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野仙踪-清-李百川-第1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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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是怕他將來打你,你想他如今做出這樣事來,難道還著你伺候他麼?」舜華聽了,忍著腿疼,從趙瞎吃酒算命,並何氏來回問答的話,一直說到將木人兒裝在枕頭內,今日被大爺識破,一邊哭,一邊說,到也說的甚是明白詳細。冷氏聽罷,說道:「這就是了。我說何氏媳婦素常不是這樣個毒短人,這是受了趙瞎子的愚弄了。總之少年婦人,洠в惺颤N遠見,恨不得丈夫一刻回心轉意,便聽信這萬剮的奴才。」又向周璉道:「你做事忒得猛浪。像這些話傳到你耳內,你也該和我說聲,怎麼天翻地覆到這步田地。他一個做婦女的,如何當得起?我還得安頓他去。這孩子心上苦了。」又向周璉道:「像你何氏媳婦,總是一片深心為你,你該諸處體諒他,可憐他才是。你若惱他,便是普天下第一洠诵牡呢i狗了。」周璉道:「到的不是正氣女人,那有個把丈夫名諱八字著趙瞎子弄的?」周通大怒:「你還敢不受教!你若涉身處地,是個何氏媳婦,著他也如此待你,你心上何如。」
冷氏率領眾僕婦到何氏房中來,一入門,早看見何氏高掛在窗隔上。只嚇的心驚膽裂,眾婦女叫吵不已。周通、周璉俱跑來看視。周通連連頓足,向周璉道:「狗子,你真是造孽無窮!」家人們解救下來,通身冰冷,不知什麼時候就停當了。
冷氏大哭。周璉見何氏慘死,也是二年多恩愛夫妻,止不住撲到跟前,撫屍大痛。何氏兩個女廝見主人吊死,悲切更甚。眾婦女俱幫哭。蕙娘見何氏已死,深悔和周璉說的語言太重,也只得隨眾一哭。少刻,周通著人將周璉叫去,父子商酌去了。
正是:
休將瞽者等閒窺,俦I姦淫無不為。
試看今宵何氏死,教人拍案恨盲兒。
第八十七回何其仁喪心賣死女齊蕙娘避鬼失周璉
詞曰:
愧憤不了,癡魂懊惱,繡戶生寒,人歸荒草。死骨能換金銀,何其仁!
大風甫過郎何處,天又暮,急訪休遲铡4穗H此恨此情,假托行雲,問君平。
話說周通見何氏已死,將周璉叫至外面書房,說道:「棺木我已吩咐人備辦,可著人將西廳收拾出來停臁:斡H家夫婦,明日一早達他知道。可先將親友們請幾位,防他囉皂。此事若到官,現有木人兒和趙瞎子可證。是他羞憤自縊。只是當官揀驗,你我臉上都下不來。洠У谜f,還得幾百銀子完事。只是這趙瞎子我恨他不過,務必將他送到本縣捕廳處,嚴加重處,追出原銀,方出我氣。」又道:「何親家做人洠颤N定懀毞浪宥顺瓝尅?烧f與你齊家媳婦,將他房內要緊物件連夜收存。
「說著,又歎氣道:「好端端一家人家,被你不守本分弄壞了。
那木人兒不可遺失,明早有用他處。」言訖,雙眉緊蹙,回後院去。
周璉吩咐家人分頭辦理,又到內邊和蕙娘說了,著他率領僕婦收拾何氏枺鳌^ツ餄M口應承。先打開何氏衣箱,撿了兩套上色衣服,著婦女們替何氏穿套上。又尋了兩床新被褥。本夜將何氏停放西廳,次早,眾親友來了,周通將夜來事告知,並將木人兒著眾親友公看:「煩俟何親家來,大家作合,送他幾兩銀子完事。免得報官相驗,兩家出醜。」眾親友道:「這事不守遇著尊府盛德人家,才肯下這氣。若是我們,現放著趙瞎子是活口,這『蠱毒壓昧』四字,只用一夾棍,便可成招。
若說為夫妻不和,才有此舉動,世間那有這樣個和法?那時不但銀子,只准亡過的令兒婦入尊府塋地,就是大情分了。」周通道:「我只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等何親家來時,再做理會。」
正說著,家人報道:「親家何老爺和太太都來了。」周通著人通知冷氏,一面迎接入來。何其仁娘子入內院去,其仁同眾親友坐在庭上。他到也毫無戚容。問周通道:「小女是昨夜什麼時候去得?」周通將何氏聽趙瞎教唆,用木人鎮壓周璉話,詳細說了一遍。其仁道:「既是鎮壓,事關暗昧,令郎怎麼知道?」周通又將大丫頭舜華如何洩言,告知家人周之發女人蘇氏,蘇氏告知小兒,隨著家人將木人拿來,著其仁看。其仁有意無意的掃了一眼,笑了笑,此後即椋坎谎浴<胰藗兡蒙喜鑱恚淙室膊怀裕皇菍㈦p睛緊椋А
好半晌,王氏哭的眉膀眼模В鰜韺て淙收f話。眾親友俱各站起。其仁問王氏道:「你看了麼?」王氏道:「看過了,卻不在女兒房內,已停放在西廳。」其仁冷笑道:「怎麼又早移動了?可有傷洠в校俊雇跏系溃骸肝覍⒁路䞍韧忾_看,到洠!蛊淙实溃骸甘强O死的麼?」王氏道:「是。」其仁道:「八字交了洠в校俊雇跏系溃骸竷啥樞校俗治唇弧!蛊淙实溃骸耗阆然厝チT。」周通道:「親家還未用過飯?」其仁道:「討擾尊府的日子還有哩。」王氏定要回去。周通也不好強留。
王民坐轎子哭回去了。其仁道:「我還要到子女臁白咦摺!
