不在军中,就要看宣参军的本事了。”
宣松望着江哲那张平静的笑脸,心中不由生出无限的感激,他本是文人,可是从军之后,他却越来越发觉自己更适合指挥作战,可惜大雍约定俗成的规矩,想要独自领军,必须能够上阵杀敌,若是武艺不精,就断然没有作将军的机会。这些年来,虽然宣松可以说实际上领着一军,可是却始终不能正位。初时,是因为荆迟不在军中,所以宣松代为主掌军务,后来荆迟重新领军上阵,麾下却是领了两军,这本是李贽为了加强荆迟的实力,而荆迟见自己颇有带兵的本事,索性便让自己自领一军,可是名义上他仍然只是一个参军罢了。直到日前大比,自己大胜众军,荆迟笑嘻嘻地说要替自己说项。当时宣松心中虽然欢喜期待,却也是惴惴不安,他自然知道江哲此人,虽然入雍王幕中比自己要晚,可是这人的身份可是不同寻常,乃是雍王最亲信的心腹,若是他能够替自己说一句话,那么自己多年来的期待就可以梦想成真。可是宣松也听荆迟说过,这位江大人似乎生性有些疏懒,无关之事从不插手,所以也不敢抱了太大期望。谁知当夜自己便被召入齐王大帐,并被授予临时指挥大军的重任,只要这次自己能够成功的阻挡龙庭飞的步伐,那么战后必然可以得到擢升,想要独自领军再非梦想,这一战关系重大,所以宣松始终战战兢兢。如今好不容易撑过了一天,宣松不由松了口气,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在马上行礼道:“还要多谢监军大人,若非大人推荐,宣某焉有指挥全军的机会。”
我笑道:“这也是宣参军多年来厚积薄发,才有今日的成就,在下不过是多说了几句好话罢了。”
这时那身穿金色盔甲的“齐王”在马上伸了一个懒腰,苦恼地道:“大人,不若明日让乔祖做替身吧?不能上阵杀敌,还得披着这一身重铠,真是万分痛苦。”
这时他身后担任侍卫的乔祖不由求饶道:“大人,我哪里有殿下的风范,还是让马肃来扮殿下吧。”
我不由笑出声,道:“放心,你们一个都逃不了,这几日都要轮流做殿下的替身。”马肃和乔祖不由同时痛苦的呻吟了一声。我心中暗笑,心道,当日在猎宫你们四人奉了齐王之命将我从含香苑掳到齐王居处,虽然是救了我的性命,可是却也没有安着好心,后来还几次劝齐王杀我,免得留下祸根,虽然说最后齐王没有采纳你们的建议,可是此仇不能不报,陶林和庄峻在齐王身边,今次无法报复,你们落到我手上,哪有不报复的道理。今日我不过是让你们扮扮齐王殿下,虽然是得一天端着架子不能乱动,可也不算是太难熬,而且从今之后恩怨两清,你们还是占了大大的便宜,那两人说不定没有你们运气好呢。心中这样想着,嘴角不由露出得意的笑容。乔、马两人只觉得一阵心寒,心道难怪他指名让我们两个留下的时候,殿下那种笑容呢,又是吞吞吐吐的说什么江大人喜欢记仇,却原来这位江大人的性子是这般睚眦必报。想到这里,两人心中不知是喜还是忧,若是这样了结了过去的过节,倒也不错,就是不知道这十几日到底会给他怎样戏弄,想到这里,也不知道对两位随侍齐王的同伴是羡慕还是同情,毕竟他们迟早也会落到这位监军的手上。
这时,小顺子上前道:“公子,明日你还要在战场上待上一天么,我见你气色不是很好。”
我抱怨道:“这里风沙又大,坐在马上一天,累也累死了,若不是我得在这里替齐王殿下掩饰,早就让你驾了马车来了。”
这时,已经安排好退兵事宜的宣松走过来,关切地道:“大人明日不妨带了营帐来,可以在里面休息片刻,只要不时露个面,应该不会引起对方的怀疑的。”
我笑道:“不用多虑了,明日应该龙庭飞不会再这样拼命了,他这点家底若是拼光了,也不用我们忧心如何进攻北汉了,宣参军还是想想怎样和他周旋吧,只要撑过十日,齐王殿下那边应该就可以传来捷报了。”
当夜,我们在秦泽南面三十里之处扎营,到了晚上,我正睡得朦朦胧胧,只听见帐外突然传来喊杀声,我连忙起身,披上大氅,小顺子就睡在外帐,他见我从内帐出来,低声道:“是敌军偷营,公子不用担心。”
我有些紧张,虽然宣参军说过敌军可能会偷营,事先做了准备,可是我还是很担心被敌人得手。不顾小顺子的拦阻,我走到帐门外看去,只见黑夜之中,火光四起,无数阴暗的影子在营外旷野中中穿梭而过,夜色昏暗,过了片刻,北汉军大概是见我军营盘守得严密,便如潮水一般退去。而就在北汉军刚刚撤退的时候,从另一处营门暗暗掩出的雍军一部齐声呼喝,弩箭齐飞,不过北汉军也是早有防范,悄然隐入了黑暗之中,双方都没有过多的损失。
我心中刚刚舒了一口气,突然后营火起,却是北汉军二次来袭,这一次他们也没有入营,只是点了火箭射入营盘,宣松连忙下令救火,等到反击的人马出寨,北汉军已经退去了。一夜之间,北汉军数次前来侵扰,北汉军飘忽不定,我军可没有法子在夜里和他们缠斗,虽然没有损失多少,可是却是一夜无眠。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我还是有些呵欠连天,倒是那些将军军士却是轮流休息,虽然精神也不好,却不像我这般萎靡。看来他们早就有这样的准备了,问过宣松等人才知道,北汉军最喜欢偷营,大雍军也曾想回敬过去,可是每次想要偷营,不是给人伏击,就是陷入重围,所以索性只是守稳了营盘,将靠近外侧的位置布置上重重岗哨罢了。我心中不快,心道,都是偷营,怎么他们就这么容易得逞,我们却是损兵折将,问过众将,才知道北汉军最善长使用鹰隼和獒犬,鹰隼可以在白日行军的时候查看敌情,獒犬却可以在晚上守夜,据说我军若是接近敌营十里之内,就难以避过獒犬的鼻子。我越想越是气恼,索性下令今日不要出战,命令将营盘外面三百步之内全挖成深达丈余的纵横交错的壕沟,让北汉军根本就无法接近营寨,然后在每处营门的位置都留下了一条完好的出路,这样一来,我军就可以出入自如,而敌军可别想随便过来偷袭。
宣松站在我身后,看着热火朝天的“工地”,犹豫地问道:“若是北汉军将出路封住,我们又该如何是好?”
我笑道:“这有什么关系,第一,我军有重骑,若是北汉军愿意用轻骑和我们硬碰,我可是求之不得,第二,我令众军挖壕沟的时候准备了许多木板,万一路途堵死了,只要将木板铺成一条通道即可,而且,我军还有一半步兵,对他们来说,这样的地形可是更加有利。”
宣松这才点头称是,其实这样的法子也不稀奇,只是偏偏大雍和北汉都是以骑兵为主力,又都是求胜心切,喜欢凭勇力取胜,以攻代守,在防守上未免有些懈怠,而且北汉军飘忽不定,连带的大雍军也不能固守一地,而且限制了敌方的骑兵,也不免限制了自己的出击路线,也就想不到这样费心费力地挖掘壕沟。不过对于我这个一心想要防守的人来说,这样子却可以确保安全,再说这次我也不信龙庭飞敢撇下我们去攻打别的地方,这几年齐王精心搭建的防御体系可没有那么多破绽可以利用。而且这样一来,至少不会再有人惊扰我的清梦了,就是真需要拔营,也没有什么要紧,这么多军士,让他们动动筋骨也是好的……
我们这里忙着,小顺子突然走到我身边,低声道:“公子,远处有人窥营,是一个高手。”
我听了之后,一边转身和宣松等人说笑,一边打了一个手势,传下令去,过不了多时,穿着齐王金甲的乔祖从大帐中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似乎很满意的点头,走到我身边之后,故意和我闲聊了两句,然后我们两人一起回转大帐。进帐之后,我连忙问小顺子道:“是什么人窥营,你可看清楚了么?”
小顺子道:“离得很远,属下没有看清楚,不过来人武功很高,看来是北汉军谍探中的好手。”
我也不为意,几个谍探而已,不过是看看今天我们怎么没有出战罢了,让他们回去却是更好的选择。不过我转念一想,有一个计划却是现在用最合适,不会引起北汉的疑心,便说道:“乔祖,齐王殿下曾许我使用死士营,你去找一个合适的人,武功要高强一些,我要用他做事。”
乔祖早就得到了齐王的指令,自然不会多问,吩咐了几个近卫,不多时,几个近卫带了一个军士进来,我仔细看去,这人也是形貌彪悍,气度沉稳,只可惜却是死士身份。齐王军中的死士营都是犯罪的军士组成,也有一部分本就是充军的囚犯,齐王将他们编入死士营,让他们执行一些九死一生的任务,凡是有立下大功的,就可以免去死罪,甚至可以恢复军职。这些人大多凶狠成性,武功高强,又都是犯了死罪,为了求生,执行起任务来都是十分用心,也只有这样的人才合我用。
我将这个军士打量了半天,才道:“本监军有件事情要你去做,这件事情十分危险,你若是能够成功回来,我就禀明殿下,免去你的死罪,恢复你的军职,你若是身死,也可列入阵亡名册,家人也可得到抚恤。不知道你可有胆量去做么?”
那个军士下拜道:“小人自知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