周通陪了入去,哭了幾聲,隨即出來,向周通道:「小弟一生止有此女,不意慘亡,言之痛心。但是我與親家是何等契好,諸事任懀抑鞑谩=涛以觞N樣,我便怎麼樣。親家是何等明決人,也不用我繞舌,我去了罷。」周通定要留吃早飯,其仁道:「小弟心緒如焚,改日領情罷。」周通留不住,送出大門,也坐轎去了。
周通回來陪眾親友吃早飯,眾親友道:「我們預備下許多話和他爭辨,誰想一句也用不著。」內中一個道:「這何親翁真是難夫難婦。適才他夫人一個做堂客的,他怎麼曉得『兩耳順行、八字未交』的話說?我不怕得罪周老爺,《洗冤錄》他也未必讀過,到只怕和仵作有點交涉。」眾人俱大笑起來。又一個道:「今日這事就如此了局不成?我看何大哥臨行都是露八分話。」周通道:「弟於他未來時就早已打算,俟諸位用畢飯,還勞動一行。他是大傷懷抱的人,就與他三四百也罷了。
只是此番更比不得前番。話說結後,須著他立一切實懀麚Uf他女年幼,因夫妻角口,不合聽信趙瞎,用木人書寫小兒年月日時八字,並罩眼紗、貼膏藥,被小兒識破,羞憤白縊身死。
又言小弟不准入墳埋葬,何某懇煩親友再四討情,方肯依允。
嗣後若敢藉端過詐,奉此懀麚焦佟H绱朔酵住!挂粋道:「只怕他未必肯這樣寫。」又一個道:「老何為人通國皆知。只說與他幾兩銀子,著他寫不合於某年月日址矗哺覍憽!
眾人又皆大笑起來。
須臾,吃罷飯,周通叮囑相別。到將午時候,眾親友回來,向周通道:「幸不辱命,銀子多出了些,言明六百兩。令親說的話也甚是可憐,言他令愛已死,此後也洠颤N臉面再使親家的錢。多出幾兩,權當與他夫婦做買棺材錢罷。懀麚颜兆鹬I寫了。銀子說在明早過手。至於喪葬厚薄,他一點閒事不管,愛幾時打發出去,隨便。只求臨期差人吩咐一聲。」周通將懀麚毧矗瑢懙们袑嵵粒箤⑺畠好璁嫷臒o人味了。周通看罷,又笑了笑。謝了眾親友,又留吃午飯。眾親友又道:「還有令親家母親自出來,他說如今洠ч|女了,意欲將齊宅這位令兒媳認個續椋D人家心腸,不肯和尊府斷了親,日後多少要沾點光哩。」周通又笑了笑。到午間酒席上,總都是說笑何其仁。先賣了活椋缃裼仲u死椋B周通也不迴避。
次早,又煩眾親友送銀子,晌午回來。周通父子叩謝,又留酒席款待。周通將王氏要認蕙娘做續椋捀嬷涫希恋谌眨瑢⒑问瞎讛浚埳滥钔洠绞灼撸纹淙誓镒由霞垼c蕙娘帶來一套織金緞子衣裙,四樣針線,八色果食。嘴裡雖不好說認續椋瑓s明明是這意思。冷氏便著蕙娘拜認在王氏膝下,做了女兒。王氏喜歡的了不得,到蕙娘房中,親熱了好半日。少刻,龐氏上紙來,又和龐氏認了親家,只坐到起更後方回,龐氏見何氏死了,和除了心頭大釘一樣快活不過,同剩镒×巳靹e去,與老貢生細說何氏死的原由,得意之至;貢生聽了,大怒道:「怎麼我就生出這樣個女兒來?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子貢曰:我不欲人之加諸我也,吾亦欲無加諸人。
女兒如此存心,恐怕將來不壽。」又道:「此皆你熏陶漸染而成,所謂青出於耍撸庞腥欢!过嬍弦膊粫缘秘暽f道什麼,見貢生面貌甚是不喜,也便大惱道:「你經年家拿文章罵我,怎麼今日又拿文章罵起椋畞恚咳思业墓范际窍蛲庖В銋s是向內咬。」貢生聽了,越發大怒,滿心裡要打龐氏,只是自覺敵不過,忍耐著到書房去了。
周家忙亂的過了三七,然後擇日安葬了何氏。趙瞎子於何氏吊死第二早間,聞風逃去。捕廳將他兒子拿去,與周通追了一千五百錢,自己得了三千,衙役書辦得了四千多錢,如此完事。趙瞎騙去十兩銀子,所剩也無多,徒害了何氏一命。捕廳將他兒子打了二十板,回復了周能。周通家耳目眾多,查知捕廳受賄,又不緝拿趙瞎,將節禮、壽禮一分不與,一年到丟去了一百六七十兩,捕廳後悔的欲死,於周通家百般挽回不來。
過一年後,趙瞎回家,被捕廳拿去,打了四十個嘴巴,又拶了一拶子,重責了三十板。周通聞知,方照舊送起禮來。何氏兩個丫頭,冷氏收去使用。
自埋葬三日後,這晚周璉和蕙娘正收拾要睡,只聽得外房內響了一聲。不知怎麼,把個茶碗滾在地下,打了個粉碎,嚇的兩個女廝跑人內房裡來。周璉也有些心疑,以為碗在桌上未曾放好所致。只是蕙娘怕極,於外房內又叫來兩個丫頭作伴。
次日二鼓時分,周璉正和蕙娘行房,猛聽得頂棚上與裂帛相似一聲響亮,嚇的蕙娘喊了一聲,急急看視。頂棚如故,毫無破尽C⑺膫丫頭都叫入內房,問他們,也俱皆聽見。此時周璉也怕起來,直坐到天明。
次日,想出個地方,同蕙娘搬到庭院傍枺鼤績取4嗽荷戏咳g,西廈房兩間。周璉著四個丫頭在西房,自己和蕙娘在枺俊B房內,周璉又安了兩個老婦人值宿。一更以後,周璉和蕙娘吃酒,丫頭們提壺侍立。只聽得窗外一把土撒來,打的窗紙亂響,四個丫頭,到扒上床三個,與蕙娘、周璉擠在了一堆。那一個失手,將酒壺落地,也要奔床上來。不意腳尖入在面盆架內,一跑,人和盆架齊倒,越發嚇的怪叫起來,往床前直奔。兩個老婦人聽得上房喊叫,急忙出來問訊。周璉見院中有人,令丫頭們拿了燭親到院中,一看一無所有,再看窗台上果然有些土在上面。止覺得微風飄拂,不由的髮根倒豎。心上卻像何氏在側,忙忙走入房來。看蕙娘時,和兩個丫頭摟抱在一處,見周璉走入,方彼此丟開。周璉坐下道:「真是作怪之至!明早定叫個好陰陽靖邪方妥。」蕙娘道:「這是死了的大奶奶作簦阄遥蝗缭僬埿┖煤蜕蟹糯笫┦常伤先思遥缟玫貫槭恰!怪墉I道:「未出引時,怎麼到毫洠б稽c動靜,家中諸人都不尋,只尋住你和我,豈不是個糊塗?」蕙娘道:「想是大奶奶割捨不得你,又回家來。」周璉道:「胡說,胡說!我到不勞他光顧。」兩人同幾個丫頭又坐了一夜。周通夫婦聞知,也洠Хù胩帲┯袣U惜何氏少年屈死,故他不肯安靜。
次日,蕙娘稟明冷氏,自己拿出銀錢來,請僧人上大供獻,設壇在西廳院中,念了三晝夜經。每晚還是照常響動,毫無應驗。周璉道:「是這樣夜夜不著人睡覺,如何當得!」和父母說明,要同蕙娘到城外園中暫住幾日。周通也無可如何,只得著他夫妻暫避些時。於是分撥廚子火夫、家人婦女三十餘人,同去住下。周璉白天或回一次、兩次不等,也有周通夫婦同去的時候。住了數天,甚是安貼。詢問家中,自周璉去後,內外無分毫響動。
一日申牌時分,周璉同蕙娘和幾個婦女坐在平台上,看那高山停雲、落日斜輝景像。陡然間,起一陣怪風,真是私害之至。但見:依稀地震,彷彿雷鳴。巽二施威,盛怒於土襄之口;封姨肆虐,含吹於太山之阿。滄海起萬仞洪濤,蛟龍湧躍;大江翻百尺雪浪,魚鱉浮沉。漸瀝蕭颯,杞梓梗楠,柯條於斯傾倒;奔騰砰湃,樓閣台榭,磚瓦為之齊飛。既能走石於平陸,自可揚塵於太虛。模模糊糊,頓令星辰俱見;錚錚縱縱,旋聞神鬼同號。百鳥驚啼,飄蕩於無極之野;群獸曳尾,潛藏於大谷之豅。須臾如天輪膠淚而激轉,霎時若地軸挺拔而爭回。
大風過後,眾婦人各睜眼看視,諸人俱在,惟不見周璉和蕙娘。大家齊下平台,見蕙娘同兩婦人俱睡倒在平台之下。眾婦女急來扶掖